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寧缺再次來到書院,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身前,他已經很久沒在這兒看到唐教習的身影。一窩蟻 www.yiwoyi.com
他有很多事想問,想說,卻始終不曾再見唐教習。
進入書院不久,還未來得及穿越那片奇怪的林子,身後就傳來叫喊聲,聽聲音寧缺知道是褚由賢那個二貨。
「寧缺,寧缺,你等等我~」
「怎麼了褚大公子,今天氣色不錯,難道近幾日你沒去招?」
褚由賢看着天,抱怨着說道:「寧缺,這個天真出了大問題!」
寧缺上下打量着褚由賢,出了看上去顯得精氣十足,他看不出這傢伙有什麼異樣。
前幾日,他抱怨自己通過書院院試考核時,也是這番場景,難道他又做了什麼不可能的事?
「我初識了……」
寧缺:……
眼見寧缺氣急敗壞的要走,褚由賢跟在身後,繼續嚷嚷着:「寧缺,我前天在招跟綠兒姑娘魚水時,突然就那麼不明不白的初識了!」
「你說這天是不是壞了?你這麼努力的人竟然無法修行,我這麼懶惰隨性的人,居然初識了,這是什麼道理?」
寧缺黑着臉,腳步越發快速,褚由賢依舊在其身後喋喋不休。
「寧缺,從前日起,我們這一批學子除卻崔家公子,所有人都入了初識,你說這是為什麼?這個世界怎麼會有如此荒唐的事?」
寧缺不厭其煩,轉過身看着褚由賢一副不解神情,壓下想要給他一拳的衝動。
「寧缺,你別這麼看着我啊,我是真的看不明白這世道。你想想,你如此努力,卻得不到昊天垂簾,我如此放蕩不羈,從未想過要做修行者,可我卻初識了。」
「這種事,怎麼想都覺得很怪異。在我初識之時,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稀里糊塗的就綁定了本命物。後來詢問術科教習,是他告訴我,我已經入了修行門檻。」
看着褚由賢哭笑不得的樣子,寧缺心中升起一股無力的絕望感。
「昨天我問過很多同窗,他們都入了修行門檻,這其中謝三公子最為突出,他已入了感知。可是無論是院試考核,還是在舊時的表現,你寧缺都比他要優秀很多,為什麼你還遲遲沒動靜?」
褚由賢滿是遺憾的嘆息,寧缺呼吸逐漸急促,他感覺自己的心,被褚由賢插了一刀又一刀,此刻那兒只剩一片汪洋。
「寧缺,不是哥們替你抱不平,只是看你每日往那舊跑,哥們實在於心不忍。若是擔心出了書院沒法生活,到時哥們帶着你,保准有你口吃的。你又不想進二層樓,幹嘛那麼拼命?」
寧缺感覺自己快要窒息,而後聽到褚由賢的許諾,心中稍暖,收起那隻已經無法控制的拳頭。不久後,他再次從這句話中,聽到了一個詞。
這個詞不久前他就聽到過,只是他不知道這所謂的二層樓究竟是什麼。
「二層樓是什麼?」
褚由賢看着寧缺,在確定其滿臉認真後,這才開口說道:「寧缺,你考書院卻不知道二層樓是什麼地方,那你每日這般拼命是為什麼?」
「我拼命是因為需要我拼命。」
褚由賢沉默,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他的人生定然充滿了苦難。
若非如此,誰又會放着舒心閒散的日子不過,反而每日上那舊,折磨着自己?
想來也是,寧缺這麼努力想要修行卻始終無法修行,倘若是自己費盡心機的去勾搭某個漂亮姑娘,姑娘點頭後發現自己無能,自己也會不斷尋找堅挺之法吧?
「二層樓並不是舊的二層樓,書院的二層樓一般是指書院後山。」
說到這,褚由賢向寧缺身後指了指。寧缺打眼望去,只見一片山脈連綿起伏,其中最高的那座山峰立於書院後面。
那座山很高,儘管並不雄偉,卻始終被雲霧籠罩,顯得很是神秘,好似有仙神居於山間。
細目去看,隱隱能夠透過雲霧看見後山中生長着的花草植被,綠意盎然的它們,看上去絲毫沒受到天氣入秋的影響。
「書院二層樓,是整個大唐最為神秘的地方。傳聞二層樓內住着夫子和他的親傳弟子。夫子就是這座書院的創立者,也是世間少有的大修行者。」
「夫子?」
寧缺突然想到了那個高傲挺拔的身影,想到了那一把無人可近的飛劍。
『難道他就是夫子?』
褚由賢看着愣愣出神地寧缺,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夫子可是我們唐人的驕傲,進入這間書院的所有人,除了我這個廢柴外,所有人都想進入二層樓。」
「可惜,二層樓要求太高,凡是能入二層樓的人,皆是當屆學員中最優秀的那個。原本我認為你很有機會,但你的身體……」
褚由賢暗自嘆息一聲後,繼續說道:「寧缺,現在最有希望進入二層樓的是謝承運,只是我不喜歡他,我更希望你能進入二層樓。」
寧缺看着褚由賢,確定從他的眼中看到真誠後,這才勉強笑笑。
『想跟着我,等你先登上二層樓再說吧!』
寧缺似乎又看到那個舉手投足間就能輕易控制自己的男人。
心事重重的寧缺沒去課室,他的心有些亂。他不知道二層樓有多高,但從褚由賢的言談舉止來看,一定很高。所以,他想試試能不能登上去。
後山中,唐寧目睹了褚由賢與寧缺兩人的交談,他很滿意從寧缺身上再次看到昂揚之意。
至於學生們都入了修行大道,他當然知道。嚴格來說,他是這齣戲的導演,對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自然很清楚,並不值得驚訝。
………………
桃山西陵神殿裁決司內,羅克敵看了看手中從大河國傳來的暗訪消息,眉頭微微皺起。
「裁決大神官,我已得到有關唐寧的信息。」
「按照下面傳回的消息,唐寧是26年前知途村人士。神殿那時在追剿魔宗餘孽,有手下看見有魔宗之人在知途村出現。」
「騎兵出擊後,遭遇魔宗餘孽的強烈抵抗,知途村被兩方在打鬥中所毀。」
「騎兵離開後不久,墨池苑王書聖率領弟子下山,碰巧路過此地,救了一名孤兒,據調查結果來看,這名孤兒正是唐寧。」
「怎麼會把墨池苑也牽扯進來?」
裁決大神官靜靜聽着,聽到墨池苑時眉頭皺起,疑惑的出聲。
「屬下不知,只知道墨池苑是意外路過此處。王書聖收養了那名孤兒,並且根據知途村姓氏為其取名唐寧。」
「據大河國那邊傳來的消息,唐寧自小聰慧過人,雖一直不曾修行,但六歲那年在外玩耍時,遇到路過莫干山的夫子,隨後被王書聖送到唐國書院,進入書院後山。」
「根據我們在大唐埋下的暗線稟告,書院二層樓四先生正是唐寧!」
「原來是夫子親傳弟子。」
裁決大神官深鎖眉頭,思考着前因後果,他當然知道當年知途村那件事。
因為那件事正是他生平最得意的傑作。
彼時,他是西陵騎兵統領,只因為他在知途村說了句話,被知途村平民圍着理論。
生來對大唐毫無好感的他,自然是下令拔刀。
『書院那幫廢物,柯浩然死後自然蹦躂不了多久。』
也正是這句話,知途村眾人死於當場。為了防止事情敗漏,引來後患,他又以魔宗餘孽為藉口,屠殺了整個村子所有居民。
他沒想到,當年居然還有漏網之魚,更沒想到的是,這條漏網之魚如今已經成為深海巨獸,揮手間便能取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