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第79章游湖
月色印窗,高處望遠,玉華湖一派遼闊。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華風樓本就只是個觀景閣樓,此刻並未燃燈。沈蓁蓁聞聲回頭看,看到霜白月色鋪地,看月光籠在一身霜白的郎君周身。
沈蓁蓁面上作着驚訝狀,柔聲行禮道:「不知三殿下也在此,打擾了。」
她說着話便要退下,郎君卻是沉沉笑了聲,與她交談道:「沈娘子方才的彈奏很是精彩,我心有所感,這才出來散步。不想在此處遇上沈娘子,可是也想來賞月?」
這人分明是笑着,因那鳳凰山的事,沈蓁蓁此刻卻覺他笑得陰森可怖。
她是查過,李晤常叫教坊的人進府撥箜篌,這回她才下定決心用箜篌作為演奏樂器。實際上她的彈奏不算多麼絕佳,但特意用那麼多氛圍烘托,效果顯著,就知道李晤會在意她,她能趁機與他獨處上,拉近二人關係。
心中有些激動,沈蓁蓁強迫自己穩住心神,面不改色地溫聲回李晤:「三殿下過譽了,方才在宴上彈撥箜篌,恰巧對着窗,抬頭看到這處的湖中映月,便想着上這樓來靜觀一番。」
「那我可有打擾你?」李晤問。
沈蓁蓁美眸流波看他一眼,笑着道:「三殿下說的哪裏話啊,人生得一知己難逢,能有同一愛好者也不易,能和殿下賞景,我自然是樂意至極的。」
雖是虛偽客套話,從這個溫言軟語的小娘子口中說出來,加之有方才的驚艷在,倒是讓人受用。
李晤今日本就生出一種想捕捉新獵物來逗趣的心理,見貌美的小娘子如此,便慢悠悠道:「岸上觀月,不如水中撈月,沈娘子可有興趣與我一起去湖心游一番?」
沈蓁蓁心中咯噔一聲,有些為難地道:「不瞞三殿下,我不會水。湖中現下月色是好,可我不免有一些擔憂落進去……」
李晤的聲音變冷:「這是不想去了?」
沈蓁蓁暗自咬了下牙,心思百轉千回,而後紅着臉龐,為了目的說違心話:「想去的。那三殿下可能等我去叫婢女備來一壺清酒?月夜小酌更添意趣。」
李晤不免意外,按他了解,沈家女家教克制保守,不是恣意飲酒之人,在沈蓁蓁開口這一瞬,他本能覺得有些奇怪,目光多在她面上停留了幾息。
倒沒看出異常。
沈氏女面容貌美,氣質靈動,月色籠罩其身,淺色衣裙皆是柔光,倒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貌美之人,多看兩眼,想必普通郎君就要陷到這溫柔鄉里去。
這位面上瞧着溫雅的郎君,一雙幽靜雙眸看過來,沈蓁蓁借着月色,看到了其中一線滿意,便就給他行了一個萬福禮,婀娜多姿的身形慢慢出了二樓。
以二樓人聽得見的音量,吩咐錦雲一番取酒的話後,沈蓁蓁便在原地等了片刻。
錦雲的速度很快,不多時,沈蓁蓁就與李晤在玉華湖的小船里,面對面坐着,一個置着酒水與小食的托盤放在二人中間。
小船悠悠蕩蕩,沈蓁蓁後背一層薄汗,心中隨時警惕他在這處謀害她,口中卻緩緩道:「這涼瓊液,也是我自個加工過的,長安的酒烈,我一個女子家吃着辣嘴,便也就加了一些花果露在裏頭,與之前贈給殿下的『碧瓊液』茶類似。不知殿下可是喜歡那茶的?」
李晤微怔了一下,他完全不記得那什麼茶的事兒,但面上依舊點頭:「沈娘子當真心靈手巧,制茶、制酒、制糕點,樣樣皆會。這手是怎麼生的?」
他說着話,伸手過來,輕輕捏住了沈蓁蓁的一個指頭,提起她的手,作勢要打量這手「究竟如何生的」。
沈蓁蓁心裏再是不適,面上也沒推拒他的人,她僵了下身子,而後面露一抹嬌羞。
沈蓁蓁任他將她的手放在他手心,攤開着掌紋讓他觀摩,口中道:「殿下有所不知,我自小看祖父和父親做事,耳濡目染,也愛自己動手,除了這些東西,會做些小物件兒的,你看我的瓔珞、髮釵、衣裙都自己做的。」
如若在往前李晤這麼對她,沈蓁蓁必定不會多想,只會覺得是普通的那種郎君想接近小娘子的手段。
可如今,她不會這麼傻。
李晤可是對她有敵意那種人,他的心裏深處,該是對她磨刀霍霍。
她特意提到沈時華的事,想看看對方的反應,她明白,只要謀害父親的事李晤曾參與,他定會有所波動。
李晤比她想的更淡定。
他只是緩緩抬頭,盯她半天,平平靜靜地道:「沒想到沈娘子還有這個愛好啊,也算是一個門好手藝。」
沒聽出什麼特別,只覺得他的聲腔吐出來的是什麼稀疏平常的誇讚。
沈蓁蓁再度憂傷道:「上不得台面的小技巧罷了,我阿耶故去之後,我就靠做點這些來緬懷他。殿下不知,我那時忽然沒了阿耶,覺得天都塌了。」
這回,李晤目光微微閃爍了下。
終於露了些馬腳。
沈蓁蓁心中微喜。
月光下,李晤的臉色很白,笑容很淡,很微妙地看着沈蓁蓁,半晌道:「沈娘子受苦了。」
他捏着她右手手指的手遊移,手從她手背滑,握了會手腕,而後無視沈蓁蓁輕輕的拒絕,伸進了她的袖子裏,冰涼的指尖在她皮膚上遊走。
同樣的動作,毫無蕭衍撩她時的那種酥麻感,只帶來一陣瘮人,像毒蛇游在她身上一樣。
沈蓁蓁脊背的汗多了一層,面色如常,開始思考,如若稍後被他故意扯落水溺斃她,要用什麼辦法從他手中逃出去。
但李晤只是手上探索一陣,同時目中隱熱,靜靜看她半晌後,在她小手臂上捏了幾下,又看了看她細滑的手腕,便收了手回去。
他沒朝她動手。
沈蓁蓁沒動聲色,仍舊一副羞怯的姿態,垂首抿了一口酒。
她感覺的出來,李晤看她的眼神與上幾次的不同,多了一絲隱隱的激動在目光裏頭。無論是出於今日對她彈奏箜篌的刮目相看,還是別的,總之,他似乎並不急着要如在鳳凰山說的那般「禍害她」。
對此,沈蓁蓁喜聞樂見。這意味着,她還能有更多機會與他相處,獲得更多信息。
沈蓁蓁給李晤遞酒,狀作無意地提了句宮廷箜篌製作上的精巧,成功地與李晤打開了樂器上的話題。
沈蓁蓁收刮肚子裏的畢生所學,與李晤談天說地,二人一時聊得起興,若有外人在此,怕會覺得此二人當真紅顏知己,相逢恨晚了。
沈蓁蓁一去不返,蕭衍握酒盞的手指越來越用力,眉頭緊鎖。
小娘子心思精巧,在人前露了一手後,就退下去了,留給想結識她的人、殿中本就關注着她的人一片悵然若失。
倒是很會珍惜羽毛,玩得好一手欲擒故縱。
蕭衍掃了一圈,見幾個郎君頻頻觀望門口,鄭朗的目光更是自她從箜篌旁起身時便不曾移過,他心中要見到那小娘子的心思愈發強烈,刷地站起身,離了宴席。
四處尋人不得,蕭衍離了玉華宮,去了玉華湖邊。
他有感覺,能在這找到那位小娘子。
只不過,還沒走上幾步,尚未見到想見的人,他就被一聲語調奇怪的「蕭世子」喊了停。
蕭衍轉身,見是今日給太后獻過舞的西康公主,便秉承禮節,朝她拱手,行了個大魏禮。
康安娜回他一禮,明朗地笑了兩聲,開懷道:「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蕭衍一怔,未言語。
康安娜幫他回憶道:「上次正宮失火,你見過我的,你不記得了?是你幫我撿起來被撞落的紗布藥品的啊,記起來了嗎?」
「哦。」蕭衍似醍醐灌頂,平淡無奇地抱歉道:「那日是我莽撞,無意撞到公主,公主原諒。」
郎君風度翩翩,一身雅致,氣質高華,模樣俊俏,康安娜越看蕭衍越是滿意。
她眼中露出痴痴的神色,再道:「你們大魏不是有話說『有緣千里來相會』麼,你我次次巧合撞見,也能算得上那句有緣罷?」
這話不容易接,蕭衍深邃的眸光靜看康安娜,唇角勾了個別人參不透的弧度。
對視靜默半晌,康安娜不死心,聽到不遠處似乎有人走來的腳步聲,又問:「今日我作的胡旋舞,蕭世子可是喜歡的?」
蕭衍勾唇,夸道:「舞姿卓絕,印象深刻。」
康安娜道:「蕭世子你可知,胡旋舞在我們西康國,最初其實是跳給心愛的人看的?」
這事誰知道真假?
蕭衍沒上她的道,只說:「在下孤陋寡聞了。」
幾番暗示對方都不接話,爽利的康安娜沒了耐心與他兜兜轉轉,直白道:「不瞞蕭世子,我此次帶着西康使團來大魏,便是抱着要與大魏郎君聯姻的目的的。我見蕭世子風姿俊秀,家世也與我相配,心中甚是歡喜,想與蕭世子定媒約,蕭世子意思如何?」
見蕭衍一時沉默,康安娜又道:「西康雖不及大魏強盛,但位置特殊,大魏的聖上也多有重視。」
這是暗示大魏國不會得罪西康國。
她說的不錯。
西康位於大魏與西域間的必經之路上,大魏只要還在與西域貿易一日,就必得經過此地一日,不會輕易與西康國交惡。
可蕭衍不為所動。
別的先不說,就說為了順着不待見他的舅舅與外族聯姻的意思,犧牲他自己,他可沒那麼高尚。
蕭衍擰起俊眉,面上似很苦惱,「可我大魏流行娶妻納妾,聽聞西康國習俗,男女終身只認一個伴侶。公主進我蕭家門的話,會委屈公主。」
康安娜眼睛一亮,激動道:「我既然要生活在大魏,就會按照大魏的習慣行事的,我不介意你納妾。」
蕭衍輕笑一聲,「公主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康安娜不解道:「啊?你方才的意思不就是娶我後會納妾麼?你又不納了?」
蕭衍半眯了下眼,似笑非笑:「西康公主,我的意思是,我納你為妾,會讓你受委屈。」
被人如此下臉面,康安娜的笑容一滯,眼中一副受傷不已的表情。
這時候,她的隨身婢女高聲斥責道:「豈有此理!你怎能侮辱我們公主?」
蕭衍輕飄飄掃了眼說話人,轉臉看着康安娜,很是有理有據地道:「西康公主尚且不知我婚姻狀態如何,上來就說要嫁給我,是不是草率了些?」
康安娜正要問他娶妻沒有,一聲問話破空而來——
「蕭表哥何時有家室了?」
康安娜看向蕭衍身後的說話人,見是今日封了「秦王」的三皇子李晤,身旁還有一位雙頰微紅的貌美小娘子。
她朝李晤互相行了個禮,又順着李晤的話問蕭衍:「秦王都說蕭世子尚未娶妻了,你未婚我未嫁,那蕭世子完全可以娶我啊。」
蕭衍目光落在跟李晤一道出現的沈蓁蓁臉上,意味深長地提了下唇,旁若無人道:「沈娘子以為呢?」
沈蓁蓁不接他拋來的球,微笑着給康安娜行禮,將球拋回給蕭衍:「蕭世子與公主郎才女貌,屬實相配。」
口是心非。
蕭衍瞥了眼她身前直領下的一些雪|脯,白白,胖胖,掀眸去看與她一同出現的李晤,不知這二人方才去做了什麼,垂下眼皮,幽幽道:「那便請公主容我思量思量。」
康安娜自以為蕭衍這是有鬆動的意思,當即道:「好啊,那我等你的回覆。」
康安娜帶着婢女們離去,李晤也與二人道了別,人群散去,只留一個目光晦暗的郎君,和一個有些避着他目光的小娘子。
蕭衍往人跟前走過去,一指挑起沈蓁蓁的下巴,「所以,今日這安排,是為了釣李晤這條魚?」
明知故問。
如此腹誹,沈蓁蓁立即否認:「你說什麼呢?沒有,不是。」
蕭衍鼻中輕嗤,手指尖從人的下巴往下徑直移,「答得還挺快。老早就想好答案了罷?」
是這樣,也不會如此承認。沈蓁蓁被他指腹摁地呼吸急了幾急,伸手捉住他的為非作歹,噌一聲:「你別對我動手動腳。」
蕭衍順勢捉住她的手,牽她往昏暗的地方去,問:「你們去哪了?」
「遊了一會湖。」沈蓁蓁如實回答。
「還吃酒了?」蕭衍斜看她。
「僅一點。」沈蓁蓁答。
「還想朝他下毒不成?」蕭衍一針見血問。
「我怎麼敢。」沈蓁蓁道。
蕭衍沒戳穿她的一個個謊言,不願再提李晤,帶着沈蓁蓁也去了小船邊。
「做什麼?」沈蓁蓁不解問他。
蕭衍道:「你可還記得今日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沈蓁蓁猜不透他的想法,喃喃道:「不是八月十三麼。」
蕭衍淡淡道:「你寫回信的日子。」
沈蓁蓁臉一熱,這才明白過來,這日其實算是二人定情的日子,她勾了下唇,有些羞澀地看了下蕭衍。
見她如此,蕭衍輕提了下唇角,又朝玉華宮方向瞥了眼。不難想像到,那位郎君定是還在看着門外方向傻等。
蕭衍並無鳩佔鵲巢的覺悟。
「我們去游湖慶祝。」
他說完話,就摟着沈蓁蓁,將她帶上了船。
二人的小船行到那方熟悉的芙蕖湖之間,蕭衍丟了划槳,拍了拍自己的腿,「蓁蓁,坐過來。」
沈蓁蓁扭捏了下,到底是聽他意思坐了過去。
郎君摟住她,鼻尖在她耳後嗅了嗅,「香。」
沈蓁蓁被他搞得耳根發麻,稍稍往外躲了下,得到的,卻是對方手中力道一緊,將她拉近他唇邊,吻了上去。
與此同時,小娘子的裙擺也疊在了郎君的袖口上。
一隻執筆有繭的手,練長劍有力的手,像一個能掌握生死的閥門。
慢條斯理,考驗人心。
沈蓁蓁心口大肆起伏,耳尖通紅,像擱淺的魚,張嘴只為活命。
數度推他手臂也沒用,她只能渾渾噩噩地道:「三、三郎,好了罷,回去,回去。」
蕭衍睜開泛紅的眼,對着一雙迷離的眸子,很是認真道:「我看看,還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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