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破天,也是這小婊子賴我家的錢不還,我又沒有打人、也沒有砸東西,上門討債還犯天條了,還沒處說理了?」
張小金母親心裏發虛,卻還像是一隻煮熟的鴨子,嘴死活不肯認軟,甚至氣鼓鼓的走上前要揪住曹麗一起去派出所說理,害怕她逃跑似的,叫囂道,
「上派出所就上派出所,嚇唬誰?誰不敢去就是四腳在地上爬的……」
警方就怕輕微的違法行為里有像這樣滾刀肉似的當事人,真要照章嚴肅處理,並不能給予多嚴厲的懲罰,他們卻有可能惹得一身騷,連累派出所或出警人員隔三岔山遭受投訴、糾纏。
遇到這樣的輕微案件,警方基本上都傾向勸說雙方和解,甚至直接以經濟糾紛為由,拒絕立案。
這也是張小金母親這時候還能嘴硬的主要緣故。
畢竟之前幾次鬧事,警方出警後都以這個理由打發曹麗、拒絕立案。
然而這邊有熟悉法律條例的人員在場,兩名警察情知打馬虎眼沒有用,唬不住誰,那也只能照章辦理,當即就對當事雙進行了口頭傳喚。
在兩名警察正要將雙方當事人都帶回派出所處理時,一名尖嘴猴腮的中年人從外面跑進來阻攔:「警官同志,警官同志,都是誤會,都是誤會我老婆腦子昏掉了,沒什麼債不債的,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就到處鬧事。你們也要可憐可憐我們的處境,是很難咽下這口氣啊!我這將她揪回去教訓,真不用鬧到派出所去……」
此前誰都沒有見到這個瘦臉中年人,聽他的語氣,大家也都能猜到他就是曹麗前未婚夫張小金的父親,沒想到他一直藏在附近,看到警察要將他妻子帶走,才跑出來阻攔。
然而這又算什麼回事?
警察當然不會隨隨便便放走當事人,眼睛看向曹麗以及豐昌的老總余康,唯有他們不再追究,才能交差。
曹麗有些猶豫的看向曹沫。
說實話事情鬧成這樣子,她也是身心俱疲,曹沫插手這件事顯然已經叫張家心裏畏懼了,以後也不用怕他們再會上門來鬧事了。
她就想這麼算了,畢竟「叔叔」、「阿姨」都叫了這麼多年,別人能撕破臉,她多少有些於心不忍。
曹沫看着張小金的父母,心裏微有寒意。
他看得出張小金的母親是那種一點就爆、撒潑成性的人。
要是剛才單純看張小金的母親屢次跑上門來鬧事,曹沫還看不出張小金他家是受人挑拔,還是他們這一對混賬純粹無賴,就是想多訛幾十萬回去。
然而張小金的父親現在登場了,從他慌張的神色,曹沫很肯定這兩個人不僅受人挑拔,甚至張小金父親非常積極的配合,甚至就是心甘情願被人利用,慫恿他蒙在鼓裏、性情急躁的妻子上門纏鬧。
這種手段,曹沫實在是太熟悉了。
說白了幕後的黑手,就是要通張小金的父母往死里折騰、逼迫曹麗,終有一天叫曹麗再無退路,從而做出極端的事情來。
而真要發生那樣的事,他又從頭到尾都袖手沒管,就算不管曹家內部會發生怎樣的變故,在外界眼裏他都逃不了一個冷血無情的評價。
曹沫眼神凌厲的盯住張小金的父親,他們既然甘願借給別人當殺人的刀,他又怎麼可能就此算了,怎麼可能和解輕易就放他們走?
曹沫不再去看張小金父親閃爍的眼神,跟陳鋒說道:「這事不可能接受和解,你陪曹麗到派出所走一趟。」
欺負到曹家人頭上,曹沫不接受和解才是理所當然的,陳鋒也沒有多想什麼,就再次跟兩名警察表明態度,催促一同趕往派出所處理後續的事宜……
…………
…………
陳鋒帶着人陪同曹麗趕往派出所,曹沫則跟余康告別離開新華都大廈,與成
希趕回醫院,以免曹老太牽腸掛肚,病情又有什麼反覆。
曹佳穎還以為發生被人上門打鬧的事,即便有人出面打招呼,曹麗今天也應該請假出來透透氣,而不是像外星人似的留在公司被人圍觀,但她打開病房的門,卻不見曹麗跟曹沫、成希回到醫院裏來,好奇的問道:「曹麗人呢,沒有什麼事情吧?」
見曹老太從裏間探頭看過來,曹沫走進去說道:
「他們都去派出所接受處理了,我也安排安排人陪同曹麗一起過去,怕你擔心,我就跟成希先回來了。之前姓張的家裏屢次鬧事,當時都報警,警方那裏都會有記錄留下來,我現在安排律師敦促警方併案處理,對方或許還夠不上尋釁滋事,但少不了要送進去拘留半個月得到這次教訓,相信他們以後就會老實起來。」曹沫沒有跟曹老太說太多的事情讓她操心,只是表示曹麗以後不會再被這樣的麻煩纏身。
「麗麗跟你、佳穎都是從小一起長大了,也整天跟着成希後面喊姐姐你叔、你嬸嬸賺點錢,掂不清自己的骨頭有幾斤幾兩,這些年膨脹得不行,給他們吃點教訓,長長記性,是好的。然而姓張的那個小王八蛋,賊眉鼠眼的,長相看着就叫人不舒服,也不清楚你叔跟嬸嬸怎麼就迷了心竅,就覺得這才是門當戶對,硬將麗麗跟那個小渾蛋擰到一起。麗麗呢,打小性子軟,像個麵團似的,誰都能捏一把,她開始是不願意的,卻叫你叔、你嬸嬸吃得死死的她要是敢說個『不』字,你嬸嬸能發好幾月的瘋,搞得家裏雞犬不寧。這事雖然過去了,但我擔心你叔、你嬸嬸腦子還是拎不清楚,又不知道哪天又從那個犄角旮旯里看到一個『好人家』,硬要塞給麗麗……」曹老太挨着床頭,唉聲嘆氣的說道。
成希不僅清楚曹沫跟他小叔家這些年來的恩怨,也很清楚他小叔、小嬸是什麼樣的人,說到底就是性情粗鄙市儈,愛慕虛榮,整天想着攀附權貴,曹麗就成為他們手裏的工具,他們甚至覺得這是一切為了曹麗好。
她對此也深有感觸。
而對曹沫小叔、小嬸來說,現在能攀附的最大權貴,就是曹沫。
只要曹沫能給些顏色,自然就能叫他們言聽計從。
然而曹沫打小就受過他叔嬸的氣,不願意假以顏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確實是看不起他叔嬸的為人,心裏不耐煩他叔嬸貼過來,以致連曹麗也不怎麼願意接觸,可能幫過這次之後,還會繼續不相來來,但這不是曹沫奶奶希望看到的。
成希也不指望打小受過她叔嬸奚落的佳穎會站出來將這件事承擔下來,坐到曹老太身邊,說道:
「不會的,麗麗她爸媽以後真要是還有什麼過分的,曹沫沒時間,我幫着曹沫去勸勸他們,應該會聽進去一點的。」
「……」曹沫見成希將這事攬下來,瞅着她說道,「這可是你攬過去的,要是以後頭疼,可不許跟我叫苦啊!」
曹沫知道他小叔、小嬸嬸是什麼性子,要是不理不睬,他小叔家有什麼事也輪不到他們去插手,但他們真要插足進去了,他小叔、小嬸嬸聽是會聽,然而他們是那種給點顏色就能開染坊的主,隨後一定會陰魂不散的纏過來,甩都甩不脫。
曹沫拍了拍額門,想着這事就煩,但也不想曹老太心緒不寧,病情復發,站起來說道:「下飛機忙到現在,國內還有些事沒有過問,我在外面打電話……」
曹沫留成希在病房裏跟曹老太說話,他拿起電話走到外面的起居室,分別給沈濟、丁肇強、錢文瀚、葛軍等人打電話問候一聲,過了一會兒見成希輕手輕腳的走出來,好奇的往病房裏看過去,卻見曹老太竟然睡着了,可見剛才真是操心不少。
「奶奶表面上誰都沒說,但曹麗的事她一直牽掛在心裏,」成希坐過來,輕聲問道,「去豐昌之前,你多少有些無所謂的態度,但到豐昌後,看到曹麗未婚夫的爸媽,你好像嚴肅了一些,是有
什麼事情嗎?」
曹沫伸手要將成希摟懷裏。
不知道曹沫奶奶什麼時候會醒過來,而保姆隨時會走進走出,成希瞪了曹沫一眼,但還是拗不過他,身子側過來,挨着他而坐,叫他的手摟住自己的腰。
「我懷疑張小金父母背後受人挑唆,最終還是針對我……」曹沫說道。
「你說這一切是韓少榮派人慫恿的,就像當初他找人折騰你跟佳穎?」成希驚問道。
「嗯,真要是如此,我就更不可能對曹麗放手不管。不過,曹麗爸媽是那種給點顏色就能開染坊的主,想想都煩啊!」曹沫頭貼着成希柔軟的胸脯,頭痛的說道。
「你小叔、小嬸嬸是市儈勢利些,但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頭,以後應該沒那麼難對付吧?」成希說道。
「希望如此吧?」曹沫嘆了一口氣說道,「吃了這麼多苦頭,應該沒以前那麼輕浮了,現在給他們吃點甜頭也無所謂,只要別跑過來礙我的眼就行。我剛跟錢文瀚、葛軍通過電話,天悅實業的股價現在確實是太低了,雖說以這麼低的價格搞定向增發,將一部分資金從天悅投資裝進上市公司,對我最為有利,但也要其他投資人樂意才行,更不要說那麼多拿進天悅股票卻虧損慘重的中小投資人都還在到處罵娘呢。我回來之前,就猶豫着是直接搞溢價定增,還是對天悅實業先進行增持,維持一下市值。反正,你稍稍暗示一下曹麗她爸媽,將手裏的股票拿住了,算是給點甜頭他們……不過,他們的性子比較浮躁,守不住什麼秘密,甚至有可能大嘴巴到處去吹牛,你不要跟他們說得多明白,讓他們忐忑着去……」
天悅投資通過東江證券發行的信託投資基金,間接持有天悅實業30%的股份,新鴻投資、東盛控股以及東江證券等投資人,持有天悅實業另外20%的股份。
後續曹沫計劃以上市公司天悅實業作為主要平台,進一步推動科奈羅能源的發展,但天悅實業的國內業務盈利非常有限,而向海外電力能源領域加大投資佈局,從國內融資非常困難,受限制很多。
曹沫現在手裏資金很寬裕,就想着由上市公司天悅實業,向天悅投資定向增發兩億股新股,由天悅投資將一部分現金裝進上市公司里。
站在天悅投資的立場,自然是希望股價越低越好,同樣的錢,才可能換得上市公司更多的股份。
天悅實業股價都跌到每股五元了,以此作價,定向增發兩億新股,曹沫僅需要再往上市公司注入十億人民幣,就能將對上市公司的持股權,從30%提高到48%。
然而天悅投資獲得廉價籌碼的同時,意味着其他股東的權益會受到傷害,畢竟天悅實業每股對應的淨資產是八元。
真這麼搞,不僅東盛控股、新鴻投資以及東江證券等主要股東心裏會有意見,其他中小股東也有可能鬧翻天,從而叫增定方案沒有可能通過證監部門的審批。
現在曹沫所猶豫的,是直接以每股八元作價申請定向增發,還是拿一部分資金,先從二級市場增持天悅實業的股票,將持股比例提高到計劃中的48%,再由天悅投資將十億人民幣低息拆借給上市公司使用。
兩個方案各有利弊。
第一種方案實施起來過程複雜,要通過各種審批。
第二種方案一旦走漏風聲,大量資金湧進,會直接將股價抬到飛起,天悅投資就很難增持到足夠多的股票。
那樣的話,他還繼續將資金低息拆借給上市公司使用,促進科奈羅能源更快發展起來,他最終所能分享的利益就有所不足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天悅實業的股價近期內會有一個比較大的漲幅,他小叔曹方明只需要拿住手裏的股票,前段時間的損失就能抹平。
曹沫心想這時候沒有將他小叔嚇出來,而是讓成希暗示他小叔拿住股票,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