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河岸
袁新山蹲在碧河邊,把手伸進水中,閉着眼睛。文師閣 www.wenshige.com
他能聽到尚清在和他說話,也只有他可以聽到。
「帝瑤,邪不勝正,你終究還是會失敗的!」
袁新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你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那些和我站在對立面的人都死了,只有我,只有我還活着。」
在袁新山的意識之境中,他與一名男子相互對立,這名男子身着金色華服,氣宇軒昂,而袁新山也身着一身玄色華服,兩人對立而戰,仙風道骨絕姿綽影。這般風骨,這般氣度,就算是張繼生和李復也是遠遠比不上的,與他們二人一比,張繼生和李復的氣質似乎都變得風塵,變得污濁了。
「帝瑤,這世間絕不會有最強大的力量,你也不可能主宰萬物,放棄吧。」
「我的力量就是這世間最強大的力量,而你,尚清,包括所有的神,都不是我的對手。你們早就化作虛無,早就入了荒蕪之境,不要妄想阻止我。」
尚清搖了搖頭,不可說服。這個世間很快又要迎來一場血雨腥風,神與人的對決。
「我曾把你當做摯友,你怎麼走上了邪路便一去不返。」尚清無奈。
「摯友?我不需要摯友,我只需要得到最至高無上的力量,得到最強大的權勢,我要眾神都聽命於我,我該是眾神之王。」
「可是眾神都已經散去,這世間只有你才是唯一的神。放下執念吧。」
「哈哈哈哈哈哈。」袁新山仰頭大笑,而後又看着他,「是的,你們都死了,我是唯一的神,那我更該是主宰,這世間沒有人可以打敗我。」
尚清不語。
「袁新山!你瘋了!」陰梨跑過來把袁新山的手從水裏拉起來。
袁新山突然睜開了眼睛看着她。
「你瘋了?你知不知道碧河河底都是怨靈?你把手伸下去是不是不想活了?」
袁新山的眼神慢慢溫和。
「水還挺涼的。」袁新山沒心沒肺的笑着。
陰梨錘了他一下。
「哎呦,疼。」袁新山捂着胸口。
「也沒傻啊,做什麼傻事,說什麼傻話?」
袁新山笑了笑,「這碧河水裏這麼多怨靈,你說,碧河還清澈麼?」
陰梨一副看傻子的模樣,「你都說了這麼多怨靈,那還怎麼清澈?」
袁新山點了點頭。是啊,早就不清澈了。尚清,你和我一樣,都不是清澈的。
「你來這兒幹什麼?」
「沒什麼,隨便看看,這裏還挺荒蕪的。」袁新山道。
「真是瘋子。」陰梨白了一眼。
袁新山笑了起來,「那梨梨來做什麼?關心我?」
陰梨白了他一眼,「那兩個村子被屠的那麼悽慘,這是咱們發現他們的第五個月,他們都死了,除了我,誰還能來看看他們呢?」
「心思還挺細膩。」
「是啊,誰和你一樣,五大三粗的。」
袁新山挑了下眉。
「走吧走吧,回鬼谷了。」陰梨插着腰走在前面。
袁新山回頭看了一眼碧河,只有他可以看到,碧河上站着一名皺着眉的男子,袁新山對着尚清邪魅一笑後,轉過頭大步離開了。
洛陽殿
女使將午膳放下後剛要離開就被袁新山叫住。
「等等。」
女使轉過身向袁新山作揖,「大王。」
「有沒有收到袁心玥回來的消息?」
「今日清晨心玥姑娘回家省親的帖子已經送到了谷主手裏,好像明日就能到。」
「嗯,下去吧。」
女使作揖出去。
袁新山坐在桌前,拿起筷子,今天先吃哪一個好呢?看了一會兒袁新山又把筷子放下,今日沒有他想吃的。
袁新山望着殿外,正當午時,秋風掃落葉,黃葉翻飛。
「不過是轉瞬即逝的生命罷了,還以為自己能停留多久?不過半載功夫就會落土歸根。」袁新山嘲笑着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落葉,都已經是落葉了,還想飛的多高?飛得高又如何?終究還是要落的。
「人,怎麼能和神相提並論呢。」
袁新山看着殿外的蕭條景象,爭吧,無論他們如何爭,神就是神,人就是人,只有他才可以主宰萬物,只有他才是唯一的神。
七雄山
「姜璇和袁心玥到哪了?」李復問白若清。
「聽下面來報好像明日就能到了。」
李復點了點頭,現在的袁心玥是他手裏的籌碼,讓她回去鬼谷他反而有些不放心了。
「你何故如此關心袁心玥,她畢竟是袁新山的妹妹,鬼谷又能拿她如何?況且也許鬼谷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增強魔王之力呢?就算知道,繼生也是狠不下那個心。」白若清端了一盤水果放在桌前。
「你對老情人倒是了解的透徹。」
「從小就一起生活修習,對他的品行自然了解一些。不過繼生的品行,怕是整個七雄山都知道,你也不用這麼酸我一句。」
李復輕笑,倒是也不蠢。
「我看你更應該為自己想想,現在袁心玥就在你的手上,你怎麼做才能讓自己的魔王之力增強。」
「不過就那麼幾種方法,要麼殺了她取內丹,要麼吸食功法靈力。」
「她可就一個,試錯了就沒了。」白若清挑眉。
李復微微仰起頭,帶着一種不屑的眼神,「就算她才十三四歲,也是到了能生育的年紀。」
白若清皺着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的野心夠大,居然盯上了襁褓里的孩子。
鬼谷
洛陽殿
袁新山仍望着殿外翻飛的落葉,不是落葉吸引他,而是那棵樹,他移不開視線。這棵樹怕是棵千百年古樹了吧,如此粗壯,平常的斧頭怎麼砍得動呢?
千百年裏,葉,綠了又黃,天,亮了又暗,唯獨它,不曾倒下過。
袁新山終於起身踏出殿門,緩緩走近古樹,把他的手放在樹幹上,閉着眼睛。
他進入了樹的靈識之中。
果然不出他所料,千餘年的古樹早就開闢了靈識,創建了一個自己的空間,也只有他,這世間唯一的神,才可以如此輕鬆的進來。
四周空淨,無一物。
袁新山左右環望,靈力充沛,怪不得可以活的千年百年還開闢了靈識。
袁新山正抬起腳要再往前走一走,只聽一陣蕭聲襲來,是一首斷斷續續悠揚綿長的曲子。再而後,袁新山明顯感覺到身後有些什麼,待他轉過身來,又什麼都沒有。
蕭聲停了。
「蕭聲悠揚,甚是難忘。」
無人回答。。。
袁新山咧嘴一笑,「不過,少了點什麼。」
只聽蕭聲又起,突然一陣狂風襲來,而袁新山不為所動,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若不是髮絲與衣角的翻飛,誰也不知道原來起了如此大的風。
蕭聲停了,風也停了。
袁新山伸出手虛虛一握,一個身着綠色衣服的男人,手裏握着一直蕭憑空出現,直接跪在了袁新山的腳下。
男人擦去嘴角血跡,想要站起來,卻發現如何都使不上力氣。
「汝甚狂。」袁新山道。
「你是何人?」男子帶着一雙憤恨的眼睛看着他。
「人?」袁新山笑了起來,「你不是人,我亦不是人,而我與你不同。」
袁新山蹲下身子看着他,「你是妖,我是神。」
「神?」樹妖帶着嘲笑的語氣,「這世間早就沒了神,只有我,活了千百餘年,才配得上神這個字眼。」
袁新山站起身依舊俯視着他,「妖就是妖,怎麼,你以為你開了靈識拿了上古神器你就是神了?」袁新山冷笑,「不自量力!」
說着袁新山將樹妖騰空提起,樹妖反抗不過,手中的蕭才落了地。
「你是何人?你究竟是何人!」樹妖驚恐。
「我是何人?這支蕭的主人是我的仇人。」袁新山帶着不屑,「所有拿着這支蕭的人,都將是我的手下敗將。」
「是帝瑤!你是帝瑤!」樹妖終於覺察到了。
這支蕭名喚朗月,取的是朗朗乾坤清風明月之意,尚清以靈力注入蕭中,這支蕭便是有着神的靈力的上古神器。遠古時代的戰爭,摧毀了遠古大陸,尚清為鎮壓帝瑤犧牲了自己,這支蕭正好就落在了此處。千年前,樹妖的種子落在這裏,靠着朗月蕭的靈力孕育而生,千年間大小戰亂不斷,唯獨這棵樹已經枝繁葉茂。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大樹開了靈識,生了靈智,幻化樹妖,得了上古神器朗月蕭。
樹妖得朗月蕭只求自保,千百年來未曾踏入人類世界,不過是在自己的靈境裏生活。他的靈力算得上強大,從未有人像袁新山這般輕鬆進入他的靈境,自然從來沒有人知道,原來這棵古樹里還蘊涵着這麼多故事。
「從我來到鬼谷我便發現了你,你該慶幸,我留你到現在。」
樹妖驚恐的看着他,拼了命的掙扎着。
「可惜,留不得了。朗月蕭是時候帶走了。」袁新山故作可惜的搖了搖頭。
袁新山手上動作突然用力,樹妖便化作一片虛煙消散。他拾起朗月蕭,大大的咧嘴笑了一下。
袁新山放下扶着樹的手,緩緩睜開了眼睛,手裏出現了一支碧綠色的,繫着青色穗子的蕭。他帶着蕭走回洛陽殿,又坐在桌前喝茶,望着殿外,那科古樹慢慢的蔫枯了,不過片刻功夫如此粗壯的大樹竟然倒了下來,化成了一根根的干枝濫根。
日月殿
張繼生和陰梨剛從藏書閣回來,便看見書桌上放着一支通體碧綠的蕭。
張繼生拿起蕭端倪了起來,雕刻精細,末端處還刻着朗月二字。
「朗月?怎麼聽起來有些耳熟?」陰梨道。
「上古神,尚清,善音律,奏朗月蕭,威震四方。」張繼生道。
「啊!我想起來了,有一本話本里好像是這麼說的。」
「嗯,上古的傳說多流傳與話本之間。我以為朗月蕭已經隨着尚清化為虛無,沒想到竟然出現在這裏。」
「它哪來的?!」陰梨才想起來,剛剛只顧着端倪了,它到底怎麼出現的!
張繼生搖了搖頭。
「既然是上古神器,它應該威力很大吧。。。」陰梨平時碰了一下又把手縮回來,也不過就是普通的玉而已。
張繼生看着這支蕭,轉過身把陰梨護到自己身後,走到日月殿門口,將朗月蕭放在嘴邊。
蕭聲起,激揚萬里。忽而狂風大作,攔腰吹斷了兩棵大樹。張繼生換了首清揚的曲子,曲調溫柔似水,只見一股振波推散而去,而後聽見轟隆一聲,竟然倒了一處屋殿。
陰梨瞪大了眼睛。
張繼生把蕭離開嘴邊。
「這支蕭的威力,可真是堪比世間任何武器了。」陰梨不可置信的搖着頭走到張繼生身旁。
「咳咳咳!咳咳咳!」只聽袁新山一邊咳嗽,一邊扶着牆走近。
「張繼生!你幹什麼!我怎麼你了?你怎麼把洛陽殿給我拆了!」袁新山沒好氣的指着張繼生。
「她人在這兒,怎麼拆的了你的洛陽殿?」陰梨趾高氣昂的看着他,她當然知道是張繼生吹簫的時候不小心乾的。
「不是他還能是誰?剛剛一陣蕭聲起,狂風就大作,頓了一下又響起一陣蕭聲,一股氣波直接就把我的洛陽殿給震塌了!我尋着聲音找來的,你還說不是他。」
陰梨眨巴了兩下眼睛閉上了嘴。她還以為張繼生吹的聲音不大,原來連洛陽殿都聽到了。
「這支朗月蕭威力太大。」張繼生使了個咒法,朗月蕭騰空而起,被掛在了日月殿的牆上。
「不到迫不得已,怕是不能用它。」張繼生又道。
袁新山看着那支蕭挑了下眉。
「餵。我的洛陽殿塌了,你得給我一個交代!」
「你先住之前李復他們住的那間日月殿的偏殿,明日我叫人去修。」
「誒,等等,偏殿離你那麼近不塌,偏偏就我的洛陽殿塌了?!」
張繼生就對着袁新山笑了一下便走進日月殿內。
「喂!張繼生!」袁新山生氣的大喊,「好啊,你居然敢對我偷偷下陰招。」
張繼生一揮衣袖,日月殿的殿門便重重的合上了。
袁新山跑上前去拍着殿門,一邊拍還一邊嚷嚷着,「張繼生!張繼生!算你狠!你給我記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