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還以為你躲起來了,不敢見我呢,你們一機廠,這踢皮球也踢得太漂亮了。」項光榮咬牙切齒地說道,聲音中帶着憤怒和惱火。
秦振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此時,他看着憤怒的項光榮,也能預感到什麼:「難道,是我們的合作出了問題?」
「哼,別說你不知道。」項光榮說道:「我現在,真想要狠狠地抽你幾個大耳瓜子!我特麼瞎了眼了,居然上了你們的當。」
如果不是身邊都是一機廠的人,項光榮還真想要上來揪着秦振華的領子,只是,周圍人不少,顯然是怕他來鬧事的,而且,眼前的這個秦振華,又黑又瘦,看來像是吃了不少苦的樣子,於是,項光榮就沒有下得去手。
雖然不敢動手,但是,眼神中的鬱悶,是看得出來的,秦振華此時臉色也很難看:「我出國了兩個月,現在才剛剛回來,確實什麼都不知道,項工,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遇到了問題,咱們一起想辦法解決。」
秦振華說完這話,用真誠的目光望着項光榮:「是後面有人在給咱們下絆子嗎?」
「哼。」看着秦振華不像是說謊,而且,還真的是這樣,秦振華昨天回來,大家都是知道的,而這些事,發生在秦振華離開之後,看來,這是背着秦振華干出來的了。
「背後,當然有人在操控。」項光榮說道:「你們要先進的坦克電台,我們華亭無線電四廠,集中了大批的技術人員,將一個個的難關攻克,生產出來了滿足你們需要的坦克電台,然後…」
說到這裏,項光榮惱火了:「你們一機廠,那個馬廠長,親自找我們廠要設計的技術資料,要生產工藝,我們沒有懷疑,直接就給了,誰能想到,你們一機廠,太不地道,轉手就給了紅星機電廠,他們按照這個生產工藝,仿製出來了我們的電台,好啊,我們華亭無線電四廠,花費了不少的資金來搞研究,我們投入了巨大的精力,現在,都給紅星機電廠摘果子了,現在,和國外的訂單也出來了,沒我們的份,訂單全給了紅星機電廠,你們這一手,玩的漂亮啊。」
今天,項光榮才明白過來。
秦振華回來了,帶來了對方正式的訂單,已經測試通過,接下來,就該賺錢了。
華亭無線電四廠,對此也是十分振奮,兩百部電台的訂單其實不大,但是他們看重的是這個前景,這只是一個開端,以後還會有更多的軍售項目,他們華亭無線電四廠,以後就能賺更多的錢,同時,還可以對外宣揚他們廠的軍工品質。
可以說,這筆生意哪怕不做,他們廠也不會有生存危機,但是,這件事,一機廠乾的不地道!
昨天聽說訂單已經來了,今天他就過來要簽正式的生產單子,結果,被一機廠這邊給百般推諉,仔細一打聽,才知道,紅星機電廠,已經和一機廠簽好了單子,那邊都開始開工生產了。
這叫一個氣憤!
找馬盼山是沒有用的,因為當時拍胸脯保證,還搞出來了一個盛大的競標會的,那是秦振華,現在,出了事,自然也要找秦振華了!
秦振華聽完了項光榮的敘述,拳頭已經握了起來:「走,我帶你過去,找馬盼山,把事情說清楚。」
你不踢皮球嗎?
項光榮過來,還以為秦振華會躲起來,或者踢皮球呢,沒想到,秦振華直接就要過去找馬盼山了!
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
「振華啊,這件事,不簡單啊。」就在這時,祝老出現在了身後,向秦振華說道。
祝老的眼神中,也帶着些許的異樣,他畢竟是在系統內的,已經聽到了很多的風聲。
在初期的時候,或許可以出面,但是,當時秦振華不在啊,背後的那些人,就是趁着秦振華走了之後,開始運作的,而現在,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秦振華回來了,再想要扭轉局面,那幾乎就是在和整個系統對抗了。
他沒有贏的機會的。
「不簡單?是啊,肯定不簡單,但是,這件事既然是當初我發起的,我就得負責到底。」秦振華說道:「改革,肯定是要有阻力的,現在,要麼打破這個阻力,一直走到底,要麼…魚死網破!」
秦振華是聰明的,很快,他就能猜到背後的問題了。
這件事,絕對不簡單,背後的力量很強大,上次他搞的這個競標會,算是把系統內的不少的配套廠商都給得罪了,這些兄弟單位,怎麼能不反撲?
改革,就是這個樣子,幾十年過去了,大傢伙在一個鍋裏面吃飯,都是兄弟,這樣的日子,過的很舒服,突然,自己站出來了,把這個鍋給砸了,告訴他們,想要吃飯,憑自己的本事!而且,一機廠原本是兄弟,一下子高高在上,能決定他們的生死了,這下,他們怎麼能接受?
這些人會聯合起來,會想辦法反撲,任何一次改革,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阻力,自己,得會會他們。
「大丈夫,說話算話,吐個吐沫就是釘。」秦振華說道:「如果這件事,我沒法給兄弟單位一個交代,那我還幹個屁啊。」
「振華,我,剛剛錯怪你了。」現在,項光榮看秦振華的目光,已經徹底地變了,沒錯,剛剛開始的時候,他是憤怒的,但是現在,他也已經冷靜過來了。
秦振華,在一機廠崛起的時間並不長,秦振華並沒有太多的後台,尤其是,聽說最近一兩個月,那個曾經最支持秦振華的朱老,好像已經調離了。
現在,秦振華為了這件事,不惜堵上他的前途,怎能讓項光榮不感動?
「老項,走。」秦振華說道。
看着秦振華離開的背影,祝老眼神複雜,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只有這樣的勇氣,這樣的力量,才能夠推動起來這場改革啊。
系統內部,早就該變一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