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接近一個時辰,山林頓時空曠了起來。
「嘩啦啦」
一條溪水,在山澗流淌。
清澈的溪水流淌,透着歡快的聲音。劉修聽到了溪水的聲音後,便明白距離五溪人居住的地方應該不遠了。有水源的地方,一般都會有人煙存在。尤其是五溪人在山中居住,水源是最重要的環節。
沙摩柯的心情,也好了許多。他臉上掛着笑容,道:「大人,距離大寨還有一會兒的時間。很快就會到了。」
劉修說道:「沙摩柯,等回到了山寨,一旦你宣佈要遷出山林。可能,會有許多的人不服,你打算怎麼做」
沙摩柯說道:「我下達的是命令,必須執行。」
在五溪人中,一向是強者為尊,以拳頭輪輸贏。他是蠻王,他下達的命令,五溪人只能遵從,不能反對。
劉修說道:「如果他們不執行呢」
沙摩柯哼了一聲,握緊了拳頭,擲地有聲的道:「如果五溪人不聽話,那就別怪我的拳頭不客氣了。」
劉修道:「能解決的問題,沒有必要用拳頭,而且這是涉及到遷出山林,離開世代居住的地方,儘量不要生出事端,明白嗎一旦起了衝突,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是」
沙摩柯聽了劉修的話,沒有反駁,點頭記下。
「哞哞」
忽然間,前方傳來了一頭老牛叫喚的聲音。
「咩咩」
「汪汪」
又有羊鳴和狗吠的聲音,一時間,一下進入了雞犬相聞的地方,仿佛進入了世外桃源一般。劉修的目光,落在了前方的一座大寨上。在大寨的周圍,有一條溪水流過,大寨外面有幾個孩童光着屁股玩耍,而牛羊被拴在寨子外面。
大寨裏面,有來來往往的人。女的用獸皮衣服遮住了胸部和下體,露出了肩膀和肚臍。男子則是只穿着獸皮衣服遮擋下半身,露出強健的胸膛。
來來往往的人,不斷地忙碌着。
大寨門口,有一個個人抬着野豬的五溪人,往大寨裏面行去。
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五溪人住在山中,山林中的野獸就是他們的食物。至於糧食絲綢茶葉酒水等在五溪人的眼中,那是極為珍貴極為奢侈的物品,只有真正逢年過節,遇到了有大事的時候,才能拿出來的。
「大王回來了,大王回來了。」
忽然間,大寨的人看到了沙摩柯,大聲的吶喊着。
頓時,無數的人相互吶喊。
消息很快在大寨中傳開了,留在大寨的五溪各部落老人,紛紛出來迎接。只是,他們看到沙摩柯一個人回來,一個個的臉上,都流露出了擔憂的表情。
這一次沙摩柯離開山林,率領了一萬五千兒郎出去,已經差不多了隔了十天時間,現在才回來,而且是沙摩柯一個人回來。
這樣的事情是頭一遭,以往根本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
一個個欲言又止,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沙摩柯揮手,直接吩咐道:「召集各部落的長老,議事。」
一聲令下,消息快速的擴散出去。
大寨正中心的位置,是沙摩柯的住宅,其實就是比較空曠的茅草棚子。
沙摩柯坐在正上方,劉修坐在旁側,黃虎則站在劉修的一旁。
一開始,沙摩柯打算讓劉修坐在正上方的,但劉修讓沙摩柯主持會議,沙摩柯無法推辭,只能這樣安排。
在五溪人的地盤上,劉修又是第一次來,而且是為了帶人出去的,沒有必要太招搖。
沙摩柯坐在正上方主持,是最恰當的安排。
各部落的長老,陸續進入。
兩刻鐘後,所有的人都已經到齊了,只是樠溪辰溪酉溪雄溪武溪這五大部落的首領一個都不再,全都被俘虜了,暫時還留在酉陽縣。
沙摩柯看向麾下的人,朗聲道:「這次前往酉陽縣討要糧食,本王率領的一萬五千兒郎全軍覆沒,都被俘虜了,這些人都還在酉陽縣。」
「承蒙荊州牧劉大人不計前嫌,不僅沒有追究本王的責任,也沒有追究五溪人攻打酉陽縣的責任。」
「劉大人說了,為了徹底解決五溪人的問題,為了讓五溪人過上有衣穿有飯吃有住宅的日子,準備將我們所有的五溪人遷出山林,在酉陽縣居住。」
「現在,留在酉陽縣的五溪兒郎,已經開始修築房屋。」
「我們出去後,就會有住宅。」
一番話說完,頓時就議論開了。一個個看向沙摩柯的眼神中,有的是帶着讚許的表情,有的人則是深惡痛絕,一副沙摩柯丟盡了祖宗臉面的樣子。
「安靜」
沙摩柯語氣冰冷,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一個個看向沙摩柯的眼中,有着一絲畏懼。
劉修看到這一幕,眼中多了一絲的輕鬆。從這一情況看,沙摩柯在五溪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高,有足夠的威望。
這樣的情況下,要完成就容易多了。
沙摩柯繼續說道:「劉大人在酉陽縣城的西面,專門劃出了一塊地方,分別為辰溪酉溪武溪樠溪雄溪的子民修築房屋,準備迎接我們的人入主。各部落的首領,現在也正在負責開墾山林,正在努力的趕工。」
此話一出,各部落的長老聽了後直接啞然。
沙摩柯抬出了各部落的首領,他們頓時難以反對,連自己部落的首領都在外面夜以繼日的修築房屋,開墾山林,他們還能說什麼呢
劉修的眼中,更是讚賞。
原以為,沙摩柯是一個武夫,直來直去的。現在看來,沙摩柯不僅僅是武夫,還頗有頭腦。五溪人的五大部落首領分明是被俘虜了,然後在蒯越的安排下,不得不安排蠻兵開墾農田,修築房屋。
沙摩柯稍微換了一個說法,各部落的人都不敢反對了。
「大王,你身邊的人是誰」
樠溪部落的長老開口道,他無法反對,便立即轉移話題。
沙摩柯立即道:「這位是管理荊州的劉大人,為了讓五溪人能順利的出山,在酉陽縣定居住下。劉大人親自從襄陽來了,專程為了解決我們的事情。」
樠溪部落的長老樠革哼了聲,道:「劉大人,五溪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祖祖輩輩都在山林中生活,不願意離開山林。為什麼劉大人一定要將我們遷出山林呢難道是想控制我們,讓我們在你的掌控嗎」
一番話咄咄逼人,語氣非常的帶刺兒。
沙摩柯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下令道:「樠革,注意你說話的語氣。如果再這樣,本大王撕了你的嘴巴。」
樠革寸步不讓,大聲道:「大王,既然劉大人要讓我們離開山林,總要有足夠的理由。老夫心中有疑問,自然要詢問一番。莫非,大王不允許我詢問嗎」
一番話,氣得沙摩柯怒火上涌。
沙摩柯還要說話,卻被劉修擺手制止了。
「大人,都是我管教無方,請大人不要和樠革一般見識。」
沙摩柯很是歉意,覺得自己沒有把事情做好。
劉修搖搖頭,微笑道:「無妨,道理不辨不明。既然是道理,自然要辯論清楚才行。樠革長老,你認為呢」
樠革一聽劉修說話的語氣,心中便非常警惕。
這個漢人不卑不亢,貌似很厲害的樣子。
樠革卻是沒有絲毫的退讓,捋着頜下的鬍鬚,中氣十足的道:「劉大人說得對,但老夫還是那句話。我們祖祖輩輩都居住在這裏,為什麼要搬走呢這是祖輩的規矩,祖輩都是這樣,我們沒有必要去改變。」
對各部落的老人來說,人老了講究落葉歸根,都想回到故土。
各部落的長老們,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一個個望向劉修,帶着審視的眼神,期待劉修會怎麼解答這個問題。
如果劉修不解釋清楚,他們不會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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