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對於這份工作,我覺得精神上已經負擔不了,所以想辭去……」
水無怜奈站在集裝箱旁,面朝着海面,低聲跟人通着電話,沒有察覺背後悄聲接近的人。
池非遲從集裝箱另一邊繞到附近,看到了科恩,打手勢示意科恩別出聲,無聲無息地翻上了集裝箱,蹲在集裝箱上,避免讓自己的影子投到地面,看向走到水無怜奈身後的琴酒。
嗯,琴酒走路也可以沒聲的……
琴酒察覺到有人看着自己,抬眼見池非遲朝自己搖頭,左手從口袋裏伸出,抬起左手中握緊的手槍,將槍口對準了水無怜奈。
拉克點頭還是搖頭不重要,重要的是,拉克既然去高處,那就說明附近沒危險,不然拉克不會突然爬到容易被瞄準、不方便躲避槍擊的高處去。
但目前沒危險,不代表基爾沒問題,他們來這裏還有計劃要執行……
「真是非常對不起……那麼就這樣……」
水無怜奈鬆了口氣,剛放下手機掛斷電話,就感覺背後被冰冷的槍口抵住,僵了一下,稍稍偏頭,看着身後持槍抵住自己後背的琴酒。
「基爾,是誰?」琴酒冷聲問道,「你在給誰打電話?」
「別緊張……」水無怜奈若無其事地往前走了兩步,避免後背被槍口抵得難受,「是電視台的人事部部長,現在我這種狀態,再去做主持人也不方便,要是電視台總是找不到我,不是會很麻煩嗎?」
琴酒沒有吭聲,槍口瞄準着水無怜奈的槍也沒有放下。
「再說了,我現在的一言一行,組織不是都看得一清二楚嗎?我身上裝有竊聽器和信號發射器,」水無怜奈語氣揶揄地說着,側頭看了看旁邊集裝箱的陰影處,「而且還有兩三個人不間斷地對我進行監視……」
陰影處,科恩和基安蒂陸續露頭,又退了出去,表示一切正常。
水無怜奈轉身看着琴酒,似乎不滿於不被信任,語氣嘲諷地問道,「所以,你來找我這個至今不被那一位信任、連行動都沒有自由的人,有什麼事嗎?」
「哼……」琴酒冷冷笑了一聲,放下了槍,轉身靠着集裝箱,右手從風衣口袋裏拿出另一把槍,一把外面包裹着防水布的槍,遞向水無怜奈道,「我就是來傳達多疑的那一位的命令……消滅掉某個人,就可以讓我們重新信任你!」
集裝箱上,池非遲站起身,確認了一下附近的情況,垂眸看着下方站在集裝箱旁的水無怜奈。
發現十一年前他喪心病狂做的事、發現組織跟他早有牽扯之後,他的心態有過失衡。
他跟紅方、跟柯南那些人中間,似乎出現了把他們割裂開的裂痕,但很快,那份失衡又消失了。
他從來就不屬於任何一方,只屬於自己一方,不該放任組織對他的轄制,也不能讓柯南那些人影響他的利益。
隨着安布雷拉暗中迅速發展,隨着三無金手指給他帶來的種種變化,再加上小泉紅子這個玄學魔女屬於他這一方,他的安全和基本利益就有保障。
堅持信念,貫徹始終,才不會迷路。
「消滅嗎……」水無怜奈注意力都在琴酒身上,沒有看到旁邊地面悄然多出的一道影子,接過手槍看了看,抬頭問道,「要消滅誰呢?」
琴酒嘴角露出冷笑,看着水無怜奈,一字一頓道,「fbi搜查官,赤井秀一。」
水無怜奈愣在原地,驚訝真的被赤井秀一猜中了。
這是很危險的一步棋,稍有意外,赤井秀一就會死。
「不僅是我,那一位也覺得奇怪,居然沒有任何激烈的對抗,那麼輕鬆就把你從fbi手裏搶了回來,那麼,就由你親手葬送那個fbi的王牌,赤井秀一,來證明你的清白,」琴酒盯着愣住的水無怜奈,問道,「怎麼了?基爾,難道你有什麼不能對他下手的理由嗎?」
水無怜奈回神,笑了起來,「哪有什麼不能下手的理由……只不過我沒想到那一位會把這種事交給我,畢竟,拉克他可是一直盯着赤井秀一的性命啊……」
「我沒意見。」
站在集裝箱上的池非遲聲音嘶啞道。
水無怜奈驚訝抬頭,看向不知什麼時候到了旁邊集裝箱上的人。
組織這一個個的走路都沒聲,雖然對組織的打算有心理準備,但一下子冒出一個,一下子冒出一個,說不定剛才槍口都指着她,一不小心她就沒命了,怪嚇人的……
池非遲繼續嘶聲道,「只要解決掉赤井秀一,用什麼手段都無所謂。」
水無怜奈對視上那道垂眸看來的、似乎沒有把她當生命體的冷漠視線,覺得比對方那種嘶啞得如砂紙的聲音更讓她難受,收回視線,笑着道,「拉克也來了啊,我是很樂意證明自己的清白,但是連你們都覺得棘手的人,要我怎麼去殺了他?要是貿然接近fbi,說不定我又會被抓住,不是嗎?」
「不用接近他們,只要把那傢伙引到我們射程之內就好了,」琴酒目光森冷地看着水無怜奈,「你可以對他說,雖然已經回到了組織,但因為失手被捕已經不被組織所信任,想要脫離組織,逃到國外去,讓他替你安排……」
「交換條件,是把你在組織里所知道的事告訴他,不過,你擔心fbi又一次抓住你,所以他只能一個人過來,否則不會跟他碰面……」池非遲用嘶啞聲音道,「他想要得到組織的情報,一定會同意的。」
「原來如此,」水無怜奈一臉瞭然地笑道,「等他過來之後,你們就給他送上早已準備好的子彈,對吧?」
「不,動手的是你一個人!」琴酒冷聲道,「那傢伙的鼻子很靈敏,要是聞到我們的氣息,就會察覺那是個圈套,不會再上當了,所以動手的只有你一個人,我們就通過你身上的竊聽器和攝像頭,在他子彈射不到的地方看好戲了。」
「我知道了,我會照做的,」水無怜奈道,「不過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
「不行,」琴酒重新抬起槍口,對準水無怜奈的頭部,眼裏帶着殺意,「現在,就在這裏把那個傢伙叫出來!如果做不到,你就等着聽死神的召喚吧。」
水無怜奈雖然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琴酒突然針對自己而來的殺意嚇了一跳,原本就因虛弱而蒼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尤其感覺到集裝箱上某道透着寒意的目光也一直盯着自己,擔心自己摸不准這兩個人或者那一位的耐心,在裝模作樣時過頭了,導致自己提前喪命,不過想到自己潛伏回來本來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暗暗咬了咬牙,「等、等一下,你們不會覺得fbi這麼容易就會被花言巧語騙過去吧?」
對,不能答應得太乾脆利落,否則的話,就算她按計劃把赤井秀一『解決』掉,組織也會因為她對結果過於自信,懷疑她是不是早跟赤井秀一串通好了,那樣他們的冒險就沒意義了。
她不是基安蒂,以她以往的性格來行事,必須要多考慮、多猶豫。
「根據我們的情報,fbi還在那家醫院裏,其中一個搜查員還卷進了某起案件里,現在他們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那邊,」琴酒盯着水無怜奈道,「我們可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事件?」
水無怜奈面上露出疑惑神色,心裏鬆了口氣,知道自己剛才賭對了。
組織很重視這個『時機』。
在fbi還沒有重新隱匿起來、在她剛回組織沒多久、在fbi注意力被事件吸引過去的這個時機,確實是適合把赤井秀一單獨騙出來的難得的機會。
而要抓住這個時機,她是騙出赤井秀一的核心,要是殺死赤井秀一的行動出了意外,她這個被懷疑的人死了也不可惜,至少那一位絕對不會捨得讓拉克去冒這個險。
只要別太過份或者表現可疑,她對行動表示質疑也沒問題。
這兩個人為了弄死赤井秀一,不會缺乏那點耐心,那一位也不會允許這兩個人因為沒耐心、而導致這個時機白白浪費掉。
「聽說是某個社長被打穿了個洞,」琴酒語氣里透着些許不以為意,「只不過是殺人事件而已。」
「所以時間不多,那種案子拖不住他們太久,時間久了,fbi其他人的注意力又會收回來,」池非遲問道,「基爾,你的答案呢?」
水無怜奈一聽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了,那邊案件一終結,錯過了時機,她就沒有價值、更不會有機會證明自己了,當即,沉吟片刻就答應了下來,「知道了,我這就打電話,試試能不能把他叫出來……」
池非遲見水無怜奈答應了,轉身從集裝箱上走向倉庫,嘶聲道,「我去確認貝爾摩德的位置,順便安排這裏的人撤離。」
水無怜奈拿起手機,「那麼琴酒,你能不能把槍放下了?」
「當然……」琴酒說着,卻沒有放下槍,沉聲道,「等你打完電話之後。」
水無怜奈「……」
懂了,琴酒說等她打完電話,分明就是一個意思——如果她叫不出赤井秀一來,那拉克去安排撤離時,就可以考慮放把火、順便處理一下她的屍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