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拾墨回到客棧之中,躺在床上,思來想去,今晚在郊區裏面聽到的事情,都讓他重新回憶起曾經在谷裏面楚靈冽對自己講過的事情,想來這位未曾謀面的上官鑫當真是個不得了的人物,並且他此刻也確定,這個世上不但有人族,還有魔族,以及暫時不知道的未知世界。緊接着,他又想起剛剛藍衣男子跟黑衣人說有關流煙森林的事情,只要一想到此地兇險萬分,並且言畫瑾可能此時就在其中,又想到這名藍衣男子今夜那話語中不似作偽的苦澀,李拾墨一想又想,決定要立即動身前往流煙森林,他在客棧房間中給陸雙雙留下一份信,信中簡單地寫道:「有要事先離開此地,來日有緣再相見。李拾墨。」
李拾墨這一次催動真氣,金色翅膀的迦樓羅虛影無風自動,仿佛一瞬間便已經飛出鎮子之外,李拾墨找到一個偏僻的樹林之處,將自己喬裝打扮一番,此刻的他已變成一名農家打扮的青年,然後拎着一個包袱便匆匆忙向南趕路而去。
走了半天路程,卻是發現路旁的草叢中一陣異動,李拾墨心道:「這會兒應該不會有什麼野獸出沒吧?」李拾墨抬頭看看已經是中午時分了,也不管那麼多,便向抖動的草叢中試探性的一看,這一看倒是把李拾墨樂得不行,竟然是一隻野豬被獵戶的捕獸夾給夾住了,李拾墨當然不會跟他客氣,找了塊岩石把野豬給砸了個腦袋開花,然後便從包袱重取出小刀,熟練的開始一刀一刀剖開野豬,又前去撿了些枯木枝,不一會兒,篝火便搭建起來,接着,李拾墨從包袱裏面掏出來小包的鹽巴還有調料,將手裏的野豬肉在火上不停地燒烤,不時還會加一些鹽巴和調料,沒過多久,便聞到香味撲鼻了。李拾墨坐在一棵大樹旁倚靠着,一邊吃着烤肉,一邊享受着這片刻的悠閒,心裏面合計着:按照現在的行程的話,再過兩三天估計就能到流煙森林附近了,聽那人說這一次有許多修真之人要來,而且還是為了那名為「淨水神珠」的東西而來,但是那東西似乎對魔族來說至關重要,我到底要不要幫他一把呢?這又算不算是多管閒事呢,但是魔族好想和上官爺爺關係匪淺……李拾墨又陷入糾結當中。
李拾墨突然警覺,之後,只見幾道黑影在空中閃過,然後在不遠處停了下來,李拾墨還在想着那些人不會也是要去流煙森林的吧。便見有五道身影往自己這邊走來,李拾墨剛抬頭打量了一下五人,便聽到走在前面的一人開口說道:「你這烤肉我們要了」說着丟過來一個黑色袋子,「這些錢你拿着。」李拾墨接過來一看,這下子倒是把他給激動壞了,小小的袋子中居然是七枚金幣,李拾墨想着自己本來就不是很餓,吃不吃這烤肉也都無所謂,但這錢留着以後一定有用,畢竟現在那個闊綽小姐陸雙雙已經不在身旁了。李拾墨把錢袋徑直塞到懷裏,剛準備要走,卻聽到另外一人說:「這位老哥留步,有個好買賣不知小兄弟可否有興趣?」
李拾墨一聽,止住邁出的步子,然後問道:「什麼買賣?」
那名男子顯得老練和善,說話不似先前之人那麼冷酷,見李拾墨停住問,便笑了笑說道:「是這樣的,我們五人要去一個地方去尋一樣東西,可能會花費不短的時間,剛剛看到此處篝火和小兄弟你在此烤肉,想必定是精通烹飪之法,所以想邀請一起上路,至於報酬嘛,」說着男子從腰間的乾坤袋取出來拳頭大的黑色袋子,李拾墨猜也猜得到裏面肯定裝滿了錢,「不知這買賣,小兄弟你做不做?」
李拾墨聽了之後,心道反正自己也是要去流煙森林的,與其摸索尋路,不如隨這裏人一同前往,還有一袋子錢拿,何樂不為呢。「好。」李拾墨爽快的答應了。
五個人一人分了一塊李拾墨的烤肉,五個人也不知是烤肉好吃的緣故還是許久沒有進食的原因,很快這一整頭烤豬就只剩下骨頭了。
五人在吃着烤肉,李拾墨在旁邊一邊裝模作樣點着後來給他的錢袋中的金幣,一邊打量着五人,這五人均屬於修真之人,而且幾個人的修為應當均不俗,其中有一人的修為估計與寶樹山莊的少莊主端木傑不相上下,李拾墨對着一行人的身份倒是沒什麼好奇的,心裏卻是想着:「難道這些人去流煙森林都是為了那人口中的『淨水神珠』嗎?」李拾墨自然而然記起那名魔族之人的話,現在想來,興許,那人說的話不像是隨口亂說。
五個人吃完,不禁是讚嘆這烤肉的美味,只見那名年長的男子對李拾墨說道:「這位小兄弟手藝當真是不錯,之後的一路上有勞了。」
李拾墨一聽便笑了笑回應道:「客氣啦,這不是也拿了你們的金子了嘛。」
李拾墨在一旁坐着,其他五個人圍坐一圈倒是對這名山野村民沒什麼忌諱,只見其中有一個人對剛剛那名和自己「談買賣」的老練中年男子問道:「大哥啊,咱們這次去流煙森林到底能不能撈到寶貝啊?我聽說很多修真之人都來了,而且很多已經在流煙森林的外圍就已經為了爭奪寶貝互相打了起來,咱們……」
還不待這名壯漢模樣的人說完,便聽到先前買李拾墨烤肉的那人打斷說話之人:「怕什麼,咱們齊雲山五隱士還怕這外面的雜魚嗎?」
李拾墨漫不經心的聽着五個人的對話,只聽那名大哥,也就是先前與李拾墨交談的中年男子說:「我花了十年時間佔得此卦,怎麼可能有錯?」
聽到中年男子的話,除了李拾墨之外的另外四個人,都露出一副肅然起敬的神情,只聽那名中年人看了一眼李拾墨,上前笑了笑對李拾墨說道:「這位小哥,我等幾人有事情要商談,你先去一旁樹蔭歇息,稍後上路我前去喊你可好?」李拾墨自然是知道對方的意思,接下來幾人可能要講一些有關流煙森林的事情,於是李拾墨邊點頭邊向旁邊的樹蔭走去,李拾墨倚在大樹上,但是卻一直傾聽着遠處幾人的對話。
只是聽中年人對其他四人說道:「花費我近十年的時間,推得這一副卦,讓我知道這個恐怕天下無人知曉的驚天秘密,現在離流煙森林還遠,我就告訴你們幾個,我只說這一次,你們要守好這個秘密,絕不得和其他人提起。」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們就算是死也不會向旁人透露隻言片語的。」只聽四人之中一個看着最為年輕的人激動地站起來說道。
「老五,你坐下!瞧你這急性子,就不能改一改嗎?」只聽那名壯漢樣子的人呵斥道。
年輕男子被這一聲呵斥弄得有些臉紅,小聲道:「知道了,三哥……」
中年男子笑着搖了搖頭,接着對幾人說道:「這次流煙森林確實是有異寶現世,此次前來,異寶咱們爭取一下,但是沒有必要為之拼命。」中年男子看了看四人略顯疑問的眼神,然後接着說道:「從卦象上看,這次流煙森林之行,整個神州大陸的格局可能要變化,沒有人可以改變。但是我等來此會得到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一名一直不曾發言的男子問道。
「一個可以突破的機會。」中年男子平淡的說道。
「什麼?」
「什麼?」
……
中年人此話一出口,其他的四人無不露出一副震驚和喜悅的表情看向中年人。
中年男子繼續換換說道:「我們修煉族長傳授的無上功法,我想你們一定明白,這些年,我們兄弟五人都沒有突破過新的境界,我想一定是遇到了瓶頸。但是這一次,我已經卜得此次異寶出世同時也有更加有助於我們修煉的東西在流煙森林深處。」
看着其他四個人依舊疑問的看着自己,中年人微笑地說道:「危險重重,帶一偶遇路人方可化險為夷。」
「原來如此,怪不得大哥你這一路上,都一直在說要尋一路人,原來是這樣啊。」那個長相略顯年輕的男子恍然大悟道,接着又說道:「太好了,如果修為能更精進一步,咱們以後也就不用看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的威脅了。」
李拾墨在遠處悄悄聽着幾人說的話,最後也是明白了,原來這幾個人倒不是志在所謂寶物,而是有卜卦得知流煙森林深處藏有某種對他們修行有幫助的東西而來的。李拾墨心裏想到自打從紫竹林之中出來之後,接觸過的修真之人,無一不把修為精進視若珍寶,李拾墨此時倒也是見怪不怪了,但是從話語之中聽到幾人好像對他們口中「所謂的名門正派」非常不屑,李拾墨不由自主地想起紫竹林中慕容也是對這名門正派也是不屑的樣子。
一眾人歇息片刻,便打算繼續上路,中年男子喊了一下李拾墨:「老哥,咱們準備上路了,你可歇息好了?」
「已經歇息好了,請問咱們這是要上哪兒去?」李拾墨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來說道。
那名最為年輕的男子,也就是他們口中的「老五」對李拾墨笑着說道:「要去一個好地方,跟着我們,保管你發大財。」老五此刻心情甚是歡暢,也許是因為聽到自己即將有福緣得以突破吧,也許是終於可以和他青梅竹馬的齊雲山族長的女兒在一起了,但是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這一次他們兄弟五人卻是一定要成功。
「老五」一出口,其他幾人都已經是哈哈仰天笑起來。
李拾墨隨着這五人步行上路,走在越來越茂密的森林之中,一路上到時沒有再遇到過什麼人,只是白天趕路,晚上就吃飯休息,就像是六個流浪者,沒有目的的走向遠方一樣。
一路上,老五倒是和李拾墨一下子成了朋友,老五不聽的給李拾墨介紹着他自己知道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而李拾墨呢,也是聽得津津有味,其他兄弟四人也知曉這世俗之人聽到許多修真界的事情多半會當作是茶餘飯後的瞎扯,也是渾不在意。
李拾墨聽着老五對他說的神州大陸的各式各樣的傳說故事,聽得倒是津津有味,當他聽到老五說起千年之前在鳳緲仙宮的大戰的時候,倒是讓李拾墨差一點怒火中燒。
已經過去半個月了,這一天吃過晚飯,幾人照例在樹蔭下歇息,就聽到老五對李拾墨說:「李兄,你可知道我所知道最厲害的人物是誰嗎?」
「不知道呀,是誰?」李拾墨扭頭看向一臉得意的老五。
老五笑了笑說道:「那當屬是魔教教主上官鑫呀,雖然現在已經過去將近千年,可是千年之間無一人可以達到他那修為的高度,那簡直是神仙一樣的存在。」
李拾墨一聽有關上官鑫的事情,倒是來了興趣,便問:「神仙一樣?」
老五接着說道:「我在我們族裏的典籍裏面看到的,魔教教主上官鑫殺人無數,以一人之力獨戰幾派高手,當真是霸氣!」說着臉上不禁露出崇拜的神情。
李拾墨聽到上官鑫的遭遇,不覺有些淡淡的憂傷,想起這位未謀面的師傅,心裏面還是非常尊敬的,心道:「如果上官爺爺還活着的話,定會像楚爺爺、慕容爺爺他們一樣和藹、親切的。」
「不過再想想,也沒有什麼值得可憐的,反而挺可恨的,據說他偷師各門各派的修真功法並且還想吞併整個神州大陸的修真界,野心勃勃,各門各派的高手全部出動,死傷差不多接近一大半,才最終和魔教拼了個兩敗俱傷,還好他最後死了,要不然,神州大陸將永無寧日。」老五聳了聳肩說道。「上官鑫殺戮太重,犯了眾怒,遭了天譴,死無全屍,倒是沒什麼可憐的,不過就是可惜他那一身冠絕天下的道法了,可惜可惜呀……」
李拾墨聽了老五的話,略有不悅,微微說道:「可是……」
「雙手沾滿了正道人士的鮮血,也難怪老天爺也非讓他死不可。不過,據說上官鑫的一身修為也並非天下第一,當時正道之首的鳳緲仙宮的宮主,便可與之匹敵,只是不如上官鑫心狠手辣,導致差了一截。為了不影響自己的天下第一的地位,就有了當時那一場大戰,魔教攻打鳳緲仙宮,當時我們的老祖宗也在場,那場面簡直是太驚天動地了,天上地下全都讓血給染紅了,在場的人基本上最後死的死、殘的殘,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們老祖宗才下令從此帶領全族從此隱居齊雲山的。」
李拾墨聽着老五的話,心裏面回憶起當初楚靈冽對自己描述的真是慶幸,心裏面又怒又氣:「明明是看中了別人的功法,竟然說偷學了各門各派的修真功法,明明是下毒圍攻卻成了被攻打的一方,編造了這麼一個好故事給後人,當真是好一個名門正道啊!」這一瞬間,李拾墨怒氣一下子上涌,氣息波動倒是讓不遠處的老大略有警惕。
老大向這邊走過來,李拾墨也平息了一下自己憤怒的心,然後便聽到老大小聲嘀咕道:「奇怪,難道是我錯覺?」接着老大看着李拾墨搖了搖頭,然後便對其他幾個人說道:「都警惕一點兒,剛剛我感覺有修真者的氣息,不過,一瞬間就消失了。」
聽到老大的話,除了李拾墨之外的其他四人也都警惕的站起來,大家四處張望了一會兒,半天沒有什麼動靜,也就都繼續歇息。
「剛剛是發生了什麼事?」李拾墨明知故問道。
「沒事,不知道哪個小癟三從咱們身邊經過,估計是看到我們害怕了,哈哈。」老五笑着對李拾墨說道。
老大點了點頭,說道:「很微弱的氣息,應該是個路過的修真初學者經過咱們這邊吧,好了,咱們歇息,明早上路吧,再沒有幾天就快到目的地了。」
其餘幾人都點點頭,各自到一旁歇息,老五在李拾墨身邊對他說:「李兄,怎麼樣,等我們從流煙森林回來,跟着我們會齊雲山吧,到時候,我求族長傳你修真法訣,讓你可以像你說的神仙一樣。」
李拾墨一聽,下意識點了點頭,心裏面卻盤算着馬上要到流煙森林了,接下來不知會遇到言畫瑾還有那個不知名的魔族青年,當然,也會有可能再遇到陸雙雙,其實對於此番不辭而別,李拾墨還是蠻不好意思的,畢竟一路上都是在吃她的、喝她的,再次相見不知道會不會被罵個狗血淋頭。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繼續趕路。一路上依舊是老五拽着李拾墨,不停地說起他在齊雲山的事情。
齊雲山位於西洲的一座深山之中,雖處於西洲,但是齊雲山與西洲其他荒涼的山頭卻是完全不同,在這裏,可謂是山清水秀,山林深處更是風景秀麗,在這美麗的齊雲山,有着一個神秘的族派,擅長運用各種變幻莫測的法術,輕易將自己的敵人重傷,也不知道這個族派要追溯到什麼門派,只是從其休息方式上來說與當今炙手可熱的臨風谷有些許相似。而這五位便是這齊雲山年輕一輩之中的最頂尖的五人,五人自小就是好朋友,並且均由族長傳授修真法訣,一路相伴修煉成長,後來更是因為關係要好而以兄弟想稱,只不過這「齊雲山五隱士」倒是這老五自封的,暗喻五人從不在修真界走動,但是論本事,絕不會輸給外面這些「狗眼看人低」的正道修真弟子。
李拾墨其實一直不是很了解為何這老五對外界修真界的正派弟子如此反感,不過,在一天歇息的時候,話嘮一般的老五倒是把原因告訴了李拾墨。
原來齊雲山族長有一個女兒,名曰唐蘭萱,和老五模仿年齡,長得秀美,溫柔可人,老五也是一直鍾情與她,而就在有一次兩人偷偷溜出山谷,到外面玩的時候,卻是遇到幾名正道修真年輕弟子,幾人也是初次在世俗界行走,理所應當的認為自己天下無敵,見到唐蘭萱長相俊美,自然有了覬覦之心,哪知道卻是雙方大打出手,最後老五一個人收拾了這幾名正派弟子,當然了,這梁子也是結下了。
看到老五那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李拾墨突然覺得好笑,心道:「真是『何為正,何為惡』,慕容爺爺說的真是太對了。」
就這樣,白天趕路,夜間歇息,六人就隨着老大向南方蜿蜒迂迴前進着,李拾墨奇怪為何不徑直向南而去,但看幾個人倒是一點不急不燥的,也就跟着沒有多問。偶爾會給幾人指點兩句功法上自己的心得,李拾墨在一邊也默默聽着,雖然與自己修習的功法有些大相徑庭,但是,還是很認真的記下這位老五口中「不世出的天才」口中的心得,聽多了,李拾墨竟然感覺朦朦朧朧中像是領悟到了些什麼似的,可是就像是水中的月亮一般,總是抓不住,這種感覺一直在心頭縈繞,殊不知,此刻在他心中那八部眾之中最為英勇的阿修羅、最為威嚴的天、最具靈氣的龍都正在蠢蠢欲動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