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該找一個什麼樣的藉口呢?
陳悅之有些傷腦筋了,她可不敢直接說,明年產棉基地會發大水,全國棉產量是建國以來,有史最低,而棉價自然也就是有史最高了。
那樣陳維還不把她當妖怪給打死啊。
突然書頁上幾個字蹦進了她的眼中:供求關係、宏關調控!
她再將書合上,政治兩個字讓她微微笑了起來。
有了!
她心中一喜,立即有了主意。
「爸爸,我今天在學校里,聽政治老師,說了一個有趣的故事,我想說給你們聽聽。」
陳維停下手裏的草繩,拿起旁邊的瓷缸子喝了口茶道:「好啊,你說唄。」
陳悅之心裏整理了下思路,慢慢說道:「有一個商人想要收購一百斤黃豆,他來到一個村子裏,這個村子裏的人都種黃豆,至少有一千斤,而大家又都想賣給他,因為誰也不想把黃豆爛在手裏。
此時市場上的黃豆價格是兩塊錢一斤,商人按原價收購,但也只能買完其中的五家,還有另外五家的黃豆就賣不出去了。
村里一共有十家,商人並沒有限定哪五家,說是要比較看看誰家的黃豆粒大飽滿,長的好,質量好,就要哪家的。
那其它被淘汰人家就想了辦法,他們降低收購價格,商人一想呀,這也不錯呀,於是便決定要,可是你會降,我也會降呀,於是大家紛紛效仿。
這個說,那我就只要一塊七,另一個又說,我只要一塊五,最後黃豆的價格竟然跌到了五毛錢一斤。
大家不願意賣,覺得太便宜,這時候商人看出來了,大家都求着他呢,故意說你們愛賣不賣,反正我還可以去別的地方收購,人家指不定給我四毛呢,於是大家便只能以五毛錢的價格,將黃豆給賣了。」
陳悅之說到這裏的時候,故意停頓了下,李清霞反應比較快,腦瓜子靈活,一下子想到原因道:「人家只要一百斤,他們卻有一千斤,都想賣出去,那價格肯定低嘛,誰讓黃豆比較多呢。」
陳悅之佩服的看了一眼自家老娘,見爸爸好像若有所思,她也沒有打斷他,而是繼續說道:「商人走了之後,大家都很後悔,決定明年再也不種黃豆了,今年已經血本無歸了,明年還種,那不是傻子嗎?
於是他們決定呀,明年改種芝麻好了,聽說芝麻要五塊錢一斤呢,於是大家都紛紛種了芝麻。
只有一戶人家因為太窮了,沒錢買芝麻種子,看着家裏還有大量的黃豆,索性繼續種黃豆。但是他們家種黃豆的時候,卻被村裏的人嘲笑,說他們笨死了,把錢往水裏扔,但是他們沒辦法。
第二年,由於天氣的原因,全國各地的黃豆欠收,黃豆的收購價格從原先的兩塊漲到了六塊五。
之前那個商人突然想到這個村子裏的黃豆便宜呀,趕緊跑來,誰料另外一個商人也來了,竟有兩個商人來收購黃豆。
結果他們發現村子裏只有一戶人種黃豆,而且黃豆的產量還不是太多,只有兩百斤。
兩個商人都需要這兩百斤黃豆,那就要想辦法啦,那戶人家便說了,誰出的價格高,我就給誰。
於是黃豆價格,便從五毛錢一斤,一路漲到了六塊錢一斤,最後另外一個商人,覺得再漲下去,沒得賺了,自動放棄。
那戶人家的兩百斤黃豆,非但沒有折本,反而大賺了一筆,其它村民看見了,都後悔不已。」
付桂花也認真聽了之後說道:「粥少僧多,那粥肯定稀罕啦。」
陳悅之知道,其實真正說出來,道理大家都懂,只是有時候容易被眼前的假象迷惑了而已。
「外婆說的很對,第一次的時候,黃豆多,要收購的人少,這時候是供大於求,所以黃豆價格一路跌低;
而第二次的時候,黃豆少,而收購的人多,這時候是供小於求,也就是供不應求啦,那黃豆的價格自然一路飆升嘍。
這些都是政治老師告訴我的,我覺得很有趣,所以今天才說給你們聽聽。」
陳悅之故意臨了加這一句,就是想要告訴大家,這可不是她自己個兒想出來的,她還沒有那麼妖孽啦,這是政治老師說的,她只不過是鸚鵡學舌罷了。
陳維這時候才抬起頭來,認認真真看向自家小女兒,沉吟半晌才道:「阿悅的意思是想說,今年的棉價很低,那是因為大家都種了棉花,而且今年雨水好,棉花豐收,所以才會價格低。
而明年棉價可能會上漲,因為今年太低了,許多人會不種,到時候棉花的總量就變少了,那價格就會相應增加了?」
「爸,你真是太厲害了,居然和我們政治老師說的一模一樣哎。我們政治老師家裏也種了棉花,並且他還決定,明年繼續種,還要多種,指不定就能將今年的本撈回來呢。」
陳悅之趕緊拍了馬屁,其實供求關係是下學期內容,老師現在哪裏會教,她不過是藉此當個由頭罷了。
農村裏的人大多對老師有一種肅然起敬的佩服,那是對知識的尊重和敬畏,覺得他們無所不知,所以陳悅之這樣說,他們也就相信了,並不會懷疑,更不會去找老師確認。
李清霞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丫頭你的意思是,我們明年還要繼續種棉花?」
陳悅之自然不能輕易說出明年產棉基地會發洪水的事,轉了轉眼珠子,便這樣說道:「爸,我今天聽我們政治老師,還說了一個詞兒,叫宏關調控。
用我們土話來說,就是國家為了保證農民收入,不會讓農作物的價格一直處於很低的地位。如果某樣東西價格太高,國家就會想辦法擴大生產,讓它價格平穩下來。
如果某樣東西價格太低,國家又會用補償政策鼓勵生產,要不然稻棉糧油都一直那麼低,入不敷出,誰願意種地呀?農民都不種地了,工人們領導們吃啥喝啥穿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