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腔問詢的不是別人,正是那晚在丁州府城內,劉睿影跟趙茗茗、糖炒栗子喝完酒從祥騰客棧出來後,在路邊擺書攤襲殺他的冰錐人。看小說網 www.kanxiaoshuo.net
雖然他此時沒有蒙面,但是身形、氣勢、語調都和那晚無異,劉睿影自是一下就感覺了個準確。
「喲!小伙子可真精神!不過……這棚頂卻有這麼結實嗎?想當時我搭起來的時候可是連一根柱子都沒打……」
糙漢子鐵匠看劉睿影站在鐵匠鋪的頂棚上,摸着自己鬍子拉碴的臉說道。
「看來這一單是接不了了……」
糙漢子鐵匠破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歐小娥聽到糙漢子鐵匠說的這些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明明眼前的狀態已經是仇敵見面,不死不休了!您卻還在擔心這棚子結不結實,這一單鐵匠活計能不能賺錢?難道這天下間有能耐的人卻都是如此奇怪嗎?
想有的人,因為天賦異稟,便常常持才傲物,對身邊事,眼前人全都不放在眼中。這樣的人雖然招人討厭,但終歸是符合情理。畢竟別人有才氣天賦撐腰不是?那就是要高人一等。要麼天生的才智超群,要麼後天努力的卓爾不群。不管怎麼樣,就是和那黑壓壓一大群的烏合之眾他不一樣。
不說別人,歐小娥她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歐家當代的「劍心」之中,就屬她資歷最好,悟性最高。從小開始,不管是讀書,習武,還是鑄劍,她樣樣兒都是第一。那會兒可謂是小孩捧,大人夸,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但到了後來,他這麼一枝獨秀的性格卻是漸漸變得吃不開了……兒時的玩伴都覺得她過意刻薄嚴肅而疏遠了他,長輩們也因為她不通人情,為人處世不夠圓融而從來不委以重則。
剛開始,她還渴求曾經的友情,親情,和信任,但是慢慢的她發現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永遠也追不回來。況且她也沒必要去追回來。看那些族中的兄弟姐妹,無非是打理了某一處的門麵坊市,為家族帶來了寫看得見摸得着的利潤而已。
孔方兄固然可貴,但是再多的孔方兄也比不上一位天賦異稟的絕世人才。
天賦這事兒,誰都搞不清楚。這可不是話本兒里的神仙世界,出生前母親喝點兒什麼湯藥,出生後嬰兒吃點什麼丹藥,而後就能變得根骨奇佳,天賦卓絕,無論修煉還是生活都可一日千里。
真正的現實是,一個娘肚皮里出來的幾個仔子,都有天才和傻蛋之分,這又怎麼是用錢可購買或是人力能修改的呢?
歐小娥漸漸地也想通了,有些人就是從睜眼起就與眾不同,她也無須抱怨難過,只要運用好自己現有的,那總能比旁人更加舒心。果不其然,當新一批歐家「劍心」的名單公佈之後,歐小娥三個字位列榜首。
那些曾經讓他很珍視的失去,卻又再一夜之間又全都回來了。但這些卻令她更加的唾棄與厭惡,乾脆徹徹底底的鋒芒畢露拉倒。不順就罵,不服就打,醒了修煉,練完喝酒,沒想到這麼一來竟是前所未有的舒暢。
果然,人還是要活的自我一點。這個自我並不是說要自私自利,貪天之功,而是說每個人理應對自己的事優先考慮,對自己的情緒多加呵護。
就算是一個群體,也是由一個一個單獨的人構成的。歐家,查緝司,都是如此。很多時候,其實都是在和自己鬧彆扭,只要能讓自己順心順意,那其實周圍的一切都會好得多。
在這一點上,歐小娥是已經想通了,只是他做的還太過外在。劉睿影最差,卻是連一點點此類的念頭都沒有產生過……而酒三半的境界卻是和這位糙漢子鐵匠前輩有的一拼。
「徒弟,好好打!我不收你拜師禮金,但這棚子要壞了你可得賠我!」
糙漢子鐵匠對頂棚上的劉睿影說道。
「敢問閣下,我兄弟二人與您素未謀面,也不知是哪裏得罪了您,卻是不知這是何意?
這冰錐人真是一位千面郎君……看到劉睿影后,周身氣勢驀然一變,演技渾然天成。
饒是劉睿影如此篤定,卻也是在心裏有了幾分遲疑。但是當他看到冰錐人後面一人背後背着一張弓時,卻是又十二萬分的確定了判斷。
劉睿影足下輕點,就勢一劍刺向冰錐人。
冰錐人看到劉睿影一言不發竟是直接仗劍殺來,當下也明白自己身份已然暴露,這一戰再所難免。
但是他心裏卻是有些打鼓。
上一次,自己依仗着地宗境的修為,又有神箭手同夥在暗地裏輔助,卻仍舊是讓劉睿影殺的自己二人丟盔棄甲。
這一回有了前車之鑑,劉睿影的七絕炎劍定當是又上了一個台階,而且看對陣之方除了那一個鐵匠之外,似是還有兩人為後援。
反觀自己這裏,神箭手已然隨自己暴露無遺,當下又是光天化日,卻也無從躲藏。
這天時,人和卻都不再自己這邊,卻是要如何去打?好在此地離博古樓卻是已然不遠,說不得拖一拖還是能有些轉機!
當下他打定了戰術,便也是後撤幾步,相對劉睿影拉開陣勢。雙手在眼前相對畫了個半圓,凝結出一面冰盾。
這一招委實聰明。
冰盾並不是要抵擋劉睿影的劍招,而是為了反射太陽的強光,擾亂他的視線。
雖然劉睿影借着下墜之勢,劍鋒銳利,但冰錐人已經決定了取巧當然也不會和他硬拼。
果不其然,在冰盾的作用下,一束強光刺的劉睿影眼前一片模糊,不得不用手臂抵擋。待他錯開這反射角度後,發現那神箭手卻是又不見了蹤影。
「他媽的!還是着了道……」
劉睿影在心裏暗罵一聲。
雖然自己的實力與他還是有所差距,但勝在七絕炎劍的功法劍技精妙,以及火行勁氣對他屬性的克制之故,上次才得以險勝。
但要是論起這戰鬥經驗的話,劉睿影使盡渾身解數,卻是都趕不上他一根手指頭。
冰錐人眼見同伴瞬間便讀懂了自己的意思,借着劉睿影被強光擾眼的機會躲藏了起來,當下也是鬆了口氣。
這一下,卻是用這天時把地利與人和重新搶了一半回到自己手裏。劉睿影看着眼前的局面,卻是突然笑出了聲。
「上次便是如此……只不過你推了個破書攤,這次若是還想要故技重施的話,那你可真是打錯了算盤!」
劉睿影說話間,一劍朝鐵匠鋪對面的民房劈砍而去。
「拔天炎劍破朗日!」
劍出,萬丈榮光。
旁人開來猶如天生二日一般。
只是一顆大,一顆小。
但是這顆小「太陽」卻蘊含着更加狂暴致命的能量,漸漸的化成一道豎直的劍光,直刺青天,將這朗朗乾坤都一剖為二。
劍光彌散,炙熱撲面,冰錐人急忙再度凝結起一面厚厚的冰盾來抵擋。
他雙臂的經脈其實尚未完全恢復,因此也不管過度的調用勁氣。但是這劍光卻如蘊藏着銳刃的熱風般,將那厚厚的冰盾一點點消磨到只剩下吹彈可如紙薄的一層。
而劍鋒卻比這劍光更快。
在劍光擴散之前,劍鋒卻已接觸到了民房的牆柱……
在火行勁氣的加持下,這門柱便入砍瓜切菜一般斷裂開來。
失去了支撐,這房子卻也是整個塌了下來,連帶着周圍的幾乎鄰居也遭了秧……
但在灰塵瓦礫間,卻露出那名已經張弓待發的神箭手的狼狽身影。
「嘖嘖嘖,幸虧隔壁老王這些年得了老寒腿,一到立冬就去往那暖和的平南王域。不然這屋子倒了非得出人命不可!」
糙漢子鐵匠指着劉睿影激鬥之處,對酒三半和歐小娥二人說道。
「什麼是老寒腿?」
酒三半問道。
「老寒腿是一種痹症,其實說叫老寒腿,每次發病的時候卻往往是灼熱腫痛。要麼是風寒濕等邪氣如體,要麼就是體內正虛。反正不是啥大不了的毛病,換個皮實的人啥事兒都沒有。但那老王他可是嬌氣的的很!早年走四方做皮草生意攢下了不少家底兒,結果卻是一房一房的娶妻納妾,還一個比一個小,一個比一個長得水靈……結果這一來二去的,那幾個閒錢卻也是折騰的差不多了,還落下了一身的毛病。這不,現在老了倒開始知道惜命了。」
糙漢子鐵匠努了努嘴說道。
歐小娥算是看明白了。
劉睿影在眼前不管打生打死,只要不觸及到他這鐵匠鋪的一畝三分地,他便都沒什麼所謂。
眼下竟然還有空給酒三半說什麼老寒腿,聊他鄰居老王的是非。
「你們……」
歐小娥話到嘴邊又想到多說無益,當即卻是拔出紫荊劍準備上去幫忙。三人一同從定西王城出來到此地,說好的結伴那就是結伴,只要有一人落單那都不能算是結伴。
沒想到自己正準備衝上前去,卻是被糙漢子鐵匠伸手攔了下來。
「你可知道二人是誰?」
糙漢子鐵匠問道。
「晚輩不知。」
歐小娥雖然覺得糙漢子鐵匠有些過於心大,但對其還是相當尊重的。
「那你可知道他們之間有些什麼矛盾?」
糙漢子鐵匠再度問道。
「晚輩……晚輩不知道。」
歐小娥搖了搖頭說道。
「那我想,你也定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仇怨到達了何種境界對吧?」
糙漢子鐵匠繼續問道。
歐小娥沒再言語,因為他卻是也回答不出這個問題。
「所以說啊,你既不認識對方二人,也不清楚他們互相之間有何仇怨,到了什麼地步,你就這般意氣用事的提劍硬沖就不怕給他在造成新的麻煩嗎?」
糙漢子鐵匠說道。
歐小娥被他說的卻是連頭都抬不起來……自己適才確實有些過於腦袋發熱。只是覺得對方二打一,對劉睿影着實不公平。況且她本就是個幫情不幫理的人,那兒管什麼誰對誰錯啊。從來都是誰跟自己好就對,誰跟自己遠誰就錯!
眼下這兩人他都不認識,兒劉睿影可是這一路上對她頗為照顧,並且也沒有像其餘的那些臭男人要麼色眯眯的盯着自己看,要麼油嘴滑舌的以為能哄到自己開心,因此在這關頭便是更要上前去幫劉睿影了。
劉睿影將藏在房中的神箭手一劍挑了出來之後,那人雖有些狼狽,但仍就在掀起的煙塵掩護下,電光火石般的射出了一箭。
劉睿影先前看到一劍功成,卻是有些大意,直到這支箭飛臨面門前不到一尺才急忙閃避。
這支箭擦着劉睿影的面頰飛掠而過,釘在了鐵匠鋪的牆上,將那張《與歐雅明絕交書》震落在地。
「哎呀呀!這可不得了了!」
糙漢子鐵匠趕忙上前去把它撿起,順帶吹了吹上面並不存在的灰塵。
「喏,想看嗎?」
他看到歐小娥的目光一直在往這邊瞥,於是乾脆把這封絕交書遞過去問道。
「我不看!」
歐小娥說道。
他知道這封絕交書內定會列舉她歐家家主的諸多不適,那即便我在尊敬你,說不得也得和你辯個是非曲直不可,那還不如眼不見心不煩。
糙漢子鐵匠聽後撇了撇嘴,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順手收了起來。
歐小娥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酒三半,看他竟然是在不住的啃咬自己的指甲,面色焦慮,一言不發。
這可與平時的他太不一致,這傢伙可是個話癆,這幾日就從來沒有發現他有聊不動的時候。不管是什麼話題,他都能仗着自己腦子裏多裝了幾本書而跟你侃侃對談。
但是今日除了方才問了一句老寒腿之外,卻是沒有任何動靜。按理說他與劉睿影相識更早,劉睿影又待他極為義氣。這關頭說什麼他也該有點兒姿態啊,怎麼會如此無動於衷呢?
歐小娥不得已在心裏把他看輕了幾分,以為酒三半卻是害怕了,才會如此憂慮遲疑。那晚定西王城的祥騰客棧中也是為了討好自己而強行出手,真是不自量力!
劉睿影躲開這支箭後,冰錐人知道自己的佈局被破,也是只能無奈的挺身迎戰。
只見他左右開弓,雙拳微微攥起,這次竟凝練出了兩把冰刀。
寒之極,薄如蟬翼。
陽光透過刀身照射在地面上,看去猶如玲玲水光波動。
冰錐人從口中吐納出一口白氣,雙臂漸漸覆上了一層白霜,隨後又化為厚重的冰甲。
上次的經脈逆傷讓他不得不小心謹慎的使用勁氣,若是這次再度傷到經脈,那確實連神仙降世也無力回天了。
自己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不知吃了多少苦,才練就的這一身修為,可不能還未給自己換來好日子就廢了!
「雪滿山!」
冰錐人猛然震碎了雙臂之上厚厚的冰甲,紛紛揚揚的冰屑漫天飛舞。
劉睿影不知這又是如何的招式,當機立斷連出縱橫兩劍,想要一力降十會!
「劈奸斬佞清君側!」
兩道劍光帶着濃郁的火行勁氣在空中相交,畫出一個十字,正正的把冰屑全都格擋開來。
沒想到這些冰屑遇到了劉睿影的火行勁氣,竟瞬而化雪,飄飄然的落下來。
「啊……!」
看着這些軟綿綿,輕飄飄,猶如羽毛的白雪,劉睿影心神突然一晃,卻是那股躁鬱之感再度湧上心頭。
上次中的那一支邪影纏身箭卻是仍舊在體內潛伏,方才他連出三劍,劍劍都是拼盡了全力。
體內昴府中的火行勁氣已經被調用了近半,因此再無餘力去這壓制這股侵入體內的作祟邪影……
劉睿影在這股邪影之力的影響下,頓時機敏反應都慢了許多。而那天空中悠然降下的「落雪」實則卻是一把把極輕極小的快刀,眨眼間,他身上的官府便被切割的七零八落,連持劍之手也是傷痕滿滿……差一點就要握不住劍了!
「啊!我的棚子!!」
沒想到,糙漢子鐵匠竟是雙手抱着腦袋大喊了一聲!
那雪片快刀不禁割傷了劉睿影,還將他鐵匠鋪的棚子也都割出了無數個大小不一的孔洞。
陽光透過這些孔洞穿透下來,斑斑勃勃的映在地上,竟是還有幾分詩情畫意。
歐小娥看到劉睿影受傷,心下更是焦急,當下有鐵了心非要上去幫一手不可。
沒曾想自步伐尚未邁出,酒三半卻如鬼魅般向前突進而去。歐小娥以為他是要上前去為劉睿影助陣,心想這傢伙終究還是有點良心。
結果酒三半的目標卻不是劉睿影,而是鐵匠鋪裏面一個被打碎的酒罈子。
方才這些罈子和雜貨退在一起,鐵匠鋪中爐膛又燒的火熱,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就是連酒三半的鼻子都沒能聞出來這裏竟是還有酒。但方才冰錐人這一手可是幫了他大忙,頂棚被割爛之後一顆小石子掉下正好砸開了這一罈子酒,裏面的酒水如孩童撒尿呲出,酒三半趕忙趴低身子,半張臉着地,拼命的咗飲着。
「嘿嘿,我故意不告訴他就是想看看他能堅持多久……沒曾想酒癮竟是這麼大!長此以往可不好……傷身!」
糙漢子鐵匠看到酒三半撅着屁股,跪趴在地下喝酒的樣子說道。
「男人真是一個都靠不住!」
歐小娥唾罵一聲,卻是再也忍不住了,拔劍沖了上去。
「噹噹當!」
眼看就要穿過鐵匠鋪到達劉睿影身邊時,那神箭手卻是連發三箭,讓歐小娥不得不止住身形,揮劍抵擋。
好巧不巧,一箭被她格擋開來後,竟是再度射向了那隻酒罈子,「嘭」的一聲,碎了!
炸裂出來的酒漿潑了酒三半一頭一臉,連帶着整個前襟都濕透了。
「好九好就!又烈又純!入口略微乾燥,但又不失細膩!」
酒三半咂吧着嘴回味的說道。
「廢話!那可是我存的女兒紅……如今你喝了一一壇,可是要娶我女兒?」
糙漢子鐵匠說道。
這一句話宛如黑夜閃雷,石破驚天,就是連冰錐人都豎起了耳朵。
誰能想到這麼一個邋遢如此的人竟然還能討得到媳婦兒,生養了女兒?
歐小娥看着他比那街頭的乞丐還要不堪……就算是長得再俊俏,修為再厲害,那也絕不可能成為自己的枕邊人。
「你女兒多大?」
酒三半竟是認真的問道。
他覺得既然是自己做出的事,那自己就得負責任。
「三歲零七個月。」
糙漢子鐵匠說道。
「好,我等她十七年。但現在,我確實得先幫我的兄弟解圍。」
酒三半邊說邊拔出了那柄天藍色的長劍。
一出鞘,糙漢子鐵匠便面露驚異之色。
「這把劍是你們歐家何人所造?」
糙漢子鐵匠對這歐小娥問道。
他驚異於此劍的質地和做工。
天下神劍出歐家,所以他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劍是歐家的某一人所鑄造的。
「不……不是歐家。這把劍是他自己打造的。」
歐小娥說道。
酒三半扔下劍鞘,再一閃身,便向劉睿影而去。
扔掉的劍鞘還未落地,他卻是已經將劉睿影攔腰抱住,向後方撤了十幾仗遠。
酒三半向來都是直呼劉睿影大名,這次竟然是叫了他一聲兄弟。這男人間的情感終歸是要比酒勁來的慢些,醉的深些。
劉睿影身上的傷口處冰封之力蔓延,但好在這雪片快刀的力量並沒有多強。自己只是重新催動了陰陽二極,使其調用昴府中的火行勁氣運行了一個周天便將其全部驅散。
但如此一來,昴府中的火行勁氣卻也是所剩無幾……
「還是太弱了……若是這右臂白虎序列七個氣府全部融會貫通殺他宛若屠狗!」
劉睿影在心裏想到。
原本以為自己此番再度對陣冰錐人卻是手到擒來,卻沒曾想打來打去竟還是如此狼狽……
方才若是沒有酒三半出手搭救,說不得自己必將身負重傷不可。當下卻是連自己那進階的第三重「一往無前」,那「知行合一」的心境都有些搖搖欲墜,似要崩塌退步一般……
酒三半緩緩舉起手中劍。
「這是它第一次飲血。」
酒三半對冰錐人說道。
冰錐人看到酒三半剛才那靈動的身子,知道他定然也是為硬手,只是無論怎樣感應,都探查不到他的任何勁氣氣勢……
這卻是讓冰錐人心中有些沒底。
畢竟上次襲殺劉睿影,他們是得到了非常詳細的情報。
「第一次?」
冰錐人反問道。
看酒三半的身手,怎麼着也是不該是第一次殺人才對。
莫非這把劍是新到手之物?如此一來卻也是能解釋何為第一次見血。
其實酒三半確實是第一次殺人。
如果可以,他本不想殺人……
從小在大自然中成長的他對這世間的一草一木都比常人顯得更有感情。
哪怕是村裏的一根老門柱若是因為年歲久遠而腐朽斷裂了,他都會黯然傷神好一陣子。
這絕非是矯情,而是一種珍視。
他珍視一切自己曾寄託過感情的東西,也珍視一切讓自己感受到感情的人,劉睿影正是其中之一。因此他在拔劍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殺人的準備。
「你們為何要殺他?」
酒三半問道,他總是習慣把所有的問題都理順弄清。
「拿人錢財,自當替人消災!」
冰水人朗聲說道,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愧疚。
有人花錢買菜,有人花錢買房,自然也有人花錢買命,說到底都一樣。
常言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可常言又道富貴險中求,所以到底該聽誰的?至少眼前這冰錐人是後者。
酒三半聽了回答卻也理解不了他們的想法,但這時劉睿影卻將他舉劍的手緩緩摁下去。
「我自己來,兄弟」
劉睿影說道。
他的目光比先前更加堅定,眼底的那一絲傲氣與輕浮已經蕩然無存。
「這才是我徒弟嘛!男子漢架甭管對方來多少人,卻是都不應該叫幫手的!」
糙漢子鐵匠高聲說道。
劉睿影聞言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左手食指與中指並起,輕輕地划過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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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西王城,定西王府內。
霍望竟然在白日時分,坐於王座之上睡着了……
「嘿!收了個好徒弟啊!」
一道詭異的聲音鑽入耳朵,將他驚醒。
睜眼一看,卻是魔傀彩戲師正在對着自己微笑。
那張臉貼的很近很近,卻沒有任何氣息……
若不是霍望能用眼睛看到他,就如同他根本不存在似的。
後院中,湯中松正在咬着筆桿冥思苦想,桌案上卻是已經堆了不少寫滿字的稿紙,而那些內容卻着實不敢恭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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