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少俠先前說需要我幫忙辦事,究竟是何事啊?」
「老夫原本也是京官,不過是邊關戰士告急,這才特意派遣老夫這等可鎮場之人出面,行監軍之職。」
金有德說道,生怕對方以為自己是那犯錯之後被貶謫邊關的失勢之臣。
「我知道,一品朝臣金有德嘛,我讓你辦的事不大,只需要讓你帶我前去邊關即可。」
旱魃道。
當他念出金有德名字的時候,明顯對方身體一顫,有些不可思議的望向這位瞧起來年輕的男子。
他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自爆過身份。
「這點小事想必金大人應該不會拒絕吧?」
旱魃看向對方。
金有德倒也好說話,直接點點頭。
對方怎麼看也不像是壞人,只是獨自一人出現在這荒郊野嶺的荒蕪之地,有幾分奇怪。
「這位公子若是有心報效王朝,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如今邊關缺人,其實不用老夫介紹,你也可入伍,畢竟人才何處都缺的。」
金有德道。
直接把對方列為了是想要精忠報國的良好青年。
「金大人誤會,只是想讓大人帶路,帶我前去邊關即可,入了邊關之城後,你我二人便可分道揚鑣了。」
旱魃笑了笑,說道。
金有德頓時不解。
既然不是參軍入伍,那邊城之地又有什麼好看的?
瞧對方一身打扮,雖然講究,卻也古樸,該不會是某位落魄貴族之後,前去邊關投靠?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善解人意的金有德不打算繼續探究下去這個話題。
總之把人帶到邊關就好了。
區區一位少公子,應該也對邊軍造不成什麼干擾。
於是二人一起結伴上路,那馬車好在未曾遭受波及。
劫後餘生的金有德也開始學會享受這顛簸的旅程,躺在車廂內內心覺得無比的安寧。
至於為何旱魃要費盡心思藉助金有德一同進城。
那便要說到郭珺身上了。
這位醉中仙,兵中聖。
在這西域邊關之地留下的氣機可謂強烈之極。
那一把口中天劍被當做機緣隨意拋棄在此地的某一處,對善於察覺氣機的旱魃來說就像是油鍋里突然放入了一瓢水。
原本還有些平靜的場景,瞬間就炸開鍋來。
這讓旱魃懷疑是不是這邊關之地也會有像任長生,蘇陸之流。
但若真要讓他轉身離開,還是心有不甘。
不得已,他只能尋找一位氣機能掩蓋自己的普通人,在其掩護之下,哪怕那城中真有任長生之流,也發現不了自己。
所以這才略施手段,在一位小鬼的手中救下了這位倒霉的一品大員。
後者常年上朝,與皇宮裏的龍氣沾染了一絲因果,再加上奉旨而來,本身還是一品大員,其身上氣機便能夠掩蓋大部分他人氣機。
再加上旱魃自身有意收斂,外人若要發現,絕難。
……
旱魃這頭在費盡心思進入邊關,顧長安這頭卻在餵青悅城的重建而煩惱。
城池那原本的建築已經被毀掉十分之六七,剩餘的那些建築或多或少也遭遇了煙熏火燎,短時間內根本無法住人。
不過是一夜的功夫,整個青陽州最繁華的城市之一,喪失了所有居民。
……
天色逐漸又要入傍晚。
已經在西域邊關城中生活好些時日的洪閱廉還是逐漸適應這裏的情況。
那些粗狂的,鎮守邊關的將士們在面對文人老爺的時候也會保持一份尊重。
尤其是為文人老爺,還掌管着他們官職升遷以及軍餉扣發這一塊。
「閱廉公,您知道晚上的是要去哪兒啊?可千萬別出城去,城外不僅有蠻子,還有狼蟲虎豹。」
在邊關城牆頭上,一位士兵見到洪閱廉正在緩緩向城門處走來,便叫到。
「不過是想上來喝口酒罷了,誰要在大晚上出去與豺狼搏鬥?」
洪閱廉說着,手中果然端着一壺的酒,自己順着台階走上城牆頭上。
城頭之上一共站了兩排士兵。
但是看見這位監軍大人上來之後卻也並沒有幾分改變,不會刻意去挺拔身姿做出艱苦模樣。
若是換成洪閱廉剛來那一日或許還會如此,但如今,這位堂堂一品當朝大員已經與這群泥腿子打成了一片。
雖成一片,卻也保持着上下尊卑之分。
所以洪閱廉上來之後該站崗的便站崗,老老實實堅持自我崗位,休息的則可厚着臉皮前來討一口酒喝。
當然了,大人給不給就要看心情了。
「大人,您該不會是又在想念遠在京城的娘子吧?」
一位與洪閱廉關係向來不錯的士兵湊上前來笑道。
洪閱廉只是嘆了一口氣,搖搖頭,不說話,又喝了一口酒,再把酒壺交給對方。
對方也知道節制,喝了一口之後,便將葫蘆遞迴,也不再喝第二口。
畢竟還是需要在此地站崗,倘若再喝第二口的話,監軍大人可就真的不高興了。
趕來蹭酒的士兵終歸還只是那幾個,其餘的都老老實實過來打個招呼,又回去繼續站崗。
西域靠近荒漠,每每到了夕陽時分,洪閱廉總是要來到城頭之上,一邊喝着酒,一邊看着遠處緩緩落下的落日,帶走最後一絲餘溫與天邊的金線。
平沙漠漠,這一片沙土下掩埋了無數的屍骨,到如今半點皮肉都不可見,只有磨礪得慘白的骨頭。
有幾顆罕有的植物依舊頑強的盤踞在沙丘之上。
洪閱廉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了這座粗狂的邊城。
除了偶爾會像他們說的那樣想念京城之中的妻子,也就沒什麼不好的了。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這一番宏偉壯觀的景象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在京城看到的。
京城的夕陽便如同那座城池的本身,極具夢幻色彩,讓人站在遠處,站在高樓之上觀看,覺得那麼不真實。
而大漠的夕陽熱情,是血與汗混出來的。
洪閱廉是個文人,他喜歡這種浪漫。
伴着這種浪漫,葫蘆中的酒很快就見底了。
而與此同時。
城門那裏卻傳來異響。
一輛馬車,緩緩來到這座西域邊關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