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經是深夜,走在木橋上的朱老六舔了舔發乾的嘴角,臉色極為難看。讀字閣 www.duzige.com
從那次之後,他已經三個多月沒來過這裏了,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來了,卻不想遇到了這麼一遭子事情。
朱老六眼中已經隱隱露出了殺意,對那個偷錢的小乞丐恨之入骨。
若不是為了討回銀子,朱老六打死都不會來這裏。
終於走下木橋,朱老六繞着小島外圍尋找了一圈,沒有發現小乞丐,遂將目光看向了漆黑的魚骨廟。
那是島上唯一適合藏人的地方,隱隱還有響動傳來,顯然那乞丐正藏在廟中。
朱老六來到魚骨廟前,目光不由的看向院子裏的許願井,額頭上漸漸滲出汗水。
吧嗒……
這時,海神像下傳來聲響,供桌上的苫布明顯抖了一下,似乎有人藏在裏面。
朱老劉不再猶豫,遠遠地繞過許願井後來到海神像前,猛地掀開供桌上的苫布。
然而,桌子下空無一人。
朱老六又在魚骨廟了找了一圈,依舊不見那小乞丐的身影。
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四周靜悄悄的,銀白色的月光散在魚骨廟內顯得極為陰森,尤其是一些陰影的地方,朱老六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看着自己。
如果那小乞丐也在廟中,他或許不會害怕,但此刻這裏只有自己一個人,朱老六立馬心底打怵,萌生了退意。
嘩啦……
就在朱老六準備離開時,身後的許願井內突然有水花聲響起,緊接着還有水聲落下的聲音。
朱老六豁然轉身,死死的看着那口古井,臉色蒼白如紙。
「好冷啊。」
井中傳來微弱的聲音,似有一個女子在井中呢喃,聲音飄忽不定。
撲通……
朱老六跌坐在地上,渾身僵硬,眸子睜的老大,牙齒都在打顫。
越是做了虧心事的人,越是心中有鬼,對於這種事詭異之事都怕得要命。
「井裏好冷,你要來陪我麼?」
伴隨着幽怨的呢喃聲,突然一隻慘白的手掌從井口伸出,鋒利的指爪抓在井壁上,發出瘮耳的摩擦聲。
「你……」
朱老六目眥欲裂,張大了嘴巴卻說不出話來,渾身顫抖。
下一刻,一名濕淋淋的女子從井中爬出,膚色慘白,黑髮垂在臉上,十分恐怖。
「啊,你要不過來……」
朱老六尖叫起來,驚恐的向後退去,後背抵在海神像的腿上,瘋狂大叫。
「為何要殺我?說,為何要殺我?我好冷啊。」
那女鬼像蜘蛛一樣四肢着地,身體呈現一個詭異的姿勢向前爬動,說話時眼中閃爍着幽綠色的光芒。
「譚翠花,你別過來,我不是故意要殺你的,你別過來……」
朱老六面容扭曲,話語也變得尖銳起來,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打透。
「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
女鬼的叫聲越來越悽慘,身體爬過時留下水跡,很快就到了朱老六面前。
「對不起,對不起,我當時喝多了,便起了色心,我不是故意殺你的。」
朱老六崩潰大叫,後背死死的貼在海神像上,褲子上有水滴滴落,已經被嚇破了膽。
「果真是你殺了我閨女,我和你拼了。」
魚骨廟外突然傳來怒吼,緊接着四周亮起火光,杜良、高縣令、孫師爺還有幾名衙役先後從外面走了出來,同時還有一個老者被一名婦女攙扶着。
剛剛怒吼的人正是這老者,也是死者譚翠花的老爹,譚老漢。
朱老六早已經被嚇破了膽,此刻癱坐在海神像下目光呆滯,眸子裏還有恐懼之色未曾褪去。
高縣令面色鐵青的走到院子裏,看着癱瘓在地上的朱老六,聲音冰冷:「原來是你,不僅殺害了譚翠花,更殘忍的將其拋屍於井中,手段何其兇殘惡毒?
來人,將他拿下,帶回衙門府審訊。」
「是。」
幾名衙役走入海神廟內,將目光呆滯的朱老六拉了出來。
譚老漢終於忍不住心底的怒火和悲傷,衝上去對着朱老六拳打腳踢。高縣令和孫師爺趕忙跑過去勸說。
杜良饒有興致的看着披頭散髮渾身濕漉漉的古小月。
還別說,讓古小月演貞子還真挺像,這如果不是口水井而是換成電視機,估計連杜良自己都會被嚇尿。
似是感受到了杜良幸災樂禍的目光,古小月狠狠瞪了他一眼,眼中儘是威脅之意,隨即轉身向外面走去。
杜良嘿嘿怪笑,努力將古小月的模樣記在心中。
「帶走。」
眾人終於將譚老漢攙走,然後押着朱老六向衙門府走去。
高縣令走到杜良身邊,恭敬的抱了抱拳。
「杜大人,您這招實在太妙了,不費吹灰之力,便破了懸案,實在是高啊。」
高縣令說着話時向杜良豎起大拇指:「咦,剛剛那位小姐呢?演技實在是沒話說,連下官看着都有些膽顫心驚。」
杜良心底暗笑,臉上卻裝的很平靜,轉移話題道:「高縣令,此人便交給你了,殺人償命,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處理,本官還有郡守大人交代的事情要辦,就不打擾了。」
「哦?杜大人不跟下官回去?」
「不了,我已經耽誤了數天,該是離去的時候了。」杜良推辭着說道,隨即對着他抱了抱拳:「高大人,咱們後會有期。」
「杜大人慢走。」高縣令同樣回了一禮。
「告辭。」
杜良轉身離開,也沒有去客棧,而是向渡口的方向走去。
此時已接近拂曉,杜良隨便找了棵樹靠在下面小憩了一會,待清晨來臨時,湖面上漸漸升起了霧氣。
因為之前的事情,導致東湖附近的船家都還沒有做生意,杜良苦等了片刻,依舊不見有船老闆開船,心中有些苦惱。
而就在此時,湖面上突然傳來歌聲,淡淡的水霧中一尾輕舟緩緩划過。
輕舟上站着一名上了年紀的老者,身上穿着蓑衣,頭戴草帽,手持竹竿,褲腳高高挽起,正唱着漁歌向岸邊靠來。
「岸上之人可以要渡湖?」那船夫看到杜良後,大聲詢問。
杜良走到渡口前,目光微疑,沒想到竟然還有船夫在湖上,難道他不知道這些天的傳聞麼?
雖然心中疑惑,但杜良並沒有多想什麼,眼下能有船已是慶事,趕忙回應了一聲:「正是,不知船家可願載我過去?」
「少年郎稍等片刻,老朽這就過去。」
那船夫將輕舟駛到岸邊,卻沒有下船,而是對着杜良拱了拱手:「少年郎莫要嫌棄我這船小,用來渡湖可快着咧!」
「不嫌,不嫌,有船原意載我已是極大的恩情。」杜良也不客氣,說着話的時候已經跳到了船上。
輕舟被杜良壓的晃了晃,隨即恢復平穩。
「走嘍……」
船夫長笑了一聲,隨即用竹竿撐着岸邊,推動輕舟緩緩向湖心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