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
佛寶奴繞着金鈴兒不停的轉圈,正在那看表格的金鈴兒被她繞的有些煩了,抬起頭皺眉問道:「你在念念有詞的繞着我轉個甚?下降頭嗎?」
聽到金鈴兒的抱怨,佛寶奴根本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只是上前伸手戳了戳她的肉。
「你幹什麼東西!」
「不對勁的。」佛寶奴死死皺着眉頭:「以前都沒有這般大,你是不是胖了?」
「沒有!」
鬧了半天這位遼國陛下原來只是因為這種事情而在這繞了大半天,這一下還真不知是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的好。
「以前都沒有這般大的,你把衣服脫了。」
「死走!」
「脫了!」
「我讓你走聽見沒有?」
巧雲不在,佛寶奴就是這裏的武力巔峰,金鈴兒的小胳膊小腿根本就耐不住她折騰,三下五除二就被佛寶奴將衣裳給脫了下來。
「唉?」佛寶奴拽起金鈴兒的肩帶,彈了幾下:「這個怎麼不同了?」
「你是不是有病!」金鈴兒捂着胸口怒斥道:「再不走我叫人了啊。」
「你能叫誰?」佛寶奴倒是絲毫不在意朝她晃了一下手指:「轉過身去。」
這陛下到底是陛下,她一開始就在俏俏的畫作上看到了不同尋常的地方,金鈴兒那可是太熟悉了,她大歸大,但卻也沒有大的那麼誇張嘛,而且既是生了孩子的婦人,怎可能還如少女那般呢。
發現了問題的陛下可是第一時間就出現在了金鈴兒面前調查了個仔細,這一番探查之後才發現金鈴兒的胸衣裏頭似乎有大文章。
這玩意自己也有的,但問題是怎麼也穿不出這種效果,而且通過材質和造型看出來,這東西絕對跟自己的不一樣。
「我也要。」
「什麼你都要麼。」金鈴兒匆匆穿好衣裳:「我的尺寸你又穿不得。」
「你說話就說話,侮辱人作甚。」佛寶奴背着手在屋裏繞了幾圈:「你們倒是好,弄出了新東西也不跟我打招呼,這是沒把朕當自己人啊。」
「你隔這耍什麼威風呢。」金鈴兒倒是毫不在意:「趕緊出去,我明日還要做活動呢。」
「胡鬧!女子拋頭露面的,成何體統?從年紀算從地位算都該是我來掌家,我說不許去。」
「你遼國的皇帝管我大宋的公主,你好大的官威。」金鈴兒拿起東西準備去別的屋:「別煩我。」
「你等等,給我等等。」
佛寶奴追了出去,她是個極較真的人,今天不搞清楚那個新款胸衣的秘密,她恐怕是連睡覺都不得安穩。
而此時此刻,遠在兩千里外的宋北雲正靠在勾欄的雅座上看着台上的優伶戲子舞弄張揚。
這個年代之所以戲子的地位極低,低如青樓,其實就是他們的表演形式上有很大的問題。雖然在金陵長安等地方,這樣艷情的表演已經被封禁並且經過多次創作已經成了雅俗共賞的項目,但在這樣的小地方,露骨的表演仍然佔據着主流。
台上的優伶青衣半敞,揮汗如雨。下頭的看客人人臉上掛着猥瑣,說什麼敗壞風氣,這地方似乎就沒有風氣一說,來這的人也大多是些暴發戶和當地混社會的人兒,那壓根也算不得什麼高尚的主兒。
宋北雲坐在最好的位置,面前有個小廝趴在地上,而他的腳就架在小廝的後背,儼然一副人上人的模樣。
在他的旁邊,則是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正在對他小聲說着話,但宋北雲卻全程沒有正眼看他一眼,將那種眼高於頂的京中紈絝姿態展現的淋漓盡致,讓人不信也得信。
「我家老爺說了,若是宋老爺肯幫忙,要什麼您便開口。」
「我要的你家老爺給不起,你家老爺能給的,我也不稀罕。」宋北雲指着自己:「我,坐享金山,那是在金陵也是數一數二的主兒。天底下除了皇帝老子,便是我宋家了。你們能給我什麼,又憑什麼讓我給你們牽這個線,搭這個橋。」
宋北雲手一揮:「你走吧,莫要再滋擾了。」
被趕走的文士回到了那蒲縣令的身邊,將今夜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訴給了他。
他從宋北雲的話語和姿態來看,這個人應該不是假的,人家那做派一看就是頂級紈絝玩出來的東西,什麼五十貫錢讓小廝當人肉腳墊子、包下左右前後三排所有的位置。
這種狂不是說錢多錢少,而是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而且也絕對不是像這些小地方的惡少那樣吹鬍子瞪眼不上枱面,人家全程輕描淡寫的,似乎就差在臉上寫上三個大字「就是玩」了。
「看來這人身份應該沒問題,可若是如此油鹽不進該如何是好啊。」
蒲縣令聽完之後直發愁,他真的不怕什麼達官貴人,自己能在四十歲便當上五品知縣,刺史唾手可得,難不成憑的是才華不成?
他自認為自己是個平庸之輩,沒有那晏代宰相和宋少保的天縱之才,但他唯一能拿出手的便是那捭闔之術。
作為一個久經官場的老將,他深切的知道什麼樣的人最難搞,不是那種看上去兩袖清風的,那種人就是需要的籌碼高點,一塊金磚不行就兩塊,兩塊不行就十塊,算不得什麼難度。
也不是那樣看着就是貪官污吏的,那種人更好辦,簡直就是他天生的盟友。
對於他這種人來說,真正難辦的反而就是像這個紈絝這樣的人,他沒有什麼欲望,金錢他多的是,花都花不完。女人,他不行了,明顯看着就不行了,送女人反而是侮辱了他。
換個角度來說,這樣的人雖然看上去酒色財氣樣樣都沾,但何嘗又不是一種無欲無求呢。
遇到無欲無求的人,最有效的法子便是讓他體驗他沒體驗過的東西。
可是什麼東西他沒體驗過呢?要讓一個人感到新奇刺激,那是需要先知道什麼東西能夠觸動他的情緒。
這可就是個大難題了。
而宋北雲那邊在趕走了這第一波的訪客之後也回到了客棧,坐在窗口開始記錄起每日遇到的人來。
如果沒猜錯的話,今天這個說客背後的人可能不是哪個富戶豪商,應該就是這浮梁地界的高官。
高官想要通過自己來搭上宋少保那條線,這其實是人之常情,但現在問題來了,他打算用什麼方式來搭這條線呢?
這次私訪是為了釣魚,而且最好可能是大魚,如今看來這一條可能就是這一路上最大的一條魚了。
「要是妙言在就好了。」宋北雲揉着自己的太陽穴:「麻煩。」
不過幸好,昨日夜裏丁相就抵達了,他本按照原計劃要休整七日,但他實在有些放心不下就提前出發來到了浮梁,他們兩人並沒有直接見面,畢竟現在宋北雲就算放個屁都會有人往回報告說他的屁是個什麼味道的。
丁相就住在宋北雲的隔壁,身份是個過路去清江縣收購藥材的商人,兩人在第一日並無交流,宋北雲隔着房間都能聽見老丁的呼嚕聲排山倒海,想必是真的累了。
今日等宋北雲回來之後,丁相還沒有睡下,他記完流水之後就來到了窗口,趁着夜色四下無人悄悄的沿着房梁爬到了丁相的房間之中。
丁相此刻正坐在屋中喝茶看書,聽到頭頂有動靜就冷不丁的一抬頭,赫然發現有個人就吊在那個地方,當時嚇得渾身一哆嗦,等看清楚是誰之後才呵斥道:「你弄什麼東西你!」
「噓。」宋北雲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從房樑上跳了下來,來到桌前坐下。
「丁相啊,我來求教你個問題。」宋北雲小聲道:「你說,若是你是個想攀附富貴之人,你遇到一個良機,你會錯過麼?」
「那自是不會。」丁相打量着宋北云:「怎的?有人想要攀附你?」
「不是攀附我,是攀附我叔叔宋北雲。」
丁相:「???」
接下來宋北雲把自己在這裏立的人設這麼跟丁相一講,再把這幾日的事情這麼一說。
丁相雖然是個治學巨匠,在精明上要略遜於趙相,但畢竟是個宰相,還執掌大理寺多年,這裏頭的彎彎繞,天底下還真沒幾個人能比他明白的。
「那就要看他們是求什麼了。」丁相沉思片刻後說道。
「應該是不是求財,求財他們犯不着搭上宋太保這條線。」宋北雲笑道:「應是求官。」
丁相點頭後抬起頭問道:「那你覺得他們會如何拉攏?」
宋北雲把幾個可能都說了一遍,而丁相卻逐一搖晃起了腦袋。
「錢不成,色不成。那該用什麼?」
宋北雲眯着眼睛沉思了許久,然後突然仰起頭來說道:「他們怕不是要帶我去殺人放火吧?」
「不好說,但有一說一,老夫見過無數貪官污吏在大理寺中沉痛追悔,他們之中因為諸多重重身陷牢獄,最後無一不追悔萬分。你道行還淺,可莫要因此迷惑了心神。」
「這您可放心,我什麼沒見過呢。」宋北雲自信的一揚手:「就這會這點娛樂項目又算的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