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月滿西山
「這劍還是比歐家劍用着順手。」
這把星劍是劉睿影從出生起就一直在他身邊的,極為熟悉。歐家劍只是為了避免星劍所招惹的麻煩而應付下罷了。
李韻沒有說話,而是也細細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這把星劍。
樣式和劉睿影手中的差不多,但劍鋒略微有變化。
劉睿影的手中的星劍,劍身上沒有血槽,看上去要比李韻的笨重些許。
「你還要問我的決定嗎?」
劉睿影手腕一抖,手臂平伸,劍尖直指李韻的咽喉。
「這不是已經很清楚了?」
李韻看着劉睿影手中的劍說道。
她以為劉睿影是鐵了心要阻止皇朝復辟,但劉睿影眼下的決定卻只有殺了李韻這麼簡單。
不過在大方向上看來殺了李韻和阻止皇朝復辟是相輔相成的事情,並不存在任何衝突。
劉睿影既要讓李韻死,更要阻止復辟的發生。
兩人沒有再多說什麼。
對於彼此之間,生死已經成為了心照不宣的事情。
在這「逍遙窟」上一定是要死人的。
死的不光是人偶,是真正正正的人。
李韻仍舊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因為這裏雖然叫做「逍遙窟」,但卻是一座海島!
她的功法之於海水可謂是事半功倍!
這是她的領地,她的主場。
和劉睿影出生於中都查緝司一樣,她出生於東海雲台,海對她而言就是最為熟悉的故鄉。
劉睿影體會過大海的深邃,那是比陸地更悠長的深邃。其中到底隱藏了多少隱秘?恐怕連東海雲台的人也無法知曉全部。
自小接觸海水的李韻就像是回了家,水的溫度都十分親切,她仿佛聽到了某種呼喚。
李韻的身形再度變得模糊。
周遭水汽蒸騰。
不過這次卻沒有了先前那股子腥臭的海味。
劉睿影的目光牢牢的盯着,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忽然如同海燕一般,輕易的飄起來,接着又化作凌厲,朝劉睿影飛來。
劉睿影心頭一緊!
手中的劍握的更緊!
誰想,李韻卻是一閃而過,向着旁側而去……劉睿影瞅準時機,也展開身法。
眼前的景色變得虛幻,耳邊呼呼的風聲像是要灌進自己的腦仁里似的。
最終劉睿影還是快了李韻一步。
當李韻在極速的飛掠中猛然抬頭,看到劉睿影的身影,她當機立斷,身子驟然下沉,穩穩噹噹的站在原地。
劉睿影見識過她逃遁的本事。
不得不說,這般本事的確是神鬼莫測!
化為水汽的身影,要是在遇上海風,根本辨別不出蹤跡。
甚至可以說無影無蹤!
這次劉睿影能堵住她的去路,僥倖中的運氣佔了大多數。
有時候運氣真的很重要!
明明都具有差不多實力的時候,上天的機緣朝着誰傾斜哪怕一點點,都能讓兩人立即分出個勝負!
運氣這種東西人力不可控,不然也不會每次運氣都落在劉睿影身上,而不是她。
她甚至懷疑她的人生都是在給劉睿影準備着。
什麼時候需要她,她就會出現一次然後消失。
她沒了主宰的傲氣,剩下的只有惶恐。
劉睿影很是驕傲的看着李韻。
他這次賭對了,說明機緣暫時在他這裏。
誰都清楚風水輪流轉這般道理,所以要趁着機緣的傾斜還在時,用自己的武道修為加上好運,來把自己的劍刺入李雲的咽喉之中。
李韻不理會劉睿影眼神之中的睥睨。
劍光閃爍。
一道碧藍色的匹練從她的劍鋒上綻放出來,朝着劉睿影刺去。
劉睿影趕忙垂下眼睛,不去直視這道劍光。
人的瞳孔在猛然看到極為明亮的東西時,都會不由自主的收縮。當收縮到了一定的極限之後,就會睜不開而流淚。
就像小孩子會比誰能看太陽看的更久。
面對李韻,劉睿影不僅要依靠自己的雙眼,更是得調動起全部的精神來感覺。
也許正是在海島上的緣故。
李韻的劍光要比在陸地上更加輝煌,更加磅礴!
劉睿影從未見過在這樣近的距離上,有人竟然會迸發出這般的劍光!
因為這劍光在把劉睿影全身都籠罩住的同時,也籠罩住了她自己。
緊接着,從劍光中傳來一種可以浸透人骨髓的含義!
似是從萬年不變不移的海底深處而來,徑直打入了劉睿影的身體裏,讓他頓時僵硬無比,動彈不得……
這樣的一劍,劉睿影首先想到的便是躲!
不是因為他抵擋不了,而是他不能抵擋。
再沒有弄清楚對方這一劍的底細前,貿然出手是極為不明智的行為。
更何況當初在太上河中時,李韻的劍因為有水,便可有綿綿不絕,似水波般生生不息。
現在兩人都在海上。
百川東到海。
區區一條太上河的水波,怎麼能夠和海浪相比?
硬拼絕不是長久之計。
劉睿影對自己的把我向來很有分寸。
但現在周身都被這劍光籠罩,躲是無處可躲,只能退!
劉睿影腳下飛速後退。
但是他退的再快,卻也快不過這劍光!
一眨眼的功夫,劉睿影已經退出了好幾丈遠,然而劍光還是在他身前的那個位置,一動不動。
不過這樣至少說明他後退的速度和劍光勉強持平。
但這一切都是李韻所掌控的。
她盡可以讓劍光再快些,再磅礴些,可是她沒有這樣做。
因為李韻覺得自己穩操勝券。
比有經驗的老貓抓剛出窩的小耗子還要從容!
相比於讓劍光儘快的刺穿劉睿影的胸膛,她更想欣賞劉睿影在最極端的絕望中到底會是一副什麼表情。
所以她一直隱匿於劍光之後,穩步推進。
劉睿影退一分,她便進一分。
這當然不會是永無止境的。
因為他的背後很快就是一面山石。
海島上雖然陽光充足,但還是會有背陰出。
背陰出的山石摸上去極為涼爽,要是在平時,劉睿影一定想多貼着它好好涼快涼快。
現在他也貼着。
後背緊緊的貼在山石上。
傳來的涼意讓他的已經開始有些疲憊的精神都得到了片刻的舒緩。
但還遠遠沒到能鬆懈的時候。
自己現在已經退無可退。
被劍光逼上了絕路!
自古以來,能絕處逢生,柳暗花明的人並
不多。
那些話本故事裏無非是將這樣的人全都聚攏在一起,所以聽上去好似有很多這樣的人和故事。
到底在那一刻中,會是怎樣的光景?劉睿影想過,但從未想到自己有一天竟是有這般運氣可以親自體會。
如今體會到了,才發現這滋味並不怎麼好……
遠遠沒有從話本故事裏看來的哪些精彩!
甚至極為狼狽。
就算劉睿影還能朝着兩側閃避,變換身法。
但這劍光就像一條吐着信子的毒蛇,牢牢盯着他。
劉睿影在心裏計算了一番,覺得自己變換身形的速度決計快不過這劍光,所以他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要是這劍光再黯淡一點就好了……」
他心想道。
不料這劍光竟然當真隨了他的心意,開始一點點黯淡下去,像是氣力盡了,躺在床上油盡燈枯的老人。
按照常理來說,劉睿影這時應該已經被劍光刺穿了才對,必死無疑。
如此急促的轉折,讓他沒有任何防備。
可惜這劍光雖然黯淡了些許,但劉睿影還是看不清李韻的臉,不然或許還能從他的神情之中分析出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以李韻的武道修為,已經到了凡事都恰到好處的地步。
不會多一分力,這樣浪費。也不會少一分力,從而不夠。
劍光終於徹底黯淡,直至消散。
李韻的雙眼像是兩顆冰冷的寒星,充斥着不解和困惑,隨即身形速退,和劉睿影之間拉開了距離。
顯然方才發生事情極為詭異。
李韻當然不會在最後一刻對劉睿影留手,而劍光無緣無故消散就很不合理。
「你做了什麼?」
李韻問道。
劉睿影默不作聲。
在剛才那一刻,他感到體內似是有什麼東西湧出,繼而抵擋住了李韻的劍光。
他在努力回想這種感覺究竟是怎樣發生的,又是因為什麼。
忽然劉睿影的身形外籠罩起了一層薄霧,他用手觸碰不到,好似空靈之境。
「是我忘了,你身上竟然還有這東西!」
李韻說道。
語氣中隱隱帶着妒忌,不過神色還是平穩了下來。
「絳紗衣。」
劉睿影說道。
他幾乎在同時回憶起了那種感覺。
在折桂文壇龍虎鬥後,自己登台領了幾件珍品,其中就絳紗衣。當時這東西附在自己的衣衫之外,就沒有了痕跡可尋,以至於這麼久,劉睿影都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
現在看來,卻是可以在關鍵的時候保他一命。
「還有紫綬金章,芙蓉冠呢,怎麼不一口氣都拿出來?」
李韻問道。
劉睿影沒有回答,只是輕輕笑笑。
方才絳紗衣現行的時候,他已經感受到頭頂的分量和胸前的一股暖流。想必就是芙蓉冠紫綬金章。
「該用時自然會用,不勞你費心。」
劉睿影說道。
李韻仔細觀察了一陣劉睿影身上已經顯露行跡的絳紗衣,眼神中突然噴薄而出一種狂熱!
「這三樣東西壇庭找尋了無數年,沒想到早就落在了擎中王劉景浩手裏,還特意改了名字!」
「你是說這也是那狗屁神仙的東西?」
劉睿影打量了一圈自身後反問道。
李韻十分艱澀的點了點頭。
「也好。」
劉睿影忽然說道。
「什麼好?」
李韻皺着眉頭問道。
「東西無對錯,不管是你說的那狗屁神仙,還是壇庭,還是你我。在誰手裏就看怎麼用,我說也好的意思是,用你崇敬的神仙之物殺了你,不是一件好事嗎?」
劉睿影笑着說道。
李韻氣的牙關緊咬。
但雙眸仍然流露出對劉睿影身上這三樣東西的可求。
不過劉睿影沒有給她繼續說狠話的機會。
他幾乎都看到李韻的口型即將說出一個「死」字。
在這個字還未出口時,劉睿影的身子已經竄出去。
李韻也已同樣的姿勢,同樣的速度,和劉睿影對向而出。
兩人同時都出了一劍。
同時都覺得這一劍定然是對方抵擋不了的一劍。
這是劉睿影的第一劍,李韻的第二劍。
一時間,劉睿影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在中都查緝司中練劍的光景。
這一劍沒有動用太多的腦筋和思考,像是從心底里默默流淌出來的。
就是這樣讓劉睿影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一劍,卻極燦爛。
尤其是當它即將破了李韻的劍鋒時,這般燦爛爆發到了極致!
不過越是燦爛的光芒,也越是那難以維持。
就像流星一般,很快就墜入大地或是海底深處。
人們總是喜歡抓住那一瞬間來許願,不如說是爭分奪秒的來欣賞它極為短暫的燦爛!
當劉睿影一開始思索自己這一劍究竟要何去何從時,這般燦爛就開始消退了。
所有的光芒在他無心之時爆發,因為在那時,手中的劍才能感應到劉睿影從心底里流出來的最為本質和純粹的力量!
若是有旁人在場,看到這一劍,估計會嗤之以鼻,覺得是個空架子而已,雷聲大雨點小。
但要是看客是小機靈這般行家,定然會兩股戰戰,頭涔涔。因為他能看懂其中的異常的兇險和可怕。
方才劉睿影進入的那般境地,已經超脫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認知。
即便是最頂級的劍客,在出劍之前也需要思索。
只不過這思索的時間又長又短。
看到那些拔劍便刺的人,不是因為他們沒有思索,而是他們思索的時間極為短暫,所以看上去就好像是虛無,好像是空的!
可這種空並不是真正的空!
只要還經過了頭腦,還有思索的過程和精神的牽絆就算不得是真正的空。
唯有劉睿影方才這一劍才是真正的空!
什麼都沒有思考,也來不及思考。就從心底里靜悄悄的,不被任何人包括自己在內注意到的流淌出來,從心底到臂膊,再到手中的劍上,然後刺出。
劉睿影和李韻的身便沒有看客。
但李韻還是能從劉睿影方才這一劍中察覺到了危險!
她還未讓劉睿影體會什麼是臨死前的絕望,但卻從劉睿影剛才這=一劍之中體悟到了這種感覺。
兩人身影交錯,幾乎肩並肩站着。
李韻仰頭大張着嘴,急促的呼吸,似是有人要將他面前的空氣都奪走一般。
劉睿影則是雙目微閉,還沉浸在方才那一劍的「空」中。
再睜開眼,李韻正好面對着自己。
她的身形不動,但瞳孔卻顫抖不止
!
手中的劍橫在胸口。
對於星劍,她自負要比劉睿影熟悉的多。可方才劉睿影那一劍,卻讓她覺得這劍極為陌生……陌生的就好像從未見過,也從未握住過。
似是這就不該是她的東西,只是劉睿影寄放在自己手中,遲早都要收回的。
這種感覺越發強烈,李韻握住劍的右手就越發使勁。
但用力過猛的後果就是現在除了她的瞳孔外,她的右手也開始顫抖,繼而帶動了整條胳膊,然後是身子。
而且橫劍當胸並不是要出劍的姿勢。
卻是防備的姿態!
李韻已經開始害怕劉睿影。
害怕他方才那般「空」的境界,以及他手中「空」的一劍。
若不是方才時機太短,李韻知道自己現在絕對已經躺在地下,咽喉被刺穿。
連一聲嗚咽都發不出,就這樣突然的死去。
無論是誰,對死都不會有任何準備。
或者說無論做了多少準備,在真正體悟到死的時候,這些準備都派不上任何用場。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和絕望在李韻的身體裏恣意橫行。
她唯有更用力的握緊手中的劍,才能夠和這種絕望抗衡。
但同時她也很清楚,自己已經輸了……
劉睿影平靜的站在他對面。
劍尖垂地,整個身子都暴露在李韻面前,看上去毫無戒備。
就在這一灑脫,一戒備之中,反而要比這世上最為繁複的打鬥都兇險的多!
李韻調整了一番自己的姿態。
她的右臂微微低了三寸,左肩抬高了兩寸,右腳也旁側橫跨出了半步。
簡單的三個提哦啊正,卻蘊含了無窮無盡的和殺意。
低了三寸的右臂在牢牢護住自己的前胸時,進可攻,退可守。以這個角度用力斬出,劍鋒會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漂亮到幾乎完美的弧線。
這道弧線的盡頭就是劉睿影的咽喉。
力道足以把他整個腦袋都從脖子上砍下來。
和只刺破咽喉相比,這樣殺人有些不雅,但卻最為徹底!
對於劉睿影這樣的敵人,李韻即便是把他的腦袋砍下來也不能安心,非得千刀萬剮,剁成肉泥才行!
左肩高聳起來的兩寸,為的是出拳縱掌。
李韻算準自己這一劍出,劉睿影定然會後仰身子躲避。這時只要她一掌跟進,劉睿影朝後傾倒的腰部沒有任何應對的餘地,只得硬生生受着。
同時她的右腿也拉開陣勢,在劉睿影腰部中了一掌後,右腳徑直踢向他的下盤。
若是都能按照她所想一般,只要劍鋒再輕輕一松,劉睿影就會自己撞上來,從前胸刺入,把他的心臟攪的稀碎!
為什麼李韻會如此佈置卻依舊不敢有所動作?
因為劉睿影現在看似全身上下都是要害,實則讓李韻難以取捨……
要害太多,反倒是能無堅不摧。
就在這時,劉睿影卻走到一旁,拿起地上的水壺,悠哉悠哉的擰開壺蓋,喝起水來。
劉睿影明明已經被李韻的劍勢所控制,但他的動作卻極為連貫。
還不等李韻做出反應,他已經咽下了三扣稅。
仰脖喝水的劉睿影,身上的要害暴露的更多,更大,讓李韻更容易得手。
越是到緊迫的地步,李韻卻越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耳朵聽到的,就連精神中一直催促着她出手的正確判斷,此刻都覺得是大錯特錯!
這一劍出,便是她的第三劍,也是必殺之劍!
劉睿影在喝玩第五口水時,水壺傾斜的角度慢慢低下來。
李韻本想是在他徹底喝完水時出手。
因為放下水壺,重新擰緊壺蓋的時候,是她最好的機會。
在這種情況下,劉睿影必須要在水壺和出劍中做一個選擇。
這個選擇很容易,容易到傻子都明白應該出劍。
但即使在容易的選擇都需要時間。
除非……
李韻在賭。
這次的賭可不是酒肆賭坊中搖骰子的遊戲。
而是薄命!
她賭劉睿影方才那一劍之「空」只是湊巧。
賭劉睿影決然無法再現方才那「空」的一劍。
這話聽起來沒什麼區別,實則是將所有的生命都關注在這一次決定之中!
恐懼有時候可以讓人害怕到下投降,也能讓人不顧一切的去瘋狂。
劉睿影越發的淡定自得,李韻就越是恐懼……
哪怕她知道自己不該出劍,卻還是忍不住在水壺剛剛離開劉睿影的唇邊時出出劍了!
這一劍裹挾着東海之力。
頃刻間,整個海島的大地都開始輕微的震盪。
轟隆的雷聲不是從天而降,而是從海底噴涌而出,化成一條通天徹地的水龍,將畫面陡然升高了一丈有餘。
李韻的劍意更盛!
水這樣的至柔之物,在此刻已然變成了摧枯拉朽的存在。
無論劉睿影還有什麼後招,亦或是他此刻的淡定只是空架子,李韻都再無須思考。
她要用這把劍所帶起的水勢,勾連天地偉力,將劉睿影徹底摧毀,連身上的布片都不會剩下……
水幕一層層迭起,大口大口的把這逍遙窟的陸地吞吃下去。
李韻站在最高處,她的身影在劉睿影眼中已經變得很小。
如此高的水幕,若是撲將下來,根本不需要李韻再行出劍,就能將劉睿影壓成一灘血沫。
但劉睿影還在不緊不慢的擰這水壺的蓋子。
這蓋子須得三圈半才能擰緊。
第三圈剛到!
李韻雙手壓住劍柄,身形前傾,自上而下,引着如山般層層疊疊的水幕壓了下來。
壺蓋擰完了最後半圈。
在水壺落地的時候,一道極細極快的劍光穿透水幕而出。
這道劍光比光更快,更燦爛,又比這世上最細的絲線還要纖細。
可就是這樣一道纖細柔弱,看上去毫無氣力的劍光在穿透水幕之後,竟是讓這股磅礴的自然偉力瞬間崩塌!
水幕在空中碎成一塊塊,碧綠和湛藍相互交織在一起。
在隨後一塊水幕落地後,就像是一塊翡翠被距離砸的稀爛。
一片猩紅附在水面的泡沫上,反射的陽光,都帶着淡淡的粉色。
劉睿影任憑水幕沖刷了自己的身體。
這樣的水,和普通的海浪已經沒有任何區別。
待水幕徹底落盡又退卻後,他走到了那片反射着淡粉色光芒的地方。
水打起的泡沫在消失的速度很快。
腥紅的泡沫在劉睿影還未靠近時,就只剩下了猩紅!
一柄染滿了鮮血的星劍插在地上,入土剛好一尺,若是伏地了身子看去,像極了墓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