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和尚臉上喜色一閃,道:「有啊,怎會沒有?」
「你窮也就罷了,難道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那麼窮?」
「咱倆就下一盤圍棋。來來,君子一言。」
趙小白嘆道:「駟馬難追。」
這小和尚眼睛微微一眯,似乎是要從身上哪個儲物空間拿棋子。
「且慢!」
太子殿下突然「唰」的一聲打開手中摺扇,橫空插上了一腳。
只聽他笑道:「兩位小仙師好雅興!」
「弈棋自古就是仙人之道,想不到兩位仙師尚少年,就已有上古遺風,佩服佩服。」
「區區在下的三皇妹,明柔公主葉妙那裏,剛好新得一部好棋子,不如我讓三妹拿出來助個興如何?」
他這話剛說完,就聽到皇宮嬪妃的觀賽室發出一聲冷哼,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太子哥哥啊,又拿我的東西出來顯擺了?」
「你就不問問我同意不同意?」
太子一聽,嘴角彎了彎,笑道:「妹妹當然會同意,不信你問問父皇。」
這一招借力打力,太子殿下用得信手拈來。
皇帝一看,這火燒到了自己頭上,不由愣了一愣,開口說道:「妙兒,還不快差人拿出來?」
聽到內室那小女子似是心有不甘地略略沉默了半晌,隨後就傳來細細喁喁的吩咐聲,而後又是一陣輕柔的腳步聲傳出。
片刻之後,一位一襲曳地長裙的明媚少女,頭戴一枚小小紫金冠,大約十四五歲模樣,兩手端着一個烏沉沉的小盒子,亭亭地走了出來。
趙小白不由眼前一亮,心裏嘆道:莫道牡丹真國色,蹊成花下豈須言。
這個扯淡的世界,啥都不好,可有一樣,美女倒也和那邊的世界一樣的多啊……
只聽「噹噹」兩聲輕響,這少女微微屈身,兩個圓圓的紫檀木小罈子就現在几上。
小和尚睜開眼睛,卻又一眯,情不自禁地伸手打開蓋子,可不正是黑白子?
趙小白只掃了一眼,頓時吃了一驚!居然是……「雲子」?可這個世界,哪有「雲子」。
愣了一愣,心裏慢慢就有些釋然起來:嗯,這東西雖然珍貴,可並不等於這個世界就一定造不出來。本也不需要什麼高明的手段,只是把瑪瑙、紫瑛合研為粉,再加紅丹、硼砂等混合燒制,再打磨成形,也就做出來了。
可無論如何,這都不是件易事!不知這小公主從哪裏得來的?
眼睛不由對這小少女看了過去,哪知鼻子中一陣桂花香味飄過,那女孩已如輕燕一般,回身就走。
留給他的,只剩一道纖長的背影。
等他回過頭來,小和尚已擺好了棋盤,只聽他似笑非笑地說道:「雖然今日,你我二人都遠來是客,這局棋也關係非小。但你來得更遠,要不就你執黑,我讓你個先手?」
這話可就話中有話了!趙小白賊精賊精的,哪能不聞弦歌而知雅意?
隨即一推棋壇,說道:「看你心心念念的樣子,其實捨不得謙讓。來來,你執黑,我執白,我讓你先,咱們換過。」
他的本意,也只是謙讓一下,賺足眼球就行。一般來說,這下圍棋,黑子先行,可是佔了不少的便宜的。哪知他話音剛落,這小和尚竟一把抱過了裝黑子的小壇,捏起一枚黑子,「啪」地一聲,就下在了棋盤最中間的「天元」之上。
一副臉不紅心不臊,理當如此的模樣!
趙小白不由大驚失色!
這和尚恬不知恥,竟真的不顧了臉面,拿了黑子就下?他這樣子,嘿嘿,竟然遇到個比我還不要臉的?
還有,他這占「天元」的下法,可是少見……
突然心中恍然大悟:這是古譜啊!莫非,我竟是猜錯了,他並不是……一切都不過是我在想當然?
如果他也是那個世界過來的同類,怎麼會不知道整個時代的流行「定式」?
原來,這圍棋一道,在遠古時期,的確多半是從中間下起的。
總是互相大砍大殺,糾纏扭揪,阻人出路,捅人「眼位」,攔截逃途,你死我活而後快,三拳兩腳把對手干翻了那就贏了。
可到了近代現代,人們對圍棋有了新的認識,開始了以「圈地運動」為優選的弈棋妙術,多是先穩守了邊角之地,再徐徐以圖中原。
很少有動不動就佔了中間「天元」位置的,而是按照一定的「定式」,實際上就是一整套規定步驟。
在各自圈地過程中,如果眼紅對方地盤大,多吃多佔,自己有所不及,那就瞅個空當,衝到人家的地盤耍橫。
或者憑空挑起事端,死皮賴臉地糾纏不休,再大砍大殺也不遲。
要麼就甫一開始,就直接在邊角之地展開激烈的攻防與對殺,殺得對方沒有「出頭」之日,無法聯絡也無法往中間逃跑,生擒活捉才罷休。
這些所謂的「定式」,記得熟算得准最好,對方略有閃失,那可就要吃虧上當,拋盔棄甲,丟城失地,徒呼奈何。
這可比古人死纏爛打的招數,高明了不知多少!
趙小白不由心中忡怔。
他覺得,既然這小和尚不是從那邊過來的,自己如果按照那個世界的「定式」,乘機占邊搶角,那就像一個壯漢欺負一個三歲小兒,勝之不武。
定式的高明,可是經過了超級「機器狗」檢驗的!
想了想,他也就在黑棋邊上下了一着,投石問路。
這棋子一拿到手心,只覺溫潤如玉,輕重如意,飽滿圓渾;沉而不滑,滑而不丟,手感好極了。
心裏頓時一動:這是一副質地上乘的「雲子」啊,那可真的老不容易了。
瞅了一眼,晶瑩柔和,略帶脆綠之色,古樸有光。
心中恍然:原來是個古董啊,這應當是上古時期的遺物,距今少說也是幾千上萬年呢,寶貝呀。莫非竟是青冥偉大的上古人類遺留下來的嗎?那可真的是古老之極,無價之寶啊!
「悟能「小和尚一眼看到黑棋邊上出現了白棋,頓時就有些急眼。
挽胳膊挽腿,氣勢洶洶地撲了上來,沖、跳、刺、大飛、小飛,斷各種手段,一門心思不讓白棋「做眼」。
或者總是尋求沖斷白棋,步步算計,招招狠辣。
趙小白吃了一驚:他下得快速之極,根本不須長考,落子如飛,這似乎也是有「定式」的啊,乖乖隆的冬,可不能大意失了荊州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