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德開冷冷的看着這一切。
此時命運,雖然已經是難以把握,對自己還能不能衝出去,許德開已經殊無把握。可是不到最後絕望關頭,自己卻怎麼也不會放棄。
終於,金吾纛旓來到了這一堆死屍面前。
沒有人在意這些死人堆。
牛皋,楊再興,岳雲這些無敵猛將都投入了追殺當中,趙官家閒庭信步地看着這一幕。
本來他今日還想動手,可架不住部下死勸,再加上已是大勝之局。
他也沒有了心思動手,只是指揮着自己的金吾纛旓前移。
許德開暴起發難。
狠狠一刀砍掉了趙官家的馬腿。
然後欺身上前,直接腰刀就架在了趙官家的脖子,眾人都是愣愣的看着這一幕。
許德開終於是長吐了一口氣。
眼神陰沉的看着趙官家,言道:
「官家,你可曾還記得我?」
趙舊平靜的看着這人,輕聲說道:
「已經忘卻了,這世上能讓我記住的人不多,閣下能否報上姓名?」
許德開臉上的笑意更加猙獰。
這時,旁邊的親衛終於是反應過來。
數百人簇擁而來。
將許德開圍在其中,每一個人都是臉色焦急,前方的大將們都還不知道後方發生了何事。
牛皋卻是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此人那是從天而降,怎麼就把趙官家給挾持了呢?
「區區賤名,不足掛齒,官家記不住也是正常,某叫許德開,也是監軍,曾經是大宋的錄軍參事。」
許德開愈發激動的說道,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趙舊突然想了起來,盧輝許德開這兩大宋奸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還身居高位。
而且沒有被宇文虛中拉攏,二人也是被出賣了的冤大頭。
許德開胸膛起伏,繼續說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宇文虛中一直都是官家你的人,從他們出使金國那一刻,就已經進了你的圈套。
甚至之前的挖掘八大皇陵,招兵買馬,以及官家的懸賞令,通通都是你們的招數和套路。」
「放開官家……」
「兀那賊人,速速放個官家,我等放你離去。」
「有話好商量,千萬不要動手,要保全官家萬軍之軀。」
周圍的士卒亂了,他們如同蜜蜂沒了頭一樣到處亂轉。
牛皋,楊再興這兩個親兵統領真是氣急敗壞。
他們互相看了眼對方,如今這事不好善了,如若讓官家傷了半根汗毛,他倆人就死不足惜了。
許德開幾乎是低吼着說道:
「官家,你看我還有機會嗎?」
趙舊:。。。
「你這問題讓我有些猝不及防,可閣下怎麼又知道,你真的抓住我了?」
許德開感覺到有些詫異。
「你是趙宋官家又如何?還不是死在了我的手上?去死去死去死……」
許德開不再遲疑。
趕緊揮刀就砍,對着官家的脖子就是狠狠數刀。
等他砍下去的時候就發覺不對勁。
刀子劈入身體的感覺沒有,反而有種硬般般的感覺。
下一秒他就傻眼了,他赫然發現自己砍中的只是一節木樁,來不及反應,就看見一柄寒光稟冽的漢劍由上而下。
硬生生的直逼他的面門,許德開只來得及張嘴驚呼,就發現自己嘴巴已經說不出話,漢劍硬生生的從他的嘴巴捅入,然後穿過了腦袋。
趙舊直接一陣攪動,漫天血雨就是灑在了他的盔甲之上,許德開的身子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牛皋,楊再興趕緊跪地告罪。
以頭搶地,數百親衛通通是下馬跪拜。
這是他們嚴重的失職,所有人都是羞愧不已。
趙舊只是緩緩的開口說道:
「行了,這一次就算下不為例,快點收拾殘局,朕這些年經歷大風大浪還少嗎?這都是小場面罷了。」
趙官家的派頭十足。
牛皋,楊再興都是一臉崇拜的看着這位明主。
韓世忠,岳雲,張俊這些大戰得了消息,都是趕緊帶兵過來支援,後來發現亂局已經被破,趙官家成功自救,砍了那賊人。
這些大將們才長鬆了一口氣,大宋好不容易迎來了一位年輕力壯的官家,而且又如此英明神武,如果折了這,他們這些大將估計會瘋的。
韓世忠,張俊他們這些人硬生生的給趙官家留下了幾千守備部隊。
這才重新殺回戰場收拾。
宇文虛中這時候已經帶着自己的兵馬退入了汴京城,因為他已經做了第二次坑金國的準備。
他知道女真一定還會派人來,靜靜的等待結果就是。
趙舊在大批軍馬的簇擁中重新回了戰場。
看到到處都是自相踐踏而死的屍首。金軍齊軍中敗兵和那些依附燕軍而存的流民百姓,屍身混雜成一團。
越往前行,這等慘狀越是隨處可見。深入十餘里,就可以看到大群大群已經奔走逃命不動的兵士,呆呆的坐在野地上。
看到趙舊帶着大隊披甲之士經過,還能有點思考能力的就翻身跪倒,不住叩首乞命。
更多的人卻是毫無反應,連眼睛眨動一下的氣力似乎都沒有了,來人將任何命運加於他們頭上,此刻他們已經是毫不在意了。
四野當中,一些破爛營寨煙焰騰天而起,卻沒有人去救火。
只是讓這些他們辛苦鑄造的營寨自己燒光。
周遭竟然是出奇的安靜,完全不象這裏還是一個戰場。只有偶爾嗚咽之聲,宛若鬼哭,在四野當中幽幽響起。
不知道前行到底有多久,已經慢慢的可以遇到分散淮西軍淮北軍所部廝殺夠了,開始互相聯絡集結。
在看到趙宋官家金吾纛旓的旗號經過之後,這些淮西軍淮北軍各指揮自發的就跟在趙官家旗號之後。
也許是廝殺之後,這些各軍所部,才發現他們這一次衝殺,到底造成了多大的破壞。
眾人向趙舊旗號下會合,匯報軍情也不過就是寥寥幾句,少有表功話語。
趙舊也沒說什麼,只是揮手讓他們率領所部歸隊,跟在自己身後,繼續前行。
這支人馬,越滾越大,到了後來已經有兩千餘精騎,五千札甲,數萬人的規模,馬蹄聲隆隆的敲擊着大地,如一堵鐵牆也似向着汴京方向。
無數四野中劫後餘生的人們看着這支鐵甲騎士組成的隊伍,看着飄揚的金吾纛旓旗號。
宋軍,要佔據北方了。
這是一些殘兵敗將心中的想法。
而許德開這次剌殺不過是曇花一現,如同一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