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劍俠傳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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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

    正在這個時候,解雨被人綁走之時,李群山卻是不知,此時李群山與許國用兩人並行於山道之上,此時攻下鶴豐之後,下一步便是向保靖進攻,只是這樣一來,運糧更加不便,對於李群山這樣的後勤軍官來說,自然更加艱苦,此時兩所行的山道,路上不時可以看到尖銳的亂石,上面佈滿青苔,若一個不留神,撲在上面,只怕不好受,加之多山多樹多水濕,還多蚊子,對於一干運糧的兵士來說,真是極為艱難的。墨子閣 www.mozige.com

    李群山看一看遠方的原始森林,那裏山高林密,似是陽光都照不進去,此時本已是下午了,但是陽光照在那樹林之上,竟然有霧氣升起,李群山道:「若是在這裏埋伏上數千甲兵,那是容易之極了。許國用道:」李副將說笑了,在這密林中,怎麼可能埋伏人,怎麼有人受得了。」李群山正色道:「許大人可不要小看這些土民,這些土民自小生活在此間,如果是堂堂正面列陣而戰,當然不是朝庭大軍的對手,但是如果是在這種山地地形之中,從江漢平原來的兵馬可就大大不敵這些土司兵了,不信大人看。」李群山用手指身後押糧的兵士,便看兵士們戰戰兢兢,在這山地間行走,個個都擔心摔下山去。

    許國用道:「那確實如此了。」許國用是河南人,走這種山路,只感到在雲端行走一般。

    李群山道:「大人是二榜進士出身,為何不在後方呆住,卻跟上我們。」許國用道:「讀書是為經世致用,若不用之,高淡闊論,終於事無濟,於國無用。」李群山道:「若是朝堂上的眾位老大人都如同許大人這般想,那事情就好辦了許多了。」許國用道:「無他,所求不同而已。」李群山道:「我聽說許大人和孫昌化大人是同一榜的進士,這一次孫大人沒有留您在後方麼?」許國用道:「不提也罷,不提也罷,我那師兄,唉。」

    兩人又行了許久,便聽到後面又傳來兵士的叫苦之聲,一個兵士扭了腳,正在後方拍地大叫,李群山和許國用一起向後而去,那個兵士本也是推糧車的,不過走了許久,實在勞累,又扭傷了腳,加之思鄉心切,不想打仗,走在這山路上,不知這看不到頭的日子還要多久,頓時發作起來,在地上打滾,叫道:「殺了我罷、殺我了罷,我再也受不了這個苦啦,我都打了一年多的仗了,一年多都沒有回家看一看了,不知道我老娘怎麼樣啦……」

    兩人到了這兵附近,附近的兵士都站了開,自動讓了一個圈,個個都看着兩人,其實所有的兵士都一樣,他們都是調來的軍戶,這仗打了差不多數年,軍戶調了一波又一波,許多人沒有回家便死在戰陣上,任誰都有怨氣,這個在地上打滾的兵士只是說出眾多兵士都想說的話而已,不過就是想回家看一看。

    阿求本來要幾個小弟的侍候下過得比李群山都好,只是李群山不知道罷了,他看到有人跳出來鬧事,正是向自家的主官挑事,便跳出來,大叫道:「易大弟、周樹皮,你們幾個上來,將這個小子扔到山下的懸崖下面,大人是怎麼對你們的,到了李大人手下,錢糧半分也沒有短過你們,你們就知足罷。」幾個阿求的小弟便要上來狐假虎威,要治這個兵士。

    眾兵士一聽,都低下了頭,自然如此,第一次李群山和許國用都沒有怎麼扣兵士的糧餉,要是跟在其他的軍官身後,少不得天天喝稀飯,許國用和李群山怎麼對一干兵士,他們還是知道的。

    幾個人就要將那個撒潑的兵抓起來,在軍中有穿箭、游營、苔擊等刑,正是專門用來治這些不聽話的刺頭的。

    許國用一揮手道:「且慢,你們退下。」阿求的幾個小弟一見是文官,都嚇得不敢動,許國用低下身子道:「這位兄弟,你若是扭了腳,便騎上我的馬,只是如此在撒潑,阻着大軍運糧,實在不便。」那兵士大叫道:「你們這些官兒,怎麼如道我們的苦處,我自從出來打仗,出門兩年,走的時候家中稻子都沒有收,我老娘瞎了一隻眼,不知道現下怎麼樣了,我婆娘兩年沒有見到我,不知道守不守得住,要是她偷了漢子,可叫我怎麼辦?」

    許國用一時不語,這卻不是他能做的,正是兵備道衙門的事情,他也許可以動用私交放一個小兵歸鄉,但是這是一個體制問題,他能幫眼前一個,卻如何幫身後這許許多多沒辦法歸鄉的人。

    那兵叫道:「你們這些官兒,怎麼離家之苦,怎麼夫妻不能團聚之憂。」他叫罵着,運糧的大隊都停了一來,許多兵士都停了下來,看着這個在地上的兵。

    阿求聽到此言,跳出叫道:「放屁、放屁,你誰能罵,怎麼能罵我家大人和許大人,許大人是河南人,距此間有上千里,他不是離鄉到了這窮山惡水之間麼?許大是二榜進士,他都能來,你一個兵憑什麼不能來,還有我家大人,我家大人的夫人是大大的美人,我家大人還不是將夫人扔在家中,跑到這草都不長的地方來了,三個多月沒有回家一看了,我家大人能來,你就不能來了,你當你是誰?」他一口罵出來,頓時讓這個小兵沒有言語,許國用是進士出身,現下朝堂上的文官越來越高貴,這些小兵見了是要磕頭的,許國用肯蹲下身子來和他說話,要是吳柄章見了,肯定要說,有辱斯文,至於李群山,再怎麼說也是一眾人的將官,他都帶頭來了,一個小後卻撒潑,卻是沒有道理了。

    許國用輕聲道:「小兄弟,你若是能站起來,便站起來,只有打敗了造反的土司,你才能回家與你妻子團聚,李大人。」他用手指了一下李群山,繼續道:「才能回家和他的漂亮老婆團聚,李大人都不擔心婆娘守不住,你擔心些什麼?」那個兵看到許國用文官的補子服,早不知道說一些什麼了,囁囁的起了身,一瘸一拐起來了,阿求高聲叫道:「還看什麼看,還不快運糧,等毛有性將軍將那個奢正安給抓住了,我們也好回家。」許多兵士聽到「回家」二字,心中一振,都知道只有打敗了奢正安,才可能真的歸鄉,隊伍又開始向進移動了。

    許國用和李群山兩人再次走到前面,許國用嘆口氣道:「本朝的客兵制度,是要變一變了。」李群山道:「願許大人早日入了內閣,作了大學士,那時許大人就真的有能力可以做一番事情了。」許國用道:「我倒是有這個心,只怕要過三十年了。」李群山笑道:「閣老們那一個不是七老八十,許大人要是能五十而入內閣,那也是本朝最年青的大學士。許國用道:「只怕縱然入了內閣,也是有心無力,本朝是皇帝與士大夫是治天下,不是皇帝與百姓治天下。」李群山默然不語。

    此時保靖土司大營中,奢正安面前正坐着一身着文士服,卻用黑巾蒙面之人,兩人相對而坐,一邊只有奢正安幾個極為親信的衛士,火把閃着火,不時發出「啪「的聲音,奢正安明顯是在沉呤,思考一件事情。

    奢正安道:「不知我做下這件事情,到底有些什麼好處?」那個蒙面的黑衣人低聲道:「奢大王,你想招安的心思大家都明白,但是你雖然使下不少錢財,可是想招安,只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下面準備分功的人一大堆,個個都盯着平定西南的大功。」奢正安不語,卻也知道這是實話,他使再多的銀子,也擋不住別人盯住他首級的功勞。

    那個黑衣人看到奢正安意動,便道:奢大王,你如果做成此事,我家主子說了,由我家大人說上數句,你再配合一番,向朝庭表示一下,自然可以保個平安無事,只是大王做成了這牛事,自然會有人在朝中替您說話。「

    奢正安道:「就為劫一隻運糧隊,這糧隊中有什麼人,貴上一定要本王殺光他們,莫不是這糧隊裏混了什麼貴人吧,我可擔心一不小心踩一隻大老虎。」那個蒙面的文士笑道:「有什麼貴人,能有什麼貴人,沒有的,私仇倒是有,這個可放心,真死了貴人,大家都吃掛落。」奢正安道:「會不會是那個皇子混在了這運糧隊裏,比如說三皇子,他可是太子殿下的死對頭。」那個蒙面的人乾笑數聲道:「哈哈,奢大王真是多慮了,真的有這種人物,便是我家主子也不敢動的,老實告訴奢大王罷,公子這次只是為了爭一個女人而已。」此時一個親衛突然上前,悄悄在奢正安的耳邊低語了數句,這衛士是他派在武昌城中打探消息的人物,自然要枋實一下,奢正安聽了,突然大笑起來,站了起來,對那蒙面人道:「原來如此,小事一樁,請回報貴上,就說奢某一定辦到,定然不會讓貴上失望。」那蒙面人大喜道:「如此甚好,我便等奢大王的消息了。」說完便起身,作個揖,一邊的親兵打開帳篷帘布,他低身出去了。

    奢正安對身邊的親衛道:「召集將領,我們要打劫朝庭的一個糧隊。」親衛道:「不知要多少人?」奢正安笑道:「不多,不多,召個三千人就行了,這次打劫的,只是一支八百人的運糧隊而已。」那親衛張大嘴,不敢相信,什麼時候奢正發連攻擊一支八百人的運糧隊都要關心了,不過他也不敢再多言,便下去了。

    奢正安笑道:「朝庭腐敗,竟然至於如此地步,只是朝庭還沒有壞到根子裏,要不然奪取天下亦不是不可能。」他是對着身後一屏風說的,那屏風後閃出一個,正是譚正坤,原來他剛才一直在一邊偷聽,只是沒有讓那個蒙面的使者看到罷了。

    譚正坤道:「如果朝庭上下都是賴家父子、孫昌化這種人,都是申定華這樣的將領,我等取天下,可謂信手取耳,恨周朝有賢臣。」奢正安道:「可是這朝庭偏還要有毛有性這樣的人撐住,如果毛有性這樣的人都死了,我等大業可成矣。」譚正坤道:「這次不用我等動手,他自然會死在自家人手上,以前我便是不知道這個道理,還派人去暗殺,現下才明白,根本不用我們動手,朝庭中自然會有人替我們動手。」譚正坤道:「孫昌化有這麼蠢麼?他也號稱知兵之人。」譚正坤大笑道:「青樓里聽到的兵略,怎能當真,我們正要借他的手,來幹掉毛有信、曾猛等人。」奢正安道:「孫昌化如何能從我願。」譚正坤笑道:「就從五個月平西南說起,孫大人的五個月平西南的方略若是不能實現,豈不是不利於他的壯途,我們便要幫他一把。」兩人對視一眼,齊齊發出冷笑之聲。

    李群山等人又走了數日,便看到官兵的大營,此時官兵大營中也是一片士氣低沉,上萬官兵開到此間,而土司兵卻避而不戰,當然士氣低落,其中思鄉者不在少數,更不用提有錢糧糧餉扣發之事,各營主官不同,不會像毛有性一般,盡數發給兵士的。

    此間有十多座大營,李群山又見了一次毛有性,毛有性見到李群山,看到沒有人,跳腳大罵孫昌化,孫大人到了以後,差不多將李忠嗣架空了,軍令若是從李忠嗣出,便無錢也無糧,軍令從孫昌化出,錢糧兵器、馬匹用之不盡,自然是孫昌化出自楊臨鶴閣老門下,面子廣大的緣故,加之許多御史科道又開始挑李忠嗣的錯,李忠嗣越發小心了,他雖然 是個親貴,但是和內閣大學士相比,那又是不同了。

    李群山也是無語可說,這次的糧草,短少了二成,還是許國用面子大的緣故,戶部衙門看到是孫昌華的同年,還給兩分面子,如若不然,李群山身下的運糧兵也要喝稀飯了。

    毛有性除了大罵孫昌化之外,也大罵了萬直超,原來不知為何,在後方的萬直超也到了前線來了,本來以為萬直超是來喝兵血,分功勞的來的,毛有性卻發現萬直超似是另有要事,對於怎么喝兵血沒有興趣了,昨日便離開了大營,往武昌回去了,毛有性提醒李群山在注意萬真超,李群山卻道:「不用擔心,如今我身在軍營中,他能怎麼樣,再說萬直超再狠,也傷不到我。」毛有性還是極為擔心,李群山卻也不以為然。

    在營中過了一日,李群山便帶上八百多運糧兵,只帶了回去的口食,與許國用一起向鶴豐後方而去,現下的糧草都以鶴豐為中轉站,大營也在那裏,李群山和手下的八百多運糧兵只是許許多多支運糧隊中的一支,這大營每天都有新的糧隊向這邊運糧草,也有其他糧隊向後開回,一切都照章辦事,沒有什麼差錯。

    只是許多日子,都不見解雨來信了,李群山心中疑惑,打算這次回到鶴豐,便差親兵回去問一次。

    一行人開始向鶴豐而去。

    幾百人的隊伍行在山間,許國用和李群山居於中間,阿求和狗剩帶着小弟們走在最前,那個來時在地上滾來滾去,要求歸鄉的兵士在圍在許國用的身邊不停的問道:「大人說的是真的麼?大人真的放我們這一伙人歸鄉麼?」許國用到了管這件事的兵備副使,正常情況下,兵士歸鄉探親也是有的,不過到了國朝中期,將領和官員們都不願再放軍戶歸家,太祖時期規定給軍戶的許多政策已然得不到執行,大家都不想讓手下的兵跑,而且現下許多兵士一旦歸鄉,再找回來也十分難,所以漸漸的放軍戶輪流歸鄉這件事就再也得不到落實了,成了口頭政策,但是許國用認真起來,加之許國用是戶部衙門的人,以後兵備道少不了要和戶部衙門打交道,那個兵備道副使還以為許國用為自家的親戚走路子,當時還表示可以將這些兵士都調回後方看倉庫,不過許國用卻拒絕了。

    那個兵士不停的問:「大人,我們真的可以回去了。」

    「大人,我們歸鄉餉糧還照拿,有這樣的好事?」

    「大人,我們歸家裏甲不會為難我們?」

    「大人,我們以後可以歸鄉一月,只要下個月在兵營報到就行了?是不是?」

    ……


    那個兵太過興奮,不停的問來問去,許國用也不端文官的架子,那個兵士有一句他答一句,李群山笑道:「你這小崽子,許大人為了你們,專門去找兵備道衙門,費了好大勁,現下你可以回家看你婆娘和老母了。」說到這裏,李群山自己也笑出聲來。

    兵士們高高興興,如同過年一般,想到這一次回去,就可以奔向家中的婆娘,奔向家中的孩子,那裏有不高興的,一隊向保靖運糧的兵和李群山這一隊後相向而過,看到這一隊運糧兵興高采烈的樣子,那一隊的官長十分吃驚,他手下向保靖押糧的兵士個個都士氣低沉,而李群山手下這八百多個兵個個都恨不得蹦起來,打聽之才知道實情,不由得羨慕不已。

    許國用看着那一隊向保靖而去的運糧兵,本來高興的臉色沉了下來,道:「如何才能讓兵士們都得以歸鄉,吾也只能照顧到這一隊人,照顧不到所有人啊,實愧疚。」李群山道,等我們打敗了奢正安,平了這兩湖的戰亂,所有的兵都可以歸家啦,許國用向李群山道:「李副將也思念家中的夫人了吧?」李群山笑道:「夫人嫁給我時,我發誓做一個好丈夫,將來做一個好父親,我夫人嫁我不容易,我也想多陪一陪她。」許國用道:「李副將真是難得,我也想家中的妹妹了。」李群山道:「許大人沒有成親麼?」許國用笑道:「為國謀事,無暇謀身。」李群山笑道:「我可有好幾個漂亮的師妹,要不要我介紹。」許國用也笑道:「李副將的師妹,定然孔武有力,我娶了以後,只怕下半輩子就沒有指望了。」李群山笑道:「那你可說錯了,我幾個師妹都是不錯的人,貌如西子,許大人一見,定然神魂顛倒。」許國用乾笑兩聲,道:「我信,我信。」李群山道:「這一次回去,我正好有一個師妹在這一帶,我將她帶來見一見如何?」許國用臉皮發紅,笑道:「只要你肯。」李群山道:「就這麼說定了。」兩人這自然是說笑,許國用大族出身,他娶什麼人,那是身不由已的。

    眾兵行着行着,天開始黑了,行軍自然會拾帳篷,設拒馬之類,可是李群山手下的兵都只能算是無甲輔兵,自然用不着這些東西。

    一行人正是在名叫劉家坡的地方紮營,這劉家坡地形在十萬大山之中算開闊,是一個小盆地,從鶴豐到保靖的糧道經過這裏,這裏本有百十戶人家,不過戰亂一起,都跑得沒有影了,只剩下的空空蕩蕩村子,黑夜了,這個小村子因為沒有人,所以也沒有點燈,在黑夜中如同鬼域一般,映射後後面的大山,格處陰森,不過眾運糧兵那裏顧得上這些,想到可以歸鄉,看到這些當然也就不在意,李群山一指黑洞洞的劉家坡村,道:「今天我們就睡在這裏。」眾兵奔向村子去了,李群山和許國用卻牽馬向里而去。

    到了村中,運糧兵們大呼小叫,這裏果然沒有人了,當下就有兵士架起鍋,燒起水來,要煮水做飯,兵士們一個個大呼小叫,興高采烈,只是因為明天就可以歸家了。

    李群山道:「這些兵,還真是容易滿足啊。」許國用道:「正是,吾國之民,其實最是良善,小小的恩惠,亦能讓他們滿足。」狗剩給李群山牽馬,李群山叫住了正在蹦的阿求道:「你且值哨,不可放鬆,知道了麼?」阿求那裏敢頂嘴,帶上易大弟、周樹皮、胡老三幾個小弟路到小村村口去了。

    一邊早有兵士煮了飯,叫李群山和許國用去用飯,兩人自然是跟了過去,許國用也不端什麼架子,也學着兵士們,端着碗,坐在火邊吞食,若是孫昌化、吳柄章見了,當然又會扣上一頂「有辱斯文」的帽子了。

    眾兵吃過之後,便紛紛安歇了,他們不是戰兵,只是無甲的輔助兵,許多事情自然做得不那麼嚴格,李群山也沒有把這些運糧兵練成精兵的打算,一來要大量的錢糧盔甲,沒錢支持、二來李群山並不想讓手下的兵上戰場。

    一陣子風吹過,李群山看到許國用和衣睡在一處大車上,對身後的狗剩道:「不要打擾許大人,讓許大人安睡罷,你叫上幾個人,我們一起去查崗。」狗剩應了一聲,叫了幾個兵,一起跟在李群山的身後,向村口去了,正是去看一看村口值哨的兵士,雖然這已不是前線,但是還是要萬事小心,李群山可不想出什麼差錯。

    幾個人踏着月色,在村中各處險要的地方查看,運糧兵們都沒有配什麼重兵器,都沒有盔甲,但是短兵器,如同腰刀之類還是有的,李群山帶着兵士們,到了村口處,便聽到阿求正在和幾個小弟吹牛。

    「我們李大爺,可是江湖中第一高手,當年殺得魔教妖人屁滾尿流,那魔教妖主看到我家大人英雄了得,便要以身相許,可是我家李大人是何等人物,怎能中了對方的美人計,那魔教教主也是個千嬌百媚的人兒,見到我家大人不動心,越發……」

    李群山咳了一聲,阿求立時閉上了嘴,做一個專心認真的樣子,李群山道:「不得胡說,今天就罰你值夜,知道了麼?」阿求不敢說一個「不」字,低眉順眼應了,李群山再看了一眼他的幾個小弟,都極是緊張的看着自己,李群山哂笑二聲,就想離開,看一看下一個哨位。

    突然間,牆處響起了「咕、咕……」的聲音,在夜空中傳開。

    李群山突然覺得不對勁,為什麼這夜中連個蛐蛐的叫聲也聽不到,到了這麼久,為什麼什麼鳥獸的聲音都沒有聽到,這鳥叫顯得怪異。

    再看一眼外面,黑夜中,依然沒有聲音。

    李群山突然大叫道:「吹號、吹號,有敵襲……」

    四面吹起了牛角號聲,一片嗚嗚聲中,劉家坡四面亮起了無數的火把,喊殺聲在四面響了起來。

    一片火箭飛向上天空,將天上星星的亮光都比了下去,然後這些火箭落在劉家坡內,許多兵士驚得亂走了起來。

    李群山帶着幾十個兵,將想從劉家坡村正門破入的土司兵們砍了回去,在劉家坡的正門口,堆了一地的屍體,李群山仗着有利的地形,讓對方人多的優勢發揮不出來,在這極小的地方內,已然數次打退了對方的進攻。

    但是從其他幾面傳來的喊殺聲看來,其他幾個門都被土司兵攻破了,黑夜中不知對方來了多少了人,只感到四面八方都是殺聲,此時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李群山在劉家坡的正門將自己的旗子立了起來,許多潰亂的兵都聚在李群山的旗子下面,不多時,到劉家村正門口的亂兵差不多有一百多了,但是這些亂兵大都數都沒有兵器,許多人衣服都沒有穿整齊,他們一臉茫然不知所措,四下奔走。

    李群山抓住狗剩道:「你,帶人將許國用大人帶到正門這邊來,快,一定要保好許國用大人。」狗剩帶上幾個兵,領命去了,不時要和亂兵相撞而過。

    李群山立起了將旗,不光自己這方的亂兵可以看到,來攻擊的土司兵也看到了,一大片火箭朝這邊飛了過來,將夜空點的如同白天一般,李群山大叫道:「將地上死人的兵器盔甲穿上拿上,他們又要攻上來啦。」潰兵們在地上拾死去的土司兵的兵器和盔甲,擠成了一片,火箭落下來,頓時被射死不少。

    又一波土司兵向這邊大門涌過來,他們舉了火把,聲勢甚是嚇人,阿求帶着三小弟,大叫道:「上啊」他抱了一根房梁沖了上去,將一堆土司兵從正門的土坎上推了下去。他轉過身子正想躲回劉家坡的正門口時,一根火箭從天而落,正射中他的屁股,他疼得大叫一聲,周樹皮不知道輕重,狠拿給他一扯,疼得阿求一聲慘叫,他轉身踢了周樹皮一腳罵道:「蠢貨,有倒鈎的箭不要扯。」

    李群山叫道:「都射到土牆後來來,小心箭。」他身為將官,有一身山文甲可以穿,現下他正站在牆頭,分派一干兵士,一支火箭飛過來,沒有射穿他的山文甲,卻也讓他身邊的兵士驚叫起來。

    這劉家坡的大門處一處土坎,下面是許多水田,約有個一丈高,為了保證突襲這些土司兵沒有帶上什麼器械,只有從兩邊的石坎上擠過來,這兩邊石坎也能讓一個人行走,面對這樣的地形,土司兵們只有在遠處大聲恫嚇,向劉家坡門口放箭,一時是攻不來了。

    李群山回頭一望,狗剩拖着許國用正在往這邊跑,天上不時落下箭來,狗剩就用身體為許國用擋,好在狗剩穿了一身棉甲,要不然早讓人給射死了,跟在許國用後面的是一大堆亂鬨鬨的潰兵,別說兵器,就是衣服都沒有穿好,不時有人被從天上落下來的箭射倒在地。

    眾人擠到村口,李群山將許國用拉到自己身邊,大聲道:「許大人,糟糕了,說不定你是見不到我師妹了,說不定我們兩個就要交待在這裏。」許國用茫然無知,他畢竟是個文官,雖然跑了許多次前線,到底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此時他還有一些沒有理清頭緒,只是喃喃道:「這些人是什麼人?怎麼殺到了官兵身後來了?」

    李群山跳上牆頭向東、北和南望了一眼,只見漫天都起了火,顯然是土司兵已然殺進了劉家坡村,攻進了其他幾個門,看這聲勢,正是幾門同時攻入,想來用不了多久,土司兵們就要前後夾擊西門,也就是李群山現下所處的這個門了,到時候前後一包,李群山就被包了餃子了,再往回頭看一眼,是約有三百多的亂兵集在東門,一百多有甲有兵器,其他的有的還沒穿衣服,有個別的尋了根木棍當兵器,躲着從天上射下來的火箭。

    其他幾個地方殺聲大起,看來其他幾個地方是扛不住了,再也等不到其他人了,若是再等下去,等到其他幾個門被土司兵打了下來,到時候再想跑就來不及了,當下大吼道:「兄弟們,跟我一起沖,殺散前面的人,衝出去,我們要回家。」

    幾百人都明白了現下的形勢,李群山最後一句話喚醒了大部分的士兵,他們聽到「回家」這兩個字,慢慢變得鎮定了,眼神也定了下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我要回家。」然後兵士們齊聲大喊道:「我們要回家,我們要回家,我們要回家……」聲音震動起來,正在奔路的亂兵也停了下來,聽到了這個聲音,也跟着想起了自己的心愿——明天就可以回家了,許來越多的亂兵鎮定下來,亂兵們從地上拾起兵器,沒有穿好褲子的人提起自己的褲子,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向西邊的村口集合起來,所有人都高喊着:「我要回家。」

    李群山看到底下雖然凌亂,但是卻是個個滿臉堅毅,此時天下雖然還不時落下火箭射到人,但是卻沒人再胡亂奔走了,連許國用在這聲音之下也變得清醒了,他胡亂從地上摸了一手盾,也跟着叫道:「回家。」

    李群山提起大刀,指着土坎下面一堆土司兵叫道:「他們不准我們回家,我們的老婆孩子還在家裏等我們,我們的老爹老娘還在家中等我們,我們不要死在這裏,我們要回家,我們一起將擋在我們面前的這些王八蛋踢開,誰擋我們,我們就殺誰。」眾兵高叫起來,揮動自己兵器。

    李群山叫道:「兄弟們,跟着我,殺出去啊。」他當先衝出去,迎面的幾支火箭讓他撥了開,後面是阿求狗剩也揮動兵器,衝出門,後面的兵士激了發血性,想到了家裏,也跟着嚎叫起來,找到自己能找到的兵器拿在手中,有的便尋了根木棍拿在手中,也跟着李群山向外沖,兩股人頓時在石坎上擠在一起,土司兵沒有想到對方突然衝出來,本來他們是攻方,正想着下一次衝擊劉家坡的村口,不少人被擠了下去,掉在下面的水田裏,掉在水田裏的運糧兵都找到自己手頭上能找到的,和眼前的土司兵撕打起來,個個都拼了命,一個運糧兵和一個土司兵一齊掉進了水田裏,那個運糧兵找不到兵器,便抓了一把稀泥巴,塞到對方的臉上,撲上去和對方扭打在一起。

    一眾人擠下了石坎,便沖向對面的土司兵,狗剩將李群山的旗子舉了起來,運糧兵們就跟在李群山的旗子後面,一群人不管不顧向前沖,土司兵們又放了一排箭,射倒了前面一排人,但是運糧兵們個個狀如瘋虎,嚎叫着沖向對方和箭手隊,土司兵的箭手來不及放第二箭,便讓運糧兵們沖了上來,雙方撕打起來,很快,包圍的口子就讓運糧兵們衝破了。

    李群山大聲吼道:「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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