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 . ,最快更新狂瀾最新章節!
賀行被哽了一下, 臉上又熱了起來。一筆閣 m.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煩人。
剛在心裏說完這句話, 賀行就覺得自己怎麼跟被人欺負過的女孩子一樣。
「呵呵,你們可真會玩兒。」
「嘖,你要是當年跟我同校……」何歡的手指輕輕在自己的下巴上敲了兩下,像是在回憶多年前的輕狂歲月。
「打住,我跟你不可能同校, 我們差了好幾歲呢,老年人。」
「我應該會騎着機車,到你學校門口去接你。然後幫你做作業。只不過……」
「你可別告訴我,做一題要叫你一聲『哥哥』,那我寧願隨便找個好學生, 把他往牆上一懟, 叫他把作業交出來。」賀行那勾着嘴角的笑容,一看讀書的時候就是個小霸王。
「不叫哥哥也可以的。親我一下就好。」
賀行直接把書包掄了起來,一副要把何歡摁死在原地的架勢,卻沒想到何歡靈敏地躲開了,順帶還勾了一下賀行的馬褲後腰。
「餵——」賀行趕緊拽住自己的褲子。
何歡哈哈笑了起來:「你裏面穿的是大紅色的啊?lucy red?好性感!」
「閉嘴吧你!」賀行的耳朵又泛起了粉紅色。
賀行看見何歡的視線暗了下來,他的喉嚨好像緩慢地滾動了一下。
「你讓我覺得自己好像進了壞叔叔的房間。」賀行想要掩飾, 雖然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掩飾個啥。
忽然之間, 賀行就人摁住了肩膀, 趴了下去。
何歡單手掐住了賀行的後頸,另一隻手扣着賀行的右臂壓到了背後。
「何歡——你又抽什麼風!」
賀行覺得自己真的太倒霉了,怎麼今天就跟着何歡出來了呢?
「我是壞叔叔啊。」
「滾啊!你有演戲的癮啊!」賀行用力掙扎了一下,這個鬼死何歡, 力氣好大!
而且關節摺疊得恰到好處,使不上力氣。
耳邊傳來何歡的聲音,沒有笑意,甚至有點冷。
「你知道嗎?如果是我年少輕狂的時候,像你這樣看着拽拽的其實很可愛的小學弟,被我拐進了房間裏,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賀行忽然慌了起來:「你……你放我起來!我不是你的小學弟!」
「我不會有現在這樣柔軟的耐心,只會想着拆了這隻小刺蝟所有的刺。」何歡說。
賀行愣住了,所以自己在何歡的心裏,是一隻小刺蝟嗎?
「但是現在的我不一樣,我知道真實的你其實多容易受傷。我會慢慢的捋順你的刺,就算你每一次都要再把刺豎起來,我還是會慢慢捋,直到你疲憊了,沒力氣豎起來了,你會發現其實沒那麼糟糕。而且還很靠譜。」
賀行低着頭,他不習慣……不習慣有人跟他說這樣交心的話。
而且每一個字都在點上。
賀行的眼眶紅了,他很害怕自己的眼淚會掉下來,在臉上有痕跡,落在何歡的被單上也有痕跡。
後頸上有溫熱的感覺,好像是何歡低下頭,鼻尖蹭過了他頭頂的發茬,說了聲:「小朋友不要生氣啦,試探一下,你被偷襲會有什麼反應。」
「偷襲你大爺!」
何歡放開了賀行,用很認真的語氣說:「你這身手,在下城區打幾個混混是足夠的了。但真碰上找茬的,只怕要吃虧。我和顧淮在基地的時候,你自己多小心。」
賀行聽到這裏,忽然又覺得何歡其實雖然有點壞心眼和神經病,但應該還是為自己好的。
「知道了……這次就算了,下次你再來,老子廢了你。」
賀行伸出一根手指,十分鄭重的警告。
何歡歪了歪臉,忽然湊近了看賀行:「你眼睛有點紅,是不是我說會給你順毛,你感動到了?」
「滾啊!」賀行低下頭,推了對方一把。
何歡一兩秒過去了,什麼么蛾子都沒撲騰,忽然轉過身去:「我去個洗手間,你慢慢收拾。」
「去吧,神經病就是屎尿多。」
何歡這麼一走,賀行總算可以一把抹掉眼角的濕潤了。
賀行把東西都收拾好了,隨便在何歡的房間裏轉悠了一圈,然後他覺得奇怪——這傢伙怎麼還沒回來?
他走到了洗手間的門口拍了一下:「何歡,你好了沒?」
「回房間裏等我。」何歡的聲音有點壓抑。
估計是在用力?
賀行嘖了一聲:「你這把年紀記得多吃水果!再不然買瓶兒維生素!」
「滾。」
賀行愣了愣:「『滾』是我的台詞好嗎?」
怎麼聽聲音,何歡不像是坐在馬桶上,反倒像是就靠着門?
賀行踩着拖鞋吧噠、吧噠回到房間裏,何歡咬着牙槽低下頭想要趕緊完事。
賀行又把書架上的那個模型拿下來細細看着,起碼又是十幾分鐘之後,何歡才打開了房間門,向賀行抬了抬下巴,意思是「我們走吧」。
「霧草,你這一趟可真夠久的。」賀行說。
何歡好像洗過臉,他濕潤的眉眼,莫名讓賀行覺得……讓人面紅耳赤。
何歡冷笑了一下:「不夠久以後怎麼讓你哭出來?」
「有病,老子比你快多了。」
「是嗎,以後別那麼快了,太快了要看醫生的。」
很顯然,何歡和賀行說的壓根兒不是一件事。
而且何歡的表情應該很享受這種雞同鴨講的感覺。
經驗告訴賀行,千萬不要深究,一旦深究了,吐血的一定是自己。
賀行背着書包,坐在了何歡的摩托車後面,兩人離開了公寓。
之前一直沒覺得,現在發現何歡的肩膀挺寬,向前傾着駕駛摩托車的時候,背部的線條也出來了。
賀行想起讀中學的時候,同班有個同學是個小啞巴,總是被其他同學欺負。然後他有個讀大學的哥哥,每次知道弟弟被欺負了就會到學校來把那幾個人給教訓一頓。一個月不到,就沒人敢欺負小啞巴了。每次到了放學,小啞巴的哥哥就靠着摩托車在校門口等他,給他摁上安全帽,然後帶他回家。
那個時候,賀行就在想了,如果有這樣一個哥哥,他覺得當個啞巴也不虧。
何歡忽然停了下來。
「幹什麼?」賀行問。
「買雙跑步鞋吧。老顧不是要你跟葉陽保持體能訓練嗎?別告訴我你還穿着人字拖去跑步。」
「不用了,我光腳……」
「然後再踩玻璃碴?就當老闆給你發的員工福利吧。」
何歡拎了一下賀行的後衣領,這是不容拒絕的意思。
好他麼的狂酷拽,賀行忽然不羨慕小啞巴了,因為小啞巴的哥哥也經常這麼拎着小啞巴的後衣領,真他麼的讓人不爽。
何歡帶着賀行進了商場,賀行不喜歡商場,東西太不實在,一件袖子都沒有的衣服能讓賀行吃一個禮拜的燒烤。
而且一逛街,賀行就暈。
「我跟你講,我從來不逛街。是爺們兒就不逛街!」
「哪裏來的時間瞎逛。買了回去趕緊把今天沒做的訓練補回來。」
何歡說不逛街,那就真的不逛街,走的路線都是直線,也不會像女孩兒一樣東看看西看看,直接就去了運動鞋專櫃,上面寫着什麼「太空科技」不啦不啦。
賀行掏了掏耳朵,心想跑個步還太空科技,這是要在月球上跑呢?還是要在火星上跑?
何歡只隨手拿了幾雙,掰了掰鞋底,就選了一雙黑□□面的,直接就報出了賀行的鞋碼。
「誒,你怎麼知道我鞋碼?」賀行問。
「你腳比我小一點,穿比我小一碼的不就對了?」何歡理所當然地說。
賀行無奈了,他心想怎麼到了何歡這裏,自己什麼都小一點了?
鞋子來了,賀行三下五除二就把鞋子穿上,跳了兩下,誒還真別說,這個什麼鬼太空科技的挺舒服的。
「嘚瑟上了?」何歡笑了一下。
「嗯,就這雙了,別挑了。」賀行說,「不用你買,我自己買。」
何歡只是低着頭看着那雙鞋。
賀行趕緊解釋:「別誤會啊,我不是不接受大老闆的好意,我只是…… 」
這一天下來,何歡對自己是真的挺不錯的。
對自己好的人,就算這個人嘴欠一點,賀行也不會希望對方難過。
何歡這麼一直低着頭,很落寞的樣子,賀行有點內疚了。
誰知道何歡抬起手,又撥弄了一下賀行的發茬。
「我知道你的性格是不需要別人施予的。你肯接受我的舊衣服,那是因為我不穿了。而且舊衣服也不是貴的東西,你不收,我也可以能捐贈給別人,所以你沒那麼扭捏。」
賀行又想避開何歡的視線了。
這傢伙怎麼回事啊,為什麼每次自己想什麼,他都知道呢?
「新的跑步鞋你自己買吧。小朋友畢竟經濟獨立了嘛!」何歡笑着抬了抬下巴。
「你才小朋友!」
「我是老年人。你之前說的。」何歡笑着看着賀行。
這雙鞋雖然貴,但賀行穿在腳上了就知道和普通鞋子的區別在哪兒,買單的時候賀行也爽快。
他剛要走,何歡就嘆了口氣:「有你這麼繫鞋帶的嗎?」
賀行低下頭來看看,左腳右腳一邊一隻大蝴蝶,有什麼問題嗎?
何歡彎下腰,半蹲在賀行的面前,給他把鞋帶給塞進去了。
他的手指很靈巧,塞得平平整整的。
賀行本來想要後退,卻被何歡扣住了腳踝。
「別瞎動。」
聲音有點低,帶着點命令的意味。
賀行就跟被釘住了一樣,筆挺挺地站着,一動不動。
他悄悄低下頭瞥兩眼,看見的是何歡的後頸還有肩膀。
何歡好白。
賀行忽然想摸一下他的後頸。
手指還沒動呢,何歡就站起來了。
「走吧。你這麼懶,我估計你脫鞋子也懶得開鞋帶。我幫你系松一點,穿脫自由,但你別弄太鬆了,小心跑一半路,鞋沒了。」
何歡轉了身,走在賀行的前面。
賀行愣了兩秒,竟然有點遺憾,唉,沒摸着。
市區里,何歡繼續開着他二三十碼的速度,賀行坐在他的身後,透過安全帽盯着何歡的安全帽,脖子全被罩住了,連塊嫩肉賀行也看不到。
沒意思。
倒是何歡的襯衫領口解開了,半邊領子被壓在安全帽的外面了。
賀行也說不上來到底是看得難受還是看得心癢,他本來懶洋洋坐着,兩條胳膊也跟沒骨頭一樣垂着,這會兒就好像忽然找到了事情做一樣,他拎着何歡的領子,向安全帽里塞了一下,指尖好像碰到了何歡的脖子。
何歡忽然側了一下頸子,襯衫領口完全出來了,還有他的脖子。
「臭小子幹什麼呢?想跟我同歸於盡?」
「我就看你襯衫領子出來了,越看越變扭。」賀行說。
他說的是實話,他心裏坦蕩。
要同歸於盡,也不跟你何歡啊。
「哦,這樣啊?」
何歡把摩托車停在了路邊,安全帽摘了下來,單腳點地,給賀行一個側臉。
他的頭髮亂了,在賀行看來反而有點狂,好像更接近何歡這個人的本質。
「你是想摸我吧?」何歡說。
「摸你?你以為你是斷臂維納斯啊!」
「要真是斷臂維納斯,你才不摸呢,石膏有什麼好摸的?」何歡問。
「你要前面沒前面,要後面沒後面,誰想摸你誰是狗!」
賀行氣得滿臉通紅。
媽的,剛才真是撞了邪了,才會去塞何歡的領子。
超想把自己的手都剁了。
「我當然要前面有前面,要後面有後面。你不就是想摸我的脖子嗎,不用你當狗,摸吧。」
何歡向後靠了靠,一副很大方的樣子。
「摸你個頭,老子掐死你!」
賀行直接伸手去掐何歡。
他單手伸到了何歡的前面,何歡笑了起來,聲帶的震動還有喉結的移動,賀行那一瞬間就像被燙到了一樣收了回來。
「怎麼不掐了?」
「你要不是艦隊操作員,我還真掐死你了。為了世界和平,地球的未來,我放你一馬。」
何歡又笑了。
賀行聽得耳朵也發燙。
真是……邪門兒了。
兩人回到了俱樂部,賀行一句話都不想跟何歡說了,直接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把衣服都整理進去。
低下頭來,看到何歡給自己塞的鞋帶,賀行「嘖」了一聲。
明天既然有何歡的預備役時候的同學聚會,自然是要張羅一下的。
賀行本來以為今天會看到聯絡員小哥哥,但對方還是不見蹤影。
既然何歡這個老闆在,他很想問一下聯絡員小哥哥為什麼見不到人。
但又覺得自己會被何歡繞到他的套路里,然後被氣個半死。
何歡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大,竟然就叫俱樂部經理準備了幾箱啤酒,然後訂了份什麼炸雞大滿貫。
「你同學聚會就這樣?」賀行傻眼了。
炸雞多不健康?吃多了還喉嚨疼。
「對啊,就這樣。那些傢伙給他們吃山珍海味,他們還會嫌吃不飽。」何歡說。
「那……好吧。」
走了兩步,賀行又問:「明天你真的要當舵手?」
「嗯,是啊。」
「我們要是南轅北轍被ko了,你別賴我身上。」賀行趕緊先把醜話說在前面。
「那我們要是配合良好,你要不要……」
「我說了,我不會回去艦隊也不會做任何人的火控手。」
賀行立刻就說出口。
可是他的腦子裏想到的卻是零度空間裏的id666。
「我是想說,你要不要多叫我幾聲『哥哥』。」
何歡的臉上帶着笑,但是賀行卻看到了一閃而逝的落寞。
賀行內疚了。
他跟何歡打嘴仗是一回事,何歡對他好是另一回事。
「叫你『哥哥』不可能,看在你比我多吃幾年米飯的份上,叫你『歡哥』吧。」
說完,賀行懷着內疚的心,拽拽地揣着口袋上樓去了。
站在樓上,賀行回頭看了一眼,何歡低下頭,勾起嘴角,嘴上念了一句:「小東西。」
賀行仿佛能聽見何歡心裏在想什麼。
小東西嘴硬心軟。
小東西口是心非。
呸,你才是個小東西。
晚上,賀行在健身房裏揮灑汗水之後,就回了自己房間,洗完了澡,靠在床頭繼續玩那個養孩子的遊戲。
終於還是到了需要充值的關卡了,賀行嘆了口氣。
「兒啊,對不起,你又要餓死了。爹給你選塊好點的墓。」
一個人待着,賀行開始發散自己的思維了。
這個何歡心還真大,也不找他來練習練習找找感覺,也不怕明天對陣他的老同學,一分鐘就被人打爆艙?
管他呢,巴不得他被打爆。
賀行給聯絡員小哥哥發短訊了。
【明天大老闆同學聚會,你會來幫忙嗎?】
發完了信息,賀行就靠着床頭看最新的東區艦隊新聞。
只聽見啾的一聲,對方回信息了。
【明天我在。】
賀行一看,立刻坐直了:【那我就能見到你了,可以當面謝謝你對我的照顧。】
就說啊,大家都是給何歡打工,怎麼就他賀行常駐在俱樂部里,其他人就跟不存在一樣。
【行啊,明天你猜猜看我是誰。】
賀行心想,你一個後勤保障的聯絡員,還搞這麼神秘?
等等,這是不是說,對方也是何歡的同學?
感覺明天將會是非常精彩的一天啊。
賀行拉上被子,決定養精蓄銳,早點睡覺。
第二天早晨,賀行還在打小鼾鼾,就被樓下喧鬧的聲音吵醒了。
周末來了,葉陽也從學校過來了。他第一個把賀行的房門推開,興奮地一下子跳到賀行的床上,差點沒把賀行踩死。
「賀行!你知道嗎!今天俱樂部里來了好多厲害的人物啊!就連飛艦競賽委員會的陳會長也來了!陳會長真是太帥了!我看過他的比賽致辭,特別有范兒!」
「玉哥來了?」賀行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看着葉陽花痴的樣子,嘆了口氣,「你知不知道你那樣子特別像酒吧里看着脫依女郎流口水的傻缺?」
「對了,還說今天有比賽呢!玉哥也要參加!」
「玉哥要參加?」賀行一下子完全清醒了,「玉哥是火控手啊!」
「對啊,對啊,我好緊張啊!歡哥說我今天要上場,打防禦師的位置!而且歡哥要親自操作舵手啊!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呵呵。」老子昨天就知道了。
賀行拿了一件t恤和運動短褲穿上,稀里嘩啦洗漱完畢了,一轉頭就看見葉陽傻傻地看着自己。
賀行直接在他的腦袋頂上捶了一下。
「回魂了,你露出這麼萌的表情,是他麼的等誰來娶你?」
「不是……你平常穿得就像個混混,我第一次見你都不敢跟你……」
賀行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我穿得像個混混?哈?我哪裏像個混混?」
偏偏葉陽是個不懂得察言觀色的,他要是腦子會轉彎也不能得罪蘇玥了。
「表情、動作、衣服、大馬褲、夾腳涼拖……都像個混混……」
賀行很想把葉陽拖過來揍一頓,讓他明白什麼叫做真正的「混混」。
「不過你今天看着就正常多啦!」葉陽的胳膊搭在賀行的身上。
「不都一樣是t恤和短褲嗎!跟之前有什麼區別!」
「看着清爽,像個好人。」
賀行額頭上青筋突突,老子要不是好人,當初你被蘇玥踩住胳膊的時候,老子才不管你呢。
兩個年輕人一起下了樓,到了大廳里就聽見一陣一陣的笑聲。
「玉哥!你不行啊,我都暗示你半天了,何歡手裏的絕對不是三個老a,你幹啥不掀他的牌!」
「這也不怪玉哥。何歡這人就是邪門兒。每次玩『信不信』,你一翻他牌,他說的就是真的。」
聽他們這麼鬧,賀行就猜到他們正在玩「信不信」,這紙牌遊戲玩的不是智商,就是看誰能唬人。
比如第一個人出了兩張a扣在桌面上,信他的可以接着跟幾張a,不信他的可以翻牌。如果真的是兩張a,翻牌的人就得把前面的牌都收走。如果翻出來不是兩張a,出牌的人就得把牌都拿回去。誰手裏的牌走完了,誰就贏了。
真真假假摻合在一起,想要走完手裏的牌,除了會算牌,還得會玩心理。
何歡一看就是玩弄人心的老手了,這種紙牌遊戲,他不贏都難。
葉陽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紙牌遊戲,他不敢打擾,就遠遠伸長了脖子看着。
而何歡,和平時賀行見到的不一樣。
還是一成不變的白襯衫,但是領口解開了,沒有了平日裏假模假樣的周正,賀行好像能看到一點點鎖骨。袖子的扣子也沒扣上,隨意地捋到了胳膊上面,袖口都翻在外面。
「哈哈哈……我都說了我在騙你們,你們還不翻我的牌,怪我咯?」
何歡笑得很張揚,一條腿曲起來就踩在椅子上,周身上下都是痞氣。
「繼續繼續!何歡,你總有一天陰溝裏翻船!」周洪說。
「老周,你送我的flag太多了,可惜沒一個立住了的。」
何歡笑着理牌,向後靠了靠,慵懶又隨性,就好像平日裏那個說話聽起來有禮貌又總是話裏有話的傢伙是假的。
而這一個,才是真的。
賀行站在那裏看着,看到何歡將三個k扣在桌面上,撐着下巴,手指輕輕在臉頰上敲着。
「三個k啊。有膽子的翻牌,沒膽子的承認自己是孫子。」何歡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之前怎麼看都不順眼,賀行卻忽然覺得這樣的何歡,很帥氣。
「草!老子就是要……」
「就是要翻我牌嗎?翻了我的牌,今晚跟我睡哦。」何歡說。
「不,老子就是要當孫子!不跟!」
「當孫子就孫子,不中計!不跟!」
終於輪到了陳玉,陳玉皺了皺眉頭,似乎很猶豫。
而周洪一抬眼,就看到了賀行。
「喔唷!賀行睡飽了?起來了?本來我們幾個還想叫你起來玩,何歡偏不讓!非說你想睡幾點就睡幾點,要我們等着。」周洪朝賀行招了招手。
賀行走了過去,陳玉很淡地笑了一下:「賀行,你說我翻不翻他的牌?」
「啊?玉哥你問我啊?」賀行指了指自己,「我賭運一向不好。」
陳玉笑了:「那你別賭,你直接問他。」
周洪聽了趕緊搖頭:「問何歡?他嘴巴里有實話嗎?」
何歡放下了踩着椅子的腿,看着賀行的眼睛說:「你問我,我就對你說實話。」
賀行心想,那我好榮幸啊,成為何歡的人形測謊機嗎?
「那你這裏是三個k嗎?」賀行問。
「是三個k。」何歡說。
他的眼睛讓賀行覺得他說的是真的。
這種想要相信對方的感覺,讓賀行覺得危險。
因為相信,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不信,我要翻你的牌!」賀行揚高了聲音。
「好。你翻。」何歡點了點頭。
賀行把牌翻了過來,真的是三個k。
心裏頭沉了一下,有點酸,又有點滿。
覺得酸是因為自己本來不相信是三個k的,沒想到真的是。
覺得滿…… 是因為何歡沒有騙他。
「切,要不是三個k,你還能跟我承認啊?」
因為何歡沒有說謊,而賀行又是代替陳玉翻的牌,所以陳玉得把所有的牌都收回去。
賀行內疚地看着陳玉滿滿一大手紙牌,估計這個遊戲,陳玉得墊底。
「如果不是三個k,我當然會跟你承認。」何歡回答。
「為什麼?」賀行問。
「你說呢?」
賀行在心裏吐槽,怎麼每次問這傢伙問題,他就回「你說呢」。
不要我說,麻煩你說!
何歡笑了笑,只是拍了拍手:「好了各位,人到齊了,可以開始比了!要一雪前恥的今天都歡迎!言喻風,今天就讓你被擊穿。」
「太狂妄了。喻風,今天跟你搭檔的火控手是我。」陳玉說。
周洪舉手:「舵手是我!喻風,我跟玉哥會把從前何歡欺負你的,全部討回來!」
另一個人舉手:「我來當防禦師!總而言之一定要讓何歡輸到哭鼻子!」
言喻風看着何歡,帶有挑釁意味地笑了一下。
「那我們……我們這邊怎麼辦啊?」葉陽擔憂地望向賀行。
他們的舵手是何歡、火控手有賀行,葉陽勉強頂上防禦師,但是還差一個修復師呢。
這時候,顧淮來了,沒再披着那身貴重的皮草領子,而是迷彩服。
「喔唷,老顧來了!老顧,這一次我們要把何歡打成啞炮!」
顧淮拿了一瓶啤酒,一干而盡。
「兄弟們,不好意思。今天我是反派,何歡讓我來頂一下修復師的位置。」
賀行知道顧淮也是東區基地的人,但是一直沒猜出來他具體是幹什麼的,沒想到他也能開戰艦。
「老顧你打修復師的位置不行啊。你不是舵手出身嗎?」
「沒辦法,我水平低,各位兄弟們……」顧淮抱拳,賀行以為他要求請,誰知道他說的是,「往死里打,別再給那個垃圾玩意兒嘚瑟的機會。」
「有老顧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陳玉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脖子,看向賀行,「賀行,我跟那些飛艦運動員可不一樣。」
賀行扯起嘴角,笑了:「能跟玉哥較量一下,我也能勉強忍受讓何歡做舵手了。」
周洪用胳膊肘撞了撞何歡,小聲說:「何邪,你感覺到了沒有,大家都特別嫌棄你。」
何歡無所謂地回答:「別人是不是嫌棄我,我無所謂。不過賀行嘛,他一直都有口嫌體正直的癮。」
顧淮和周洪聽到了之後互相看了一眼,周洪沒忍住笑了。
緊接着,賀行警告的視線掃了過來,冷聲道:「笑什麼笑?」
只是…… 口嫌體正直是什麼意思?
「喔唷,小崽子好有氣勢了。」
顧淮拍了拍周洪的肩膀:「小心一會兒小崽子讓你哭出來。」
聽到這裏,周洪的表情一下子就嚴肅了。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周洪和顧淮卻都在猜測,賀行就是零度空間裏的id987654321。
進入駕駛艙之前,言喻風說:「何某人,我們都不是玩過家家的。麻煩你把副本的速度提高一下吧。」
何歡拉開模擬艙的艙門,揮了揮手:「早就調整成兩倍速了。」
這樣才爽啊!飛艦系統對於賀行來說就像老牛拉破車。別說兩倍速了,就是三倍速、四倍速,賀行都沒有問題。
比賽即將開始。
賀行、葉陽還有顧淮跟在何歡的身後進了駕駛艙。
這還是賀行第一次親眼看見何歡操縱舵手的位置。
他們將頭盔拉下來,戴上,系統校正,神經校正,所有的一切都跟正式的比賽一模一樣。
「火控系統接駁。」
何歡的聲音響起,冰冷的,就像精準的機械。
賀行的神經一下子就被收攏,然後沉了下來。
「火控系統已接駁。」
「防禦系統校正反饋。」何歡又說。
「防禦系統反饋無誤。」葉陽回答。
「修復系統反饋無誤。」顧淮跟着回答。
明明只是一場比賽,賀行莫名緊張了起來。
這樣的流程,還有何歡臉上的表情,讓賀行想起了關城。
每一次關城帶着他駕駛戰艦離開接駁口,都是一樣的表情,一樣沉冷的聲音。
賀行的呼吸有點緊,屏幕上正在顯示倒計時。
忽然,有一隻手扣住了賀行的手背。
「你可以保護我的。」
賀行看見了何歡的側臉,那是一種堅毅不可動搖的線條。
他們的飛艦沖了出去,這次的場景就是火衛一。
周洪駕駛戰艦迎面而來,他的火控手陳玉接連三發狙擊,每一槍都對準了何歡還有賀行的位置。
葉陽整個人都是懵的,何歡高超的駕駛技術讓這三發子彈全部偏離,顧淮迅速修復了他們的艙體。
就這麼一秒不到的時間,賀行的冷汗都出來了。
他玩了太久的「比賽」,精神早就懈怠了,在這一刻他忽然有了生死一線的感覺。
陳玉毫無疑問是高手,炮轟和點射交織,防不勝防,槍槍入魂,再配上周洪的駕駛技術,碾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但是何歡卻總能抓住機會的尾巴,飛出陳玉的狙殺角度。
天地倒轉,葉陽的臉都白了。顧淮推了葉陽一把。
「醒過神來!你的能量盾一次都沒轉移過!」
能量盾不動,他們的飛艦就相當於裸在敵人眼前,一打一個孔。
賀行深深吸了一口氣,專注起來……
他在何歡的飛行軌跡之間尋找角度,一呼一吸之間,他忽然感覺到了機會來了!
賀行一發狙擊彈,強而有力地從對手的能量盾之間穿過去。
「霧草!」還好周洪反應快,傾斜了艦體,不然火控手就被擊中了。
言喻風迅速修復了艦體,壓強恢復。
緊接着何歡來了一個看起來自殺式的俯衝,簡直就像要壓着對手撞進火星的岩石層里。
賀行的眼睛卻亮了,棒呆的角度!
六七發狙擊炮,雖然大部分都被對方的能量盾打下來了,但是有一發從修復師言喻風的眼前穿了過去。
這如果是在實戰里,就算沒有完全命中,言喻風的眼睛可能瞎了。
「小子很厲害。」
周洪和陳玉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