「小二,上酒!」
剛進客棧,便有喧譁聲入耳,有持刀帶劍的江湖客吵嚷着讓小二上酒。
店小二忙乎的腳不沾地,如穿花蝴蝶般在各個桌子間穿行,送上酒菜肉食。
終於得空,見到進來的顧長安,連忙湊上來,用肩膀上搭着的汗巾擦了擦汗,招呼道:「這位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吃飯,弄點吃食酒菜……可有肉食?」
顧長安問道。
「酒菜肉都有,酒是我們自己釀的老黃酒,雖味道有些苦澀,但還算醇厚,肉倒不多了,只剩下半隻雞,一隻鴨,另外有幾斤牛肉。」
「溫二兩酒,半隻雞,再切兩斤牛肉,其他素菜你看着上。」
顧長安隨手丟出一塊碎銀子,約莫一兩半左右。
那店小二見着這碎銀,頓時眼前一亮就這些錢,買到半隻雞和二兩牛肉,就算在添幾個下酒素菜,還能剩下不少。
給他這麼多,明顯就是賜下的賞錢。
當下便將銀子收起來,引領着顧長安坐在一處桌子上,熱絡的招呼道:「客官您稍待,酒菜馬上就來!」
顧長安坐在桌前,等待之餘,觀察着大廳里的其他人。
除了三個當地村民坐在角落吃飯外,其餘桌子上,都是持刀帶劍的江湖客,此時一個個大口喝酒大碗吃肉,嗓門震天和同伴聊着事情。
江湖人之間說話,無外乎就是吹牛扯皮,要麼說着一些江湖上的見聞趣事,顧長安聽了一陣,頓覺沒意思,也就收回了目光。
正好這時酒菜已經上來,顧長安也就撿起筷子吃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坐在最中間的一桌吃完飯了飯,剔牙之餘終於說起了正事。
「據說現在駱駝道上不太安穩,真要現在橫穿過去?」
一個絡腮鬍子,看起來五大三粗,但此刻卻面泛憂愁。
「那能怎麼辦?」
同桌另外一個身材高大,只是長着馬臉的漢子喝了一口悶酒道:「現在不走,萬一被追上,咱們可就完了,那羅家……」
「慎言!」
這話還沒說完,就被桌子上另外一個人給喊住。
他們一行三人,除絡腮鬍子和馬臉外,最後一個則是尖嘴猴腮的老者。
此時這老者面露陰沉,道:「駱駝道不安穩歸不安穩,但也並非走不了,更何況……這也只是傳聞罷了!」
「就算真的不安穩,就憑咱們手上的功夫,什麼事情應付不了?!」
這話一說出口,另外兩人便點了點頭。
說的也是。
他們三人修為都不弱,顧長安能感覺到,他們身上的氣血都很濃厚,看了一下信息,絡腮鬍子是先天2重,馬臉先天1重,而那尖嘴猴腮的老者更是先天4重的修為。
這樣的實力,不說縱橫州內,但在一郡之地,也算是個高手了。
「可現在馬上太陽都要落了,真不要在這裏留一晚上嗎?」馬臉又有些擔憂的說道。
「羅……對頭隨時會追來,咱們必須要走,不能再這裏停留!」老者沉聲說道。
說完,三人一陣沉默。
各自悶頭喝完酒,吃完桌上的飯,結清了帳,便拿起兵刃出去了。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顧長安一直都豎起耳朵聽着,等他們走後,顧長安的目光也隨着望向外面。
透過客棧大門,三道人影走出綠洲,逐漸消失在無際黃沙中。
目光抬高眺望,只見金烏西垂,紅光萬道灑落,映照着天地一片紅意。
顧長安望着這景色,一時愣愣無言。
「客官……您的飯菜上齊了,請慢用。」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店小二的聲音。
顧長安回過神來,望着店小二,心念一動,忽開口問道:「小二,我跟你打聽一件事。」
「客官您說。」
店小二用汗巾擦着臉,顯然沒有絲毫意外身為店小二,經常被江湖客打聽消息,他們都已經習慣了。
「我聽說你們這駱駝道不太安穩,你可知這駱駝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是……」
聽到這話,店小二眼中露出一抹猶豫,還有一絲微不可查的恐懼。
顧長安見狀,立刻又摸出一塊碎銀放在桌子上,其意味不言而明。
見狀,店小二立刻說道:「客官,這不是錢的問題,您先前給的賞銀已經足夠……也罷,這錢您收好,我就給你說說這駱駝道的事情。」
他一咬牙,便將自己所知道的相關事情說了出來。
卻說他們這龍門地界,本是雁門郡關外的第一個綠洲,連接着通往大漠西域的商道,以前來往的商道或者江湖客,不管是入雁門郡還是出關前往塞外,都要在他們停歇修整補充物資和用水,因此過去一段時間,倒也頗為繁榮。
可就從上個月開始,龍門忽然出了怪事。
不少商隊和江湖客在進過駱駝道時,經常能在沙漠戈壁上發現屍體,而這些屍體基本上都是圍坐成一圈,不是被曬死就是被凍死。
按理來說,沙漠戈壁上,有餘白晝之間溫差大,偶爾出現這樣的事情也不足為奇,可這次可是接連出了好幾起,而且一死就是一圈人。
有商隊、有江湖客,也有本地的村民,這就讓當地陷入到了恐慌中。
「許多人都說,這是龍門外有妖魔作祟,一開始還有不信邪的江湖人,可等這些人也沒回來後,基本上就坐實了妖怪的名號。」
店小二說到最後,臉上也不自覺泛起了悲傷之色。
聽着這些話,顧長安臉上露出沉吟之色。
過了片刻,開口說道:「既然有妖魔作亂,為何沒有上報給官府或懸鏡司?」
「上報了,官府也派人調查,可官府的人也沒探查出什麼消息,懸鏡司也來了一個主事,只是在駱駝道上待了三天,什麼都沒調查出來。」
「這位主事不信邪,昨天又進去了,到現在還沒出來呢……」
顧長安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多謝小哥。」
說着,又這將這碎銀推到店小二面前。
店小二本想拒絕,可看顧長安又陷入沉思中,略一猶豫,還是將其收下,然後便小心翼翼的離開了。
「死者皆是圍成一圈,或曬死或凍死……看來果真是妖魔所為。」
顧長安心裏默默想着。
如所料不錯的話,這應當便是考驗了。
一念至此,他豁然站起身來,放下一塊碎銀子,便轉身離開了。
跨出客棧大門,辨別出方向,隨後便朝着龍門之外而去。
此時夕陽還在沙漠上掙扎着。
最後的餘暉將顧長安的影子長長的拉出來,從街道的這頭一直拉到那頭。
很長,很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