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箐當晚被朱七提審,朱七坐在前面,另外六人分作兩排端正地坐在他身後,腰背挺直,神情冷漠而嚴肅。【全文字閱讀】果然是皇宮最精銳的皇帝嫡系護衛隊,光是看這儀容陣勢就將那些散兵游勇甩了幾條街。
因為梓箐並沒有露出自己的武功底子,而且他們心中恐怕還存着對李公公的感恩而對梓箐格外網開一面,所以他們對梓箐並沒有任何綁縛和疾言厲色,並賜坐,與他們面面相對。
「楊公公,想必你已經知道我們這次為什麼來找你了吧?」朱七開口說道。
梓箐感覺自己真的是被這彎彎繞繞的政治弄迷糊了,她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出動錦衣衛。於是應道:「是因為我對行院內的那些整改嗎?」
朱七隻是嘴角的肌r微微輕扯了一下,「楊公公,虧你在宮裏也是個玲瓏剔透的人,怎麼連這點也看不出來?你一來就把這裏當官的都得罪了,他們聯名上書,說你不作為,擾亂秩序,要皇帝改換巡察使。你把皇帝的臉都丟盡了。看在我們曾經同屬一院,李公公對我們多有照顧的份上,這次談話是李公公的意思,便是給你通個氣,讓你自己有個心理準備。這次回都想要出來恐怕就很難了。」
「朱大人,你信這些嗎?」梓箐想了想,問道。
朱七應道:「這不是我們信不信的問題,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也無關緊要,最近要的是皇上怎麼看。」
梓箐低頭沉思片刻。在原劇情中,其實朱七等人還算是有一定原則的,在這樣污濁的世界裏,竟然還能保持一點原則,是多麼的難能可貴。只是不知道自己這隻小蝴蝶扇動的翅膀有沒有將他們的這點原則給扇沒了。
梓箐抬起頭,一如既往的平靜神情中多了幾分凝重之色,「朱大人,如果我說這一個多月我都是在外面調查雲州的地形地勢以及民生民情去了。你相信嗎?」
朱七沒有回答,銳利的目光緊緊盯着梓箐。
梓箐繼續說道:「雲州如同葫蘆形,三面環水,臨淄。豐饒兩縣更是處在葫蘆細腰處,這裏與大海相隔重山,正好形成一片盆地,風調雨順時便是良田沃野,可是若是這裏發生地質變遷。對於百姓來說可是滅頂之災……」
靜默。
梓箐知道他們都在聽自己說,心中略安,頓了頓,說道:「我剛來雲州的時候,巧合之下遇到了幾位能人相助,對雲州勘察結果發現,恐怕要不了幾年,雲州必定會發生大地動,到時海水倒灌,沃野變澤國。餓殍遍野。為今之計便是修築堤壩和排洪渠,防範於未然……」
靜默。
朱七心中也是驚濤駭浪,要說他替皇帝辦的大事小事不計其數,斬殺的大官小官也不少,面對的各種說辭狡辯也是一套一套的,可是卻從沒有一個人拿民生天災**來說項。因為這些事情隨便說兩句就是妄談國政的嫌疑,再說天災**便是妖言惑眾。
楊安身為李懷仁大弟子,是出了名的辦事狠厲穩當的主,不可能連這些忌諱都不知道。
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這些事情是真的!
如此。那麼恐怕到時就要天下大亂了。
想到這裏,朱七終於開口說道:「這件事事關重大,需從長計議。聖上欽命抓你回都,還望楊公公配合。」
梓箐應道:「有勞諸位大人了。」
本以為談話就到這裏結束。沒想到朱七突然冒出一句:「那四個女子是你的什麼人?」
梓箐頓了頓,應道:「是一個月前在遇到的,她們通宵會計之法,又懂些玄學之術,便留在了身邊。」她下意識補充了一句,「不過並非主僕關係。」
話出口。梓箐方覺自己說多了,言多必失。對方只是問她們是自己什麼人,可以隨便按個由頭囫圇過去。自己卻偏偏說的如此詳細,越想證明她們是根底而來,而自己的話卻越是經不起推敲。
不過已經說出來了,梓箐神情很是平靜,視線淡淡的迎着朱七至始至終都銳利的眼神,沒有絲毫躲閃慌亂。
朱七輕輕「嗯」了一聲,說道:「我們會將你說的如實匯報給皇上的。」
呃,梓箐腦海中冒出一個詞——忠誠。
對於皇帝來說,他身邊除了太監就是錦衣衛,當然也可能是太監錦衣衛。在外人眼裏是最最低賤的連「人」都算不上的閹人,卻是皇帝最最親近的人。是伺候他穿衣吃飯,陪他說話給他解悶的人。所以在朝堂上,在內閣中,甚至連太子,他們都覺得皇帝怎麼會去親信一個閹人,重用閹人。實則不然,很多時候,那些自詡甚高的大人或者泰斗們,在皇帝眼中還真不如一個閹人。
相對的,錦衣衛就像皇帝手中的利劍,而他們也只能成為皇帝的利劍。所以他們只對皇帝忠誠,而且是絕對的忠誠,化作皇帝分佈在外面的耳目一般。
經過一夜長談,朱七等人並沒有任何為難梓箐,預備第二天就啟程返都。
這與原劇情大相徑庭,梓箐卻已經能淡然處之。
大相迥異的還有圓圓和那個叫魏嫻的女子。
因為朱七他們並沒有限定梓箐的人身自由,讓她仍舊居住在原來的內堂。
沒想到梓箐快要黎明回到自己住處,發現這兩人竟然都等在那裏。
圓圓依舊穿着精美的薄如蟬翼的紗衣,神情冷漠清高。而魏嫻卻穿着普通婢女的細棉布儒裙,看起來多了幾分嫻雅之氣。
畢竟是在這裏呆的最後一天,哦不對,應該是最後幾個時辰,想着以後自己回宮,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事情,細想起來,兩人跟原主或者自己都沒有太大過結。再說了,現在劇情沒有按照原本的覆轍進行,也不知道對圓圓的命運有什麼影響,朝廷會不會再派那些官員來,她會不會再次被牽連進去。而沒有原主那般全力保護她,她能否躲過那些權利傾軋的劫難,成為別人犧牲品……
不過,自己對她並沒有任何義務去保護。
原主對她做的夠仁至義盡,最後卻是淒涼收場。
既然她覺得她有足夠的理由怨恨這個世界,那便由她去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