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家若是遇到厲害的主母,庶子是比較容易養不活,但是庶女卻不一樣,頂多吃點苦頭,婚事上艱難些,性命卻是無礙的,從前傅夫人也是如此辦理。伏魔府 m.fumofu.com
所以傅家庶子沒有,庶女還是有好幾個的。
但是現在,因為傅夫人母女覺得傅文舞擋了傅文珊的路,因為她做了寶親王側妃,就斷絕了傅文珊做王妃的可能,所以就深恨傅文舞,定要弄死她才罷休。
且,傅夫人覺得,便是事情敗露也不用擔心,自己是傅家的冢婦,女兒是傅家的嫡女,便是老太爺老太太發火,也得掂量掂量,傳出去主母和嫡女聯手害死庶女,傅家的名聲可就難聽了。
因有恃無恐,所以就做出這種事來。
聶林語暗暗思忖,傅文舞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傅文珊殘害手足,不過是被訓斥了一頓而已,至於傅夫人,雖然被剝奪了管家大權,但卻畢竟傅老夫人年紀大了,且傅夫人主持中饋這麼多年,家裏下人多事她的心腹,就算不再管家,也是無關痛癢。
而且這件事情的走向,多半是以彈壓為主,為了傅家的名聲,傅老太爺必定不會讓此事外傳。
所以傅文舞只能吃了這個虧。
這個也還罷了,但是傅文珊沒有得到足夠的教訓,只怕她不肯甘心,一次害不死再來一次,不見得傅文舞每次都運氣足夠好都能活下來。
思忖半晌,聶林語給傅文舞出了個主意,道:「你到了外祖母面前就如此這般,外祖母定然會對你更加憐惜,至於舅母和珊兒那裏,我來想辦法,你放心,總歸讓你平安出嫁便是。」
起先親近傅文舞,是有心給傅文珊難堪,後來見她日子過得確實極苦,回想自己上一世,不免生出些同情來,就想幫她一幫,然到了現在,聶林語對她,卻多了幾分真心實意。
傅文舞又哭了,且哭且笑道:「我也不知上輩子燒對了哪路香,竟然得姐姐垂憐,心心念念替我謀
劃,五兒雖然命苦,但將來,姐姐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便是死,五兒都不皺眉頭一下。」
聶林語拿了帕子幫她拭淚,「別說什麼死呀活的,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只管看罷了。」
傅文舞心裏悚然一驚,卻不敢多說多問,唯有點頭而已。
她並不蠢,相反還十分伶俐,只是囿於身份,胳膊擰不過大腿,才在傅家鬱郁不得志,雖不懂朝局,但是奪嫡之爭,多少也聽過一些,自然知道元自兮面臨的局勢。
若將來果然有登頂的那一日,她作為潛邸舊人,少不了一個妃位,聶林語說自己的福氣在後頭,莫非是指的這個?
若是別人說了這話,她未必肯信,可是聶林語卻是出身王府,且聶王爺是皇帝身邊最信重的臣子,或者知道了什麼消息也未可知。
當然咯,傅文舞並不會因此就覺得聶林語對自己的幫助是別有用心,畢竟以聶家的權勢而言,她實在沒必要提前安插一個妃嬪,就是現在,後宮裏等閒不得志的妃嬪們,論地位也比不上聶林語。
別說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王府側妃,便是有那麼一天得以進入後宮,也是她仰仗聶林語更多些。
而聶林語,對她其實是無所求的。
傅文舞深知這一點,所以對聶林語更加感激,擦乾淨眼淚笑道:「什麼福氣不福氣,便是天大的福氣,也是姐姐給的,五兒只念着姐姐的好處。」
聶林語淡淡一笑,也不點破,「我先去了,明兒個再來看你。」
從傅文舞屋子裏出來,聶林語去見了表哥傅文清,傅文清正在書房裏長吁短嘆哀傷不已。
「表哥才氣縱橫,來年科舉必會高中,屆時春風得意馬蹄疾,風光的時候還在後頭呢,何須如此傷春悲秋,倒不像個少年人了,竟像個老頭兒。」
傅文清回過神來,看見書房門口站着的少女,穿了一襲湖綠色的衫子,俏麗甜美,一雙眼眸晶光璀璨,
唇角噙了一絲笑意,雖然此時年紀尚幼,那傾城容色卻已初步顯露。
想想自己跟她是姑表兄妹,父親和祖父也曾想過親上加親,傅文清心底微微一跳,一時竟有些心慌氣短。
聶林語倒沒有多想,一步跨進書房,「表哥,今兒個這件事,你怎麼看?」
傅文清定定神,低了頭不敢看這個表妹,只是道:「母親和妹妹做錯了事,原該重責,只是為了傅家名聲起見,便是祖父,也不好拿他們如何,說不得只好忍下。」
聶林語心底暗暗點頭,雖然舅舅昏庸舅母糊塗,但是表哥見事還算明白,未來傅家門楣,就靠此人支撐了。
傅家是聶王妃的娘家,是聶林語的舅家,她自是不希望看見傅家倒台。
「話雖如此,但是五妹妹受了好大一場委屈,總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到底是做外甥女兒的,多說少道的反而不好,表哥是祖父的孫子,又是舅母最得意的兒子,少不得辛苦些,從中多多勸解,也好讓五妹妹感念着些。」
傅文清越聽越是心驚,越發覺得這個表妹不但模樣長得好,見識更是不凡,這一番話,明里是說讓家裏多多補償傅文舞,其實暗裏卻是在提醒自己,別讓傅文珊繼續作死,畢竟聖旨頒下,傅文舞已經是側妃了,若是不明不白死了,傅家是要吃掛落的。
更深里的一層意思,卻是暗示別把傅文舞得罪得狠了,萬一將來是元自兮登了皇位,誰也不知道傅文舞能走到哪一步。
后妃們固然是要靠着娘家的,可是娘家卻也是靠着后妃們的,說起來是相互依靠,其實除非娘家極有權勢,否則大部分時間裏,還是娘家人仰仗后妃多些。
傅文清深深嘆了口氣,「語妹妹說的極是,表哥真是慚愧,身為男子,見事還不如語妹妹明白。」
聶林語笑道:「表哥何必妄自菲薄,正所謂旁觀者清,若是語兒站在表哥這個位置,未必能比表哥更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