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縣。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藍田村西南處一個三合開小院內,俊朗的少年穿着襤褸粗布,後背一把彎月長弓,算是裝備好了打獵的東西,準備出行。
美艷婦人病臥在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身子已經瘦弱得不堪一擊。
看着少年的眼神充滿了憐愛,「出去要注意安全,早些回來,不要讓娘擔心。」
那少年回頭一笑,劍眉斜飛,深邃的眸子中透着一股子清澈,齒編貝,唇激朱,那稜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雄鷹,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氣勢。
與那人何其相似。
「娘放心,兒子很快就回來。」
語畢,少年離院。
少年姓李,名運,家中貧窮,無父有母。其母樂瑤,雖為人母,卻是長的艷俗動人,與那豆蔻女子一般無二,嫣然一副美人姿色,觀李運模樣便可得知。
據說,李運出生那年,他的父親被剋死,恰逢那一年當中,藍田縣禍不單行,村內橫生瘟疫,死了不少人,後又遇戰亂,戰亂平息,又經歷看看水災,水災剛過又遇上秦嶺大火等等。
後來,藍田村村民請來法師做法才得知,原來一切的問題都在李運,從哪之後,李運和其母被視為村內的天煞孤星。
也是從哪之後,無論村中發生任何的不幸,村民都將罪魁禍首歸於他們娘倆。
在李運離開家不久後。
埋伏在院子不遠處的梅聞花,帶着人闖進了院子。
聽開門聲,樂瑤以為是兒子回來了,喊了一聲李運卻無回音,她心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拖着這虛弱的身子走到門口查看。
還未踏出屋門,便被梅聞花一把推了回去。
「小娘子,是我!」
樂瑤受驚要逃,卻也是無處可逃,瞪着滿是驚恐的雙眼,厲聲問道:「你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你不是知道嗎?」
「臭娘們,敬酒不吃吃罰酒,讓你給老子做妾還不干,這次老子看着你那野種兒子走了才進來的,周圍都是老子的人,你叫喚也沒用。」
話落,便一把抱起了瘦弱的樂瑤,扔到了床榻上。
此時的李運在山間打到了野兔正往家裏趕。
從秦嶺山上歸來,少年一路途遇不少嫗叟童稚,少年欲跟村民打招呼,可換來的不是熱情相擁,而是人人唾棄。
「娘是狐狸精,兒子是煞星,也不知是哪裏來的野種!」
「這種煞星就應該去死,他剋死自己的父親,連他那狐狸精大白天干出那種不恥之事呸!不要臉。你們娘倆都不是好東西,都應該去死。」
說話的是個婦人,這樣的話李運聽太多了,聽得麻木,可最後那句話,讓李運身軀一怔,他猛然問道:「你剛才說我娘怎麼了?」
婦人不屑地說:「你還不知道吧,你那狐狸精娘今兒約了村長兒子梅聞花去家裏嗎?鬼知道他倆發生了什麼?真是個狐狸精。」
聞此言,李運目光陰沉,怒道:「你說什麼?」
那婦人似有些害怕,訕訕道:「這可不是我說的,全村人都知道了。」
李運驟然間心頭一慌,朝家裏飛奔跑去。
村長兒子梅聞花覬覦娘親美貌,他早知道,多次欲強行不軌之事未得逞,反而倒打一耙,罵樂瑤狐狸精勾引人。
李運回到家,整個小院被村民圍得嚴嚴實實,大家指指點點說着污言穢語,李運走近,只見樂瑤已經死了,躺在了血泊里。
梅聞花還站着屍體旁,對着眾人說:「大家都看着的啊,我沒殺她,今天是她約我來的,說要給我做妾,我不答應,她計不成,便威脅我自殺,誰知道就真自殺死了!跟我無關啊,大家都給我作證,我梅聞花要什么女人沒有,這種浪蕩得連兒子爹是誰都不知道的,我可不要!」
李運看着樂瑤的屍體,還瞪着眼睛,依稀還可以看到她死前的驚恐無助及怨恨!李運緩緩的蹲下覆在她的眼睛上。
這些年雖然家中清貧,但樂瑤待他極好,他雖然不是樂瑤的親生兒子,但這麼多年來,他也被樂瑤感動,有着母子情分。
而他心中秉持的唯一執念,那便是樂瑤。
話由為何?
翻開《藍田縣誌》,明確記載,此間乃是公元628年,他穿越在了大唐貞觀二年。
不是皇帝,不是王爺,只是一個災星廢物。
李運記得生前在圖書館讀書的,結果圖書館失火,醒來後便是這具肉身。
經過多年,他基本已是適應了這具肉體,以及這個年代。
於幼時,李運山野中偶遇神秘白髮老者,仙風道骨,青衣飄飄,嫣然仙人模樣,他端量李運,三觀三呼。
一觀李運面色,劍眉星目,大呼:「帝王之象,龍虎之命,乃九五至尊也。」
二觀李運氣運,才氣沖天,驚呼:「頭頂雲霄,才氣外露,萬丈光霞,乃文學之大士也。」
三觀李運形姿,穩若泰山,又呼:」天縱奇才,文武兼修,必成大器。」
後李運拜入老者門下,老者授予他「文以載道「之術,傳之春秋筆。
何為文以載道?顧名思義,以文才承載世間之道,文可治國安天下,亦可殺敵震四方。
是的,文可殺敵,此術便是掌握越多的文學,其本事就越大,文字可轉化為力量殺敵震驚天地。
而文以載道最大的可怕,便是配合春秋筆,李運只需要念動文學典籍,詩詞歌賦,就會磅礴殺伐之力,有如武道。
傳聞,當年孔聖人便是持春秋筆,於虛空之中寫下《詩經》、《禮記》中的文字,突然間,風起雲湧,天地大變,助君王斬殺數十萬來犯大軍。
後他擲出一卷春秋書,大書一動,漫天紛飛的筆墨,行如一個個法印飛出,卷殺一切,那是何等的霸道。
自孔聖人之後,這「文以載道」之術便是失傳。然則,此為傳說,憑藉文學殺人這種事情並沒有真的見識過。
自李運拜入老者門下後,除卻照顧母親外,夜以繼日的學習此術,一轉眼就是七年時間過去了,而李運也是略有小成,可持春秋筆寫下詩詞斬殺敵人。
不過,老者有言,凡是要忍,此術不可輕易使用,更不可對他外說自己是他的師父。
而老者將所有本事傳給李運後,便是消失不見,至於李運能夠成就孔聖人的地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走的時候,李運問師父姓名是什麼,老者僅留下三個字:「袁天罡!」
說罷,老者飄然而去。
「師父說過,要忍,不可泄露本事。」
李運攥緊拳頭,儘可能的不生氣,一切為了娘親,畢竟娘親為了自己已經搬過三次家,好不容易在藍田村安定下來,不想因自己再次搬家,害娘親受苦。
他的步步退讓,事事隱忍,竟換來了如此結局!
李運他不想再忍了!再也不想忍了,這世道從不會把你的隱忍放在眼裏,只會變本加厲!
「娘,您放心,今天他們所有人都得死。」李運看着樂瑤的屍體,語調低沉地說道。
讓樂瑤閉上眼睛,李運緩緩起身,從背上取下長弓,對準了圍觀之人,陰冷問道:「你們,都看到了什麼?」
眾人不語,站得最近的梅聞花看着李運的模樣心中發怵,卻還是自我麻痹的說道:「李運,不是我殺的你娘,是她自己不小心死的,而且還是她約我來的,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大家都可以為我作證!」
「誰能為你作證?」李運問。
梅聞花指向了站在外面的一婦人,「三嬸子能為我作證,是不是三嬸?」
「是……」那婦人的話剛出來,李運拉開了弓,一箭射了出去,那婦人鮮血噴出,倒地身亡!
「還有誰能為你作證?」李運睨着眼,看向梅聞花。
圍觀的村民見那婦人死了,瞬間就炸鍋,先是心裏一怵,後卻無知無畏,連成一氣!
「好你個李運,你敢殺人,我們跟你沒完。」梅聞花趁勢說道。
憤怒地李運持弓對準梅聞花,欲射弓擊殺,卻聞聽村長梅水平走來,兇狠說道:「李運,你娘死有餘辜,她活該!還想進我梅家做妾,這種髒爛貨我們梅家避而遠之,如今你卻因一時之氣濫殺無辜,我只好秉公辦事,把你送去衙門!」
李運看着村長,眼中的戾氣橫生,大有他今日不殺盡這群人,誓不罷休之意!
「好一個惡人先告狀,我娘為保清譽被你兒逼殺,你不語梅聞花之罪,卻反倒誣陷,你這村長還真是稱職啊,既然蒼天不公,那我就替天行道。」
「我呸!就你還想替天行道,也瞧瞧自己什麼德行。」
李運握緊雙拳,心中難掩怒火,就在他準備動手時,突然聽到一道聲音:「魏徵大人,到!」
魏徵當朝尚書左丞,其地位何其超然,他親臨至此,可謂震驚藍天縣城四方,藍田縣及其周遭官員紛至沓來,一睹魏相之風采,卻不知魏相突訪至小小村莊所故為何。
待魏相趕來,卻見李運拉開長弓,對準村長,見丞相而至,眾人莫敢做聲。
正在狐疑之際,魏徵走到被眾人羞辱的少年面前,突然雙膝下跪,於李運面前喊道:「臣魏徵,拜見雲王殿下。」
雲王?李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