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喬倚滿身是血,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脖頸上甚至還拴着一截麻繩,麻繩的另外一頭被掛在窗戶上。樂筆趣 m.lebiqu.com
「到時辰了沒?」門口杵着的小廝打着哈欠道「到時辰了就趕緊把人放了,咱們也好回去休息。」
「再等等,還差一刻鐘。」另一個小廝接話道「也不知道少爺是怎麼想的,人打了個半死還要放了,這明顯是給自己找麻煩嘛。」
「少說兩句。」那名小廝掏了腰間的荷包掂了兩下「少爺的錢給的夠多了,今日之事咱倆回去以後誰也別給老夫人提起,算是對得起少爺給的錢。」
「京都這麼繁華,這麼好而且還有大皇子罩着,少爺肯定不會再回宿州了。」另一名小廝嘿嘿笑道「不回去,老夫人哪裏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
「就屬你聰明,我看咱現在將人放了早點回去,說不定還能趕上午飯。」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當即摸進屋子裏將何喬倚拖出了屋。
何喬倚身下的血污順着地面被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滲人極了。
「丟這兒?」
「就丟這兒,看着樣子還沒死。」小廝探了探何喬倚的鼻息,還有氣「沒死就成,咱們走。」
此時何喬倚已經有了意識,他耳邊翁鳴不斷,像被棉被捂住一般,入耳的聲音朦朦朧朧,聽不太真切。
大皇子、少爺、宿州等字眼斷斷續續的傳進他的耳朵里。
撲通一聲,他被丟在了地上,許久沒有知覺的身體開始劇烈疼痛起來,耳邊的嗡鳴聲消失了。
何喬倚掙扎的睜開眼睛,入眼一片明晃晃,春日澄明的陽光從花樹上灑下,被風吹落的花瓣洋洋灑灑的裹了他滿身。
「午午時了。」何喬倚顧不上身體的疼痛,拔腿就往外跑,他混沌的腦海里只剩下江半夏最後的交待。
——那就是將消息傳給陸埕陸指揮使。
他全然不顧滿身血污,狂奔在京都的大街上,惹得行人紛紛讓道。
「何兄弟!」巡街的錦衣衛認出了渾身是血的何喬倚「你怎麼成這個樣了?」
「胡九?」何喬倚緩下腳步,他道「送我一程,去北鎮撫司衙門。」
胡九當即應下,他和巡街隊裏的人打了招呼,背起何喬倚就往北鎮撫司跑。
「誰打的你?」胡九邊跑邊問「下手也忒狠了吧?」
「別問了。」何喬倚打斷道「再跑快些,我趕急。」
「哎。」胡九應了一聲,腳下跑的飛快,前些日子他病的不能下床都是何兄一人幫他頂了過來。
如今該到他報恩的時候了。
陸埕一大早到北鎮撫司時心裏就有些忐忑不安,等臨近晌午大理寺單方面來了消息。
那孽子的案子竟要這會兒重審!
「指揮使大人。」管事百戶請示道「有消息來報。」
「推後,等我回來了再說。」陸埕拿起桌子上的帽子一邊往頭上扣一邊腳下生風的往外走。
他必須要在開審之前趕到大理寺,否則光憑鄒明遠一人恐怕繞不過那群人,更何況還有個東林先生。
「陸大人,還是先聽消息吧。」管事百戶攔住陸埕道「消息是和令公子有關。」
陸埕停下腳步,他思量片刻蹙眉道「叫人進來。」
「見過陸指揮使。」何喬倚從門外踉蹌而進,他最終挺不住撲倒在地。
管事百戶很有眼色的將何喬倚扶起來,他道「你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陸指揮使說?現在趕緊說。」
「證人找到了,找到能證明三公子清白的證人了!」何喬倚前言不搭後語道「就在東林書院!」
「東林書院?」陸埕正準備再問些細節時,韓百戶從外推門而入,他在陸埕耳邊耳語道「東廠的人來了消息,能證明三公子清白的證人已經到了大理寺。」
「知道了。」
陸埕懸着的心終於定了下來,有曹醇坐鎮,三兒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事,他將視線再次放到何喬倚的身上「你這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何喬倚將自己如何在路上被攔住如何被打的經歷從頭說到尾。
「你說你在昏迷中隱隱約約的聽到那群人提到了大皇子?」陸埕問道。
「是。」何喬倚虛弱道「卑職不敢隱瞞。」
陸埕陷入沉思,大皇子的人?難道陸荇的案子與大皇子有關,他不由得將這一切和朝中當下的局勢結合在一起。
沾上皇家的事情一定要萬分小心。
「這件事情,你不要與任何人提起。」陸埕轉身道「就當不曾聽過。」
他現下所處的位置正是天平的中間,一旦他站偏了位置,恐怕萬歲就容不下他了。
「俗話說的好,養狗就是為了看家,若是狗出去吃了外食兒,怎麼都得打死。」曹醇漫不經心的與江半夏低頭交談道「消息已經傳給陸埕了,今個兒這事他不能來。」
甭管是錦衣衛還是東廠、西廠的,他們頭上頂的都是萬歲,不同於其他官員,這一派沒指望了,還能當個牆頭草去依附另一派,左右營生,擋不了官路。
但他們不一樣,一旦失了萬歲的依仗就什麼都不是,最後只剩下個死字。
說句不好聽的話他曹醇和那陸埕沒有任何區別,都是皇帝腳下的狗,但凡背了主,都不會有好結果。
「這天下沒有不是朋友的敵人,也沒有不是敵人的朋友,知己知彼總能百戰百勝。」曹醇輕笑道「田廠公,你說呢?」
田金寶不情不願道「都是一個乾爹,曹督主何須和我客氣,按尊長還應叫你一聲師兄。」
「不敢當。」曹醇臉上笑意未退,他笑盈盈的盯着堂上遲來的東林先生。
東林先生鬢髮花白,但身體健朗,走起路來兩袖生風。
大理寺的衙役見東林先生來了,趕忙進到內堂請大理寺卿。
作為大理寺卿的鄒明遠,焦急的在內堂里打轉,大皇子之前來消息說有了新證據,讓立即開審,怎麼人都到齊了卻不見他來?
「鄒大人,人齊了。」衙役小聲道「都等您了。」
「再等等,再等等。」鄒明遠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他拉過身旁的隨侍道「現在去大皇子府,就說馬上要開審了。」
那名隨侍領了命立馬往外跑。
「停!」鄒明遠又將人叫住「再補一句,最多再等他一刻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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