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丁雷飛車奪幼童 丁雷當選村主任
《菜根譚》一書上說:
平民肯種德施惠,便是無位的公相;
士夫徒貪權市寵,竟成有爵的乞人。
這個小平頭若無其事地走到張二大娘的面前,笑眯眯地說:「這孩子長得真標準,長大一定是個美男子。」
這個張二大娘也最喜歡別人誇獎她的孫子,所以沒有一絲一毫的戒意,笑嘻嘻地說:「寶寶,謝謝叔叔的誇獎,謝謝叔叔的誇獎。」
小平頭用手撫摸着寶寶的頭,這娃兒兩隻小手臂就像展翹的小燕不停地拍打着,格格笑個前張後仰。
小平頭說:「讓叔叔抱抱吧?」
小平頭一邊說着就從張二大娘的懷裏抱過那娃兒,小傢伙還是笑不住聲,張二大娘也還是樂呵呵的。只見小平頭轉身向那輛機動三輪車快步走去,張二大娘也好像覺察點不對勁便追去道:「小伙子,別把孩子抱走遠了,孩子小別嚇着了。」
小平頭哪裏還理會呢,抱着孩子跳上三輪車,車子開動了,一溜煙地奔去。
張二大娘見小孫子被劫匪搶走,大驚失色沒命般地叫喊起來:「搶孩子了,搶孩子了.......」
老人的哭聲驚動了這裏的人們,雖然有些青壯年男人,多數是那些小商小販,這些人的心裏只有錢,況且是外鄉人。說現實一點,改革開放了,國民經濟得到空前的提高,人民的錢袋子都普遍的鼓了起來。然而這些人(雖然不是普遍和全部,而是一大部分)思想觀念產生了惡性轉變,在算計着如何去發財,不少的人滿頭瞞腦生滿了銅鏽,產生了和陷入了人人為我,我還為我的逆潮流的思想範疇之中,別人?他根本不去顧及。做好人好事對他們來說便是對牛彈琴。學習雷鋒?他們更是擀麵杖吹火,見死不救,他們就能做得出來。也許還怕,怕什麼?影響他賺錢,還怕給自己惹來了麻煩。
儘管老人如何哭喊,這些人仍是當做耳旁風,一個個木雕泥塑而無動於衷。這些人道德上的倒退,必須要引起全社會的關注,這是危險的信號,與社會的發展十分不協調。是腐朽的舊思想的迴光返照,或者說是一種罪惡,雖然不能被處罰,還是要受到道義上的譴責。有人問天下人都有這種心態,他或者他的家人有如此遭遇,還會有人去解救他嗎?讓我說這種人是不道德的,或者說是可憐的人渣,他的錢再多又有什麼意思呢?失去了人性,那就是道德上的乞丐......
《菜根譚》一書上說:
平民肯種德施惠,便是無位的公相;
士夫徒貪權市寵,竟成有爵的乞人。
社會上有句口頭禪,說的是好人有好報。有人問丁雷是個好人,天老爺對他是什麼報應?
我說丁雷一天到晚總是非常快樂,這就是最好的報應,他從來不患得患失,吃得香睡得安,無疾無病,對人無欺無欠。
以他自己的話來說:「我對得起別人也對得起自己,不愧自己的人生,更不愧我是一名共產黨員,這一輩子就值了。」
閒話就不說了,書歸正傳。
在這個時候也只有 茅草山村的父老鄉親才動作起來,好酒好菜敬遠客,賊搶火燒看四鄰,這句話說得一點不錯,凡是茅草山村在場的老老少少,無不爭先恐後向那機動三輪車追去。
村民們齊吶喊:「有劫匪搶孩子了.......」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攔住他向公路逃去了......」
眾人的吶喊聲驚動了一個人,這個人是誰?又是丁雷同志。他抓於二負了傷,在縣人民醫院住了二十多天,那刀口雖然癒合了,時不時地還有些疼痛,薛蓉不讓他下地幹活,這個人是個閒不慣的,他信步走出村子,準備去承包地拔拔草,還沒有走到地就聽到眾人的吶喊聲,正好迎面駛來一輛機動三輪車,那車開得非常快,隱隱約約還聽到有嬰兒的啼哭聲。
當時丁雷就有些懷疑,向車上看去,車上是三個年輕的男人,而且都很陌生,這是田間生產小路,是條斷頭路、生產路,不連接任何村莊和其他道路,只有收購草莓和特小鳳的外鄉人才來到這裏,可是車上並沒有收購的草莓或是特小鳳,看他們急急如喪家之犬,慌慌如漏網之魚,如此倉促惶恐,定有不可告人的貓膩。
丁雷再仔細聽去,原來是三個劫匪搶了孩子,我是一名共產黨員,豈能袖手旁觀,必須衝上去解救這名嬰兒,抓住劫匪,維護社會和人民的安全。
說來也巧,一輛電動三輪車開來,丁雷站在路中心,不由分說推下那前來收購草莓的小商販,只說了一句:「同志,我借你的車用一用。」
丁雷跳上車拐上另一條田間小路,加快速度,也就是全速攔截追去,原來丁雷是本地人,對這裏所有的路徑了如指掌,跟蹤追跡已經來不及了,只有抄近路才能追上他。
丁雷搶先一步上了公路,他已經發現那輛機動三輪車正向這個方向駛來。丁雷毫不猶豫地調準方向迎面攔截了他的去路,並高聲大喝:「放下孩子!」
這三名劫匪見一輛較大型電力三輪車橫攔在路中心,擋住了去路,驚慌失措,再想調頭逃走已經來不及了,便一頭衝下公路。丁雷也跳下車來奮不顧身撲了上去,那車傾翻在路邊的草叢中,三名劫匪丟下孩子跨過路溝向茫茫的樹林子逃去。被遺棄在草叢中的嬰兒哇哇嚎哭,丁雷顧不得去追趕劫匪,抱起那嬰兒。
這時許多村民趕來了,有的人已經報了警,鍾正風所長率領着全所的警力也趕到了現場,見丁雷已經救下了孩子,結合上一次捕捉於二的那件事更是對丁雷的英勇行為所感動。
鍾所長緊緊地握住丁雷的手以非常敬佩的口氣說:「又是你丁雷同志,你是我學習的榜樣,做人的楷模。」
丁雷說:「謝謝所長的表揚,謝謝所長的褒獎,我們都是一名軍人,一名共產黨員,這是義不容辭的責任。」
鍾所長語重心沉地說:「你這不是豪言壯語,是發自內心的感言,是一名退伍軍人,共產黨員都應該具有的行為,你做到了,全中國的退伍軍人,全體共產黨員都能這樣做,那就好了。可是有些黨員,尤其是有些黨員幹部沒有做到,在貪污受賄,在枉法犯罪,和你相比,判若雲泥哇。」
鍾所長再次向有關部門為丁雷申報見義勇為,不知什麼原因,如鐵鎖沉江,石沉大海。為此,一直是鍾正風的遺憾。
這且不說,鍾所長率領人等撲向樹林,劫匪已經逃之夭夭。
不久,茅草山村竟選村民主任,也就是村長,有三名候選人,一是劉收購,二是常建設,三是丁雷。選舉大會在村部大院舉行,選民們為了這莊嚴的一票走進了選舉會場。
楊賜主持着選舉大會,首先講話,重點宣揚劉收購與常建設二人所謂的功績,極力煊染,將無作有,直吹捧的神乎其神,讓人聽了瞠目結舌,有雲天霧地的感覺。好像他二人就是茅草山村的救世主,當說到丁雷只是敷衍了事,輕描淡寫,可有可無,三言兩語就結束了。
三個候選人分別發表了講演;
劉收購和常建設捧着幾大張的講演稿,雖然講得鏗鏘有力,誇誇其談,無非都是些高談闊論、陳詞濫調、華而不實的官樣文章。讓人聽了有膩歪的感覺,空話連篇,這是不名一錢的謊言,自欺欺人的胡說八道。沒有一個人鼓掌,讓他二人大為尷尬。
該丁雷發言了,在一片激烈的掌聲中丁雷站了起來,先向一眾選民鄭重鞠躬,他沒有準備發言稿,那是斬釘截鐵的幾句話:"父老鄉親們,請您們相信我丁雷這一回,我要是當選了,我這一百多斤身子骨就是您們的,我絕不食言,用我的實際行動報答您們的信任。謝謝,謝謝!」
久久不息的鼓掌聲在村部大院中響起,響徹這片雲空,迴蕩在茫茫的樹林中,伴隨着強勁的春風傳遍茅草山村的四面八方.......
"我們同意丁雷當村長.....」
"我們贊同丁雷當村民主任......」
這是民意,這是民聲!
正是:
爭取一兩個人的信任是容易的,爭取許許多多的人的信任是非常困難的;
如何才能夠爭取大多數人的信任,不是去用花言巧語,也不是小恩小惠;
爭取眾人的信任,唯一的法寶就是用自己的行動,必須是實際的,長久的;
你做到了嗎?你千萬別給自己下結論;
只有群眾廣泛的認可,才是最好的結論。
丁雷當選為茅草山村村民主任,真乃大快人心。他的人格深受全村廣大老百姓的認可,第二天他便走馬上任。當他以村民主任的名份走進村部,有人歡喜有人煩,第一個高興的就是治保主任馮正義。不歡迎他的第一個就是楊賜,還有他兩個心腹,溜溝子劉收購,那一個就是長舌子常建設。就是一百個不高興那也是無可奈何,這是人民選舉出來的,想推翻也是推翻不了的。
當然楊賜還得應付門差,開個小會也算是接風了。丁雷沒有計較這一些,這是黨的工作,人民的事業,不是人情活,不管誰的冷淡也無關大局。
目前村里正在籌備重建茅草山村小學校,建學校的款向來自四個方面;一是老百姓均貪一部分;村裏的提留款出一部分;三是國家撥來一部分助建費;四是茅草山村走出去的幹部和企業家贊助了一部分。數字是非常可觀的,這個村子是個遠近聞名出人才的風水寶地,在外地工作的幹部就有百十人,有了這四個經濟保障渠道,重建一個新型小學校的資金那是綽綽有餘的。
第二項工程建設就是將村中主幹道修鋪成水泥路,兩個工程雙驅並進,資金來源於修建學校類似,不過群眾這方面的集資三年前就完成了,數百萬元人民幣,據說是以楊賜的名下存入銀行里,還有的人說以三分的高利息貸給一個房產開發商,現在一個開發商以利息兌購三大套商品房,地處縣城的黃金地帶。楊賜、劉收購、常建設每人一套。沸沸揚揚,還被說得有鼻有眼,內幕誰也不知道,只不過是傳說或者是猜疑而已。
楊賜在村幹部會議上作了安排,劉收購負責學校工程,常建設負責修路工程,他負責全面。至於這個新上任的村民主任丁雷,楊賜也給了一個滑稽的安排,磨合期間,學習節段,不能主持任何具體事務。說得很滑稽,聽起來也很入耳,回味起來是有些酸溜溜的,總結出四個字來:不予重用。
在楊賜的主持下舉行了所謂的工程招標,學校工程由劉收購的岳父承建;村路工程由常建設的兩橋,也就是妻妹婿來承建。
丁雷講到這裏被我打住問:「原來我們茅草山村的學校和村路是豆腐渣工程,是劉收購和常建設承包和主建的?」
丁雷憤然道:「他們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能辦得來好事嗎?我可以說他們兩個除了損人利己、貪污受賄,吃喝嫖賭,一件人事都沒有幹過。」
我又問:「搞在兩件工程的時候你丁雷不是已經任職了嗎?」
丁雷說:「那時候的我是有職無權,聾子的耳朵是個擺設,再說我對這方面是一竅不通。」
我再問:「現在的村路不是修得非常好嗎?學校呢?」
丁雷說:「村路是楊平癱瘓離了職,劉收購和常建設也都死了,我任村支部書記重新修鋪的,那學校也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着資金,準備暑假重新改建。」
我問:「我上次來茅草山那楊賜不是還好好得嗎?何時癱瘓了?」
丁雷說:「馬有抬蹄之禍,人有轉身之災。就是三個月前,他和他乾娘結婚不滿百日得病太突然了,步他乾爹的後塵,栽倒在地就爬不起來了。」
我問:「是腦溢血?」
丁雷說:「可能是吧,現在還在縣人民醫院住院治療,聽說有了好轉,頭腦反應痴呆了,說話有口吃不清,後半生必須在輪椅上度過。這四方的老百姓都議論開了,說什麼冤冤相報。」
我問:「一枝梅有沒有後悔?」
丁雷說:「他後悔什麼?下輩子也花不完他們的錢。」
我笑了笑道:「我們不要相信這個,還是繼續說我們的話題吧。」
丁雷又繼續講下去......
那是2003年的春天。
車馬炮俱齊,就開始動工了,兩個工程隊浩浩蕩蕩地開進了茅草山村。工程隊進村後二分為三,各就各位就施起工來。當然了奠基動工有放鞭炮的慣俗,結果有三處響起轟隆隆的炮竹的爆炸聲,好響的轟天雷直震得茅草山村天搖地動。
人們很納悶,是何處響起的炮竹聲,修學校鋪村路,在茅草山村是家喻戶曉人人皆知。另一處是何人在大動土石?人們都很詫異。
最好奇的還是那些放了暑假的孩子,哪裏熱鬧就到哪裏去,幾條狗咬架也能把它當戲來看,如今的孩子個個都忒精忒精的,這下子就傳開了:「支書又蓋樓了......」
其實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誰的眼裏能揉砂子?興觀群怨,多言多語召麻煩,不言不語討平安。這裏的貓膩誰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只能敢怒不敢言罷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人也罷鳥也罷,只要沒有死亡就必須在操勞着。看劉收購和常建設真是廢寢忘食,忙得不得了。
可是丁雷卻百無聊賴地在村里轉悠了幾大圈,無所事事,就像掐了眼睛的知了,往哪裏飛都沒有着落,只好轉回自己的家裏來。他感覺到從來就沒有比現在這麼累,這麼煩心。他順路來到一個小賣部,五元錢買了一瓶普洋河,提在手裏,不是他目無餘子,而是心裏太煩燥了,眼前只有一條塵土飛揚的回家路,曲折和崎嶇,佈滿了坑坑窪窪。
薛蓉正在收拾家務,忙得不可開交,丁雷當了幹部地里的活干少了,家裏的家務也少有幫輔,一股腦地都落在她一個人的身上,她也感覺到疲憊。卻毫無怨言,不是因為男人當了幹部是出人頭地,知夫莫過妻,丁雷這個人她非常清楚,是一個有事業心的人,不能把他當作一隻玩寵的鸚鵡,他是一隻能穿雲破霧的雄鷹。他能為老百姓做些他願意做得事了,是他的夙願,作為他的妻子,累一點又算得什麼,也是心甘情願的。
丁雷沒精打采地進了家門,少氣無力地說:「你給我炒個雞蛋?」
薛蓉向丈夫看了看道:「好,我陪你也喝兩盅。」
薛蓉說到這裏,立即丟下手中的活計炒菜去了,丁雷望着妻子的背影,衣服已經被汗滲透了,多麼賢惠的妻子哇,心情十分感慨,低聲呤道:
妻子是我一條漂洋過海的船,有了你不怕驚濤駭浪水連天。
妻子是我一把遮風擋雨的傘,有了你不悸狂風大作雨綿綿。
妻子是我一隻沿門乞討的缽,有了你不惜吃糠咽菜做窮酸。
妻子是我一粒安神定心的丸,有了你不懼心慌意亂神自安。
妻子是我一所安居樂業的家,有了你不管千里迢迢總想還。
妻子是我一塊口中軟軟的糖,有了你不管酸澀苦辣還覺甜。
妻子是我一炬指引航向的燈,有了你不怯月黑雲暗路自寬。
妻子是我一本指點迷津的書,有了你不畏道路險阻永向前。
妻子是我一張終生安寢的床,有了你終生而足伴陪一百年。
妻子是我一杆催促前進的鞭,有了你不懈奮發圖強把力添。
妻子是我一口勤儉持家的斗,有了你不敢鋪張浪費有計算。
妻子是我一位良師益友的人,有了你雖然嘮嘮叨叨少惹煩。
丁雷回想起自從與薛蓉結婚這些年,齊眉相愛,和和睦睦,甜甜蜜蜜,生育了一雙子女。什麼是美滿?什麼是幸福?苦一點,累一點,窮一點都算不了什麼,她就是家,有了家,大家小家都是家,雪裏雨里都是水。有家就能歸,有水就有魚。
突然間那一切煩惱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外面那些不愉快的事,讓它見鬼去吧,絕對不能帶進家門。飲幾盅小酒,解憂忘愁。與妻子說說話,提精長神,丟掉紅塵的怪圈,撕破名利的羅網。
丁雷,此時此刻的丁雷好像明白了一切,天理路廣,人慾路窄,調節情緒,一張一弛。何必要與這伙無恥的小人比強鬥狠。還不是雞蛋殼中爭天地,牛角尖上比雌雄?
幾月過去了,丁雷無所事事,還和往日無職白人一樣,不是他不能工作,也不是不會工作,因為沒有他的事做。就像打麻將,已經坐好了四家,那你來了只能是個旁觀者,沒有你的席位。觀牌不語真君子,你要多了嘴,還會自找無趣。人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丁雷何嘗不想去燃起這把發揮努力的烈火呢?楊賜就是不給他的點火台。起初,他照常去村部,除了點個名,其他職務的就各居各位,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都忙忙碌碌去了,只有丁雷不是坐涼板凳,就是一個人查屋笆,無人問津,他是磨磨蹭蹭,還是不辭而別,任其作為,真成了甩手客。他不是一個傻呵呵,這裏面的貓膩他已經是心知肚明。這樣下去能不心煩嗎?索性就不去了,時間太寶貴了,他耗不起,他是個勤勞的人,並不是一條沒有人餵養的流浪狗,兔子沒逮到,屎還耽誤吃了。幹部當不下去了,承包地再荒蕪了去喝西北風,把老婆累死了更划不來。
古人云:
人只一念貪私,便銷剛為柔,塞智為昏,
變恩為慘,染潔為污,壞了一生人品。
故古人以不貪為寶,所以度越一世。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