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上過夜是一種什麼感覺?
陳宇以前沒體驗過,但這天晚上他體驗到了。
一艘豪華遊艇漂泊在南洋的海面上,海面上的風浪,逗得遊艇微微起伏,他和方永晴躺在甲板上,仰望星空,甲板上的燈光柔和,有一種遊艇為床、星空作被的感覺。
方永晴這次是特意來找他的。
目的?
要什麼目的?用她的話說——就是她想他了,順便來他這裏度個假。
僅此而已。
話說,這個時空的方永晴事業上做得有聲有色,代理着生命躍遷醫藥公司的多種藥品,範圍是華夏南方的八個省。
所以她平時也挺忙,有些日子沒來找「陳宇」了。
「你說……在國內的時候,我怎麼就看不見這麼漂亮的星空呢?是因為國內的空氣質量太差了嗎?」
方永晴目眩神迷地望着夜空上的繁星,輕聲問身旁的陳宇。
陳宇雙手枕在腦後,聞言輕笑,「你說呢?不過,好像還有光污染的原因,聽說城市的燈光太亮,也會讓天上的星星變得很暗淡,乃至看不見。」
方永晴默然片刻,又輕聲說:「如果時間能停在這一刻,那該多好呀,太美了!我都不想回國了。」
陳宇轉臉看向她的側顏,這個時空的方永晴,大概是因為生活條件更好,心理上也不抑鬱,所以,比他在之前那個時空見到的時候,還要美上幾分。
至少這個時空的她,顯得更年輕,肌膚也更有光澤,身材倒是稍微豐腴了幾分。
其實,他近距離看着她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記起之前那個時空中,他去看她和女兒方欣欣的時候,初見她時的樣子。
也總是記起那個時空中,他為了救她和女兒,而被車撞飛致死的一幕幕畫面。
他記得那個時空,他被車撞了,即將死翹翹的時候,方永晴哭得很傷心。
因此,他當時咽氣之前,就覺得方永晴大概對「他」是有真感情的。
「幹嘛這麼看着我呀?」
也許是因為陳宇沉默的時間有點長,也許是因為感應到陳宇注視的目光,方永晴轉臉望來,見陳宇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她莞爾一笑,抬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輕聲問了句。
陳宇回過神來,笑了笑,道:「不想回國,那就在這裏多待一段時間。」
方永晴眨了眨眼,忽然:「那我要是永遠都不想回去了呢?」
陳宇失笑,「那就永遠別回去了!多大點事?」
方永晴看着他,就那麼看着,數秒後,她忽然翻身爬過來,爬到他身上,她微笑着,緩緩低下頭,正想做點什麼的時候,旁邊突然響起了手機鈴聲。
很掃興!
她頓了頓,無奈笑道:「手機,絕對是出生率不斷下降的一大原因,手機加上電腦,普及得越廣,出生率就會越低,哪個國家都扛不住,你覺得呢?」
陳宇被她這話逗笑了。
舉手捏了捏她鼻子,笑道:「你這話可不能傳出去了,否則,恐怕會影響我的手機銷量啊!」
兩人都呵呵失笑。
「接吧!」
她探過身子,拿來他的手機遞給他。
陳宇伸手接過,看見來電顯示是候敬民。
這個時空,候敬民被「他」安排在國內。
見是候敬民打來的電話,陳宇沒有遲疑,隨手接通通話,將手機放到耳邊。
「餵?什麼事?」
候敬民:「宇哥,我剛剛得到匯報,最近有人在您老家那邊調查幾個扶桑人的行蹤,聽他們的描述,這些人打聽的,應該是之前偷襲您老家的那幾個扶桑武士,您看這事要怎麼處理?」
陳宇:「……」
一陣沉默之後,陳宇沉聲問:「調查這件事的人,是扶桑人嗎?」
候敬民:「好像不是!至少從口音上,聽不出來。」
陳宇眯了眯眼,心裏還是覺得應該是扶桑人在調查這件事。
因為之前帶人去偷襲他老家的人,是稻盛次郎。
稻盛次郎,身為扶桑首富稻盛義一的兒子,最近失蹤了,有人來調查稻盛次郎之前在華夏的行蹤,很正常。
至於候敬民剛才說——最近在調查那幾個扶桑武士的人,從口音上,聽不出是扶桑人。
倒也沒什麼奇怪的。
因為在他的印象里,扶桑人學習漢語的人,一向很多,其中漢語說的好的人,也一向不少。
何況,華夏早就有不少人在為扶桑企業工作。
「讓這些人失蹤吧!順便再派幾個高手,去扶桑行刺稻盛義一,轉移一下稻盛義一的視線!讓他沒精力再調查這件事!」
陳宇沉思片刻,給了候敬民這樣一個指令。
候敬民沒有驚訝,只是問:「宇哥,只是為了轉移他的視線嗎?如果有機會真的殺了他,能殺嗎?」
「為什麼不能殺?」
陳宇反問。
他對扶桑人沒什麼好印象,別說最近兩個時空,稻盛次郎都帶人去襲擊他老家,就算沒這回事,他對扶桑人也是厭惡的。
候敬民:「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通話結束。
方永晴趴在陳宇懷裏,輕聲問:「你和稻盛義一結仇了?」
她的神色有些憂慮。
因為這個時空,稻盛義一是扶桑首富,而陳宇雖然有錢,在她的印象里,卻只是眾多富豪中的一個,在華夏富豪榜上的排名都很靠後。
所以,她擔心陳宇和稻盛義一那樣的巨富結仇。
陳宇微微哂笑,抬手摸了摸她的秀髮,隨意道:「不!你說錯了,不是我和他結仇了,而是他跟我結仇了!」
「這有區別嗎?」
方永晴眼神疑惑。
陳宇笑而不語。
老虎會和兔子、野狗結仇嗎?
在他看來,老虎從不和任何動物結仇,因為從來都是其它動物和老虎結仇。
原因?
因為在老虎眼裏,其它動物都是自己的食物,而誰會自己的食物結仇呢?
……
兩天後。
扶桑。
稻盛財團控股的一家醫院中。
神情略顯憔悴的稻盛雅子坐在院長辦公室里,院長是一名清瘦的小老頭,此時這西裝革履的小老頭恭敬地站在稻盛雅子面前,神情嚴肅地匯報:「雅子小姐,經過我們對您身體的全面檢測,我們確實檢測到您體內有一種未知的毒素存在,感覺我們對這種毒素的取樣研究分析,這種毒素,確實如您所說,是一種未知的基因病毒,它無時無刻都在破壞您體內的基因,如果不加控制的話,它確實會對您的健康,產生巨大的威脅,所以,雅子小姐,您要配合我們的研究和治療,絕對不能耽擱了。」
稻盛雅子:「……」
瓊斯威脅她的話,此時算是得到驗證了。
那個人渣,為了跟她結婚,不僅將她灌醉,與她同床,竟然還給她下毒。
如果這也算是一種求婚的方式,她覺得那傢伙就是個瘋子、畜生!
天底下,有用這種方式求婚的嗎?
她現在已經差不多相信她父親稻盛義一,應該也被那傢伙下毒了。
基因毒藥……
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毒。
此時此刻,她心裏很絕望,感覺自己完了,要麼死,要麼認命地嫁給瓊斯那個混蛋。
她苦笑着、完全不抱希望地問:「田中院長,你們有信心能幫我解毒嗎?你跟我說實話,你們有幾成把握?」
田中院長微微直起腰,自信地道:「雅子小姐,請您相信我們醫院的實力,對於基因學的研究,我們醫院也是世界一流的,雖然您體內的基因毒素,是我們以前從未見過的一種,但我們很有信心能儘快解析它,破解它!請您務必相信我們的專業水準!」
稻盛雅子愣愣地看着他,很懷疑這老頭在吹牛。
他都說了這是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基因毒素,那他哪兒來的信心,能儘快解析它?破解它?
她倒是想要相信他們的專業水準,但她能信嗎?敢信嗎?
這可是要她拿命去信任啊!
不僅是拿她自己的命,還要拿她父親稻盛義一的命。
這信任的代價也太高了。
稻盛雅子不由苦笑,微微點頭,口不應心地說:「嗯,很好!田中院長,我對您是很信任的,我也相信你們一定能救我,這樣吧!我回去等你們的好消息,你們一有成果,就立即向我匯報,好嗎?」
田中院長連忙低頭感謝,「是!雅子小姐請安心!我們一定會夜以繼日地全力解析這種毒素,我們絕對會保證您的安全。」
稻盛雅子禮貌性地笑了笑,隨即起身告辭。
出了醫院,坐進自己的車裏,任由司機開車帶她回家,稻盛雅子低頭取出包里的手機,撥通瓊斯的號碼。
「雅子小姐?您考慮好了嗎?」
電話接通,手機里傳來瓊斯氣定神閒的詢問。
稻盛雅子冷着臉道:「我可以嫁給你,但我要你先給我一份解藥,我要確定你說的解藥確實有效,我才會真正和你走入婚姻的殿堂。」
瓊斯答應得很痛快,「可以!如您所願,我親愛的雅子小姐,哈哈……」
他很得意。
他也確實有理由得意。
因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想要做的事,又順利做成一件。
「我今天就要!」
稻盛雅子冷聲追加條件。
瓊斯答應得依然很痛快,「可以!我馬上就讓人給你送過去,還有別的要求嗎?雅子小姐?」
稻盛雅子冷哼一聲,「暫時沒有了,等我想到了新條件,再跟你說。」
瓊斯:「可以!完全沒問題!哈哈……」
他再次忍不住大笑。
大約兩個小時後。
一棟扶桑傳統木質民居中,稻盛雅子蹙眉仔細打量着手中的一管藥劑,這是她剛剛收到的。
是瓊斯博士剛剛派助手送來的解毒藥劑。
這管藥劑的顏色很漂亮,呈銀白色,像是水銀。
稻盛雅子盯着它看了好一會兒,才拿起面前案几上的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田中院長,我剛剛拿到了解毒藥劑,對!是的!就是針對我體內毒素的解毒藥劑,我希望您現在能派人過來,把這管藥劑拿去醫院好好化驗、解析,我想你們或許能儘快複製這種藥劑,您覺得呢?」
田中院長:「太好了!我這就親自過來取,雅子小姐,如果您說的藥劑是真的,那我們應該很快就能解去您體內的毒素,我有這樣的信心!」
稻盛雅子隨意地笑了笑,她不相信他的信心。
她只是不甘心自己就這麼嫁給那個瓊斯博士,想再做最後的努力而已。
她抱的只是萬分之一的希望。
……
與此同時。
暹羅。
花花公子巴猜的父親,曼谷的地產業大亨——沙萊.戍達吉,這個夜晚,心中一片絕望,一個人獨自坐在某酒店房間中,低頭喝着悶酒。
幾天前,有銀行經理親自給他打電話,催他還款,語氣很嚴肅,似乎沒得商量。
當時他還不以為意,覺得以自己的財力和信譽,這事根本就不算什麼。
他下意識以為只是那個銀行經理想要他上貢給好處。
他不怕這些銀行經理貪婪,就不怕他們不貪婪。
因為只要這些人敢收他送的好處,從此就有把柄落在他手裏,拿他一分好處,以後必然要在貸款上,還他十分以上的好處才行。
因此,他向來歡迎那些銀行的經理向他索要好處,他甚至希望那些人的胃口大一點、再大一點。
只要他們敢要,他就敢給。
可是,這次的情況很快就讓他感覺到不對勁。
一天之內,竟然不止那一家銀行,他之前貸過款的銀行,竟然先後都打電話找他催款。
很多貸款沒有到期的銀行,也打來電話,催他儘快還款。
如果說,這些都還是小麻煩,他還有信心應付的話,那接下來來自官方的幾個電話,就讓他心中漸漸絕望了。
先是傳來他背後的貴人下台的消息。
隨後是他投資的幾個樓盤項目,被臨時檢查出各種問題,勒令他那幾個項目立即停工整頓。
最後,稅務部門也打來電話,通知他——有人舉報他偷稅漏稅……
仿佛一天之間,天翻地覆了。
太多不利的消息很快就出現在媒體,特別是互聯網上。
次日的股市上,他的地產公司股票就跟吃了瀉藥似的,一瀉千里。
幾天時間而已,他的身家就像是漏氣的氣球一般,從一個大大的氣球,縮小縮小再縮小,眼看着再縮下去就沒有了。
大半輩子積累的財富,就這樣短短几天之內蒸發掉,他沒有瘋,已經是他心理素質過硬的表現。
但他心裏素質再過硬,如今也處在即將發瘋的邊緣。
「沙萊,你得罪了貴人,貴人要你破產,你就一定會破產,你認命吧!否則你就會沒命,你要是聽我的勸告,那你就不要反抗,什麼都別做,否則,你就死定了!」
低頭喝悶酒的沙萊.戍達吉,腦中迴響起幾天前,某個官方朋友私下告誡他的話。
他當時追問過那個貴人的身份。
可惜,他那個官方朋友說什麼,也不願意透露更多的消息給他。
只是一再叮囑,讓他不要反抗。
他真的沒有反抗。
其實從這幾天不斷傳來的噩耗上,他就感覺到這次自己恐怕要完蛋了。
只是,他心裏真的很不甘心。
他不甘心就這樣破產,成為一個窮光蛋。
像他這種親手打拼起來的富一代,最怕的是什麼?
最怕的就是沒錢啊!
因為沒錢的日子,在他們的記憶里,每次回憶起來,都感覺像是一場噩夢。
「咚咚!」
突然有人敲門。
沙萊.戍達吉朦朧的醉眼循聲望去,想了想,還是起身走過去,打開房門。
門外站着一個大眼睛的漂亮姑娘。
沙萊.戍達吉有點意外,朦朧的醉眼習慣性地上下打量了一遍這姑娘的身材,咧嘴笑道:「身材不錯!就是肚子大了點,進來吧!趁我還有點錢,今晚就給你一次賺錢的機會!進來吧!」
說着,他側過身子,招招手,示意這姑娘進門。
姑娘欲言又止,下意識回頭看了看外面的走廊,走廊里有人在走動。
她微微猶豫,還是趕緊進了房間,反手將門關上。
沙萊.戍達吉伸手就想摸她的臉,她連忙往旁邊閃開兩步,壓低聲音說道:「叔叔!你不能碰我!我是您兒子巴猜的女朋友,我肚子裏懷着他的孩子呀!」
沙萊.戍達吉愣住了。
愣愣地看着這大眼睛姑娘,懷疑道:「你是說真的?那你來找我做什麼?你怎麼不去找巴猜?」
姑娘搖頭,「叔叔,我已經找他好幾天了,可是自從他上次去普吉島之前,和我見了一面,這幾天,我一直找不到他,打他電話也打不通,我懷疑他出事了!」
沙萊.戍達吉自嘲一笑,「不!是我出事了,我已經快要破產了,巴猜?那小子不知道又去哪裏玩了,不過,他很快就沒錢玩了,嘿嘿。」
姑娘眉頭緊皺,遲疑道:「叔叔,您的事,我這幾天也聽說了,我聽說是有貴人在針對您,我、我懷疑那個針對您的貴人,是……是您兒子巴猜給您惹來的,他、他好像發現了一個貴人的大秘密,他最近這次去普吉島,好像就是想去跟那個貴人做一筆大交易,我原以為他很快就會回來,可是過去這麼多天了,他卻完全失蹤了,所以我、我懷疑他在跟那個貴人交易的時候,得罪了貴人……」
------題外話------
感謝愛這書的打賞。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