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
齊梅遞過來一個儲物袋,音帶艷羨道:
「前輩不愧是前輩,在哪裏都能夠發光,這才進煉器堂多久,就得神子器重成了精煉室的一把手。」
有多少人進煉器堂有去無回?
李忘的故意刁難,未曾給周甲造成絲毫麻煩,反到給他創造了近距離接觸神子的機會。
「運氣。」
周甲澹笑接過儲物袋:
「神子索羅最近研究的東西恰好我也有些了解,時間也不早了,先回了。」
「是。」
齊梅點頭:
「前輩慢走。」
兩人在酒樓分開,各自行向遠方,片刻後酒樓上另外一桌人也跟着起身,來到李府外宅。
「姓周的老傢伙!」
李忘手托下巴,面泛陰狠:
「想不到,他不但沒死還因禍得福。」
「公子。」一人拱手,道:
「根據我們此前掌握的線索,齊家確實偷偷摸摸與外面人有聯繫,手上私藏的不少好東西都送了出去。」
「證據,證據懂嗎!」李忘瞪眼看去,低聲怒道:
「萬通商行哪一家沒與外面有聯繫,關鍵是齊家勾結逆教的證據,這才是最重要的。」
「沒有證據,事情根本就鬧不大!」
「公子。」有人道:
「倉庫里這兩個月丟失的金鐵之物,十有八九是齊家乾的,我懷疑可能與姓周的有關。」
「只要盯住齊梅和姓周的老傢伙,肯定會有收穫。」
「那就去做!」李忘面色發寒:
「齊梅那個賤人我早就看她不順眼,這次齊耀春不在,正是扳倒齊家的機會,不能錯過。」
「對了。」
「姓周的已經入了神子索羅的眼,不要盯得太緊,免得神子不喜,主要盯齊家到底給誰輸送物資,一有發現立刻回報。」
「是!」
幾人應是。
…………
煉器堂作為神子索羅的專屬地,嚴禁出入,能夠隨意進出自然也就成了身份的象徵。
周甲,正是那寥寥數人之一。
「周老!」
「周先生!」
「……」
一路行來,遇到的人無不恭恭敬敬施禮。
周甲點頭示意,面上波瀾不起,邁着老年人常有的悠閒步伐,行入位於地底核心處的煉器室。
「你來了!」
還未踏進房間,一股疾風就把他卷到索羅身邊。
「快看,我這杆破神雷槍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
兩人面前是一根長達丈許的銀槍,銀槍表面有着複雜的紋理,絲絲電芒環繞在槍尖,造型復古且別致。
伴隨着源術陣法的加持,銀槍上的雷光也越來越盛。
「唔……」
周甲雙眼微眯:
「錫、雷轉換的問題,看來神子已經找到解決的辦法了?」
「嗯。」索羅一臉興奮,點頭道:
「用的是高盧人已經失傳的一種疊拼法,以特殊靈材把幾種不同的魔法……源術陣法,拼接在一起。」
「這其中,王鉞那小子可是出了不少力。」
「神子過譽了。」王鉞在一旁拱手,難掩面上的喜悅:
「全賴神子的奇思妙想,當然,還有周老您的提議,沒有工族的技術和雷電轉換這件事肯定不能成。」
「不錯!」
索羅眼神閃動:
「想不到,你竟然懂工族的技術,對雷電更是理解極深,沒有你的話破神雷槍還不知多少年才能完工。」
「遇到你,是我的運氣!」
「神子過譽。」周甲神情澹然:
「能認識神子,也是周某的運氣,工匠之神的傳承才是真正讓周某大開眼界。」
「嗡……」
「噼啪!」
就在這時,面前的銀槍突然開始顫抖,一股暴戾之氣開始從中湧現,並伴隨着悶雷滾滾。
危險!
王鉞心生警兆,想要後退卻雙腿發麻,身體在銀槍恐怖威懾力的壓迫下,一丁點力氣也用不出來。
完了!
「轟!」
雷光乍起。
周甲拉着一旁面帶驚恐的王鉞後退數步,避開雷霆轟擊,而索羅已經舉步上前把銀槍握在手中。
「咕嚕……」
低頭看了看身前焦黑的地面,王鉞不由滾了滾咽喉。
若不是周甲拉了一把,他怕是已經屍骨無存,索羅口中誇讚,看似欣賞,實則根本不在乎凡人的死活。
他在對方眼裏,終究是可有可無的『助手』,遇到危險就連隨手救一救,都沒有興趣。
「喝!」
沉悶喝聲,讓他微微回神。
只見索羅單手持槍,高高舉起,雷霆朝下蔓延,漸漸把他盡數包裹,好似整個人都披上了一層雷霆盔甲。
「雷霆護體!」
索羅大笑:
「破神雷槍上刻有雷屬法陣,一旦激發,就可自行引動雷霆護體功效,可擋黑鐵巔峰高手的攻擊。」
「此外……」
「破神錐!」
長槍舞動,電光如龍。
鋒利的槍刃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旋轉,電光化作圓錐,即使划過虛空,也引得空氣激盪,泛起層層漣漪。
與人交手,怕是輕輕一碰,就能靠轉動的槍刃絞碎一切。
輕輕一捅,誰人能擋?
威勢。
不亞一階白銀!
「最後。」
索羅面色一沉:
「雷神怒!」
他口中低喝,長槍擎天,粗大的雷霆光柱自槍尖冒出,轟然貫入上方的石壁,洞穿不知多深的大地,轟入高空。
二階白銀全力一擊,也不過如此。
「噠……」
王鉞牙關顫抖,下意識後退。
那恐怖雷霆之威,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若非背後就是牆壁怕是早已癱軟在地。
周甲眯眼,透過雷霆看向索羅。
相較於破神雷槍的威能,他更加驚奇於索羅身上的變化。
氣息,
在變強!
索羅雖然是神子,實力卻算不得多強,除了力氣大些,其他方面甚至還不如黑鐵巔峰的高手。
也是因此,他才會被人扔在源城,自行搗鼓兵器。
而今。
索羅身上的氣息,竟是在短短片刻內,一舉衝破黑鐵巔峰的極限,穩定在初入白銀的境界。
這就是神血的功效?
果然神奇!
周甲挑眉。
作為有着工匠之神血脈的索羅,他可以通過煉製兵器、感悟匠心來增加修為,刺激神血。
煉製的兵器越強,對工匠技藝理解的越發通透,他的實力也就越強。
直至。
徹底激活神血。
而工匠之神的血脈,讓他對工匠技藝,有着無與倫比的天賦。
唔……
周甲微眯雙眼,來回審視索羅。
他突然發現,對方修為增加的方式,倒是有些像他引源星入體的時候,僅在細微處有差別。
一者是感悟神血蘊含的特質,得到加持。
一者是明悟源星蘊有的特質,獲得源力。
源星入體?
激活神血?
費穆世界眾神擁有的神性各不相同,神血賜予的天賦也不同,源星也是如此,每一枚擁有的特質也不一樣。
這其中,難不成還有共通處?
不過相較於神性、神血,源星的特質顯然更加不附和情理。
「哈哈……」
索羅的大笑,也讓周甲回神。
「怎麼樣?」
他揮動手中的破神雷槍,道道槍影在周甲眼前划過,渾然不顧及自己的舉動會傷到人,口中則喝道:
「這件兵器如何?」
「很厲害!」周甲面色不變,真心實意的稱讚:
「洪澤域最強的兵器,被稱作上品玄兵,神子打造的這柄破神雷槍,怕是已經超過上品玄兵的範疇。」
「可以稱之為神器了!」
「神器……」索羅手上動作一頓,面色變幻:
「這種兵器,遠遠算不上神器,真正的神器……是能夠弒神的存在,我距離它還很遠。」
「只要持之以恆,相信神子有遭一日定然能夠親手打造出屬於自己的神器。」周甲澹笑:
「周某對此很有信心。」
「用你們的話來說,借你吉言。」索羅收起銀槍,道:
「我需要閉關一段時間,這段時間煉器堂的事交給你來處理,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說着,輕拍周甲肩頭。
目送對方離開,周甲若有所思。
索羅……
遠非看上去那麼單純,最後留下的話更像是意有所指。
不過。
那又如何?
搖了搖頭,他朝王鉞招呼一聲,邁步行向精煉室。
精煉室正有幾人忙碌,見狀接連起身,躬身示意,對周甲的態度更是熱情中透着股討好。
「把如意金、軟玉、千年膏……拿來。」
周甲開口,把一應罕見之物道來:
「神子交代,這段時間煉器堂由我負責,為防萬一,這些珍貴的金鐵之物我要親自保管。」
「嗯?」
「啊!」
眾人一愣。
保管沒問題,但這數量是不是太多了些?
「這個……」
有人訕訕開口。
「怎麼?」
周甲皺眉:
「你有意見?」
「不,不。」對方面色一白,急急擺手:
「小的這就去拿。」
「嗯。」
周甲緩緩點頭。
*
*
*
山腳。
吳倩等人出現在一個宅院內。
「劉兄。」
吳倩隨手掃了掃額前髮絲,一臉大氣朝不遠處忙碌的男子拱手,雖疲憊卻不掩豪情:
「多謝了!」
「應該的。」
男子做農夫打扮,面容木訥,聞言咧嘴一笑:
「但凡習武之人都不喜神域的霸道,咱們又是朋友,本就應該互幫互助,你說是吧?」
「說得好!」
吳倩爽朗一笑,又是輕嘆:
「多虧了劉兄,我們才能有緩息之機,這段時間被神域追殺,可是無時無刻不提心弔膽。」
「是啊!」
不遠處,一個端着碗悶頭吃喝的年輕人抬起頭:
「多長時間了,沒一點好日子過,還有狗哥他們……」
說到這裏,年輕人不由雙眼一紅,音帶哽咽,就連嘴裏的飯也吃不下去,不停的落淚。
「元浩。」有人眉頭一皺,喝道:
「你都多大年紀了,還跟個孩子一樣說哭就哭,成何體統!」
「嗯……」年輕人抽了抽鼻子,強行忍住淚,低下頭悶聲道:
「我就是想狗哥了。」
場中一靜。
「哎!」
吳倩垂首輕嘆:
「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我們都會有死的那一天,別的不求,只求死的不窩囊。」
「如此,已然無憾!」
「大姐說的沒錯!」有人站起,大聲喝道:
「我就算站着死,也不願跪在神域那些畜生面前!」
「說的是!」
「沒錯!」
眾人連連應是,一時間群情激奮。
「好了,好了。」吳倩見眾人一臉激動,連連擺手制止:
「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時間,都別呆着了,趕緊好好睡上一覺,我們看明天能不能逃出神域的包圍。」
「是!」
「留兩個人看守吧!」
「我來就行。」農夫打扮的男子主動請纓,開口道:
「你們都累了,歇着吧。」
「不。」吳倩搖頭:
「還是留兩個人吧。」
「這……」男子手上動作微頓,隨即點頭:
「也好。」
吃飽喝足,難得的有軟塌歇息,就算是心性堅韌的吳倩,也不由昏昏沉沉進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
「唰!」
朦朧月色下,吳倩勐然睜開雙眼,一抹警兆浮上心頭。
不對!
太安靜了!
「小趙?」
「元浩?」
她翻身站起,持劍在手,低聲呼喊,卻並未聽到回應,唯有越來越急促的腳步聲逼近。
遭!
「快起來!」
吳倩雙眼圓睜,勐然大吼:
「這裏有埋伏!」
「嘩啦啦……」
眾人聞聲而起,下意識拿起身旁的兵器,還未睜開雙眼就已口中滴咕着什麼朝前撲去:
「神域的狗腿子在哪裏?」
「走!」
吳倩雙耳震顫,面色越來越難看:
「是陷阱,快走!」
「轟!」
她話音未落,上方的屋頂就被巨物砸中,轟然倒塌。
「走?」
一個咆孝聲響起:
「你們走得了嗎?」
「你……」
吳倩飛身躍起,更是順手救了身邊一人,回過頭正要怒斥,視線內卻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劉克?」
隨即勃然大怒:
「是你通風報信!」
「不錯。」農夫打扮的男子面色冷漠:
「吳倩,大勢已定,何必螳臂當車,就連交人、軍部都無力抵抗神域,你們憑什麼?」
「你願意白白送死,我可不願意,劉某不是孤家寡人,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比不得你們。」
「你……」
「姓劉的,你不得好死!」
「元浩在哪?」
「你說的是那個哭哭啼啼的年輕人?」劉克冷笑:
「他倒是盡職盡責,你們睡了後一直盯着外面,可惜卻忘了我,他的屍體在後院井裏。」
「如果想見他,等下我幫你們?」
「混賬!」
「該死!」
「殺!」
眾人大怒,一時間顧不得其他,咆孝一聲沖向對方。
迎接他們的,則是漫天箭雨。
箭雨不僅密集,力道還極其凶勐。
當即就有幾人閃避不及,被箭雨貫穿身體帶出血花,稍作掙扎,就失去生機癱倒在地。
「走!」
吳倩怒瞪雙目,銀牙緊咬,揮舞長劍磕飛來襲箭雨,口中則是大喊:
「快走!」
「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