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擁間,有人敲門。
「我去開門。」是時候把沉醉收起來了,這個敲門來得正是時候……
她穩了穩心神,推開他。
來敲門的是明老師帶的學生,幾個小姑娘,叫她一起去吃晚飯,說是吃燒烤喝啤酒楮。
她想起上次吃燒烤時晏暮青的反應,絕對不敢再帶他去試第二次燒烤的,當即委婉地拒絕了,回到房間。
「誰?」晏暮青見她回來,問。
「明老師的學生,叫我去吃晚飯。」她可是連燒烤兩個字都不敢提。
「為什麼不去?」
她蹲下來,用指甲摳着地板上的色彩,「得把這個弄掉啊!有沒有帶風油精或者花露水之類的?」
「有。」他收拾行裝,一向比她周到妥帖,雖然是冬天,這些東西也帶了。
從行李箱裏找出來,蹲下,和她一起把地板上的色彩一點一點去除乾淨了。
「下次發脾氣,要看着點地兒了。」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他的手髒髒的,把她的鼻子也摸髒了,她皺了皺眉,沒回應,她發脾氣的時刻,實在少之又少。
想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對,「我能怎麼看着地兒?難不成還往你身上扔?」
他卻道,「比扔別人家地上強,在我這兒有什麼不可以的?」
「……」這句話很耳熟,她聽得已經沒有感覺了。不過他說得沒錯,還是小心着點兒為妙,別亂發脾氣亂扔東西,別哪天一時忘形,偏又趕上他心情不好,觸到他底線,那可就不是什麼都可以了。
「好了,我們倆去吃飯吧!」他站起來,給她另取了一件衣服。
她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沾了好些色彩。
換了衣,和他一同出了民宿。
傍晚的古鎮小街,人比白天多一些。古鎮的規劃很好,應該是建立在一個完全成熟的構思上的,所以雖然是冬天,但行走在街上,還是十分愜意的。
「走走吧,不開車行嗎?」她問身邊的人。
「嗯。」他答應了,不帶猶豫。
古鎮雖然還在建設中,但是因為底子好,並且他的規劃大氣,不像有的小鎮,僅僅沿河一帶才是景區,他這兒,步步是景,處處是歷史,所以隨便走走,都能感受到濃濃的古風古韻。
「這兒哪家餐館比較有特色啊?」一路經過幾個餐館,她覺得確有幾分飢餓了。
這個問題可把他給問着了,一時沒答出來。
她笑了笑,「你不是大老闆嗎?」
「是,可是……」他有些無奈地笑,「我的關注點並不在這裏。」
「那你的關注點有問題,雖然我不是經濟學家,也不是企業家,但是我是遊客代表,這種古鎮應該是我這樣的文藝青年比較喜歡來的,文藝青年還有個共同特點,就是吃貨,如果你這兒沒有美食這個強大支撐,那麼吸引力會降低一半。」她倒是很久沒跟他說這麼多話了,一長串的,大約這古鎮的風的確讓人心情放鬆。
他笑了,「會有一條美食街,不過……」
「不過你並不關心哪家的味道比較好吃對不對?你又錯了,身為大boss,不親自體會怎麼統領大局?」她走在他身邊,嬌小的身子,步伐輕快,她自己並不曾察覺這些細小的變化。
他倒是注意到了,就好像多日來的陰霾終於開了一絲晴意,「那大boss夫人今天就領着大boss去體察一番?」
「好啊!」她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他們……認不認識你?」她指指那些小店的店主們。
「這個……應該不認識吧。」如果認識,他還真沒法自在吃飯了。
她有些遺憾,「我還以為認識呢,這樣就可以吃飯不給錢了!」
「……」他低頭看着她,再度一笑,「調皮!」
「這兒來!」她領着他進了一家兩層樓的飯店,典型的蘇式老房子,進去,一色青花的餐具。
到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過處,晏暮青背後的方向,一個熟悉的人影一閃,躲了起來。
她
tang覺得不太可能,詫異地盯着看。
「怎麼了?」他回頭一看,問。
「沒有……」她趕緊收回目光,頓了頓,「我去下洗手間。」
是他嗎?她會看錯?
加快步伐趕了過去,果然,看見躲在洗手間通道里的人——晏項文。
「爸!你也來了!」她叫住了有些慌亂的晏項文。
「是啊……」晏項文強作鎮定,「怎麼……暮青也來了?」
「他正好過來有事。您呢?要不一起進去吃飯吧?」其實她瞧晏項文這個樣子是絕對不會出去的,只不過既然遇上了,嘴上的禮貌總要有的。
晏項文果然擺手,「不不不,我也是過來有事,你去吧,我馬上就走了,就不跟你們一起了,還有,別跟暮青說看見我了!一定!」
「哦……」許自南一片茫然,不過,還是聽從晏項文的話,回到了晏暮青身邊。
在她的目光里,晏暮青的背後,晏項文匆匆從通道里轉出來,下樓,迅速離開。
晏暮青已經點菜了,她早已經不跟他計較這個主權,只不過,最後上菜的時候,還上來兩道蘇式小甜點,他自己是一點兒也不沾甜食的……
其實,如果每一天的生活都像今天這樣,她覺得也不錯,可是,誰能預料到明天的事呢?
兩道甜點,她沒吃完,打了包,用小袋兒裝了,他幫她提着,兩人慢慢往回走。
那一刻,許自南想起了暖暖對其爸爸媽媽的描述:在老家的老兩口非常恩愛,每天吃了飯出去遛個彎兒散個步,散步的路上就買些瓜子兒糕點兒,爸爸拎着小袋兒,和媽媽並肩慢慢走回來,晚上在家沒別的事可干,就磕着瓜子兒吃着糕點兒,一天就這麼簡單地結束……
這麼簡單的一天,誰敢說不好呢?
夜風裏,她和晏暮青並排走着,不時,兩人的手會在空中相觸,雖然帶着手套,卻仿佛仍然能感到他指尖的溫度。
後來,又一次接觸後,他牽起了她的手。
夜幕降臨,臨街有些小酒吧已經開始營業,喧鬧的、輕柔的,音樂從裏面流淌出來,空氣里便多了現代混雜的元素。
途中遇到明老師那幾個學生,嘰嘰喳喳跑來邀請他們一起去泡吧。
許自南是因為馮汐從不允許她去,而晏暮青,她看了一眼他,只怕是他的心理年齡已經不適合去了,於是仍然婉拒。
幾個女生便取笑她,打着來寫生的幌子其實是來度蜜月的!
晏暮青倒是好脾氣地笑着不說話,許自南弄得挺不好意思。
幾個年輕女孩高高興興進酒吧去了,她和他繼續慢慢地走。
「你不去?」他問她。
她隨口就答,「你准我去啊?」以他的性格,能允許她去泡吧才怪了……
他沒表態,不過神色間有那麼一點點飛揚,「晚上想去哪兒?」
「不知道……」除了瞎轉悠還能去哪?總不能大冬天地跑去吹河風吧?她忽然想起來,「對了,我好像在哪看到鎮上有劇團演出啊?」
「嗯,有。想看?」
「去看看吧!」她仰頭看着他。
他竟然有一陣沒說話,她以為他不想去,有些鬱悶,甚至想着是不是改天找明老師一起去,他卻忽然道,「好,去吧。」
她着實又被驚了一驚。
他是不是反應遲鈍症又犯了?
鎮上有一家能容納幾百人的小劇場,常常會有傳統的戲劇從業人員表演,觀眾有當地上了年紀的人,也有外地專門為看表演來的遊客。
「這個劇院雖然小,但演出的人員很專業,所以還算有點小名氣。」晏暮青帶着她進去。
劇院一看就不是新建的,而是多年老房子,不過,應是這兩年重新修繕過,處處看起來還很新。
廳里中央擺了幾張四方桌,算是vip座了,後排則只有長凳,二樓有包廂,一切都跟舊時的戲院一樣。
晏暮青帶着她上了二樓。
今晚是表演的評彈,經典書目—
—《雷雨》。
許自南一直以為晏暮青沒有藝術細胞和興趣,意外的,他竟然聽得很入神。---題外話---沒錯,還有一更!不過要晚上了,12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