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中不一定非得有愛情,還可以有親情、友情。燃武閣 m.renwuge.com」
溫誠俊的聲音從門縫外傳來,沈家可整個人就像被定住了似的,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
婚姻不一定非得有愛情?他的意思是……,不愛她嗎?
而此時的溫誠俊就那麼目光坦然的看着藍逸凱,那意思十分清楚,只要小姑娘想嫁,他就會娶,無論,他對她是什麼樣的感情。
藍逸凱這次是真的說不出話來了,呆愣的張着嘴老半天都沒能閉上,卻聽溫誠俊又在那緩緩的說道「只要她想做的,想要的,這一輩子我都會陪着、都會給,這是我欠她的。」
溫誠俊說完之後就那麼定定的看着藍逸凱,唇角帶笑,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仿佛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瘋子,你個瘋子。」
好半天,藍逸凱才吐出這麼幾個字,感覺身心都遭受了無數的打擊,一把拽起自己的外套就走了。
他覺得自己需要靜靜,別問他靜靜是誰。
沈家可聽着那匆匆走掉的腳步聲,就那麼無聲的笑了,一行清淚毫無預警落了下來,砸到地上,碎成了萬瓣。
責任?欠她的?
原來,一直以來,他都是這麼想的嗎?
所以才會對她這麼好,才會無條件的滿足她所有想要的?
忽然沈家可聽到有腳步聲往休息室來,她下意識的就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連忙踮着腳尖跑回了床上,踢掉鞋子把被薄被往身上一纏就將臉埋在了枕頭裏,做出一副睡覺不老實的樣子。
溫誠俊早就看慣了她不老實的睡姿,推開門看到她那奇怪的姿勢就是搖頭輕笑,又退了出去,可當他將要關上門的時候,忽然就一頓,看了眼被自己握在手裏的門把手。
如果他沒記錯,他抱她進來的時候是把門關上的,而剛才進來時,這門明顯沒有關。
溫誠俊深深看了眼床上也不知是真睡還是裝睡的女孩,最終還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把門輕輕的關上就回到了辦公桌前,繼續開始辦公。
不管這丫頭聽到什麼,會不會胡思亂想,這都是他的心裏話。
她已經長大了,早晚有一天她會有喜歡的人,會走出他可以觸及的範圍。而他,只要讓她知道,無論如何自己永遠都會在她身後,她永遠都會有退路,這就行了。只有這樣,她才會放心大膽的做自己,去走她該走的道路,而不是只局限在他的身邊。
關門聲一響,沈家可就睜開了眼,趴在枕頭上望着那扇被關上的門,發起了呆。
他說他欠自己的,可實際上,他又欠自己什麼呢?
三年下來,無微不至的關心與呵護,就算他真欠自己什麼,也該還清了吧?
她是真的不知道,這個男人竟然打算拿一輩子來陪她。
忽然間,她想到了那年回老家遇上葉青媛時,她對自己說的話。
「如果有一天你忽略了所有的不對等愛上了一個人,那麼,只要你愛的那個人不愛你,你能控制住自己就控制,控制不住也不要死纏爛打,不要做一個為愛卑微至極的人,給自己留一點自尊也放對方一條生路。」
莫名的,沈家可忽然就想到了夢裏的情景,也記起了那年的夜裏,那個明明打了人卻還在痛苦嘶吼的男人。
那應該就是不被愛,卻又不甘心放棄的樣子吧?
暴力,卑微,卻又痛苦,可憐、可悲、又可恨。
沈家可忽然就打了激靈,瞬間清醒了許多。
不,她不想變成那樣,她不要變得那麼面目可憎。也不要對自己這麼好的溫誠俊,以後會變得像葉青媛那樣可憐。
或許,就像葉青媛說的那樣,她得控制住自己,給自己留點尊嚴,也放人一條生路。
她本就不是他的責任,為什麼要讓他為她的人生負責?
他該有自己的人生,該去選擇自己走的路,而不是為了她,將以後的人生全部賠上。
沈家可努力的平息着自己的心情,可想着想着還是忍不住心痛,眼淚忍禁不住的就想往外冒,每當這時她就深呼吸,努力忍着,不去想那些,一直到半下午的時候,她才將自己的心情梳理好,裝作若無其事的走出了休息室。
溫誠俊看着她一如往常的笑臉與依賴,心頭莫名一松。
直到此刻,他才發現,其實他一直在提着心,就生怕這小姑娘想多。
如今看她的表現,似乎心態放的很好,這樣就好,沒有想多就好。
這個暑假,沈家可過的有些煎熬,明知道該與這個男人拉開距離,卻又總忍不住想要靠近,可為了不讓溫誠俊發覺自己的不對,她只能這麼咬牙的堅持着,好在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暑假就已經過去,學校也要開學了。
沈家可就讀的意語系,在意國設有合作的院校,是以最後一年的學業是在意大利進行的。而她在還沒有開學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忙碌關於出國的事情了。
繁雜的事情再加上她刻意的疏遠,就導致她與溫誠俊的接觸漸漸少了起來,一直到馬上就要飛往意國,她才騰出一天的時間回了趟四合院,跟溫奶奶幾人告了別,這才回到已經半月不曾回來的小公寓。
她到公寓的時候,時間還早,溫誠俊還沒下班。
她就那麼在這小公寓裏上上下下的走着,看過每一個房間,摸過每一樣她親手置辦的東西,眼裏滿是不舍與留戀。
她已經在這裏生活了三年,這個小公寓已經處處有着她存在的痕跡,在她的心裏,這就是她的家,只可惜,往後可能就不是了。
時間慢慢過去,夕陽西下,星子漸漸佈滿天空。
沈家可也看過了每一間房,最後從酒架上拿了瓶酒和酒杯就那麼來到了溫誠俊的房間。
夜深人靜的時候,溫誠俊也早早的回來了,他知道明天他養了三年的小姑娘就要出國了,她這一去,自己是不可能再與她日日相伴的,小姑娘心思小的很,他得陪陪她。
然而,當他回到房間推開門的時候,卻愣住了。
臥室里充斥着一股濃郁的酒香,床頭上一個空了半截的酒瓶,酒瓶的旁邊是一個還剩了丁點兒酒液的杯子,而那小姑娘此時半邊身子搭在床邊,一隻手搭在床頭柜上,整個人睡得呼呼的。
溫誠俊就忍不住搖頭,先把酒瓶和杯子拿出去臥室,這才回來把她整個人抱起來往床中間挪,然而當他把人挪好之後,剛要起身時,脖子卻被人摟住了。
溫誠俊低眸,這才發現剛才睡着的人,不知何時醒了。
「你回來了。」沈家可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龐,聲音有些沙啞。
她一張嘴,一股酒香就撲倒了鼻間,溫誠俊看着她有些泛血絲的眼睛,就點點頭「嗯,我回來了。」
沈家可聽到他的回應就笑了,雙手攬着他的脖子,撅起小嘴就往他唇上湊,溫誠俊看着她那醉眼朦朧的樣子,將臉微微一側,就讓她的唇落到了臉頰上。
沒有親到自己想親的地方,小姑娘似乎有些不悅,噘着嘴攬着他的脖子,就那麼瞅着他不動了,本來就有些泛紅的眼睛更紅了,委屈的不得了。
溫誠俊就有些無奈,這丫頭這是喝了多少酒,醉的真是夠糊塗的,就她這副嬌嬌的樣子,要是換成別人,還不把她直接生吞活剝了。
「你愛我嗎?」她的嗓音有些沙啞,溫誠俊聽的動作一頓,抬眼看向她,卻見她眼神迷離的仿佛馬上就要睡着了。
溫誠俊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樣子,就覺得她喝醉了,好笑的一邊將她的手從脖子上解開,一邊拉過薄被往她身上蓋「胡說什麼呢,你懂什麼是愛嗎?」
「我懂啊,我愛你啊!」沈家可小聲的回着,一邊乖巧的任他把自己的手從他脖頸上拿開,一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細心的為自己蓋好薄被,然後在他將要起身的時候,拉住了他的衣擺,十分堅持的要一個答案。
溫誠俊卻沒有回答她,只是笑着拍拍她死死攥着自己衣擺的小手「乖,睡覺。」
都醉成這樣了,他就算回答了又能怎麼樣?她能記得住?一覺起來還不是忘了?
聽到他的話,沈家可似是還有些回不過神,眼皮遲鈍的又眨了兩下,才慢慢鬆開了抓着他的衣擺,閉眼睡去。
看着她乖乖睡去的模樣,溫誠俊就嘆氣,直到聽到她的呼吸變得均勻平緩,這才下床去洗漱。
不過就是出個國而已,又不是再也不回來了,至於不安成這樣嗎?居然還敢喝酒了,喝了酒還什麼都敢說,真是欠教訓!
然而,溫誠俊卻不知道,就在他走進衛生間的剎那,女孩翻了個身將臉埋在了枕頭間,然後把薄被往頭上一蒙,薄被底下就傳來了一聲壓抑的抽泣。
早在三年前溫誠俊告訴過她,她酒量不行容易斷片後,她就警醒的一滴酒也沒有再沾過。而現在,她又怎麼可能真的喝酒呢?
酒瓶里少的那一塊其實是被她倒掉的,而她滿嘴的酒氣,也是她在溫誠俊進來前用酒液漱了漱口而已。
原本,沈家可是想就這麼慢慢遠離他的,可總歸還是不願意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走掉,不甘心連試都沒有試,連句告白都沒有就潰敗而逃,她想要個答案,哪怕,是否定的呢?
而如今,答案她已經知道了,真的是……,讓她無地自容。
溫誠俊自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剛才安靜睡着的女孩,已經用薄被蓋住了頭。
他皺皺眉,就這麼一邊擦着頭髮,一邊走上前把她蒙在頭上的薄被掀開,就見她趴在枕頭上,整張臉都被埋在了枕頭裏。
臉已經被埋成這樣,居然還把薄被蒙在頭上,也不怕睡着睡着被悶死。
溫誠俊看着薄被掀開後她露在外面的白皙的脖頸,擦頭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手指不自覺的捏了捏毛巾,就低眸笑着轉身朝床的另一邊走去。
溫誠俊原本以為這一晚,又將會是一個被折騰的夜晚,然而,旁邊的小姑娘自始至終都安靜的很,呼呼睡得連個身都沒有翻,一直到第二天早晨醒來,溫誠俊都感覺有些不真實。
然而當他翻身做起準備叫旁邊的小姑娘起床,送她去機場的時候,卻發現旁邊已經沒有了人,只留了一張白色的紙條在枕頭上。
『我走了,不用送,謝謝您三年以來的照顧。』
溫誠俊看着字條上的『我走了』和那個『您』字,總感覺有些不對,這口氣怎麼像是永別似的,這丫頭想幹什麼?
溫誠俊皺着眉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頓時心情更不好了,把紙條在掌心一攥,下床換上衣服就飛跑了出去。
個丫頭片子,居然關他鬧鈴,這是要翻天嗎?
機場裏,沈家可已經和幾個同樣早來的同學會和了,她的情緒雖然已經調整的差不多,卻還是沒什麼心情跟人閒聊,就那麼靜靜站在一邊看着眾人嘻嘻哈哈,偶爾有人問她的時候,她就強笑着回應一句。
時間慢慢過去,同學們來的也越來越多,眾人大多數是第一次出國,心情格外的激動,也就漸漸沒人太注意沈家可這個並不主動與人攀談的同學,而她深深的鬆了口氣,自動的站在了不起眼的角落裏。
也不知過了多久,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沈家可拿出手機看了眼,遲疑了良久,最終還是找了個角落接了起來。
「餵……」
「你在哪兒?」
沈家可剛一接通電話,那邊就傳來了一聲嚴厲的喝問,直把她聽的微微皺眉,但她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問道「有事嗎?」
「你在哪兒?」溫誠俊聲音冷硬的重複着剛才的問話,一邊在候機大廳里不停的在人群中穿梭,一邊雙眼四處搜尋自己要找的人。
來的路上,他大概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昨晚她問他那句話的時候應該是清醒的吧?怪不得昨晚她睡得那麼安靜,她是根本就沒睡吧?
特麼的,居然還學會裝醉了,有話不光明正大的跟他說,居然還耍心眼兒?沒得到個答案就走,連讓他送不讓他送了,真是好大的脾氣。
「你有什麼事。」他不回答她,沈家可也不想說自己在哪兒,只是語氣平靜的又問。
「我問你在哪兒。」溫誠俊對着電話聲音不由就大了起來,引來不少路人的注目。
然而,他卻顧不了那麼多了,他現在有些生氣,不,是很生氣。
昨天還對他言聽計從的人,忽然變得這麼不聽話,也不回答他的問題,這讓他心口燃起了火苗。
三年的習慣與了解,沈家可太清楚他這種口氣代表的是什麼,立刻被吼的一個哆嗦,下意識的就把手機從耳邊拿開手忙腳亂的直接掛斷了電話。
溫誠俊聽着手機傳來的斷線聲,腳步猛然頓住,滿眼不可思議看看已經結束的通話,被氣的胸口一陣陣發堵。
膽肥了,居然敢掛他電話?
溫誠俊黑着臉再次撥通了沈家可的號碼,但連線聲剛剛響起忽然就又被掛斷,再撥,關機。
溫誠俊這時已經被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直接打了個電話就去了機場監控室,在監控室里找到了沈家可所在的位置後,就殺氣騰騰的沖了過去。
沈家可掛掉電話後,心裏有些忐忑不安,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心虛,明明她也沒做什麼,只是掛了一個電話而已。
直到約莫十分鐘後,她看着忽然出現在面前的溫誠俊時,她才明白,自己哪裏是心虛?明明是在害怕。
她害怕再面對這個男人,害怕他的出現會再次打亂了她好不容易才下定的決心。
「跟我走。」溫誠俊臉色難看的對她說了一句,就拖着她直接往貴賓室走去。而沈家可只來得及跟同學說了一聲幫她看着行李,人就已經被不容拒絕的拖走了。
說實話,看着這樣的溫誠俊,她心裏有些打怵。
三年裏,與他相處了那麼些日子,她又怎麼會不知道惹他生氣的後果?
一把人帶到貴賓室,溫誠俊就把門砰了一聲甩上了,那巨大的響聲震得沈家可忍不住一縮肩頭。
溫誠俊看着她那樣子,心裏的火氣頓時消了一些,把攥了一路的紙條往她手裏一拍「說吧,什麼意思?」
沈家可打開紙條看了看,見是今天早晨自己留給他的紙條,頓時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
可對面的溫誠俊顯然不允許她不說,他就站在他面前一直盯着她,目光灼灼,直把她盯的頭皮發麻。
最後,沈家可沒辦法,只能硬了硬頭皮說道「就是……,覺得……,你、你照顧我三年已經很麻煩了,不想再麻煩你。」
「我不覺得麻煩。」溫誠俊哼了一聲,顯然不相信她說的話,兩眼依舊虎視眈眈的盯着她,仿佛今天她要是說不出個讓他滿意的答案,她就別想走了。
沈家可知道,要論定力,自己根本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只能心一橫深吸一口氣,豁出去的抬頭看着他說道「這麼說吧,我發現我愛上你了,可你似乎不愛我,但待在你身邊我又怕控制不了自己,最後會變成一個死纏爛打,卑微卑鄙的人,所以我覺得,我們還是保持一些距離的好,這樣對你對我都好些。」
「我覺得不好。」溫誠俊直接否決了她決定,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說道「再說,你都沒正面問過我,又怎麼知道我愛不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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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誠俊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沈家可……你不講理
溫誠俊就不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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