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修士的墳場
當葉茂輕飄飄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張雲陽一陣錯愕,就連一向喜歡調笑的曾素瑤也是一愣。
「修士的墳場」,這並不是一個隱晦的詞,而是確確實實存在。
似張雲陽他們這等修士,既然修行,那麼就是竊天之福,換句話說,竊國者王,竊命者仙。
張雲陽他們這等修士,既存在於天道的體制之下,同時又是最不守規矩的那一類人。
那麼既然如此,在修煉一途上,便出現了「修煉如逆水行舟」的諺語,的確是不進則退。
這也是煌煌天道循環,有着特殊法則的道理,而葉茂口中的白玉京,便是一個的既可以獲得天大機緣,也隨時可以身死道消的地方,也就是傳聞之中的「修士墳場」。
葉茂從反光鏡之中看見了曾素瑤的臉色:「怎麼?你怕了?」
曾素瑤輕輕地搖了搖頭,正因為她在幼年時看見自己的師兄慘死,所以這麼多年來才拼命的修煉,不想重蹈覆轍,更不想年紀輕輕就死去,她一定可以打破某種規則!
而張雲陽卻不曾有一丁點的危機感,自己經歷的大風大浪還少麼?幾乎每一次的經歷都足夠驚心動魄,故而當張雲陽聽到葉茂說起這修士的墳場,其實並沒有多在意,真正讓他在意的是,這白玉京之中究竟隱藏着多大的機緣!
目前已是元嬰期巔峰的張雲陽,極欲突破現在的桎梏,得到更深層的力量,目前自己身體之中的小世界已自成一片空間,山河錦繡,日月星辰,而那破妄之眼在《破妄經》洗滌之下,更是大有裨益。
還記得當張雲陽接過那《破妄經》時,上半部最後一句話引起了張雲陽極大的興趣。
「半部破妄,即可看清自我,看清歸途。」
張雲陽自從有了那番奇遇之後,還不曾真正的想過自己的歸處究竟在何方。
但,自己的手上已經有了這《破妄經》,其實張雲陽就已經不再迷惘。
白玉京,無論是修士埋葬之地,還是龍潭虎穴,這一趟,張雲陽都要從血海里得到他自己想要的東西!
曾素瑤一臉躊躇,語氣上也有些捉摸不定:「白玉京……我曾經聽師傅說過,進去之後便是三災九難,即便是出來後這劫難還在,能扛過的自然是得償所願,但扛不過的,恐怕就要……」
沒等曾素瑤說完,便聽見張雲陽淡漠的「嗯」了一聲,坐在駕駛室里的葉茂也是輕輕一笑:「既然三災九難不可不免,那麼我們也沒什麼好怕的了,總之這劫難跑不了也脫不去,還不如安心去闖,用命去換一個進身之階!」
張雲陽覺得理所當然,曾素瑤也是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似乎是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只看曾素瑤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淺笑:「雲陽,我覺得還是和你雙修來的更妥當一些。」
張雲陽鬱悶至極:「你怎麼就盯上了我?」
曾素瑤看着張雲陽臉色漲紅的模樣:「嘖嘖,不盯上你還能盯上誰?難不成還要盯上前面的那位麼?他身體裏可都是蟲子,誰會喜歡?」
其實張雲陽好想說一聲,我身體裏是一方世界,但終究是未曾說出口。
他知道,其實這就是一個善意的玩笑,沒有一點特殊的成分。
猴子國中有一座堪比「夢幻東方」的豪華機場,作用也是接待貴賓專用,葉茂自從幹掉了那個男人過後,便安然享用起他的財富。
這些白花花的錢對於年輕氣盛的葉茂來說,的確已經足夠,年輕人唯好美色與金錢而已。
更何況他還是一個修士!而且是極度需要錢的修士。
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人能從金錢的漩渦之中掙扎出來,就連張雲陽當初也是一樣,只不過在方式上,葉茂要欠缺幾分優雅,吃相太過於難看了一些。
當即,便看一行三人上了飛機,對於神農架,張雲陽有着自己的印象。
在很多年前就傳出不同的的聲音,神農架中神跡屢屢出現,甚至就連青天白芒也曾出現過,甚至還有那傳說中的白玉京守護者的的出現。
上了飛機,張雲陽開始閉目養神,畢竟是在飛機上不好盤腿打坐調息。
但張雲陽仍舊是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用心法進行洗滌自身,做內觀之用。
張玉陽通過破妄之眼能夠輕易的看清楚自己身上存在的問題,元嬰期已到巔峰,若是觸碰不到那一絲玄之又玄的門扉,張雲陽很有可能永遠止步在這裏。
正當張雲陽滿腹躊躇之時,空中乘務開始挨個詢問客人,是否需要喝點飲料。
張雲陽心底升騰起一陣莫名的煩躁:「給我來一杯咖啡。」
空姐甜甜的對着張雲陽笑,繼而嫻熟的沖泡好了一杯咖啡,輕輕地放在張雲陽的面前。
「張雲陽?你還記得我不?」空姐的話讓張雲陽猛地一抬頭。
這才定了定神,「呀!是你!」
也難怪張雲陽驚訝,眼前這個足可以稱之為性感尤物的空姐,實際上是在他當年趕往東山時,曾經落魄的那一陣子,認識的女孩。
當真是人生際遇玄妙無比,當你以為你已經站在人生高峰時,其實別人也從未放棄過心中的理想,並且也一直在努力着。
張雲陽十分訝異:「小丫頭,你當了空姐?」
只看站在張雲陽身旁的秦素蓮淡淡一笑,標準的笑不露齒。
「你看。」說着,秦素蓮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臂章。
張雲陽定睛一看,空中乘務組,乘務長!
「哎呀,真是想不到,當年那個流着鼻涕管我要燒餅吃的小丫頭,現在是乘務長了!」
張雲陽是由衷的高興的,對於故人,張雲陽有着莫名的情愫,就好似是在你過慣了富貴日子之時,腦海里總是對過去的窮夥伴惦念不已。
秦素蓮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臉色微紅:「張雲陽,你現在在幹什麼?」
坐在張雲陽身邊的葉茂看秦素蓮長得漂亮,自然是生怕這女人也被張雲陽給搶了去,急忙表現自己:「張雲陽現在可是東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你們既然認識,難道你不知道嗎?」。
秦素蓮臉色再度一紅,眼神之中帶着無比的嚮往:「東山麼……我已經有很多年都沒有回去過了……」
張雲陽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還是因為當年的事?」
秦素蓮一愣:「你知道?」
張雲陽臉色一本正經:「知道,而且後來這件事情我親自處理過,但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了你的消息。」
「實際上你不必如此,東山你一直都回得去,並且也能活得很好,只是當時找不到你,沒有機會告訴你。」張雲陽的眼睛裏閃現着真誠。
秦素蓮的眼圈有些微微的泛紅:「奶奶她還好麼……」
張雲陽下意識的一愣,隨後嘆了一口氣:「半年前已經去世了,後事我讓人去打理了,這麼多年,你一直都沒回來過?」
秦素蓮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繼而淡淡的開口說道:「沒回去過,後來我就在這裏定居,但堅持飛國內的航線,看到自己的祖國就好,即便不是自己的家鄉,我也覺得親切。」
張雲陽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還是回去吧,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能一個人在國外呆着?落葉也講究歸根,更何況你還年輕,異國飄零很不划算。」
秦素蓮淡淡的點了點頭,並沒有表明態度,只看她陡然換上了一副空乘組長的標準面孔,面帶微笑,笑不露齒。
輕輕地轉過身去,問候其他的客人是否需要快餐和飲料。
張雲陽朝着秦素蓮點了點頭,繼而閉上眼睛,感慨良多。
這麼多年來,張雲陽才算是明白一個人對感情的執着,當年的秦素蓮,是一個活潑天真的小姑娘,雖然從小無父無母,在孤兒院長大,並且還經常出來賣花,維持生計。
那時候的秦素蓮最希望的就是能有一個安穩的所在,給自己遮風擋雨,不必去擔心屋子會不會漏雨,也不必去擔心夜晚從噩夢中驚醒時,自己的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父母的慘案是她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事情,甚至在東山還有人出高價買她,聲稱要折磨死她。
秦素蓮的父親,是一個江湖老客,仇家很多,平素里為人囂張跋扈,搶佔地盤和打打殺殺更是家常便飯。
年幼時的秦素蓮每次在自己的父親回來後,總是要膽戰心驚的走上前,給他上藥。
至於母親,好像自從她有記憶開始,就已經完全沒見過了。
在東山,只有她的奶奶,但就在她十歲的那一年,奶奶突然將她送進了孤兒院,從此不管不問,這一晃,就是好多年。
小姑娘在逐漸的長大,並且心智也一天天的成熟起來,終於,她碰上了張雲陽,一個同樣落魄,但眼睛裏卻有着不屈的男人。
她甚至還記這個男人與自己一起坐在路邊,罵着賊老天時的情景。
一晃幾年過去,小丫頭秦素蓮成了空姐,而張雲陽也成了富可敵國的有錢人,當真是造化弄人。
張雲陽看着秦素蓮的模樣,沒來由的一陣心疼,這個小丫頭,在當初自己還沒有獲得那超乎常人的能力時,陪伴在自己身旁好長一段時間。
張雲陽從心底是將秦素蓮當成妹妹來看待的。
當秦素蓮招呼完所有的客人,當她重新走到機艙休息室時,淚水悄然滑落。
沒有人知道秦素蓮這麼多年是怎麼熬過來的,更沒有人知道秦素蓮是究竟怎麼度過那些閉上眼睛就是噩夢的一個個淒冷的晚上。
但幸好,她已經扛過來了。
張雲陽在這時不經意的走到秦素蓮的身邊,輕輕地遞上紙巾。
「擦擦吧,都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