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劉琦突然吐血,一旁的衛尉劉式大驚失色,連忙扶住劉琦,並立刻下令傳太醫見駕為劉琦進行診治。
太醫令正是華佗的高足吳普,如今經過華佗和張仲景兩大名醫的多次點撥,再加上多年行醫經驗的總結,已經讓他的醫術絲毫不比乃師華佗差多少了。
吳普聞聽皇帝有病,連忙緊急上得殿來,謹慎得為劉琦全面檢查了一番,最後才說道:「陛下春秋正盛,龍體康健,並無異常之處。」
「既然陛下無事,又如何會口吐鮮血?」劉式生怕吳普隱瞞病情,連忙大聲喝問。
但見吳普說道:「此事下官亦不甚知,據下官推斷,陛下或是因為情志所致…….」
就在這時,忽然見黃門侍郎董允持着一封奏疏匆匆上殿,對着劉琦拜道:「陛下,鄴城方面傳來消息,魏皇曹丕在舉辦夜宴之時突然遭到了一群不明身份的刺客的襲擊,結果曹丕在大意之下遇刺,生死不明,而曹丕麾下重臣張郃與曹彰也都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刺殺者據說是一群來歷神秘的女子。」
「來歷神秘的女子?」劉琦聞言不由的愕然,隨即想到了一種可能,連忙對董允說道:「即刻傳旨,讓游擊將軍孫尚香覲見,朕有事要問他。」
董允聞言匆匆離去,一頓飯的工夫之後,便見董允一臉茫然的回報道:「陛下,據臣所知,游擊將軍並未在軍中,她於數月之前回鄉祭祖,至今未歸。」
「什麼?」劉琦聽了此話,突然感覺到渾身冒冷氣,一股不詳的預感頓時浮現在心頭,隨即劉琦強行壓制住內心的不安,然後沉聲說道:「傳安東將軍呂玲綺,以及游擊將軍孫尚香身邊的親兵將官。立刻將他們召到殿上來。」
「諾。」董允見劉琦神色嚴峻,也不敢怠慢,立刻遵旨,前去通知呂玲綺和孫尚香身邊的親信將官。
大約一柱香的工夫之後。便見呂玲綺一身武官打扮,鄭重其事的來到了殿中,對劉琦恭敬下拜。
劉琦擺了擺手,示意呂玲綺不必多禮,然後緩緩說道:「呂將軍。你可知道游騎將軍孫尚香如今在何處?」
呂玲綺在人前對劉琦倒也畢恭畢敬,鄭重其事的行禮道:「半年之前,孫將軍曾經找到過微臣,說起要返回江東祭祖,並說是要攜侄兒孫紹與之同行,同時說要遊山玩水,排遣心中寂寞,不知道陛下為何突然問起她?莫非是想起了她的好…….」
呂玲綺毫無遮攔的剛想說出戲謔的話,突然見劉琦面沉如水,卻是突然住口。不敢再說下去,隨即改變了接下來的話,驚詫的問道:「莫非是出了什麼變故?」
只見劉琦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孫紹早已於三個月前返回,可是孫尚香卻一直未能出現,朕最新得到消息,曹丕於今夜在鄴城遇刺,如今是生死不知,而刺殺曹丕的刺客是六十五名女子,擅長劍舞……」
呂玲綺聽到劉琦的話。頓時感到心中狂跳,作為女兵的最高領導人,她自然知道數十個女子同時為刺客,而且又都擅長劍舞。最大的可能便是,她們都是出自於大漢一個神秘的組織,專門負責暗殺的女忍者隊伍「曼殊沙華」,而這支隊伍的最高領導者,就是已經失蹤了數月的孫尚香…….
想到這裏,呂玲綺的心中驀然一沉。然後沉聲問道:「莫非陛下懷疑,刺殺曹丕的主要策劃者是尚香?她為何要這麼做?我明白了,肯定是因為急於要得到皇后和各位皇妃的認可。可是她也不該這麼糊塗啊,魏國皇宮之內防禦森嚴,更兼許褚有萬夫不當之勇,他們就算渾身是鐵,又能拈上幾根釘?就算她們真的殺了曹丕,也絕難全身而退…….」
說到這裏,呂玲綺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脫口問道:「陛下可得到消息,這些刺客們如何了?」
卻聽得劉琦慘笑道:「盡皆身死,無一生還,曹丕生死不明,曹彰、張郃身受重傷,魏軍侍衛死傷數十名。」
「啊?那麼說,這其中很有可能就是,就是她…….」
呂玲綺一句話沒有說完,便聽得御前武士上奏,說是孫尚香身邊的左司馬孫舞蝶求見。
便見劉琦揮了揮手,宣孫舞蝶上殿求見。
只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面色發白,手中捧着一封書信,恭恭敬敬的對劉琦參拜,之後說道:「末將女兵營前軍司馬孫尚香麾下左司馬孫舞蝶參見陛下。關於鄴城之事,末將已經聽董大人說了,陛下垂詢,末將不敢隱瞞,我家小姐確實是去鄴城刺殺曹丕了,這是我家小姐在臨走之前留給陛下的信,要求末將在與小姐失去聯繫之後將這封信呈給陛下。」
劉琦聽了之後,一顆心頓時狠狠的抽搐了起來,他知道,如果孫舞蝶說的屬實的話,孫尚香很可能已經香消玉殞了,可是孫舞蝶又哪裏會有這個膽子來欺騙他呢?
劉琦雙手發抖着接過來侍衛遞過來的那封信,只覺得這封信重逾千斤,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打開,他生怕自己看到不該看、不想看的東西,所以,一向殺伐果斷、即便是在萬軍之中也都面色不變的劉琦這一刻竟然變得猶豫起來了。
可是他卻知道,一切該面對的終究還要面對,所以,雖然心中十分不願面對這個現實,他還是打開了信封,緩緩地看了起來。
「皇帝陛下,請允許尚香在這裏稱一聲劉郎,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我已不在人世,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尚香知道,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會很難過,但是請原諒尚香的任性。尚香出身於一個尚武的家庭,自幼習武,弓馬嫻熟,卻不料家中陡遭變故,父親與兩位兄長皆是因為劉郎父子而亡,要按說你是我的世仇,我應該對你恨之入骨才對,其實之前我也是這樣做的,可是當我第一次刺殺你不成,反倒被你饒恕之後,心中就再也恨你不起來了,這不僅僅是因為你放了我一條生路,更是因為感受到了你的誠意,一個尊重對手、願意與我化解仇恨的誠意。」
「之後我又親自感受到了殘酷的戰爭、群雄的覆亡,天下漸趨安定,江東、南方百姓安想承平,我看到他們的臉上浮現出只有太平盛世才會出現的笑容,我看到百姓安居樂業,對你衷心擁戴,便知道以我父兄的能力,很難做到這一點。我的父親和大兄一般,是一個縱橫戰場的英雄,但用以治理天下,還有不小的差距,二兄雖然擅長治國,然而生性多疑,頗多猜忌,且有殺兄惡名,難以成就大事,我終於漸漸的知道,你和家兄一成一敗之中不僅是天意,更多的是人為。」
「我在幼年之時,便立志要尋找一個像大兄那樣的英雄,如今終於被我發現你是最適合的人物,所以便不知廉恥的向你表白,希望能夠抓住屬於我的幸福,希望你不要因此而看清了我,我本來以為憑我的容貌。想要得到你的寵愛並不難,可是沒想到你在擇偶方面竟然如此嚴格,而你的女人們又都如此優秀,這讓我自慚形穢,可是我又不想通過搖尾乞憐的方式獲得她們的認可,只好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情,刺殺曹丕,不僅可以讓我立下功業,獲得她們的認可,也能幫助你在統一天下的大業上更進一步,當然,如果我這一次行動不成功,很可能會破壞你的計劃,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會向你道歉,希望能夠得到你的諒解。」
……
劉琦看這封信看得很是緩慢,看到最後,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漸漸的模糊了他的視線,但是他卻絲毫不顧他在殿中的失儀和醜態,任憑眼淚流到臉頰,然後順着臉頰流了下去,將書信打濕了……
「傳朕旨意,追贈孫尚香為輔國大將軍,追諡孫尚香為敬妃,取其衣冠建立衣冠冢,令其入我漢家陵寢,以皇妃之禮予以安葬,封孫紹為世襲吳國公,除非造反,否則一律世襲罔替。追封其父孫堅為征東將軍,兄孫策為長沙桓公。」
劉琦在這一瞬間做出了決定,飛快的下達着旨意,不允許任何人有所質疑和反對,而麾下群臣見孫尚香刺殺曹丕,立下如此大的功勞,又見劉琦念舊,哪裏有誰會反對?
可是朝中畢竟有不怕死的人,隨後不久,便見刑部尚書田豐上述表示反對,因為皇后的兄長蒯正都沒有被封公爵,更何況高祖劉邦當年有白馬盟誓,自此之後除了王莽和曹操父子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異姓貴族獲此封號,劉琦這樣做,「實在是取亂之道也。」
盛怒之下的劉琦立刻下令將田豐下獄,可是卻見群臣之中,頓時引起了更大的反抗,之後先後有尚書右僕射王粲、民部左侍郎劉巴、揚州刺史劉曄、御史大夫鄭度等人上表反對,這時候孫紹也誠惶誠恐的上表請辭去公爵,不願以此而破壞國家體制,希望劉琦「念微臣姑母拳拳愛護之情,莫讓微臣成為千古罪臣,如此則微臣便在九泉之下也難以復見姑母也。」
這時候的劉琦也在群臣的進言之中清醒了下來,立刻下令釋放田豐,令其恢復原職,並進行厚賞,同時同意孫紹辭去公爵,改諡孫策為長沙縣侯,孫紹依舊為吳侯,但是由鄉侯提升為縣侯,同時任命孫紹為正三品的安東將軍。
劉琦的封賞雖厚,但畢竟是在制度框架之內,所以這一次群臣倒也沒有誰再表示反對。事情就這樣順利的解決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