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紀墨差點把手裏的杯子摔下來,「梁啟師也要走?」
他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臧二道,「鎮長,你以為咱們是第一個去海溝子的?
我到的時候,屍體都有翻動的痕跡,這些人肯定早就派人去查看過,將老鴇的後槽根的金牙肯定不是土匪撬的,就是咱們鎮裏人幹的。
將老鴇的事情,確實把他們嚇得不輕,去安山雖然顧不上家裏,可是有錢哪裏不能逍遙。」
「梁啟師都跑路,我還留這幹嘛?」紀墨惴惴不安,總感覺自己小命要交代在這裏。
旁邊的保慶興奮的道,「梁啟師走了,你不就是鎮長了,恭喜大人了!」
「恭喜大人,大人前途無量......」
「大人前程似錦.....」
「鎮長,以後鎮裏就你一個人說了算!」
「......」
保安隊的人紛紛附和,各個歡天喜地,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我跟你們什麼仇什麼怨!」
紀墨氣的咬牙切齒,這群人真以為北方的官和南方的官一樣的好當啊,氣呼呼的道,「我去找梁啟師去。」
他這個副鎮長的位置是鎮上的老財主們合夥推給他,讓他將來頂鍋的。
現在這些老財們跑路,他當然也可以順理成章的跟着跑了!
然後大不了把何然送到安山,自己回南方,尋找自己記憶中的故鄉!
「鎮長,鎮長!」保慶急忙拉住紀墨,指着辦公室笑着道,「不着急,不着急,梁啟師現在不在家,擱何家呢,一大群老頭子說好的商量事情,結果都抱着茶杯唉聲嘆氣。」
臧二也賠笑道,「就是,就是,你先進辦公室歇會。」
紀墨道,「我先去梁家等着去。」
「不是,鎮長。」臧二急中生智,突然指着辦公室道,「還有金子呢!」
一上來就談情義、擔當,什麼用都沒有,說他們鎮長的膽子比老鼠小,那還是誇他呢!
「鎮長,還有十萬塊大洋呢!」保慶跟臧二同樣相信他們這個鎮長是會跑路的,所以想盡辦法給攔着,笑呵呵的道,「你可不能走啊!」
如果紀墨都跑路,保安隊也就算完了!
到時候是齊備服他,還是他服齊備?
即使是兩人分出高下,保安隊還有駝子、瘸子、馬東、臧二這些王八蛋呢,哪個是好相與的?
誰能聽他和保慶的?
哪怕是傻乎乎的包大頭,他和齊備也沒有多少信心能搞定!
都是一群刺頭王八蛋!
更何況他們這些人都是外來戶,萬一與本地人起衝突,本地人喊一嗓子「外地流民」欺負人!
他們這幾十號人再厲害,也頂不住本地人的群毆的壓力!
所以,他們保安隊裏,無論如何都需要本地人領着!
可是少年心性的邱陵,老奸巨猾的吳友德、心思陰沉的邱武、小肚雞腸的朱大富都不是他們所討厭的!
偏偏喜歡性格多變、反覆無常、膽小如鼠的紀墨!
他也得罵自己一句:賤啊!
但是沒辦法,紀墨這個鎮長不管有威信沒威信、有能力沒能力,起碼能讓他們這些人聚在他的邊上,不會產生分裂危機。
這年頭軍閥部隊、土匪窩都是藏污納垢,像保安隊這種單純還能抱團取暖的地方不多,他們很珍惜。
「那就緩緩?」紀墨終究說不出來錢財耐是身外之物的話來。
這麼多錢他一個人扛不動背不動,即使勉強帶走一箱子,半路上說不定還得便宜別人!
為難啊!
看來學會一門駕駛技術很重要啊!
哪怕是驢車,也是不錯的!
「鎮長,你歇着,茶杯給我,我去再給你重新沏壺茶!」臧二說話的同時不忘朝着保慶遞了個眼色,瞧,貪財的人還是有好處的!
跟他們鎮長除了錢,說別的都沒用!
經過楊老實的再三勘測,地窖的入口選在辦公室最左角,再由紀墨點頭肯定後,正式開工。
洞口狹窄,用不了那麼多人,最後紀墨讓一半人去海溝子幫助齊備、駝子等人蓋房子。
里里外外事情叮囑完後,紀墨朝着臧二招招手。
臧二屁顛屁顛過來道,「鎮長,有什麼事?你儘管吩咐!」
紀墨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這傢伙以前沒這麼乖啊?
不過還是咳嗽了一下道,「咱們去找麻三。」
還是麻三用着順手啊!
此刻街面上的消息,離了麻三,他簡直是兩眼一抹黑,靠臧二、保慶全是白扯!
有些人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臧二跟在紀墨身後好奇的道,「鎮長,你上午不是還說不好找嗎?」
紀墨道,「那是因為你不好找,我還能找不到?」
臧二沒反駁,只是訕笑道,「那咱們現在去哪裏?」
紀墨嘿嘿笑道,「張一茹家。」
「哎呀,你瞧我這豬腦子!」臧二啪嗒拍一下自己光溜溜的腦袋,跺腳道,「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麻三稀罕朱家那三少奶奶祁沅君,就沒有不知道的!
經常沒事就往那邊溜,偷偷摸摸的躲一邊,就為了瞧上一眼!
今天正是趕集的日子,平常不說人擠人,起碼是人流不斷,車馬不息,但是今日偏偏蕭條的很,並無幾個人。
經過梁家貨棧,岑久生正大聲的朝着正在忙活的夥計們嚷嚷,一會是嫌慢了,一會是嫌不仔細了。
紀墨望了望堆的滿滿的車架子,笑着道,「這是搬家啊?梳妝櫃都帶着?」
岑久生笑着道,「這可是上好的紫檀木,咱們大東嶺都沒這種木材,我們奶奶最是喜歡,不帶着那可不行。」
紀墨又看看幾近搬空的貨棧,接着問,「你也跟着去?」
問到這裏,岑久生不自覺的嘆口氣道,「掌柜的是這個意思,讓我也跟着去。
可丟不下家裏老頭子老太太啊,也不能說帶上就帶上,那得多大的家業才能經得住折騰,我呢,就守店,有生意就做着,沒生意就歇着。」
紀墨笑着道,「那提前恭喜你,到時候就是真正的二掌柜了。」
岑久生低聲道,「老疙瘩,你別取笑我了。」
他們掌柜的把柜上的現錢都帶走了,還做什麼生意?
不過,這點他沒法和紀墨說。
做夥計有做夥計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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