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神色之間明顯帶着幾分凝重之色,如果說仔細觀察的話甚至還能夠看到陳淵眼眸深處所閃過的一絲擔憂。
看着在場的一眾人,可以說這些人差不多是他們陳家大半的核心了,也是他在前兩日收到京城的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召集陳氏一族的核心趕回,這麼短時間內能夠趕回來這麼多人也是相當的不容易了。
事關陳氏一族的生死存亡,按說應該等到所有人趕回來才好商議,可是陳淵卻是等不下去了。
真的要等所有人都趕來的話,恐怕到時候朝廷的人也該到了。
他能夠第一時間收到京城傳來的消息,也是虧得朝中有人傳訊於他,這才能夠讓他在極短的時間內收到了消息。
陳龍等人明顯察覺到陳淵的反應有些不對勁,眾人的神色也漸漸的變得凝重起來。
難道說真的被陳龍給說中了嗎,真的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不成?
可是他們陳家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可以算得上是順風順水,雖然說小麻煩不斷,但是***煩還真的沒有遇到過。
能歐讓陳淵這般鄭重,說不得他們陳氏這次可能真的遇到了麻煩了。
不過想到朝堂之上他們陳氏還有擎天白玉柱一般的存在,他們陳家真正的頂樑柱可是貴為朝廷都察院左都御史,放眼江南之地,敢尋他們陳氏麻煩的還真的是不多。
「父親,莫非真得有什麼人敢尋我們陳氏的麻煩?」
說話之間,陳龍一身的煞氣流露,做為統領陳氏一族武力的人物,陳龍雙手可以說沾滿了血腥,手上的人命就算是沒有一百怕是也有數十條之多,身上那一股子煞氣之重,幾乎可以同軍中的悍將相比了。
看了陳龍一眼,陳淵嘆了口氣緩緩開口道:「京中有消息傳來,叔父大人因為在朝堂之上彈劾李桓的緣故,結果招致那女干賊的報復,天子已經下旨將叔父關進了錦衣衛詔獄之中......」
「什麼,這怎麼可能,叔祖可是左都御史,就算是天子想要拿下叔祖也要考慮一下朝堂上百官的反應吧。
有人聞言忍不住驚呼一聲,下意識的表示自己的懷疑。
陳文良那可是門生故吏遍佈朝堂上下的,影響力可謂驚人,再加上自身又是數朝老臣,資格夠老,身份夠清貴,天子都不好將其如何。
一位族老原本捋着鬍鬚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抬頭向着陳淵看了過去顫聲道:「族長你說文良兄因為彈劾李桓的原故而被李桓給關進了詔獄之中?」
陳淵微微點了點頭道:「消息的來源準確可靠,叔父的確被李桓這奸賊給請旨下入了詔獄,說是要嚴查我陳氏。」
那位族老頓時面色大變,身子一顫忍不住道:「禍事啊,真是禍事啊,李桓那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殺神啊,文良兄怎麼就招惹了這位殺神呢?」
看着急的跺腳不已的族老,在場一些聽過李桓名頭的人面露驚懼之色,但是也有人並不清楚李桓的事跡。
就好比陳龍,因為常年在外帶着人為陳氏一族的商隊保駕護航的緣故,陳龍所關注的更多的就是江湖上的一些事情,對於朝堂上的事情幾乎是從來都不關係,甚至都沒有什麼興趣。
自然而然的陳龍就不清楚李桓的事跡,所以這會兒眼看自己父親等人一個個的面露憂色不禁有些不解道:「這李桓又是什麼人,真是好大的膽子,連我們陳家都敢得罪......」
做為習慣了打打殺殺,動輒殺人解決問題的陳龍,一向無法無天慣了,自然也不會將任何人放在心上。@·無錯首發~~
這會兒開口,眼眸之中全然是森然的殺機,只看其反應就知道對方在打着什麼主意。
對於自己兒子再熟悉不過的陳淵不禁輕咳一聲道:「李桓乃是當今天子最為寵信之人,短短數年之間便平步青雲,執掌錦衣衛,督管京營,不久前更是率領大軍大敗。
韃鞋,你叔祖曾言若然李桓有了這次的軍功加身,未來必然會成為我大明最大的禍患,所以你叔祖便聯合了一批志同道合之人,想要彈劾李桓,以消弭李桓這一大禍患。」
陳龍恍然之間道:「原來是那位統帥大軍殺入草原的威武大將軍李桓啊,若是這人的話,我倒是聽人說過。
說着陳龍也是眉頭皺起一臉擔憂之色道:「此人殺人如麻,聽說抄家滅族無數,就連前閣老謝遷一族都是被其抄家滅族的,若是此人真的盯上了我們陳氏的話,只怕陳家這次是在劫難逃了啊。」
聽陳龍這麼一說,原本就心生畏懼的一眾人頓時變得坐立不安起來。
有族老顫聲道:「完了,這可該如何是好,陳家豈不是死定了?」
甚至有族老直接埋怨道:「文良兄也真是的,這好好的沒事幹嘛去招惹李桓這樣的殺神,這下我們陳氏怕是要被文良兄給拖下水了啊。」
「對,對,要我說的話,咱們就該立刻同陳文良劃清界限。」
「對,將陳文良逐出族譜,這樣李桓就沒有理由尋我們的麻煩了......」
一時之間廳中亂糟糟的一片,全都是各種喪氣的話,面對李桓這麼一尊凶名在外的殺神,若說不知道的話倒也罷了,可是但凡是對李桓的事跡有所了解,在明知道被李桓給盯上的情況下,怕是沒有誰能夠保持冷靜。
陳淵看着下方亂糟糟的一眾人,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自然就更加的不好起來,猛地一拍桌案沉聲道:「夠了,找你們來不是聽你們抱怨的,關於將族叔驅逐出族譜這等不靠譜的話就不要再提了,有功夫埋怨族叔,還不如想一想我們該如何應對這一危機。」
看得出陳淵的威望還是相當足的,在其開口之後,廳中雖然說依然有些嘈雜混亂,但是至少沒人在那裏埋怨陳文良了。
在場的也都不是傻子,將陳文良逐出族譜的話也是一時情急才不過腦子那麼說一說,誰都清楚要是問題這麼容易就能夠解決的話,那麼就沒有什麼株連、抄家滅族一說了。
但凡是一人犯事,其背後的家族豈不是就可以將之驅逐脫清關係,真要這麼簡單的話,那就好了。
這會兒一位族老忽然之間開口道:「要不咱們逃了吧。」
陳淵只是淡淡的看了那族老一眼道:「這的確是個辦法,可是我們陳氏家大業大,若然選擇逃,這麼大的家業,怕是全都要捨棄了。」
此話一出,立刻就有人叫道:「這怎麼可以,我們陳氏數十年才積攢了這些家業,又豈能隨便捨棄。
陳氏靠着兩淮鹽業的巨利這麼多年發展下來,早已經積攢了無數的產業,田畝、商鋪、莊園、礦山等不知凡幾,這些可都是固定資產,若是逃了可是帶不走的東西。
都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想要他們捨棄這麼一筆龐大的財富做亡命之徒亡命天涯,說實話一時之間他們還真的接受不了。
別說是這些早已經習慣了奢靡享受的陳家族老們了,便是身為族長的陳淵也捨不得這般的生活。
「要不咱們去求一求幾位閣老,求一求南京城裏的那幾位公爺,請他們幫我們陳家在天子面前說說話。」
陳淵臉上不禁露出幾分意動之色,顯然是覺得此法可行。
與此同時陳龍也抬頭向着陳淵道:「要我說的話,去求那幾位大人的同時,咱們陳家最好是派人去求那位威武大將軍,給這位送上一份大禮,祈求對方原諒,只要這位肯高抬貴手,再加上幾位閣老還有那幾位公爺開口幫忙說話,那麼我們陳氏倒也未必會出事。」
陳淵眼睛一亮道:「對,對,族叔既然得罪了李桓,那麼咱們便派人去給李桓賠禮道歉,哪怕是用銀子去砸也必須砸的對方開口,讓其對我們陳家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 @ 」
說着陳淵豁然起身,眼中滿是決然之色看。
着一眾人道:「我準備親自帶人前往京師走上一遭,去拜見那位李桓。」
雖然說吃驚陳淵要親自出馬,不過一想到事關他們陳氏的生死存亡,那麼陳淵這位族長親自前往京師拜見李桓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陳龍點頭道:「父親最好是備上重禮。」
陳淵深吸一口氣道:「為父會帶上三百萬兩金銀入京,一百萬打點幾位閣老還有那幾位老公爺,二百萬直接送去李桓府上......」
有人立刻驚呼一聲道:「什麼,族長你要帶三百萬兩金銀入京,這是不是太多了些啊?」
同樣有人也覺得陳淵帶的金銀太多了,忍不住點頭道:「是啊,咱們陳氏一族公中雖有金銀近千萬,可是也不至於要帶這麼多金銀入京吧。」
顯然在他們看來,就算是進京打點關係也不至於花費這麼多的金銀。
畢竟數百萬兩的金銀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就算是他們陳家把持着江南鹽業相當一部分的利益,可是要積攢那麼一筆金銀也要幾年時間。@*~~
陳淵皺眉,冷哼一聲道:「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這個時候不是扣扣搜搜的時候,若是不拿出足夠打動人心的財富,想要那位高抬貴手可沒有那麼容易。」
呵斥了幾名表示不舍的族老一番,陳淵直接拍板做了決定。
說話之間,陳淵向着陳龍道:「龍兒,你立刻去抽調好手,隨我一起護送銀船入京。」
與此同時,陳府那堪稱奢華的大門之前,一隊錦衣衛已經徹底的封堵住了陳府的大門。
林平之騎在一匹馬上,一身千戶華服將林平之襯托的英武之中帶着幾分高高在上的貴氣。
幾名把守大門的陳府家丁這會兒雖然說略顯慌亂,可是卻第一時間攔在了大門之前。
得到消息的陳府管事第一時間便趕了過來,當看到府門前的錦衣衛的時候不禁皺了皺眉頭冷哼一聲道:「你們是什麼人,陳府重地,爾等還不速速離去。」
陳家在揚州城那可是數一數二的地方豪強,便是官府也要對陳府客客氣氣的,所以陳家還真的不怕什麼。
錦衣衛百戶官毛慶上前一步大喝一聲道:「統統閃開,錦衣衛辦案,膽敢阻撓者,殺無赦。」
毛慶的話充斥着一股子煞氣,這要是換做一般人,只怕聽了就直接被嚇懵了。
然而擋在府門前的陳家管事以及幾名僕從卻是紋絲未動。
這陳家的僕從全都不是一般人,準確的說陳家看家護院的家丁一個個的全都是陳氏的鐵杆心腹,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甚至雙手沾滿了鮮血的敢打敢拼的亡命之徒。
相比跟在陳文良身邊,被陳文良養在京師府邸之中的那些人來,眼前的這些陳家僕從可是對朝廷,對官府沒有多少敬畏之心。
所以說面對着毛慶的呵斥,幾名攔在府門之前的陳氏僕從忍不住大笑起來,其中那位管事更是張狂的道:「你們可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便是你們揚州錦衣衛千戶大人來了,也不敢在我們陳府門前這麼囂張。」
就在這時,林平之身旁的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聞言頓時面色為之一變,下意識的向着林平之看了過去,尤其是看到林平之面露不虞之色,對方的額頭之上登時有細密的汗珠滲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揚州錦衣衛千戶所的千戶官,祝昌。
祝昌一副肥頭大耳的模樣,紅光滿面,給人的感覺像是一名富家員外,渾然不似錦衣衛的千戶。
此時祝昌從邊上走了出來,出現在陳家一眾人的視線當中,尤其是落在那陳家管事的身上,忍不住怒喝一聲道:「大膽,本官在此,還不給我滾開。」
那幾名僕從不由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想到祝昌竟然會在這些錦衣衛當中。
對於祝昌他們自然不陌生,畢竟陳家要在江南立足,少不得要同。
錦衣衛打交道,而做為錦衣衛監察揚州一地的錦衣衛千戶祝昌可以說是陳府的座上賓,認識祝昌的人自是不在少數。
陳家管事看了現身的祝昌一眼道:「還真是祝千戶當面,不知千戶大人前來有何事,我這便前去為大人通秉。」
祝昌下意識的向着一旁的林平之看過去。
林平之此時正騎在馬上,饒有興趣的打量着眼前這一座陳氏府邸,便是林平之這幾年跟着李桓抄家滅族了不知多少官紳權貴之家,可是如眼前這一座府邸的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似乎是注意到了祝昌的目光,林平之淡淡的瞥了祝昌一眼道:「祝大人,陳氏一族事涉謀逆一案,該如何做,還需要林某提醒嗎?」
祝昌聞言心中一突,幾乎是本能一般向着身後的一眾手下喝道:「都還愣着做什麼,還不給我破開府門,捉拿陳氏上下。」
被祝昌帶來的自然都是揚州錦衣衛千戶所的錦衣衛,這些人可是再清楚不過自家大人同陳家關係非同一般的,就是他們也都拿着陳家的孝敬。
正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所以這會兒祝昌下令衝進陳府拿人,這些人條件反射的呆了呆,下意識的向着祝昌看了過來,自家大人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是做個樣子給京城來人看,還是真的翻臉不認人,捉拿陳府中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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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