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吶,幽涙,我懷孕了。」
「?!什麼?!!」
我懷孕了,這三個字如一道霹雷重重的打在公孫雨晴的臉上。
「有什麼好吃驚的?陪我去打掉好不好?」
「打,打掉?!」
她可是深深記得那時葉涵堅持要生下小環時的堅定態度,和眼前夏葉糖的態度完全是兩個極端。
「不可以!那可是你身上的一塊肉啊,是你和喜歡之人愛的結晶啊,你怎麼捨得打掉?」
「愛的結晶?那只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
「糖糖,那個人是誰?怎麼這麼不負責任啊!」
「那個人是誰?呵呵,哈哈!~~」
夏葉糖突然發出無助而淒涼的哭笑聲。
轉身,蹲坐在地上,仰望着沒有月亮的夜空。
她怎麼能告訴幽涙,她愛的人,傷她的人就是小環的父親呢?她又怎麼開得了口說她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和游一在一起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找她!從她心甘情願做游一的情人就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
她沒有資格也不被允許可以給游一生下孩子,可她還是渴望可以生下屬於他們的孩子。
她抱着一點點希望,告訴了游一,卻不想被他硬生生的幾個字給打得體無完膚:「把孩子打掉。」
她也像其它女人一樣,渴望男人得知要做爸爸時那種喜悅和緊張。而她也非常明白,藏家豈是她這樣的女人進得去的?況且游一已經有了小環,不會再需要孩子了。
公孫雨晴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而無助的夏葉糖,一時間,眼眶溫潤起來,蹲下來,抱住夏葉糖,哭泣着。
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勸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有這樣抱着她,給她安心,讓她知道,有她在身邊。
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兩個受傷的女人擁抱在街角,痛苦着。
空氣中瀰漫着刺鼻的消毒水,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盯着光亮的地板,一言不發。
周圍靜得連呼吸都聽得如此清楚。公孫雨晴坐在夏葉糖的身邊,看着發呆的她,心頭泛起酸楚。
她真的好想知道那個傷害夏葉糖的男人到底是誰!可夏葉糖死咬着嘴不說,她又能怎麼樣?現在只能陪在她的身邊,安慰她。
「又不是你打孩子,你緊張什麼?」
夏葉糖看着直冒冷汗的公孫雨晴牽強的調侃。
「糖糖,你真的要打掉嗎?如果孩子會影響你的事業,我來幫你帶好不好?我有經驗我不怕沒形象,我……」
「傻丫頭。你腦子進水了?養別人的孩子這話你也能說得出口啊!」
夏葉糖抬手敲了下她的腦門兒。眼角卻含着淚。
能聽到這樣的話已經讓她很感動了。
「我腦子正常的很!糖糖,你就算是她的母親也不能奪取他在這個世界上出生的權利啊!如果當年的選擇錯誤,那麼這個世界就不會有小環,那會是怎樣痛苦又懊惱的人生?糖糖,不要打掉好嗎?」
「爸爸媽媽和孩子,三人齊全才是真正的家,這點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嗎?」
「……」公孫雨晴低頭不語。
確實,她很清楚這種單親家庭的苦。可是,看着一個生命就這樣消失掉,怎麼忍心?
「糖糖……」
「21號夏葉糖。」
護士拿着單子走出來,聲音不大卻很清楚的傳入隔膜,同時也打掉了公孫雨晴的話。
「乖,在這裏等我昂。」
夏葉糖故作堅強的莞爾一笑,跟着護士進入人流室。
仔細觀察,會發現夏葉糖的雙腿在發抖。雖然她已經來過好幾次了,但還是會緊張,畢竟那是一條鮮活的人命啊!
夏葉糖閉上眼睛,淚劃至鬢際,沒入鬢髮。這是第幾個孩子了?
第七……第七個!
每次打孩子她都是一個人,這次卻有公孫雨晴陪着她……天知道她是有多想把孩子生下來啊!
「夏葉糖,你確定要打掉孩子嗎?」
大夫清冷的聲音響起,他戴着口罩,露出冰冷卻含着關心的眼神看着面色慘白的夏葉糖。
這五年,她的孩子都是經他的手打掉的,雖然人流這種事他早已見怪不怪,但這個女人不一樣,每次都是一個人,面色慘白,身體劇顫,淚流滿面,想忘記都難。
「上次我提醒過你,再懷孕如果打掉一輩子就做不了母親……」他不是存心嚇她,而是真心希望她可以為了自己考慮一下,想想又問:「你想好了?」
「……」
夏葉糖沒有說話。她緊緊咬着嘴唇,直到血腥在口中蔓延,她才緩緩抬起眼帘,看着大夫,牽強的一笑。
「生下來,他會生氣。」
簡單的六個字,狠狠刺進大夫的心頭。
緊攥的拳頭,骨節慘白。到底是怎樣的男人讓一個女人為了他能做到這種地步?
「吶,今天我不是一個人,我的好朋友陪我一起來的。」
「哦?就是剛剛在門口走來走去的女人嗎?」
醫院見過的人太多了,只是,她卻深烙在眼中。那焦急又憂傷的眼神,一下便吸引住她了,當時他還好奇她是在等擔心誰,原來是夏葉糖。
「她不希望你打孩子。」
「是啊。她還說幫我養呢。是不是很傻?」
「傻的人是你。」
「……龍……」夏葉糖第一次叫了大夫的名字。「如果我想生下來該怎麼做?」
龍眯起眼睛,想了想,抬手支走護士,附在夏葉糖的耳邊,低語。
半個小時後,夏葉糖躺在病床,看着一旁認真削蘋果還一邊落淚的公孫雨晴,好笑的抬手抓了抓她的衣角,慢慢說:「你幹嘛又哭?」
「……真的……沒了嗎?」
公孫雨晴放下蘋果,哽咽着。
「啊,沒了。放心……我跟他告別過了。」
「嗚嗚……夏葉糖你這個笨蛋!!!」
公孫雨晴咒罵一聲,便抱住夏葉糖像個孩子一樣,哇哇大哭起來。
她心疼夏葉糖,惋惜那個小生命,而做為好朋友的她卻什麼也幫不了,只能無助的看着這一切發生。
「幽涙。我們告別吧。」
「o_o!你,你什麼?」她要跟她告別?為什麼?!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啊!」
「我沒上學不懂」
「我又不是和你斷交!只是想一個人靜靜的待着而已,等我完全好了會找你的。」
「……我不能陪着你嗎?」
「你該陪的人不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