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教訓我嗎?」鳳鸞之中,又傳出嘶啞的聲音,語氣卻緩和了一些。
朱魚冷笑道:「教訓不敢,只是自從四海被滅之後,我四海修士流離失所,被西門雙到處追殺。四海郡王楚項被殺,四海武陵閣薛流雲被廢,其他供奉也近乎全滅。
放眼四海,僅剩我一人獨活,無處可去!」
「今日我本想跨越剩頭山,北去南楚城,卻遭遇了前輩的大陣,北方去不了,我遲早是一死。今日既然遇到了虎豹衛的前輩,我能宣洩心中不滿而死去,總比死在西門雙的追殺之下要快意!」
「哼,你這倒說了一句人話!」鳳鸞之中青袍女修道,面容稍霽。
她心中的怒火,大都因為土行水犀而起,對朱魚並沒有必殺之心。
只是眼看着自己的下屬竟然還滅不了一尊萬壽散修,她實在是內心煩躁,才親自出手將朱魚給抓住。
而朱魚這幾句話,卻又恰恰說到了她內心之中。
對西門家,她可沒有好感。
西門家仗着仙后的恩寵,肆無忌憚,在廟堂之上爭權奪利,在江湖之上稱王稱霸,實在是可惡。
他身為楚歌的統領,卻無法出手教訓西門雙,就已經讓她惱火了,朱魚的話正說到她的痛處,對朱魚的怒氣也不由的減弱了,反倒是多了一絲同情。
她剛剛上任南楚統領之位的時候,曾經微服巡查過整個南楚,也到過四海郡。
四海郡王楚項資質貧弱,可是敦厚老實,對仙國也是忠心耿耿,她印象不錯。
西門雙滅楚項,實屬囂張跋扈。令人生厭。
「嘿嘿,算你會說話,今天我就放了你!不過我縱然放了你。你還不是要死在西門雙的手下?」
朱魚心情一松,暗道一聲僥倖。
他本抱以必死之心。沒想到這尊強者竟然沒殺自己,看來仙國虎豹衛的確是自重身份之人,斷然不會亂殺無辜,一時他對這舟中強者也生出了好感。
他頓了頓,道:「西門雙要殺我,我就去西陵!明知山有虎,我偏向虎山行。將西陵攪他個天翻地覆,我已經殺了他女兒,這次去西陵爭取將他最鍾愛的兒子也一併殺了。
據說他子女眾多,足足有數十個。我能夠殺一個是一個,殺光殺絕最好。
回頭他縱然殺了我,我卻殺光了他的後代,嘿嘿,我爛命一條。有這麼多人替我墊背,我死有何憾?」
朱魚哈哈大笑,本來他此去西陵並沒有想好怎麼攪個天翻地覆。
可是剛才對方一問,他忽然想到,西門雙恨自己。最恨莫過於自己殺了西門君遙。
既然如此,殺一個也是殺,乾脆多殺幾個,最好殺光殺絕,那西陵還不天翻地覆?
西門雙朱魚目前恐怕殺不了,西陵勢力強大,而且還有強大的影子戰隊,朱魚以一己之力獨闖西陵,凶多吉少。
但是老的殺不了,他的一幫兒女都是入虛小修士,朱魚殺之如宰雞,又有什麼殺不了的?
一時他心情大好,胸懷大開,笑聲悲愴卻又有難以言表的快意。
飛舟之中,盤榻而坐的青袍女子面紗浮動,陷入了沉默。
「你就是四海朱魚?」良久,她忽然道。
朱魚一愣,沒料到自己的名字赫然能被仙國的一尊化神級超級強者知道,他有些受寵若驚。
然而旋即,他神色便恢復正常,道:「回前輩,我正是四海朱魚!」
青袍女子道:「你符道修為不錯,你師從何人?」
朱魚微微一哂,神色之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緬懷,道:「我的師尊是當日四海郡南海城南海學院嚴謹師尊,師尊的名字不遠揚,前輩一定沒有聽過。但是我的符道,卻全是嚴謹師尊所教!」
青袍女子道:「沒聽過也正常,符道為修煉第一法門,奇人眾多,不足為奇。不過以你現在的修為,要和西門雙對敵,十死無生!你可知西門雙的『希夷劍訣』乃享譽仙國的無上劍訣?」
「還有,西門雙擁有法寶無數,他的法袍名為『混元黃金袍』,縱然化神級強者,也難破此寶。而他最壓箱底的寶物是一件古寶,名為『金蟬梭』,此寶在十年之前他就已經完全祭煉。
化神之下,必殺!」
朱魚臉色一變數變,他早就知道西門雙厲害,但是沒料到連虎豹衛的統領級強者竟然也對其另眼相看,朱魚一時內心壓抑,覺得此行西陵,勝算實在是不大。
「怎麼?你後悔了?」青袍女子又道。
「不!絕不後悔!」朱魚斷聲道,壓抑之色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比堅定。
生死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朱魚既然註定無法逃出四郡之地,那他和西門雙就遲早有一戰。
是死是活,就在這一戰!
縱然死了,能殺西門雙一幫後人,那也無憾。
「嘿嘿,你不後悔就好!這一次西門雙操辦六方會盟,其中重要一項就是要將四海餘孽當着四郡強者之面全部滅殺。這其中包括你的女人云峰!」
「啊……」
朱魚臉色劇變,腦袋轟了的一聲,只覺得天旋地轉,他駭然道:
「這不可能,雲峰師姐是南楚湖的弟子,西門雙縱然再蠻橫霸道,他怎麼可能滲透進南楚湖?不可能!」
青袍女子微微皺眉,雙眸死死的盯着前方,道:「怎麼不可能?西門雙沒那個能耐,西門家難道也沒那個能耐嗎?你見識太淺了,生來就在這邊陲之地,根本不懂廟堂之高。
這麼跟你說吧,我楚仙國的仙后名字叫西門錦繡,你可明白?」
朱魚瞬間呆立當場,喃喃的道:「西門家,西門錦繡,仙后赫然是西門家的人?那西門家豈不是?」
朱魚沉默。突然他暴怒道:「我管他什麼仙后,西門家,老子這一輩子和你們勢不兩立!」
朱魚眼神之中流露出無邊的殺意。渾身的血液幾欲沸騰。
殺!
他腦子裏唯有這一個字。
他慢慢的轉身,望向南方。
南方山川綿延。望不到盡頭,然而朱魚的眼神卻牢牢鎖定了一處地方,西陵城!
殺到西陵!
朱魚內心所有的怯懦和畏懼,此時全然消散,內心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
他開啟芥子印,放出高柔,一掌將高柔擊昏。突然跪拜在地,道:「前輩,這位是我四海天才高柔,乃紅袖宗弟子。當日斬殺西門君遙。就是他最後一劍立功。
西門雙兇橫無邊,連紅袖宗也沒放在眼中,對其苦苦追殺。他一直都躲在我體中的空間寶物之中,才得以倖免。
我此去西陵凶多吉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前輩能夠帶走高柔師……姐,也算為我四海留唯一的傳承希望……」
朱魚俯首三拜!
飛舟之中,半晌沒人做聲。
過了很久,那沙啞的聲音響起,道:「你倒是多情。有了一個雲峰,現在還有一個高柔。嘿嘿,你真有必死之心,帶着你們四海強者一起殺入西陵,大家共生死豈不是更快意?」
朱魚匍匐在地,道:「前輩,雲峰的確和我有情愫,然而這高柔師姐卻並未和在下有肌膚之親。她修為還低,也幫不上我什麼忙。與其送死,還不如能苟全性命,他日也為西門家留一刻釘子!」
朱魚不傻,他能感覺得出來這飛舟之中的高手對西門家厭惡至極。
所以朱魚也唯有提西門家不利的事情,才有可能讓高柔能安然離去。
「你放着吧!」終於,舟中之人冷聲道。
朱魚大喜過望,站起身來,轉身就欲離去。
「等一下!你既然有心,我也就傳你一法門。此法門別無它用,關鍵的時候你可逃命!」
朱魚眼睛一花,手上便多了一枚精緻的玉符。
「這是天師玉符,內蘊天師無上神通。生死之時,你捏碎此符,可以逃得一命!嘿嘿,你如能不死,他日到了南楚城可以找虎豹衛,我賜你一方令牌!」
「謝謝前輩!」朱魚再次拜倒,這一次他卻是極其的感謝。
天師玉符,關鍵時刻可以用於保命,這樣的至寶在身,相當於多一條命,那還不是天上掉餡餅?
朱魚將天師玉符珍藏,再一次拜倒,然後轉身凌空而去,天空中的紫袍青年絲毫沒有那種風蕭蕭易水寒的悲壯之情,唯有從容自在,無比的自信!
直面死亡,朱魚已經不是第一次。
從南海之難開始,朱魚這十多年就沒有一天不面對生死之危險。
他已經習慣了,早就學會從容面對這一切。
青袍女修一直望着朱魚的背影消失在天際,終於掀開了一方舟簾,她看到的是一張絕美的女人的臉。
高柔?天才?
哼!
青袍女修嘴角微微的一翹,眼神之中儘是不屑之色。
她掐數到法訣打在晶壁之上,道:「虎三,從今天起你為豹一。將這女子帶走,傳令金嬤嬤,讓她立刻帶領另外幾組人過來會合!這裏山川秀美,我們就在此建立洞府,修煉個三月五月。」
青袍女修冷然道,聲音卻不再沙啞,變得清脆婉轉,可是卻威嚴極足。
十幾尊紅袍強者紛紛從四方匯攏,那陰翳紅袍青年跪在鳳鸞飛舟外面,將高柔雙手托起,再次跪拜,道:
「老闆,四海朱魚這個名字我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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