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可能是史上混的最慘的穿越者了。
開局不是帝王將相,不是富貴之家,又沒有覺醒異能,又沒有系統。
一間破屋,一條狗,一隻狐狸。
而自己的程序員技能樹在這裏毫無用武之地!
說白了,自己就是個稍微有點閒錢的死宅而已。
其實,穿越過來後,他原本是什麼都不用做的,歲月靜好,安安穩穩的度完餘生,怎麼樣都比做植物人強。
但是,誰讓西北軍和北嶺軍鬧來鬧去的,莫名其妙的當了個什麼副鎮長!
當副鎮長也沒什麼,畢竟沒出過大事情,錯就錯在自己不該那麼貪,送鎮上的老財主們去東方港!
現在弄得不上不下,心裏也沒個底!
抬頭望着蔚藍的天空,自由飛翔的鳥兒,成片的馬鈴薯花,漫山遍野,花香飄逸,心情又陡然好了起來。
做人呢,還是要有點阿q精神的,否則現實這麼殘酷,如何有勇氣走下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發現居然有人主動沖他打招呼,而且還都是笑臉相迎。
他什麼時候在鎮上有這麼高的人氣了,他怎麼不知道?
「老疙瘩,來倆包子?剛出鍋的。」聶老容熱情的朝着他招手。
「沒錢。」紀墨隨口道。
他從來沒受過這待遇,突然間有點接受不了。
「吃倆包子我還好意思收你錢啊?」聶老容笑着道,「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來,要什麼餡的,儘管來拿。」
「謝了,中午吃的飽飽的,一點也不餓。」紀墨總感覺聶老容笑的詭異,打個冷顫後,趕忙就走了。
到了梁啟師貨棧的門口,居然看到了包大頭,邊上是梳洗的乾乾淨淨的黃半安。
「紀鎮長。」黃半安先向紀墨問了個好。
「你們在這幹嘛呢?」黃半安沒有了前些日子的憔悴,此刻容光煥發,紀墨差點都沒敢認。
「等我娘。」包大頭的嘴裏還嚼着餅子,「我娘要來了,鎮長,我娘....」
紀墨問,「那怎麼在這裏等着啊?」
腦袋往貨棧里張望,發現往日熱鬧不已的貨棧,此刻空蕩蕩的,除了一個桌子,一個椅子,一把靠牆的梯子,什麼都沒有。
黃半安道,「我們剛回來的時候,沒地方住,岑小兄弟關照,就讓我們先住在這裏。」
岑久生從後院出來,看到紀墨的時候,眼前一亮,大聲的道,「老疙瘩,你可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呸!」紀墨沒好氣的道,「不能說點好的了?」
岑久生懶洋洋的斜靠在門口圓木做的支撐上,笑着道,「我這挺擔心你的,真的,你說那仗打的多凶,真的很危險的。
你要是真的回不來,我肯定替你多燒點紙。」
紀墨白了他一眼後道,「你們掌柜還有何家、朱家去哪裏了?」
岑久生道,「你們南下的第三天他們就包了一輛私人的小火輪跑了,多待一天都不樂意的。」
「那你現在得意了,這麼多啊貨棧就你一個人,想怎麼蹦躂都可以了。」紀墨調侃道。
「屁,在這耗着啥事沒有,我一直在家裏陪老娘呢,種地養牲口,就今早聽說你們回來了,我才來這裏的。」岑久生嘆口氣道,「老疙瘩,你說這日子可怎麼過喲。」
「雖然不做生意了,但你在家裏看房子,你們掌柜的也不能虧待你吧?」紀墨接過來他遞過來的捲煙,拔一口後道,「沒以前那麼忙了,家裏的地再照應一下,怎麼也不會差到哪裏去的。」
岑久生搖頭道,「跟以前比差多了,以前跑一趟就有抽成,年底還有分紅,現在就這三瓜兩棗,還不夠給老太太吃藥的。
一輩子啊,就這齣息了,娶媳婦都沒指望嘍。」
紀墨道,「為什麼非得靠別人呢,你自己對皮貨這麼熟悉,為什麼不自己單幹呢?」
「單幹?」岑久生癟癟嘴道,「朱大富、邱家兄弟,誰不了解皮貨,怎麼就我們掌柜的做了起來?
沒那麼容易!
我跟你說,你們不懂的,也就看看熱鬧。
真做起來,這裏面事多了去了,比如到冬天,路不通,全部壓貨,隨便都佔着十幾萬,誰有那麼大本錢?
就算把冬天熬過去了,你也得運的出去吧,各條道上的你也得有熟悉人,不然被人搶了去,只有哭的份。」
「是挺難的,不過不是有走單幫的嘛,我看人家做的也挺好的。」紀墨笑着道,「做生意哪裏有不擔風險的。」
岑久生道,「走單幫的也運不出太遠,都是轉賣給鵝湖、東方港、徐家堡、雙塔鎮上的大貨棧。」
「我說呢。」紀墨恍然大悟。
正還要說話,突然聽見有人道,「校長。」
紀墨回過頭,面前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孩子,正躬身對他行禮。
紀墨認得他,包大頭的親弟弟包曉雲,年紀雖然小,但是個子不矮,劍眉星目,與包大頭完全不像一個媽生的。
「娘。」包大頭咧嘴對着包曉雲邊上的老太太傻笑。
老太太沒搭理包大頭,只對着紀墨笑着道,「紀校長,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紀墨是第一次見包家老太太,感覺和平常的老太太沒有什麼區別。
「娘!」包大頭見老太太不理他,很生氣道,「那是我媳婦!」
他直接指向了黃半安,黃半安一下子侷促起來,低着頭,把自己身下的孩子摟的更緊了。
「讓你看笑話了,倆孩子都是你在照顧。」包老太太再次對着紀墨欠了欠身子,「你多費心。」
「大娘,不敢當,折煞我了。」紀墨趕忙躬身回了個禮,「包曉雲在學校很聽話,學習也很用功,用不着我操心。
包大祥除了太能吃,沒什麼挑剔的。」
他是實話實說。
從早到晚,從來就不見包大頭的嘴巴閒着。
「你客氣了。」包家老太太說完,直接看向了黃半安,在包曉雲的攙扶下走了過去,慈祥的道,「讓你受委屈了,我們一直都不知道。」
「不委屈,大娘你客氣了。」黃半安抬起頭,勉強笑道,「我這都挺好的。」
這麼大一個貨棧後院就她娘倆住,田漢民和邱陵還隔三差五的送錢送吃喝過來,確實是沒有什麼能挑剔的。
包老太太把手裏用來當拐杖的木棍,從右手換到左手,然後用左手摸摸躲到黃半安身後的小丫頭的腦袋,「好孩子,是個有福氣的,真好看。
告訴奶奶,你幾歲了?」
小丫頭抬頭看看黃半安。
黃半安呵斥道,「奶奶問你話呢,怎麼不說話了。」
「六歲了。」半晌後,小丫頭才吞吐吐的說了一句話。
「來,這是奶奶給你的。」老太太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來兩塊大洋,俯身塞到小丫頭的手裏,笑着道,「拿着,回頭咱們買麻花吃。」
黃半安道,「大娘這太多了,她還是個孩子。」
包老太太道,「閨女,大頭昨個夜裏才回來的,事先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家裏也沒準備。
委屈你在這裏再住兩天,等家裏佈置齊整了,後天我們用車架子來接你們回去。」
黃半安道,「大娘,我不委屈,全聽你的安排,其實不用那麼麻煩的,你也看見了,咱們娘倆這情況,你不嫌棄就好。」
「這孩子小時候發熱,腦子燒糊塗了,我跟他老子求告了多少人都沒治好,現在就這樣了,你多包涵。」老太太拉過來黃半安的手,笑着道,「但是我用我這條老命擔保,我這兒子沒一點壞心眼。」
黃半安訕笑道,「大娘你言重了,我知道他人好。」
老太太滿意的點點頭,轉過頭對包大頭道,「你別傻愣着了,把你兄弟邊上的板車拉着,咱們去置辦點東西,結婚是大事,一點不能含糊。
我千算萬算,就沒算到你還有這福氣呢。」
「娘,鎮長說了,」包大頭大聲的道,「愛笑的人運氣都不會太差!」
老太太衝着紀墨笑着點點頭,然後坐上了板車,包大頭拉着,包曉雲跟在邊上,一起往街裏面去了。
等包家娘三個人走遠了,黃半安抱着孩子進了屋。
紀墨才對着岑久生感嘆道,「老太太挺厲害啊。」
紀墨一直在邊上聽着,老太太的面上慈祥,話聽着軟和,但是實際上是強硬,從頭至尾就沒有問過黃半安願意不願意嫁給他兒子!
直接談的是什麼時候進門!
老太太不是善茬啊!
岑久生笑着道,「這老太太說話是滴水不漏,一看就是場面人。
這老小包曉雲才多大的崽子,被調教的很不錯,一副小大人樣。
可惜了大頭了,腦子要是不出毛病,說不準也是個人物呢。」
紀墨笑着道,「大頭只是有時候反應不過來,要說傻吧,他還真算不上傻。」
起碼沒有楊八指這麼奇葩。
岑久生道,「這倒也是,傻子不能找得着這麼漂亮的媳婦,你說這黃半安還真是,原來我沒覺着,這麼回來一收拾,還真是不一樣了。」
「那是你眼瞎。」紀墨笑着道,「瘸子他們殺了大肥豬,晚上到鎮公所去,咱倆好好喝一杯。」
這一趟,保安隊的錢財和牲口能安全的從東方港回來,少不了岑久生的幫襯,理應表示感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