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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早晨天色總是亮得很慢,直到七點,遙遠的西邊天空上還掛着一輪朦朧的彎月,遲遲沒有落下。但是就算是這樣寒冷刺骨的天氣,s市的人們也早已醒來,很多人都想要趕在早高峰前早點出門、免得遇上可怕的堵車。
戚暮是第二天上午十點的飛機,一大早他便起了床,想要早點抵達機場。但是當他剛拎着行李箱在酒店樓下退房卡的時候,便接到了來自祝文鈞的電話。
一邊與對方在電話里說着,戚暮一邊拉着行李箱向外走,還沒走出酒店的大門,他便因祝文鈞電話里的內容而倏地一愣,整個人徹底怔在了原地。
不過多久,祝文鈞便親自開車來到酒店門口,接了戚暮上車。
他幫着戚暮將不大的行李箱放在了車後座,等到真正上了車後,這個斯文俊雅的中年男人笑着說道:「小七啊,我記得你好像是今天上午十點的飛機?那可能真的是趕不上了。」
戚暮早在接受祝文鈞的建議時,就已經知道他是肯定趕不上那班飛機了。於是他點點頭,說:「祝叔叔,我記得今天晚上還有一班飛往b市的航班。當然,如果有什麼意外,我稍微晚幾天回去,譚老那邊應該也是沒問題的。」
祝文鈞聞言笑了笑,說:「那也是麻煩你了。不過法勒大師想要和你見一面,真是讓我也感到非常意外啊。我原本就以為他不會來參加這次樂團的百年慶,但是他不僅來了,而且還想要見你一面,真是奇怪。」
就在今天上午的時候,法勒·路易斯大師通過s市音樂協會主席的關係,聯繫到了祝文鈞。按照法勒大師的說法,他希望在今天能與戚暮見上一面,時間是越快越好。
祝文鈞立即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便趕緊打電話給了戚暮。雖然他不知道法勒大師怎麼會想要與戚暮見面,但是能夠與一個世界級的音樂大師交談一番,對戚暮總歸是有好處的。
而且雖然法勒·路易斯與閔琛一樣,都是世界頂級指揮家、作曲家,但是法勒主要擅長的卻是小提琴,鋼琴只是輔修。能與一位這樣優秀的小提琴家對話,想來會對戚暮的成長有很大幫助。
當然,戚暮也很理智地選擇了放棄航班,一定要與這位大師見上一面。
雖然他並不知道對方的來意,但是戚暮卻隱隱地有種預感,似乎這次的見面不會是件壞事。
而當戚暮和祝文鈞到了s市交響樂團的總部小樓的時候,法勒先生已經與程婷文聊了好一會兒了。
兩人坐在小樓的貴賓室里,房間不算大,卻十分幽靜怡人,南邊的牆壁上開了一扇老式的推拉玻璃窗,綠意盎然的花園放眼可見。
見到戚暮二人到了,程婷文立即從沙發椅上站了起來,她笑着與法勒先生用英文交流了幾句,接着便走到戚暮的面前,用中文小聲說道:「小七,法勒先生今天心情不錯,他剛才還大大的讚揚了你昨天的演出。」
聞言,戚暮微微一怔,接着才笑道:「好的,程阿姨,我知道了。」
接着程婷文便和祝文鈞一起離開了這間貴賓休息室,他們走時順手將房門帶上了。只聽在一道清脆的關門聲後,大而幽靜的休息室里倏地只剩下了戚暮和法勒先生二人。
戚暮並沒有像個稚嫩後輩那樣忐忑不安,他徑直地走到程婷文原本坐着的沙發椅前,語氣溫和地問道:「法勒先生,您好,我可以坐在這兒嗎?」
這個一頭銀髮的外國老頭笑眯眯的點點頭,用彆扭的中文回答道:「當然口以。」
等到戚暮正式坐下的時候,法勒先生還非常體貼地為他倒了一杯熱茶,讓戚暮感覺有些「受寵若驚」。
說了幾聲「謝謝」後,戚暮還正在思索着怎麼開口詢問對方這次來找自己的意圖,法勒大師就眼帶笑意地上下打量了戚暮幾眼,然後讚許似的說道:「戚,你昨天晚上的演出我聽過了,你是個很有天賦、也很有潛力的小提琴手。」
法勒先生開門見山的話讓戚暮也是一愣,他就是再怎麼厚臉皮,也不至於能夠在這樣世界級的小提琴大師面前表現得洋洋得意,當然,也不至於自謙推脫。
只見戚暮笑着彎了眸子,精緻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謝謝您的誇獎,法勒先生。今天能夠見到您我也感覺很意外,以前我就十分喜歡您的《查爾斯特幻想曲》,私下裏也聽了很多遍。」
戚暮這句話並沒有說謊,他以前唯一錄製的那張專輯中,只有一首是當代作曲大師的曲子,就是這首《查爾斯特幻想曲》。如果是見到閔琛,他或許還沒有這麼恭敬謹慎,但是見到這位當代的小提琴大師,戚暮卻忍不住地有些緊張。
安寧清幽的貴賓休息室里,青年的背脊挺得筆直,戚暮只坐了沙發椅的一小點位置,非常認真地望着坐在對面的銀髮外國老者。
法勒先生似乎也察覺到了戚暮的鄭重,他笑了笑,說:「我也很喜歡《查爾斯特》,如果以後有機會,真希望能夠聽聽你的《查爾斯特》。不過戚,我今天來找你卻不是為了這件事,其實七八年前我曾經聽過你的演出,是和埃弗拉一起的那場。」
戚暮自然知道法勒先生指的是什麼,他點點頭,便聽大師繼續說道:「當初你雖然很有靈氣,但是我自覺你有些浮躁,因此也沒有在之後多和你接觸。但是昨天晚上聽了你的演奏後,我認為……你已經擺脫了曾經的虛浮。」
說着話的時候,這個一貫笑容滿面的外國老頭慢慢地正了神色,他的這番模樣讓戚暮也忍不住的嚴肅起來——
他有種感覺,接下來法勒先生的話,恐怕會對他未來的人生造成很大的影響。
戚暮語氣鄭重道:「謝謝您的認可,法勒先生。」他的聲音低悅好聽,姿態不卑不亢。
法勒大師犀利毒辣的目光在戚暮的身上打量了許久,接着他才慢慢地笑了起來,點頭道:「和奧斯頓說的一樣,你確實很不錯,戚。我並不是一個喜歡繞彎子的人,說話也比較直,其實戚,八年前的你或許很有天賦和靈氣,但是我看得出來,你的未來不會很長遠。」
法勒大師笑容滿面,繼續說道:「你的琴聲沒有靈魂,哦,這聽上去雖然是個很玄幻的東西,但是戚,你的琴聲真的很空洞。這讓當時的我很難過,難過這樣一個有天賦的孩子以後走不長遠。」
「但是,戚,你昨晚的表演讓我真正看到了你的實力。或許很多人都認為你表演的那首《d大調》非常有難度、你的技巧很出色,但是我卻認為,你後來的那首《梁祝》卻更讓人動容。有了靈魂的你,讓我好像看到了一顆急待打磨的鑽石。」
「戚,我想你需要一個好的老師。」
法勒先生慈和低沉的聲音還在休息室里徘徊,但是戚暮卻驀地睜大了雙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對方。戚暮只感覺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靜下來了,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的在胸腔里響起。
法勒先生的意思是……
手指微微縮緊,戚暮喉嚨間有點梗塞,良久,他才問道:「法勒先生,您……是想收我做學生嗎?」
聽到戚暮的話,法勒先生卻是趕緊的搖頭,然後解釋道:「不不不,戚,你誤會了,我的事情實在太忙,在向德累斯頓遞出辭呈前我是沒有時間教導學生的。你如果是我的學生,只會浪費你的時間。」
這話仿佛一盆冰冷的涼水,瞬間從戚暮的頭上澆灌下來。
還沒等他再開口,卻聽法勒先生又說道:「但是戚,我想為你介紹一位老師。他是我的老朋友了,和我相比,他才是學院派真正的小提琴大師。我無法教會你更多的東西,但是他,卻可以讓你有一個徹頭徹尾的進步,讓你在小提琴的道路上走得更遠。」
原本戚暮心中還感到非常失望遺憾,但是聽了法勒先生的話後,他卻感到疑惑起來。
在他的印象里,似乎並沒有什麼人能夠得到法勒大師如此高程度的讚揚,至少在小提琴方面,對方早已成為站在最巔峰的那幾個人。
想了想,戚暮有禮貌地問道:「謝謝您,法勒先生,不知道您說的這位大師是……」
「你應該聽過他的名字。」法勒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