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蕭縣的守將張喜舒服的伸了伸四肢,昨夜一夜睡的十分安穩,連做夢都夢到自己摟着一個細皮嫩肉的二八嬌娃,正在發泄着積攢多日的慾火,只是可惜,好事剛剛開始,自己就激動的醒來了。
「唉,何時我的營帳中再添一個小女人,這樣的日子就圓滿了。嘿嘿,其實想想,這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像其他地方的將士們都在浴血奮戰,過着常年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而我所駐守的蕭縣雖是邊境,卻是承平數年,甚至比內地還要舒服,因為如果是內地的話,我這裏如何會有那麼多的軍餉?」
張喜躺在榻上並未起身,閉着一雙眼睛,無限的遐想和感嘆着。
就在這時,張喜忽然聽到外面好像有隱隱的馬蹄聲,不由一陣詫異,隨即自言自語的說道:「我這幾年可實在是有些虛弱了,竟然產生了幻聽!唉,在這個時候,又是在我軍背後的方向,如何會有馬蹄聲?就算真的要打仗,那也要有朝廷的行文啊,我既然沒有受到行文,那就證明這裏不會有戰爭,既然不會有戰爭,自然就不會有馬蹄聲,因為在這個時候,我麾下的將士們是不會起來晨練的,唉,這幫兔崽子,也是被我帶壞了,這要真的爆發戰爭的話,憑他們平時那缺乏訓練的樣兒,如何能夠在疆場進行廝殺?」
可是隨後他就聽到帳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頓時不悅的喝道:「誰在外面?難道不知道本將的規矩嗎?」
原來張喜在軍中最大的愛好就是睡覺,在每天幾乎都是睡到自然醒,從來不會有誰去打擾,所以他軍中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除非是天大的事情,否則決不能打擾他睡覺。可是以他的駐軍所在的獨特的地理位置,如何會有天大的事情發生?
如今他雖然已經醒來,可是卻正在回味剛剛做的美夢。突然被別人打擾,自然心中不悅。
卻沒想到外面的人忽然失聲說道:「將軍,大事不好了,在我們營寨的後方出現了一支軍馬。全部是清一色的騎兵,他們的大軍已經衝進寨子了,將軍如果再不躲閃的話,恐怕這回真的完了。」
張喜聞言頓時一怔,隨即喝罵道:「沒用的東西。還不快去看看,到底是哪位將軍率軍過來了?你不安排人應付上峰查驗,安排酒食,到我這裏嚎什麼?不過這一次卻也奇怪,上峰檢查軍務一般都是在午間,像這種一大早晨就趕來的真是異數。」
直到現在,張喜還認為來的是己方的軍隊,所以心中雖然有一絲的慌亂,卻也並沒有太過擔心,因為類似的上峰抽查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為了糊弄上峰檢查,專門整理出了一套用以應付檢查的完美程序,包括表演訓練的軍陣、用銀箔包裹着閃閃發亮的兵刃、還有寬帶上峰的酒宴、酬謝上峰的「謝儀」,等等,他利用這一套,曾經就把整個譙郡最高的軍事統帥曹真糊弄的眉開眼笑,所以一聽說有人闖進營來,立馬就想到了這一套應對方案,一方面趕緊起來結束裝甲啊,一方面一迭聲的埋怨闖進他帥長得那命親兵隊長張梧。
卻見張梧苦着臉說道:「將軍。不是您想像的那樣,來的好像是敵軍,因為他們一查闖進軍營之後,就開始對我們的軍士大肆屠殺。清一色的騎兵將我們的將士連撞帶踏,兄弟們損傷慘重,血流成河…….」
「啊?什麼?這怎麼可能?敵軍怎麼可能從背後攻進來了?難道我軍連譙郡也丟了嗎?你們這些蠢貨,為何就這樣放他們進來?那些護寨的守衛呢?都是幹什麼吃的?」張喜大吃一驚,連忙喝道。
卻聽得張梧苦笑着說道:「將軍,您為了進出寨門方便。故意將寨門到中軍帳之間設置的開闊寬敞,就算是騎兵都能並排數十騎,敵軍的騎兵自然輕易進來了,至於守寨的士兵,將軍您也是只安排了後門面向楚軍的守衛,正門根本就沒有安排守衛……」
張喜聞言不由得老臉一紅,這才想起來張梧說的是實情,但他還是硬着頭皮喝道:「那趕緊安排軍士抵抗呀,丟失了寨子,你我都要擔負責任。」
沒想到張梧咧着嘴說道:「敵軍實在是太猛了,我們根本就抵擋不住,末將來的時候都已經有兩三千將士潰散了,估計現在更多了,將軍,丟了寨子,您最多也就是降職處理,死不了人,可是如果您再不走的話,估計連命都要交代了。」
這時候喊殺聲已經接近中軍帳了,張喜駭得差點沒有再倒在榻上,匆匆收拾了一下,就率領親兵從南門逃走了,雖然這一去,他可能會降職處理,甚至一擼到底也不是沒有可能,至於像原來那般活得悠閒自得卻又領受着高待遇的日子更是想都不用再想了。可是畢竟能夠保住一命,就已經是不錯的了。
張喜主觀的猜測譙郡已失,心驚膽戰之下只好率領殘兵敗將逃向壽春,投奔只有淮南一郡的揚州刺史張遼,這一路上損兵折將,萬餘士兵到了壽春之後僅僅剩下了八百,結果惹怒了張遼,一刀將他的肥腦袋給剁了下來,從此結束了他從大喜到大悲的一生……
趙雲也沒有想到,當初在淮陽一帶頗有威名的張喜今日竟然敗得如此窩囊,可是當他看到張喜軍中那些糊弄人的玩意兒和那不堪一擊的士卒之後,才終於明白聖人所說的「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說法的確是顛撲不滅的真理。
與此同時,他又想到自己這幾年在彭城安享太平,麾下軍士也是沒有打過幾次大仗險仗了,即便是自己,在昨日荀攸見以自己出兵的時候,自己都是心中顧慮重重,雖然一致認為這是自己出于謹慎的考慮,但是細想一想,這裏面又何嘗沒有不願冒險的因素?如果長此以往的話,這個張喜今日的結局會不會應在自己的身上?
想到這裏,趙雲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心道好險,虧得荀公達一言點醒自己,給了自己一次出兵的機會,否則的話,自己真的有可能繼續頹廢下去。
「主公對我委以重任,授予我高位,又讓我鎮守彭城,可是我卻甘守平凡,消極防禦,實在是辜負了主公的重託啊。」
趙雲心中慚愧不已,狠狠地看了一眼凌亂的張喜大營,他要把這一幕深深地刻在心中,決不讓這一幕重演。
雖然並不知道張喜將會被砍掉腦袋,但是趙雲卻也知道此人絕不敢再率軍返回與自己作戰,所以趙雲也不擔心,命人對鄧芝知會一聲,讓他覷便接收蕭縣,自己便率領大軍直接往譙縣趕去。
這一路上大軍馬不停蹄,一路疾行,實在因為馬力不足的時候,將士們便下馬,牽馬步行也絕對不肯休息,渴了,餓了,就在馬背上喝點水,吃點乾糧,困了,就兩個一組,一個伏在馬鞍上小憩,另一個負責照看,之後再輪流休息。
雖然這一次全軍都極度辛苦,但是誰都沒有抱怨一句,因為他們的心裏,也同樣存在非常強烈的建功立業的渴望,作為一名軍人,他們最不願意的,就是坐享太平,如果真的是想過太平的日子,他們又何必從軍?還不如直接解甲歸田算了。
大軍一路艱險跋涉,只過了一晝夜的工夫就來到了譙縣城外十餘里處,這樣驚人的行軍速度實在是史無前例的壯舉。
由於率先擊破了張喜的大軍,趙雲的大軍得到了不少曹軍的裝備,於是在出發之前,趙雲已經先行命人換上了曹軍裝備,所以,在大軍來到譙縣城下的時候,他們打的都是曹軍的旗幟,穿戴的,也大都是曹軍的甲冑。
當大軍趕到譙縣城下的時候,已是二更時分,正好適宜乘夜攻城,因此趙雲並沒有下令大軍休息,而是鼓勵大家一鼓作氣,先取下譙縣再去休息,因為他深深地知道,如果在取城之前休息的話,大家的銳氣會因此而消減不少,更兼局勢變幻複雜,捉摸難定,說不準下一刻就會有援軍到達。
默默想了片刻,趙雲便對麾下的部將夏侯蘭說道:「夏侯將軍,你去叫城門。」
夏侯蘭聞言領命,立刻來到城門下大聲說道:「城上的是哪位將軍?我等乃是蕭縣張喜將軍的部下,奉命派遣援兵至譙郡,希望將軍能夠打開城門,放我軍進城。」
只見城頭上有一人喊道:「我等並未接到有人調兵到譙縣的軍令,爾等更何況如今夜靜更深,開城殊為不易,還是等到天明驗明身份再說吧。」
夏侯蘭聞言頓時說道:「我等乃是奉了魏王的軍令,直接將我們調動至此處的,大軍自接到命令之後,立刻就馬不停蹄的趕來,三天之間跑了三百餘里,大軍盡皆疲憊不堪,連糧食都已經斷絕,企將軍可憐可憐,放我等入城吧,我家將軍及全軍將士決不敢忘了將軍好處。」
只見城頭上的將領沉吟了片刻,隨即說道:「好吧,既如此,你等可先行入城,待得入城之後再補交魏王調令,不過由於天色已晚,軍民俱已安歇,為免擾民,爾等只能是受些委屈,在城牆根安歇了。」
夏侯蘭大喜,連忙說道:「只要給我們一口吃的,一個能夠歇息的地方,我們就已經感恩戴德了,絕不敢有所挑剔。」
「既然如此,爾等稍等。」
那名將領說完之後,便下令放下吊橋,打開城門,放趙雲的大軍進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