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廳里,樂聲穿過了昏暗卻安靜的觀眾席,穿過了一個個衣着光鮮、閉目聆聽的男女身旁,在音樂廳的特殊設計中,餘音迴蕩。筆神閣 bishenge.com
良好的隔音設計,也讓音樂廳里的人完全不知道剛才外面已經發生了一次爆炸。
繞牆而建的長廊間,灰原哀仰頭看着身旁抬頭看音管的池非遲,猜測自家哥哥是不是又魔怔了。
「avearia……」
最後的餘音中,池非遲視線鎖定其中一根音管,發現自己應該能夠爬進去,拽出衣服下的非赤遞給灰原哀,低頭拿出手套往手上戴,「小哀,音管里有東西,趁着堂本院長致辭的時候,我去取一下,如果我沒有出來,你想辦法搗亂、攔住他演奏下一曲目。」
「哎……」灰原哀倉促接過非赤,抬頭就看到池非遲已經一躍爬上了音管,連忙看向下方舞台上在管風琴前站起身的堂本一揮。
掌聲中,堂本一揮轉身面對觀眾席微微鞠了一躬,微笑着道,「各位觀眾晚上好,歡迎各位今天的光臨,我是堂本一揮。」
觀眾席中再一次傳出熱烈的掌聲,灰原哀抬頭看向佈滿了一整面牆的音管,見池非遲鑽進一根大音管里,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正如大家所知,今天我會在這裏用這台管風琴進行演奏……」
堂本一揮微笑着,說明了接下來的演出曲目,又說了歡迎致辭。
在觀眾席間一片掌聲時,合唱團的堂本學院學生上台做着合唱準備。
灰原哀皺了皺眉,仰頭看向管風琴音管,直到看到爬出來的池非遲,才長長鬆了口氣。
池非遲沒多耽誤,從音管上跳到長廊間。
灰原哀揣着非赤走上前,打量着池非遲手裏像是遙控器一樣的黑色長盒,「這是什麼?」
「爆炸感應器,」池非遲低頭擺弄着黑色長盒,把信號傳輸零件破壞掉,又拿出一個證物袋裝好,「氣流每次通過那個音管,就會觸發感應器,把引爆指令傳輸到外面的炸彈引爆程序上,進行引爆。」
「炸彈?」
灰原哀心裏一驚,不自覺提高了聲音。
幾乎同時,管風琴發出了洪亮磅礴的聲音,掩蓋了灰原哀的聲音,這才沒引起下方觀眾席上來賓的注意。
池非遲隨手把證物袋裝進禮服口袋,「在外面的柱子上,音樂廳里應該也有。」
「你剛才就是在找這個?」灰原哀看了看下方沉浸在演出中的觀眾,冷靜下來,跟上池非遲,「爬音管這種事,還是交給我這個小孩子比較合適吧?音管空間狹窄,小孩子更靈活,我爬進去反而能拆得很快。」
池非遲往包間的方向走着,順手脫下手套裝進外套口袋裏,「太危險了。」
灰原哀抱緊非赤跟上,想想自己和非赤總是被池非遲隔絕在危險外,心裏一暖,臉上卻依舊冷淡,還透着幾分埋怨,「你還知道危險啊?」
「你爬上爬下需要的時間比我多,」池非遲自顧自道,「算起來,我去拆反而會快上三秒左右。」
灰原哀一噎,很想讓池非遲把她的感動還回來,最終還是決定先談正事,「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池非遲腳步從容沉穩地走過長廊,轉過轉角,「去包間,找譜和先生聽演出。」
「不去找江戶川和秋庭小姐嗎?」灰原哀道,「他們恐怕出事了。」
「我先問問。」
池非遲在轉角後停步,拿出手機打電話。
音樂廳里手機關機是禮節,但沒有什麼信號屏蔽設置,情況特殊,也不用講禮儀了。
「嘟……嘟……」
「喂,我是目暮……」
「目暮警官,我是池非遲。」
那邊靜了靜,目暮十三顯得有些心虛,「咳,池老弟,是你……等等,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池非遲看了看舞台上的合唱團,「堂本音樂廳。」
「胡鬧!」目暮十三氣急敗壞地咆哮,「你怎麼跑過來了?」
池非遲語氣依舊平靜,「我還想問問您,您跟我家老師什麼時候串通好的?」
目暮十三想到他們耍手段阻止池非遲過來,當即更心虛了,轉開話題,「對了,池老弟,剛才音樂廳那邊發生了爆炸,裏面沒事吧?」
「沒事,裏面沒有坍塌,由於隔音效果太好,甚至都沒有賓客察覺。」池非遲道。
「那就好,我們接到了柯南和秋庭小姐的報警電話,他們被犯人襲擊打暈後,放在船上順着河流、一路漂到了蓄水庫,我們剛用直升機把他們接上來,」目暮十三沉聲道,「你自己小心,等我們回去,會組織音樂廳里的人進行緊急疏散……」
「炸彈應該不止一個,如果貿然疏散賓客,犯人說不定會直接引爆所有的炸彈。」池非遲提醒道。
「什、什麼?!」目暮十三驚訝失聲。
那邊傳出一聲異響,柯南似乎搶了目暮十三的手機,焦急聲音很清晰地傳了過來,「池哥哥,你們那邊的情況怎麼樣?音樂廳外面一共發生了兩次爆炸,目前還沒有爆炸繼續發生,我們還以為犯人就只裝了兩個炸彈。」
「管風琴的一根音管里被安裝了爆炸感應器,」池非遲道,「氣流每次通過音管,就會觸發感應並引爆炸彈,我已經拆了。」
柯南明白了,「整場演出下來,那個音管肯定不止有兩次氣流通過,所以你才推測炸彈不止一個,對嗎?」
「是,那你們快點過來,注意別太大張旗鼓,」池非遲道,「我去找譜和先生坐會兒。」
「喂,等等,你先別……」
「嘟嘟……」
電話掛斷。
柯南沒說完的話被堵了回去,急得上火。
小夥伴也鎖定了譜和匠,這一點不出他的意料,但池非遲有沒有想過自己還是譜和匠的襲擊目標、還是必須弄死那個?如果刺激到了譜和匠,譜和匠直接引爆了炸彈怎麼辦?
……
堂本音樂廳。
池非遲收起手機後,帶着灰原哀繼續往包間走,「警方已經找到柯南和秋庭小姐了。」
「那漢斯-穆勒先生呢?」灰原哀問道。
「沒問。」池非遲道。
「沒……」灰原哀緩了緩,只能默默告訴自己現在犯人是誰也很重要、非遲哥和江戶川只顧着溝通這個很正常,低聲問道,「你不會無緣無故去找譜和先生,剛才還特地跟江戶川提起,譜和先生就是製造了這些事件的犯人,對吧?我們去他房間裏真的沒關係嗎?」
「他又不會吃人。」
池非遲說着,在一個包間門口站定,抬手重重敲了敲門。
「主人,譜和先生手裏有一個遙控器,」非赤從灰原哀手裏掙扎出來,躥到池非遲手腕上纏了兩圈,用熱眼觀察着門後的情況,「他把遙控器裝進了外套口袋,他過來了……」
「哪個口袋?」池非遲低聲問道。
灰原哀驚訝抬頭看着池非遲,又左右看了看。
沒有人,沒有奇怪的聲源,她可以確定非遲哥又出現幻聽了。
這種狀態的非遲哥,去見製造那麼多起傷人和殺人事件的譜和先生,真的不會出亂子嗎?
「禮服外套右側的口袋,」非赤一雙蛇眼直勾勾盯着門板,「主人,他外套左邊內側的口袋裏,還有一把手槍,你小心一點,這個老頭子壞得很,他之前可還開貨車趕我們去會爆炸的地點呢!」
「咔。」
門打開後,譜和匠探頭看到池非遲,視線下移,看到池非遲右手間垂下來的一條長長的蛇尾,又掃過灰原哀,才抬眼看着池非遲,一臉疑惑地問道,「池先生,你在演出途中找我,有什麼事嗎?」
「秋庭小姐和我們認識的一個孩子失蹤了,加上之前的漢斯-穆勒先生,已經有三個人失蹤了,」池非遲垂眸觀察了譜和匠的外套右側口袋,見譜和匠放下了扶在門框上的手,動身往屋裏去,在路過譜和匠身旁時,借着觸碰,探手快速把譜和匠口袋裏的遙控器調包,「我家老師和警方去找人,我一個人待在那邊包間有些靜不下心來,想來找熟人坐會兒,順便也看看有沒有其他人出事,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兩人身側擦過,譜和匠後退兩步讓開路,笑着道,「沒關係,我一個人待在房間裏,也有些孤單,能有人陪我一起欣賞演出是好事。」
灰原哀沒有察覺池非遲的小動作,跟着池非遲走到玻璃窗戶前,轉頭見譜和匠關了門,神經繃緊。
譜和匠關好門上前,把放在窗前的單人沙發拉到一旁,朝旁邊的長條沙發伸手,「請坐吧。」
池非遲坐下後,側頭看着窗外的舞台。
這些包間的位置很好,正對着舞台,雖然離舞台遠,但居高臨下,能看到整個舞台和大半個一層的觀眾席。
譜和匠在對面單人沙發上坐下,也轉頭看向窗外。
今天的合唱曲目,是《布蘭詩歌》中的第三大部分《愛的庭院》,九個樂章,17分鐘左右,三人落座時,已經進入第七個樂章。
灰原哀原本以為進來後會聽到一場推理,或者見到一場爭執,沒想到兩人都很專心地聽起音樂來,只能打起精神來跟着聽,突然想到以前在繭遊戲的倫敦舞台中,池非遲也帶她跟莫里亞蒂教授一起看過歌劇表演,那一次也是在這種復古的包間中,也一樣在能夠看到整個舞台的開闊窗口前。
直到合唱結束、合唱團成員鞠躬後有序離開,譜和匠聽着下方觀眾席響起掌聲,才轉頭問道,「池先生覺得今天的演出怎麼樣?還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