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雨晴話說到一半,突然又住口,她本來想說,你看你現在的眼神,恨不得一口吃掉我似的,但看到冷耿析的眼神因為自己的話突然又危險的半眯起來,眼神中有太多複雜的警告和其他什麼,於是,公孫雨晴閉緊了嘴。
麥甜思量的眼神打量着冷耿析,突然出聲道:「冷耿析,你說要打叮叮的屁股,我看你最好不是說真的。」
&什麼?」冷耿析問。
&為你現在對她不好,」麥甜深遠的眼神投入進冷耿析的眼中,她說得很慢,似乎是想藉此讓冷耿析能聽真切,聽明白,「等有一天你失去她之後,你會為曾經對她不好而傷心的。如果你是真心喜歡她的話。」
冷耿析愣住,麥甜的眼神中有從所未有的光澤,那種光澤,就像一個巫婆,在對她的信仰者說出一個未來的預言般。冷耿析不知為何,心裏突然跌進一塊冰般寒冷起來。
&甜,你……真正想說的是什麼?」冷耿析忍不住問。
唐須側過頭,看着麥甜,看着她短短的捲髮在風的吹拂下,輕輕飄揚。現在的麥甜,又一次遙遠起來,遙遠到,讓唐須想伸出手抓住她的信心都模糊起來。
&還沒聽明白嗎?」公孫雨晴卻得意的露出一個笑,沖冷耿析笑道,「麥甜開始說了:要是你真敢打我,我就和你老死不相往來。無論你如何懺悔,都不要原諒你!既然是老死不相往來,當然就是失去!而失去,是因為你要打我屁股!我卻是聽明白了,所以說,你很笨啊!」
冷耿析看了公孫雨晴一眼後,卻又再次將目光投向麥甜,他詢問的目光看在麥甜臉上,希望麥甜會給他一個真正的答案。但麥甜卻以冷漠的眼神看着冷耿析,不出聲。
冷耿析和麥甜就這樣對峙着,巷子裏的空氣在突然間凝固起來。公孫雨晴似乎也感覺到事情有些怪異起來,她看看冷耿析,看看麥甜,又看看唐須,一臉的迷茫。
&知道不能強求你告訴我原因,」半分鐘之後,冷耿析才再次開口,「那麼,為了叮叮,我願意求……」
&耿析,」唐須卻沒讓冷耿析把求麥甜的話說出來,「不要逼麥甜,她不想說,所以,請你不要逼麥甜。你不會失去叮叮的,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冷耿析不再開口,修長的身子在巷子當中,此刻卻更像一座雕像。
&們在說什麼?怎麼又扯上我啦?」公孫雨晴問,她拉了拉麥甜的手臂,「麥甜,你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嗎?」
麥甜一笑,淡淡道:「估計他們在說鳥語。」
聞言,公孫雨晴不由抿嘴輕笑起來。
麥甜看向冷耿析,開口道:「現在,叮叮要見她爺爺,是否很難?」
冷耿析一震,他的目光死死釘在麥甜眼中,回答了一個字:>
&叮要見她爺爺都這麼難,想必我若想見他,不如去登青天也許會更容易點。」麥甜嘆息道。
冷耿析無語,卻一臉黯然。
唐須卻在此時笑道:「要見叮叮的爺爺,你為什麼不找我呢?」
麥甜詫異的看向唐須,片刻之後領悟過來。沒錯,暗渡陳倉的事,往往更容易出效果。既然唐須是瀋陽的黑老大,自然可以利用黑暗手段達到某種目的。
&是,你為什麼要見龔老頭?」公孫雨晴很奇怪。
麥甜沒有回答公孫雨晴,而是對唐須道:「那,如果要你把龔化從牢裏弄出來,是否很困難?」
&須,不可以!」冷耿析卻急聲阻止。
&何不可以?!」麥甜冷冷問。
&們在說什麼啊?」公孫雨晴大聲問,她又奇怪又着急,他們明明說的是自己的爺爺,為什麼卻都不理睬自己,好像她成了個局外人,更甚者,他們說這些話時,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唐須看着冷耿析,又看向麥甜,悶了半晌後,終於開口道:「你想見叮叮的爺爺,這很容易,你想讓他出來,當然也不是很困難,只是,據我所知:龔化是自己跑到警察局投案自首的,我就算能把他弄出來十次,但他也可以再投案自首第十一次啊!」
冷耿析鬆了口氣。
麥甜想想,覺得唐須確實言之有理。
&想見叮叮的爺爺,你幫我。」麥甜對唐須道,「但這件事,要越快越好。」
&你的要求,我可以滿足。我馬上叫人安排。」唐須道,說着,拉緊麥甜的手就準備離開。
&麥甜,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公孫雨晴在她身後大聲問,「你該告訴我才對嘛。」
被唐須拉着往外走的麥甜停下腳步,回頭看着公孫雨晴,微笑着:「你別問,問我也不會告訴你。」
公孫雨晴愣住。她身側的冷耿析似乎也想張口說話,麥甜立刻又道:「冷耿析,你也別問,我不會告訴叮叮,當然更不會告訴你!只是,看好叮叮……不要讓她再偷任何東西……不要讓任何的陌生人接近她。」她說完這些,不再理會張大嘴,整個人傻住的公孫雨晴,轉頭便走。
她不是要故意瞞着公孫雨晴或冷耿析,只是,真相既然是一種傷害,那麼沒必要的情況下,又何必讓真相浮出水面?麥甜永遠都記得,公孫雨晴對唐須說過的那句話:可恥的不是流氓,而是感情騙子。由陌生到熟悉的感情騙子固然可恨,但有血源親情的感情騙子,卻更卑微無恥。公孫雨晴看着麥甜和唐須的身影遠去,不明白的看向冷耿析,問道:「為什麼今天的麥甜那麼怪?她說的話,她的眼神,使我想起才遇上她時,她的那種模樣。」
冷耿析不語,麥甜的話里,似乎暗示公孫雨晴正陷入某種危險中,而這種危險,極有可能使自己一不小心,將會永遠而徹底的失去公孫雨晴。一想到這種可能,冷耿析的眉頭揪結在一起。
看到冷耿析難看的臉色,公孫雨晴卻以為冷耿析還在為自己行竊的事生氣,想到唐須和麥甜都已離開,沒有誰可以再救自己,她開始為自己的屁股擔憂。冷耿析這個人,平時看起來傻氣,可若較起真來,天王老子都管他不着。
&別生氣了……」公孫雨晴小心翼翼的看着冷耿析似乎凝固的臉色,悄悄往後退去,看到冷耿析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想逃,她烏黑髮亮的眼睛轉了兩圈之後,抿嘴笑了起來,然後突然一轉身,甩開兩個腳丫子便狂奔遠去。
&叮!」冷耿析為之氣絕,他想追上去,但流動電話卻在這時候突然響鈴。
&我知道,我馬上回隊。」冷耿析接完電話,只能看到公孫雨晴的背影,就這樣消失在他眼前。那個以一根竹子作兇器,同時殺死了三個人的搶劫犯行蹤已查明,現在,隊裏要他速歸隊,去捕獲那個危險度極高的罪犯。
公孫雨晴一路奔跑,她翻過一道圍牆,又跑過兩條街之後,發現冷耿析並沒有追來,這才停住。看着街上車子急馳而去,她累得不行,兩手撐住兩個膝蓋處,長吁口氣。
&累?」一個冷冷的聲音突然由她身後傳來。
公孫雨晴幾乎是跳着轉過身的。她一臉驚愕的看着那個冷得像死人的男子,不敢相信的問:「你是什麼時候跟上我的?我怎麼不知道?」
&你知道,你還是公孫雨晴嗎?」那冰冷冷的男人口氣竟有些淡淡的譏諷之意。
&管什麼情況,我總是我,我是公孫雨晴,永遠不會變。」公孫雨晴也學着他的口氣,冷冷道。
冷得像冰的男子聞言,淺淺一笑。這一次,倒沒讓公孫雨晴毛骨聳然,反而是那種似曾相識感越發強烈。難道人真的都有上輩子?公孫雨晴問自己,她很確定與這個男人肯定不熟,那麼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其實是來源於前塵往事?
&跟上我,想知道什麼?是麥甜的,還是唐須的事?或者都想知道?」公孫雨晴問。
&須他,很喜歡麥甜嗎?就像……」那冷若冰霜的男子稍微愣了一下,還是往下接着說道,「就像冷耿析喜歡你一樣。」
&知道,這個世界最難懂的就是人心,你問我這種問題,我回答不了。」公孫雨晴冷冷道。這個人在突然間,怎麼變得那麼奇怪起來?一個冷若冰霜的人,怎麼也不該象是個管人家感情閒事的人。
公孫雨晴沒好氣的瞪了他一些眼,卻看到他的眼眸中,冰冷一片,而他的身體,也象是被冰凍了般,無比僵硬。等了一會,公孫雨晴不見那人開口,眼神雖然是朝着自己的臉上,可目光又沒有焦點,公孫雨晴不由道:「如果你沒有事,如果你在我後面出現存屬巧合,那麼,恕不奉陪。」
&要那麼急。」那冷冷的男人冷冷道,他終於將目光聚焦在公孫雨晴眼中,「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公孫雨晴聽得一肚子脾氣,卻又無可奈何,她怒極而笑道:「為了個要入土的老頭子,我得陪上我一輩子,真是悽慘!你們也想得出,做得也夠絕。」想必龔化不閉眼,他們的這種威脅就將永遠存在下去。
&可以選擇不做。」那男人的聲音冷得象冰里的金屬。
&有選擇嗎!?」公孫雨晴幾乎就要破口大罵,可馬上知道那是沒用的,於是強壓住怒意,嘆口氣後,問,「那麼,是什麼事,說吧。」
冰冷的男人看着公孫雨晴,片刻後,道:「偷東西。」他不等公孫雨晴開口,飛快的又道,「不是去普通地方偷,而是去到墳墓里偷。」
&要我盜墓?!」公孫雨晴吃驚的瞪住男人,一張臉在霎間失去全部血色。
&穴的位置圖你拿好。」男人不理會公孫雨晴的吃驚,也不擔心公孫雨晴會拒絕,將一張圖紙遞上前來,「和上次一樣,你當然可以叫上麥甜一同去。」頓了一下,那男人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加了句,「不,應該說是你必須叫上麥甜一同去,老實說:我並不相信你的能力。」
公孫雨晴一手將圖紙從他手上搶奪過來,恨聲問:「這種逼迫,什麼時候才結束?你總得給我看到一絲希望才對吧?」
那男人卻淡淡開口:「到要結束時,自然就會結束。而結束時,自然就會擁有希望。」說到這,男人似乎不願再多談,轉過身就要走。看着他的背影,公孫雨晴幾乎在衝動之下,抬起一腳就要踹向他。不過,那終究只是想想,直到那男人的身影消失,公孫雨晴仍呆在原地一動未動,只是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害怕,整個人都在微微顫動着。
夜深人靜時,公孫雨晴獨自從床上爬了起來,她看了眼熟睡中的麥甜,悄悄穿好衣物,準備出門。
&哪?」床上的麥甜卻突然開口說話。
公孫雨晴嚇了一跳,她回頭,乘着窗外的街燈看向床上並沒有動彈的麥甜,鎮定住情緒後開口道:「我……去廚房裏看看有沒有吃的,我突然餓了。」
&要騙我。」麥甜淡淡說道。
&我其實是要外出,我要去盜墓。古墓!」公孫雨晴把心一橫,實話實說。
&一聲,床頭的枱燈亮了。麥甜從床上爬起,手腳麻利的穿戴整齊,沖一臉茫然的公孫雨晴笑道:「我也去。」
&行!」公孫雨晴趕緊搖頭,「你知道盜墓是什麼,不是普通的在街上偷誰的錢包,尤其還是要盜取古墓陪葬品!」
&知道事件嚴重,那為何還要去?」麥甜望着她。
公孫雨晴不語。她沒有選擇,所以無話可說。
&果你失手,或者說你失手於冷耿析,你讓冷耿析情以何堪?讓他抓你?還是讓他徇私枉法?」麥甜問,「如果冷耿析真的徇私,他必然被你牽連!為了龔化,你犧牲自己,我無話可說,但同時還要犧牲冷耿析,犧牲你和他之間的情感,這樣的公孫雨晴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不要再說,沒有爺爺,就不會有我!」公孫雨晴道,聽麥甜這麼說,她的眼淚立刻湧上眼眶,但她不能輕易被說服,龔化是她唯一的親人。
&爺爺有多喜歡你?」麥甜問。
公孫雨晴一怔。
&該很喜歡我才對,喜歡到無法形容吧?」公孫雨晴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