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讓沐如畫把整副麻將倒在矮几上,簡單給他們講解了下規則,沐如畫便迫不及待要想試試。
當然,七七也不給她太多「試」的機會,只允許試一圈,打完四局還不會就只能怨自己資質太差。
竹牌厚度適中,並不適合放在矮几上,拿在手上倒是方便,也省得在車子行走的過程中被顛簸一下翻出來給人看到。
十三張牌拿在手裏,毫無壓力。
起初除了七七之外,其餘三人全都懵懵懂懂,只能邊玩便摸索,四局過後,沐如畫第一個叫起來:「現在來真的麼?」
她剛才已經「一不小心」贏了一把了,能贏說明她有天賦,再說這打麻將什麼的只要懂規則,打起來根本一點都不困難嘛,比起悶死人的下棋什麼的,這麻將可就好玩多了。
見七七點頭,她又道:「我們是新手,剛學會,你得要讓一點。」
「不讓。」七七撇了撇嘴,堅決道。
「慕容七七,做人不要太囂張!」這句話,短短兩日內不知道被自己說了多少次了。
她還沒開口說要慕容七七讓什麼,她已經斷然拒絕了,天底下哪有這麼不講理的女人!
不過,如同每次一樣,沐如畫在七七面前總是只有妥協的份,因為人家說了,怕輸就不要玩,她剛開始學,肯定是要花錢交點學費的,想當年她也交過。
話雖這麼說,但,慕容七七那學費又不是交給了她,憑什麼現在要從她身上弄回去?
「究竟玩不玩?不玩就一邊去。」七七白了她一眼,不悅道:「你要不玩就早點說,我好讓人請玄王爺過來,玄王爺財大氣粗,才不會像你這么小氣,就算輸光所有家產他也絕不會哼一下。」
不遠處的車廂里,正在翻閱書冊的某隻忽然打了個噴嚏,揉了揉一陣一陣揪痛的胃部,頂着一雙熊貓眼,繼續翻閱書冊去了。
至於南王爺的車廂里,沒過多久便又響起了數個人搓竹牌的聲音。
依沐如畫那性子,讓她不玩那是決不可能的,所以,七七一點都不急。
剛開始只是賭幾兩銀子,沐如畫贏了幾把後頓時囂張了起來,堂堂桑城五小姐,豈能只贏幾兩銀子?
於是,賭資從幾兩銀子變成幾兩黃金,再從幾兩黃金變成幾十兩,幾百兩……再後來,七七把自己的財產都幾乎輸光之後,一橫心,拿沐如畫要送到南慕國去的三十艘戰船去賭。
沐如畫笑嘻嘻的,她說什麼便是什麼,今日她手風太順,又已經完全掌握了所有的麻將技巧,根本不怕她。
至於楚江南和沐初,一個有的是錢,一個有的是價值連城的珍稀良藥,這賭局竟也能勉強繼續了下去。
晌午的時候大家又在林中搭起了爐子,七七實在是憋不住,才在結束了一局之後匆匆把牌丟下,在沐初的陪同下下了車,往密林深處走去了。
沐如畫也憋得夠嗆,不過,更可怕的是,她居然已經輸了十五艘戰船給慕容七七,加上原來的三十艘,她現在一共欠南慕國四十五艘流桑木戰船。
一邊拭着額上的汗一邊從南王爺的馬車上跳下去,因為坐得太久,腳剛落地的時候兩條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上。
還好她機警,迅速反應過來,才不至於在人前丟了臉。
不過……看了不遠處那輛沐家的馬車一眼,頓時心慌了起來。
十五艘戰船雖不多,卻也不少,要是讓三姐知道……
七七和沐初回來之後,楚江南已經吩咐下人將桌椅擺好,他也讓鬼宿去請四皇兄,不過,鬼宿回來卻說玄王爺不打算和他們一起用膳。
大夥也沒有留心,等下人將美味佳肴送上來的時候,七七笑嘻嘻盯着沐初,就等着他伺候了。
沐初接過下來送來的碗筷,正打算餵她時,東方溟從一旁匆匆趕來,在七七身旁輕聲道:「七公主,屬下能否請你幫個忙?」
「什麼事?」七七抬頭看着他,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那個,那個王爺他……」這麼多人在這裏,東方溟實在不好意思將自家王爺鬧脾氣的事情說出來丟人現眼,基本上他已經認定了,肯定是王爺和七公主在鬧彆扭。
七七還算看懂他的意思,不過,讓她去見楚玄遲,她還真有那麼點不情不願。
不自覺回頭看了沐初一眼,沐初卻淡言道:「不去你也不安心,去吧。」
得他諒解,她才跟東方溟走到一旁,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王爺自昨日起便不曾用過半點膳食,今晨送去的早點也原封送回,只喝了幾口茶水。」他看着七七,一臉為難:「王爺的脾性七公主也該知道,除了七公主,這天底下只怕沒人能勸服王爺,七公主,還請……」
「他若是餓了自己自然會吃。」七七抿了抿唇,心裏雖然絲絲揪緊着,面上卻是一臉不耐煩:「這麼大個人還玩絕食,他有腦沒有?」
若換了平時,別人這麼說自家王爺,東方溟自然是不會樂意的,不過,這次王爺似乎也真的太小氣了些。
人家沐先生和七公主都有說有笑過得好好的呢,他一個大男人生什麼悶氣?也不怕丟了自家的臉。
「七公主,屬下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你去勸勸王爺吧,就當……就當屬下求你了。」說求她,倒也沒有真的跪下去求,只是見他實在是無可奈何的模樣,七七心裏也有幾分不忍。
不是不忍心見東方溟這樣,是捨不得讓某個混蛋一直餓肚子。
心疼,想不承認都不行。
「我試試。」最終,她妥協了,讓東方溟準備好膳食,兩人一起往玄王爺的馬車走去。
才剛靠近便聽到一聲淺淺的悶哼,兩人嚇了一跳,七七根本出於本能的,一步便跨了上去。
車廂里,楚玄遲半躺在軟毯上,正在閉目歇息。
聽到來人的動靜,他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輕聲道:「拿回去,本王不需要。」
聲音依然低沉,卻多了一點點旁人聽不出的贏弱,再仔細看他的臉,不僅臉色有幾分發白,居然還有一點點青氣。
脾胃虛弱,氣血不順,臉色真心不好看。
這傢伙,不是胃痛就是腸胃不好腹痛,她怎麼不知道,強悍如他也會有這麼虛弱的一面!
「把東西放在這裏,你出去吧。」回頭看了東方溟一眼,她輕聲道。
楚玄遲倏地睜開一雙星眸,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臉,有點不敢相信她會主動來見他。
以為昨日的事情之後,她至少要氣自己好一段時間,今日本是想找個機會哄一哄的,他也不想兩人一直這麼疏遠着。
不想醒來之後胃部就一直揪着痛,剛開始還能扛一下,快到晌午的時候竟連他都快扛不住了,連書都看不下去,直接便躺了下來。
胃痛倒也不至於真的痛到無法讓人忍受,只是一直這麼揪着疼,不輕不重,特別讓人煩心,事情也難以做下去,沒有胃疾的人一定不會知道個中的痛苦。
東方溟依言將托盤放在矮几上,才退了出去,這次他說什麼也不會再離開了,就守在這裏,等王爺做完他想做的事情再說。
不遠處,沐初偶爾往這邊瞟幾眼,自己不方便過去,便命鐵生在玄王爺馬車附近溜達。
鐵生功力不差,裏頭若是有什麼動靜,他一定能聽出來。
昨日那種事情,他不希望才發生一次,到頭來,受傷的只會是七七。
不過今日玄王爺完全沒有半點逞凶的歹念,實在是真的不舒服,就是看到自己喜歡的女子,孤男寡女待在一起也起不了半點衝動。
他只是看着她,並沒有說半句話,自她來了之後,似乎胃部的疼痛都散去了不少,但,還是會一下一下揪着疼。
「我和沐初就在這裏,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讓東方溟跟我說?」面對着他,一顆心無論如何冷不下來,她在他身旁跪坐了下去,左手落在他胸膛下方腹腔上方之間,輕輕摁了下:「是不是這裏疼?」
楚玄遲只是遲疑了片刻,便輕輕點了點頭。
她的小手落下之後,那疼痛的感覺已經好不少了,不管是不是心理作用,至少,是真的好了些。
七七輕輕揉了起來,右手不方便,幸而左手雖不靈活,但做這種事還是可以。
「這裏是不是經常會痛?什麼時候開始發現這地方痛起來?」她問,完全是站在醫生的角度。
聽在他耳里卻讓他心頭倍覺溫暖,雖然昨日讓她受了委屈,但,她還是會關心他。
千頭萬緒在心底淌過,臉上還是一派淡然,他回想了下,才道:「大約四五年前。」
「是不是曾經有過一段日子時常食不定時,或是休息不好?」這問題問出了口才驚覺自己問得太多餘,他們這種人,常年活在戰場上,三餐定時作息規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想到他在戰場上多年來受了苦,心下僅存的那一點點怨氣也頓時消失無蹤了。
大概,上輩子欠他的,這輩子,哪怕有一天他親手殺了自己,她恐怕都無法真的狠得下心去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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