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
順堯帝算個很有城府且威嚴的帝王,可此時他的手跟得了帕金森一般,將茶碗裏的水都抖了出來,望着擺在面前的殺魂肖像,臉色蒼白的比衛生紙還要難看許多。
「咚~」
田公公將鍊氣閣大門給關了起來,哆哆嗦嗦的跑回了茶桌邊,順堯帝連茶也喝不下去了,看向對面的趙官仁,結巴道:「這、這姐妹倆在哪,莫非就是她們一直陰魂不散?」
「皇上!您先抽根煙定定神,做好心理準備……」
趙官仁遞了根香煙給他,起身親手幫他把煙點燃,一向熱愛養生的順堯帝從不抽煙,可此時他卻深吸了一大口,咳嗽了幾聲之後又吸了兩口,總算是鎮定了下來。
「雙胞胎就在樓上茶室,一身大紅宮裝,頭上插着金花釵……」
趙官仁輕輕指了指樓上,田公公「噗通」一下癱在了地上,順堯帝更是面色巨變,驚恐的望着樓梯說道:「難道她們天天都在盯着朕不成,她們有說為何纏着朕嗎?」
「皇上!厲鬼不會說話……」
趙官仁擺手說道:「不過樓上遠不止她們兩個,每間房裏都有三四個小鬼,它們是用邪術弄出來的座獒童子,不會要您的命,但是會不斷消耗您的精力,直到您早衰早死!」
「他娘的!老子就知道……」
順堯帝猛地一拍桌子,怒道:「這些年朕的修為不進反退,在此修煉之後總是疲憊不堪,好幾日都恢復不了,更是心神不寧,難以入眠,果然是有人在用邪術害朕,究竟是何人?」
「暫時還不知道……」
趙官仁站起來說道:「您不必跟我說雙胞胎的故事,掉腦袋的話聽了對我沒好處,您隨我上去看看吧,貓膩應該就在閣樓地板下,不過您放心,我上去就把它們收拾掉!」
「好好好!收拾掉,全部收拾掉……」
順堯帝壯起膽子跟他上樓,田公公也滿臉慘白的跟在後面,他們自然看不見一屋子的座獒童子,但順堯帝卻一把抓過田公公,將他擋在自己的面前。
「這些好像都是太監跟宮女,只是都沒穿衣服……」
趙官仁走進書房中展開攻擊,一團團人形白煙憑空冒出,嚇的門外兩人狂打哆嗦,看來再牛逼的皇帝也怕鬼,特別是兩人都滿肚子虧心事,一身的冷汗就沒停過。
「你膽子倒是大,竟然又出來了……」
趙官仁連掃了兩個房間的小鬼,一出門又碰上了血臉女鬼,但他這回沒有再客氣,一拳將她打成了飛灰,跟着掏出袖兜中的炭筆,憑着記憶在白牆上畫起肖像來。
「兩位!這女的有沒有見過,她是最凶的一個,左胸口有道傷疤……」
趙官仁勾勒出了血臉女鬼的五官,誰知田公公一臉的茫然,倒是順堯帝驚呼道:「成、成妃!成妃左胸有一道燙傷疤,她是跳樓自盡的,死的時候身上沒穿衣服,可她怎會在此?」
「嗚~」
雙生殺魂突然發出了哀鳴聲,竟然望着成妃的肖像跪了下來,恐怖的鬼臉上居然充滿了悲痛,最後雙雙跪下磕了一個頭,忽然化作兩團白煙,自行消失在了茶室當中。
「咦?雙胞胎的怨氣散了,它們給成妃的肖像磕了個頭……」
趙官仁驚疑不定的左右看了看,座獒童子已經被他殺完了,而順堯帝則咽了口吐沫,說道:「成妃曾是她們的主子,將她們帶入宮中培養,後被我父皇看中升為淑妃!」
「你父皇?算了,不要往下說了,免得你回頭滅我的口……」
趙官仁搖着頭走進了茶室中,從矮桌上拿了把長劍,用力將冒着黑氣的地板劈開,結果三人一下
瞪圓了眼珠子。
地板下竟有顆漆黑的頭骨,放在一個圓形的圖陣當中,圖陣像是用血液和墨汁調和而成,黑氣正是從骷髏頭中冒出的,比泡過染缸的黑布更黑。
「愛卿!這、這是何物啊……」
順堯帝嚇的都開始叫愛卿了,趙官仁蹲下來仔細看了看骷髏頭,說道:「就是這東西在吸引小鬼,不過地上的灰塵如此厚,應該有不少年頭了,這裏肯定死過人吧?」
「我、我父皇,在此駕崩,十多年前……」
順堯帝一句話把自己都驚呆了,田公公更是猛地一哆嗦,而趙官仁則起身點頭道:「皇上!這東西不是衝着您來的,而是衝着先皇來的,雙胞女鬼殺了您的父皇!」
「……」
順堯帝嘴巴張的老大老大,趙官仁連忙說道:「皇上!禍亂源頭我已經找出來了,陳年舊事千萬不要說給我聽,我去找疫病署的人來處理骷髏,這東西可不能隨便亂碰!」
「你跑什麼呀,朕沒這麼惡毒,不會滅你的口……」
順堯帝急聲說道:「邪術既然能害死我父皇,同樣能害死我,御花園的陰陽無頭屍就是邪術,你趕緊把邪術師找出來,朕讓你當國師好不好,再給你封個一品蘭台公!」
「皇上!您就放過我吧……」
趙官仁拱手哀求道:「不滅口這話您自己信嗎,這一牽扯可就是一堆皇親國戚,反正源頭已經找出來了,您就讓白衣衛進來查吧,我出去給您找密探,微臣年幼不想死啊!」
「朕對天起誓行不行……」
順堯帝此時真是涼水洗屁股——急了眼了!
他竟高舉左手大聲道:「朕大順皇帝陳永仁,用自身性命對天起誓,絕不加害愛卿趙雲軒,終生供養其親族家眷,如若違背誓言,斷子絕孫,天打五雷轟,欽此!」
「唉~你真是要了親命嘍……」
趙官仁苦不堪言的嘆着氣,順堯帝則舒爽的笑道:「愛卿!能者多勞嘛,不行你叫我一聲爹,以後跟我姓,朕讓你當個親王,或者你在公主裏面挑,朕做你岳父也不錯嘛!」
「乾爹!以後我叫您乾爹行了吧……」
趙官仁趕緊抓住機會順杆爬,順堯帝拉住他哈哈一笑,走下樓去就把田公公給趕走了,居然將他拉進了沒窗戶的儲藏室,點燃油燈把門給關上了。
「乾兒子!乾爹告訴你一個秘密……」
順堯帝神秘兮兮的說道:「這可是一個天大的隱秘,你千萬別往外說啊,其實我父皇是篡位的,朕……也是篡位的!」
「噗~咳咳咳……」
趙官仁扶着牆一陣猛咳,流淚滿面的抬起頭來,說道:「乾爹啊!你沒事跟我說這幹啥,考驗自己的人品嗎,我真受不了這刺激啊!」
「事關重大!我怎能不跟你說清楚……」
順堯帝低聲說道:「你住的王府曾是我四叔家,其實我皇爺爺當年是要傳位於他,我爹先他一步謀奪了皇位,將他圈禁在王府之中,但能將骷髏藏於地板的人也只有他,定是他下的黑手!」
「不是!」
趙官仁懵逼道:「他都被圈禁了,怎麼還能跑到宮裏來,再說他害死了我干爺爺,不是還有你跟你兄弟繼位嗎,他做這些有什麼用?」
「當年的太子與他勾連,急着想當皇上了……」
順堯帝說道:「我爹當了十七年的皇上,人老了就開始念舊,以為他是只沒牙的老虎,便時常招他進宮來切磋武學,後來他一手翻修了鍊氣閣,到我這都沒再動過,不是他還有誰?」
「我明白了……」
趙官仁皺眉道:「太子謀害親爹,王爺想報仇雪恨,
找來了一個邪術師,合謀埋下了黑骷髏,最後反倒讓您……幫了您一把,對吧?」
「你真是一點就透,聰明……」
順堯帝點頭道:「你干爺爺當年突然駕崩,我正巧就在這,沒讓太子活過第二天,所以這禍根一直留到了現在,估計我四叔也讓邪術師滅口了,否則他們怎麼會變成厲鬼,你說對不對?」
「皇后的寢宮當年是誰在住着……」
趙官仁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順堯帝凝重道:「真是皇后想謀害朕嗎,她的寢宮當年住着太子生母,是不是她在慈仁宮發現了什麼,便重新啟用邪術,想幫她兒子當皇上?」
「乾爹!您真是這個,腦子轉的比我還快……」
趙官仁豎起了大拇指,說道:「這麼大的工程只靠一個前太子,肯定是無法完成的,後宮必定有他生母做內應,所以當年的皇后也知道這個邪術,留下點什麼禍害您,太正常了!」
「怪不得!老妖婦年初才病死在冷宮……」
順堯帝咬牙切齒的說道:「定是老妖婦心有不甘,臨死前將邪術透露給了皇后,皇后母子倆就開始動手腳了,否則怎會無緣無故出現兩具無頭屍,幸虧你及時發現,不然我就要步我爹的後塵了!」
「皇后之前急了眼,居然帶着人來殺我,自然是為了掩蓋什麼……」
趙官仁皺眉道:「不過兒臣可以肯定的告訴您,這邪術來自泰平天國,邪術師必定是個陰陽師,所以得宮內宮外一起查,鍊氣閣的事一字不能泄露,您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他娘的!」
順堯帝猛捶了一拳牆壁,怒聲道:「居然又是泰平天國,老子一定要派兵讓他們滅國!」
「乾爹!您的後宮可得好好整頓了……」
趙官仁搖頭道:「宮女太監亂的一塌糊塗,您今天上了幾次茅房他們都清清楚楚,我查個案有七八個人在暗中盯着我,不是兒臣跑得快,腦袋已經讓皇后給砍啦!」
「唉~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
順堯帝唉聲嘆氣的耷拉着腦袋,再也不擺裝逼的帝王架子了,但趙官仁又附耳說了幾句,他愣了一下道:「主意倒是不錯,但這不是脫褲子放屁麼,直接查皇后不就得了!」
「萬一不是皇后呢……」
趙官仁小聲說道:「您知道小太監如何死的嗎,金寶想抓白淑妃的把柄,結果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白淑妃?她的皇子尚在襁褓之中,謀害我有何用……」
順堯帝困惑的直眨眼,趙官仁說道:「想不明白才不能馬虎,為了乾爹您的安危,請您暫時忍住這口氣,您調一批可靠的女場衛給我,兒臣一定給您查個水落石出!」
「好好好!朕馬上就給你把人調來……」
順堯帝打開門說道:「今晚你就住在宮裏別走了,幫朕仔細看看還有沒有女鬼了,再去後宮挑一批美女來陪你,千萬別跟乾爹客氣,反正乾爹也用不完,勞逸結合才能把差事辦好嘛!」
「不是!」
趙官仁哭笑不得的說道:「我一個大男人怎麼能住後宮,要是傳出去我怎麼活啊?」
「沒讓你住後宮,我也不敢住後宮了……」
順堯帝走出去說道:「晚上你就帶着侍衛四處轉轉,若是沒發現便來中宮保護朕,咱們父子同心,其利斷金,朕也要去給京城換換血了,免得讓太子那小兔崽子鑽了空子,哼~」
此時趙官仁才看到一個真正的順堯帝,與他家太子一個尿性,為了拉攏人可以毫無底線,誓言對他來說恐怕也不算個事,但看他火急火燎的樣子,趙官仁真心替他們這一家子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