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宇軒揚聲道:「我與父王有話要說,爾等退後!」
太子笑了笑,看着皇甫宇軒一本正經的樣子,應道:「退後退後!」
太子隨扈及此次參與賑災人員一起退後。筆硯閣 www.biyange.com
費梁退後五步,站在一邊。
皇甫宇軒看着太子,神色不喜不怒,中規中矩,道:「父親,請您下馬車,隨孩兒一起步行入城!」
太子皺眉,不解又不滿,看着皇甫宇軒的眼神如看白痴:「步行入城?那麼長的路怎麼走?」
皇甫宇軒耐着性子道:「父親,您差事已經辦好,孩兒陪您步行入城,進宮向皇祖父復命去!」
他心中猜測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而且這事定與太子有關。
太子若肯步行入城,從城門入宮門,距離的確不近,肯定能走出風y塵僕僕之色,哪怕累出一身臭汗,然後入宮,哪怕真是太子犯了事,有了錯處,這麼一來,也有誠心悔過的意思,皇祖父或者會有所垂憐,多偏重太子一分兩分。
太子不悅道:「你是在開玩笑麼?有馬車不坐?傻?」
皇甫宇軒十分無奈,低聲道:「父親,您難道還看不出情形不對嗎?你現在不肯走這一段路,你想吃更多的苦嗎?」
太子大怒,道:「胡說八道,本宮是太子,誰敢讓本宮吃苦?」
皇甫宇軒心中湧起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整個南夏,怕是只有他這個父親和兄長了。他站在馬車邊不走,伏在太子膝上的美人倒似有些不耐了,在他膝上蹭了蹭,嬌媚地道:「殿下,您不是說帶我進京城去看繁華勝景嗎?怎麼停在這裏不走了?」
太子寵溺地拍拍她的後背,笑呵呵地道:「小寶貝心急了?這不都到城門口了嗎?」
那女子很高興,眉眼都是笑意,也不知道太子許了她什麼。
皇甫宇軒臉色一冷,眼中殺氣一現,他的手已經快於他的眼神,從旁邊太子近侍腰間拔出配劍,一劍刺了過去。
血液飛濺,那個妖艷嬌媚的女子,已經軟軟地倒在血泊中。血濺上了軟墊,濺上了小桌面,污了桌上的點心,美食和美酒,也濺到太子身上。
太子嚇得臉色蒼白,驚叫出聲,哆嗦着問道:「你……你幹什麼?你想殺了本宮不成?」
皇甫宇軒丟掉劍,單膝點地,道:「父王,孩兒是在保你的命!」
太子勃然大怒,吼道:「放肆,你有什麼本事,敢說這種話?本宮身為太子,身份何等尊貴?什麼時候有性命之憂了?」
皇甫宇軒忍不住抬眼,黑沉陰森的目光緊緊盯着太子,那目光之中,還有剛才的騰騰殺氣,黑暗幽冷,陰鷙森寒,似要把人吞噬。太子被這眼色嚇了一跳,不禁向後微微一仰,緊張地道:「你……你想幹什麼?」
一滴血跡在他的面頰,白胖的臉上,那點殷紅分外顯眼,他的驚慌失色,他的緊張惶恐,他的惱怒,還有被冒犯的氣惱……
這種種神色,落入皇甫宇軒的眼裏,他心中又是悲涼,又是鄙視,他垂下眼,聲音里透着冷硬:「父王,您賑災歸來,無人迎接,你竟然沒有覺得有絲毫異樣嗎?」
太子一怔。
皇甫宇軒聲音越發低沉,帶着引導和諄諄善誘:「父王,您還記不記得,三年前工部侍郎袁延波去往燕州賑災,回來時是什麼情形?」
太子白肥的臉上泛起一層油光,這是剛才嚇的。他抬手抹了抹,定定神,回想了想,道:「當時燕州平康縣大旱,袁延波去賑災,足足去了兩個月,回來時,父皇令本宮親自率禮部諸員迎接於西城門……」
說到這裏,他也想到了什麼。
身在太子之位,就算他再昏瞶,也不是全無所知。
他臉色微微變了,道:「本宮是太子,身份比袁延波還要尊貴,為何沒有人迎接本宮?禮部的人都到哪裏去了?連本太子也不放在眼裏?」
這時候,哪怕他馬車裏還有個美人屍體,車內還有血污,他也忘了。
皇甫宇軒臉色暗沉,沉聲道:「父王,賑災時候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差事不順嗎?」
「怎麼不順?順得很!」太子沒好氣地道。
這次出門前,皇甫宇軒千叮萬囑,叫他千萬盡力辦差,賑災銀子半點不能貪。以後國庫都是他的,他貪賑災銀子,豈不是將左口袋的銀子貪往右口袋嗎?
太子也記着了,辦差的時候,也照辦了。
皇甫宇軒不信!可現在他沒有辦法。
他已經反覆向太子說明此次的利害關係。另外,他沒有人手在寧州,太子又不許他的人跟着,所以消息的不及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才是讓他感覺失控且抓瞎的地方。
「父王先更衣,隨孩兒步行入城,一路上,孩兒還有些話想問父王!」
太子不甚情願,不過,這馬車裏已經死過人了,多晦氣?他垂下帘子,把沾血的衣服脫下,胡亂扯了一件外裳穿上,立刻下車。
皇甫宇軒對費梁道:「這裏處理一下!」
太子的隨扈都在後面,太子與皇甫宇軒說話時,剛才皇甫宇軒的動作他們看見了,但太子沒令他們上前,何況太子無事,他們也不敢過來。
一路上,皇甫宇軒細細地問賑災過程中發生過什麼。
太子把到了寧州受災的郡縣辦的事都一一說了。他是太子,當然不需要事事由他親力親為,不過是監督作用罷了。
皇甫宇軒分析了一下,除了瞎指揮,讓事情亂了一些,費時多了一些外,也沒有什麼大錯。
如果僅是這個原因,這不足以讓皇祖父氣到讓太子歸朝這般沒有臉面。
臉面?
對,皇祖父已經不再顧及父親的體面,這意味着什麼?
一國太子,有太子的尊嚴和體統,如果失去了這些,誰還會把太子當回事?
難道是在京的籬王叔進了讒言?
便是如此,皇祖父雖年事已高,但並不昏瞶,也不可能因為饞言,把賑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太子這樣涼着。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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