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官仁曾經親眼見過千萬屍族大軍,烏泱泱的一座城市都塞不下,可他發現十多萬大軍看起來也差不多,漫山遍野到處都是人,刀槍如林、接踵摩肩,輜重車隊更是一眼望不到頭。
「嘖嘖~這營盤扎的很規整嘛,一點破綻找不到……」
趙官仁率領大批將領來到了山崖上,他腳下是大吉國最後的丘陵地帶,出了山口就是一馬平川,二十多萬北嵬軍早已紮下營來。
整整齊齊的營盤綿延出十數里,陣前不但設立了木牆、望樓、拒馬,甚至挖了三條壕溝,輜重擺在營外充當障礙物,一副要死守平原的架勢。
「王爺!北嵬軍統帥王汝山,可是出了名的謹慎……」
天狼軍的將領無奈道:「此人不管什麼局勢都穩紮穩打,激不怒、啃不爛,人送外號王如龜,尤其是您親率大軍前來,他就更不會出擊了,肯定是想等草原軍來夾攻咱們!」
「這不是謹慎,這是慫……」
趙官仁把佩刀拄在地面上,眯眼說道:「不過這麼一隻大烏龜確實難啃,若是你們當主帥的話,打算如何進攻啊?」
「呃~」
天狼軍的主將們對視了一眼,一位中年人猶豫道:「王爺!草原部落走北川口過來,至多五天就能趕到,若四十萬兵力兩面夾攻的話,我等認為……還是回去守城比較穩妥!」
「王爺!確實打不動啊……」
一名主將沮喪道:「咱們守着山也不佔多少便宜,況且兩邊都是精銳之師,趁着草原人尚未趕到,咱們還來得及回城啊!」
「人家又不是攻城,你們守什麼城……」
趙官仁回身說道:「北嵬軍只想過江,去踢袁老二的屁股,你們縮在城裏豈不是正中下懷,等人家過了江你們就死到臨頭了,只有把他們擋在這裏,老二才有一拼之力!」
「王爺!」
一名老將攤手說道:「道理咱們都懂,可這地方真守不住啊,您可別把咱們當龍騎兵用啊,咱們真沒那個能耐!」
「有句話叫做,不吃空餉的將軍不是個好將軍……」
趙官仁笑道:「刨除五萬吃空餉的兵,五萬打醬油的貨色,再來五萬被迫充軍的雜牌,他能戰之兵不過十萬精騎,只要衝垮他們的騎兵營盤,其他人都會一鬨而散!」
「王爺!您這算法沒錯,但不可行啊……」
一名副將上前說道:「雖說咱是不摻水的十萬戰兵,可騎兵全部加起來也才一萬五千人,況且想要衝進騎兵的營盤,得先衝破前鋒營才行,他們巴不得咱們去沖營找死!」
「你們記住一句話,最堅固的城池都是從內部攻破的……」
趙官仁指着腦袋說道:「不要只想着表面上那點事,從今日開始咱們都是生死兄弟了,不要分什麼你我,現在我就讓你們看看,咱們的龍騎軍團是如何打仗的!」
「兄弟們!幹活啦……」
龍騎將領們吆喝了一聲,大批工兵便駕着馬車出發了,直接來到了群山的最前沿,乒乒乓乓的在山腰上釘起了大木牌,跟着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熱鬧的好似過大年一般。
「江北軍在搞什麼名堂,山上寫了什麼字啊……」
北嵬軍營盤距離不過上千米,士卒們紛紛納悶的走到了陣地前,遠遠就能看到山腰上的木牌紅字。
「高價回收步卒兵器……」
有眼尖的眯眼說道:「刀槍五百兩一把,甲冑兩千兩一套
,騎兵裝備拒收,即到即得,數額有限,前一千名均送金陵豪宅一套,二十畝良田,美妾一位,這麼的大手筆啊?」
「喔~」
士卒們全都驚嘆不已,有人嘀咕道:「這不就是變相勸降麼,不過……人家也不讓咱打仗,兵器交上去就行了,況且金陵可是咱皇城啊,咱回皇城也不算逃兵吧?」
「誰信誰煞逼,咋可能給那麼多銀子,保准上山就是一刀……」
有人不屑的撇起了嘴,但又有人疑惑道:「可人家為啥不收騎兵的東西,能騙到騎兵豈不是更好,估計他們是真缺兵器了吧,江北精銳都南下了,搞不好他們連甲冑都湊不齊!」
「不要說了,軍頭來了……」
一群大頭兵連忙鑽進了營帳,只看諸多將領也走到了陣前,狐疑的望着對面一陣議論,不過也只是讓人加強看管,敢私逃出營者一律斬首。
日頭漸漸的偏西了,高價回收的消息正迅速傳播,龍騎兵的廣告牌也釘了不止一處,幾乎整個先鋒營的將士們都能看到,話題也從女人和戰役,通通變成了豪宅跟美妾。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忽然!
一陣陣呼喊聲海嘯般傳來,在平原上傳播的尤其深遠,北嵬軍的士卒們連忙跑出來觀望,居然看見兩名身穿北嵬軍甲冑的士兵,讓江北軍歡天喜地的抬上了山。
「他娘的!有人叛逃了……」
士卒們義憤填膺的咒罵了起來,可兩名叛徒不但戴上了大紅花,還喜氣洋洋的抓起兩大把銀元寶揮舞,山上更是出現了一大塊計數牌,收購人數從一千變成了九九八!
「真給啊!咱這一身可就是兩千五百兩啊……」
士卒們全都羨慕的口水直流,他們雖然嘴上在痛罵叛徒,實際上心裏都很清楚,對面山上的也是自己人,反正在哪當兵都是吉國兵,算不上當叛徒,換個老大混飯吃而已。
「回去!全都回去,不許看……」
將領們着急忙慌的衝出來趕人,先鋒營的主將更是衝出來怒喝道:「全體點兵!手下出了叛徒的人,拖出來杖責二十軍棍,以後誰手下出了事,老子就拿主官是問!」
「將軍!沒人當叛徒……」
一名副將跑過來怒聲道:「那兩個根本不是咱們的人,江北軍在耍詐,但他們能耍詐咱們也能耍,大不了咱們出雙倍,不然讓他們這樣弄下去,軍心可就動搖了!」
「不!老子出三倍,空頭許諾誰不會……」
主將氣勢洶洶的叫來民夫,讓他們也趕緊製作廣告牌,不過牌子沒做好天都黑了,可對面山上竟然掛起了燈籠,還時不時放上一串炮仗,計數牌更是不停往下翻動。
「他娘的!」
一名斥候罵罵咧咧的說道:「這才半天就跑了一百多人,一群死叛徒,不過他們究竟從哪跑的,督戰隊可都撒出去了!」
「肯定是督戰隊的跑了唄,兩千五百兩白銀啊,一輩子也掙不到啊……」
斥候們羨慕又鄙夷的議論着,各個都在盯着不停翻動的計數牌,不過夜色漸漸的深了,士卒們也紛紛和衣而睡,懷中抱着刀槍不敢撒手。
綿延數十里的營盤一片寂靜,可江北軍的廣告牌忽然變動了,圓圓的燈籠居然組成了一排大字,比白天時更加顯眼。
「不好,對方要偷營……」
哨兵們突然一陣驚呼,全都伸長了脖子朝對面望去,更有人大聲念道:「子
時偷營!頭扎白布蹲下,不殺重賞!這……這也太猖狂了吧,哪有如此明目張胆的偷營?」
「不管是真是假,咱們先弄塊白布揣身上,以防萬一……」
望樓的哨兵們對視了一眼之後,紛紛尋找白布撕扯,跟着又去通報主將,還有人跑去告訴好友,偷營的消息如同瘟疫般迅速傳播。
「假的吧?不想讓咱們睡覺吧……」
將領們狐疑萬分的議論着,可距離子時也沒多久了,他們不得不叫醒所有人戒備,連主將都披掛整齊,坐在馬紮上等敵襲,還派人通知了後方大營,連騎兵營都被弄了起來。
「他們最多三萬騎兵,沖咱們的營盤就是找死……」
主將不屑的叼着手捲煙,前方的平原點了許多篝火,只要江北軍出山就能看見,但硬是等到子時過了大半,江北軍也沒出來一根人毛。
「動了!牌子動了……」
將士們忽然躁動的伸長了脖子,只看對面山上的廣告牌一陣亂晃,竟然又有兩組燈籠被掛了上去,可眾人眼珠子卻是一突,新出現的兩個字居然是明日——明日子時偷營!
「日.你姥姥!他娘的狗雜碎……」
將領們全都氣的破口大罵,終於明白對方就是在耍他們玩,攪的他們無法休息好,統帥王如龜更是被氣炸了,親自衝過來把他們一頓臭罵,罵的主將連頭都抬不起來。
「讓弓箭手輪值,敢過來就給老子放箭……」
主將氣呼呼的回到了營帳,脫了鎧甲倒頭就睡,可突然聽到「砰砰砰」一陣響,大批信號彈猛然射上了天空,對面更是傳來瘋狂的敲鑼聲,轟隆隆的馬蹄聲更是排山倒海。
「偷營啦!偷營啦!快起來啊……」
整座營盤一下就炸窩了,主將連鎧甲都顧不上穿了,抄起一杆馬槊猛衝了出去,結果火急火燎的衝到陣營前一看,不過是一支千人騎兵隊,在前方轉了一圈又跑了回去。
「狗雜種!不要跑,與爺爺決一死戰……」
主將氣的簡直快要發狂了,要不是屬下們死死拉着他,他真要衝出去跟敵人玩命了,但江北軍全都躲在山裏,山雖不高可也易守難攻,不是全體進攻很難佔到便宜。
「大人!您消消氣,他們就是不想讓咱們睡覺……」
將領們無可奈何地勸說着,主將發了一通邪火之後,整個人就像沒了氣的皮球,雖然他明白江北軍在打心理戰,但他們守在第一線,風吹草動都得嚴陣以待才行,否則就是拿小命開玩笑。
「咦?怎麼下雪了,這才十月份啊……」
這才消停了沒有半個時辰,大片大片的雪花忽然從天而降,可落到頭上戰士們才驚覺,這根本不是什麼雪花,而是江北軍發放的宣傳單,但洋洋灑灑的落滿了整座營盤。
「怎麼撒下來的,他們有人會飛嗎……」
將士們滿臉懵逼的望着天空,吉國的戰士就這點好,識字之人幾乎佔到了三分之一,可宣傳單上赫然是一份聖旨。
聖旨除了各種招降的噱頭之外,更羅列了統帥王如龜的各種罪狀,以及對他們一干人等的高額懸賞,並且每一份上都蓋着玉璽大印,比皇宮裏出來的聖旨都要真。
關鍵是宣傳單背面印着美女出浴圖,還是畫工細膩的連環畫,幾十張湊起來才知道大結局,十幾萬光棍哪見識過這些,偷摸跑出來四處撿拾,揣回營帳里再一起研究,而騎兵營里還啥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