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甜沒有回答他,而是垂下頭,拼命的忍笑。她笑着笑着,突然看到冷耿析手上的資料袋,於是問道:「咦,冷耿析,你手上是什麼東西?」
大家的目光立刻投向冷耿析的手。
「是你需要的。」冷耿析道,將資料袋遞向麥甜。
麥甜接過,心裏立刻明白幾分,她眼中不由發出晶亮的光,一轉身,便朝客廳奔去,然後上樓去了。
「你給了麥甜什麼?」公孫雨晴疑惑的看着冷耿析,「為什麼說那是她需要的?」
「叮叮,有些事你還是不要刨根問底的好。」唐須開口道。
「咦?難道你不會奇怪?」公孫雨晴問。
唐須沒有回答她,只是笑了笑。他當然不會奇怪,那資料袋還是他給冷耿析的,他若奇怪,那才真怪了。
「真的等了兩天才來給她,看來你對我的信任還一如當初啊。」唐須看着冷耿析,笑道。
冷耿析卻淡淡道:「這兩天,我對其中一兩個進行了抽查,結果既然一至,那其他的我也不必懷疑什麼。」
公孫雨晴皺起眉,不解的看看冷耿析,又看看唐須。
「你要死鴨子嘴硬,那也沒辦法。」唐須笑道,他將餐桌上的餃子端起,往客廳里走去,其他人顯然不甘落後,一同跟了出來,卻看到唐須端着餃子放到了客廳的茶几,然後坐到了沙發上。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很快,麥甜從樓上跑下來。
所有的人都看到:麥甜的眼睛在此刻,居然是晶亮到寶石才有的炫目光澤!麥甜沒有看客廳里那群沉默着的人,徑直朝大門跑去。唐須只是靜靜看着麥甜的背影,臉上的表情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嚴肅與認真。
麥甜跑到大門口,卻又突然站住。她就這樣站了差不多半分鐘之後,突然慢慢轉過身來,看着茶几上那盤餃子,眼中閃過極為複雜的情緒,複雜到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不明白她眼中真正的意思。
麥甜突然一笑,笑容像陽光一樣明媚。
「其實餃子真的很好吃!」麥甜笑道,她慢慢走向茶几,端起餃子後,目光望向唐須,「你難道不想問我什麼?」
唐須笑,目光中閃爍出溫柔的光澤,他輕輕搖了搖頭,道:「我想知道的當然有很多,但你不說,我不會問。因為我早已經向你妥協。難道你還不明白?」
聽唐須這麼說,麥甜將目光又投向餃子,沒有言語。
唐須便又開口說道:「我說過,我會留下一口氣,所以,你想做什麼都沒關係。我會在你身後,成為你永遠的退路。」
麥甜手捧着一盤餃子,沉默了一會,突然道:「餃子好吃,我應該先吃掉餃子,然後好好再睡一覺。」她說完,果然端着那盤餃子又往樓上跑去。
「真是奇了怪了!」公孫雨晴噓唏道,「麥甜很反常啊!」聽她這麼說,肖飛躍不由的笑了起來,他看了唐須一眼,笑道:「老大,以前我只是很崇拜你,不過現在,我更崇拜麥甜。」
「怎麼說?」公孫雨晴好奇的問。
「麥甜讓唐須的自信憑空膨脹了至少十倍不止,你說我不該崇拜麥甜嗎?」肖飛躍問。
「你真的準備聽之任之?你不害怕嗎?」冷耿析看住唐須,突然道。
唐須一愣,很快又笑了:「你是在關心我?」
冷耿析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怎麼想是你的事。」他突然上前拉住公孫雨晴的手,道,「叮叮,想去哪兒玩?我陪你。」
公孫雨晴不放心的眼神往空蕩蕩的樓梯上看了眼。
「你就去吧。」肖飛躍道,「有唐須在,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公孫雨晴點點頭,覺得肖飛躍說的極是,於是開開心心的和冷耿析出門了。
「老大,你說麥甜為什麼突然又改變主意了?」肖飛躍問,「冷耿析把東西給她沒多久,估計她都沒看完內容。不過,看她興奮過度的樣子,應該是準備馬上去找歐陽革新的,可為什麼在門口又突然停住,而且還想起要把餃子吃完?」
唐須笑道:「我努力這麼久,早知道做一次餃子就可以讓她體會到我對她的良苦用心,我早該弄十次餃子給她吃才對。」見肖飛躍仍然不解的表情,又道,「歐陽革新的資料,看起來對麥甜確實有用,看她無法控制的興奮就知道了。她最後卻在門口停住,要讓我猜的話,那自然是因為她想到了我。」
「想到你?」肖飛躍更加迷惘。
「昨天晚上我和麥甜回來很晚。」唐須道。
「應該說是今天回來得很早才對。凌晨三點就回來了。」肖飛躍取笑道。
「昨天也好,是今天也好,總之是在幾個小時前,我曾要麥甜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一定要讓我知道。」唐須笑道。
「她答應你了?」肖飛躍疑惑地道,「以麥甜難以捉摸的個性,她若是答應了你,倒不見得是件好事。」
「那是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你告訴我。」肖飛躍道,但不等唐須開口,又道,「麥甜這人看起來軟硬不吃,很難改變她才對。」
唐須看着肖飛躍,淡淡笑着,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你不肯說,一定用了極為卑劣的手段。」肖飛躍道。唐須聞言,淡淡的笑容,卻變得深邃起來。
麥甜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很大。
以青風天的心機,如果知道自己去主動找了歐陽革新,必然引起他的懷疑。麥甜心想,那麼現在,唯有讓歐陽革新主動來找自己才可以。等待雖然是漫長而難過,可必須等待,才可以達到預想的結果。可是只在唐須家中等待顯然是沒有用的。
麥甜從床上彈起來,往門外走去。
下了樓,看到沙發上坐着的兩人,麥甜看向唐須,道:「我沒辦法睡着,所以,我還是決定出去一趟。」
「不要回來得太晚。你知道我會擔心。」唐須的語氣極為溫柔。
麥甜笑着點點頭。
看着麥甜的背影,肖飛躍笑道:「真是奇怪,我怎麼感覺今天的麥甜和平常不一樣?你看她的腳步,像是小鳥的翅膀。」
「原來你也感覺到了她的變化,我還以為是自己產生的錯覺呢!」唐須笑,看着麥甜的身影遠去,目光愈加溫柔。麥甜的改變,是因為她對自己,也有了感情吧?
麥甜走出大鳥街的出口,便找了一個顯眼的花圃處,坐在花圃的對面台階上,看着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穿流不息。
守株待兔雖然極其愚蠢,可現在除了守株待兔以外,麥甜確實沒有了其他方法。她坐在階梯上,兩手捧着下巴,一雙眼睛來回遊盪。
她這樣坐了幾分鐘之後,突然看見對面街上,一雙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竟是陳規。沒有等來歐陽革新,卻等來了陳規。麥甜不由扯開嘴角,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
這樣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里,卻存有怎樣的危機啊!陳規想,他看着麥甜,慢慢地朝她這邊走來。
「我實在忍不住,很想找你。」走到麥甜身前的陳規,他半俯下身,呈水平視角看住麥甜,勉強笑道,「因為我有些話,很想和你說。」
麥甜依然笑得天真,只是語氣卻有一絲寒意:「有些話,你說了,只會後悔。」
「你難道知道我想說什麼?」陳規愣住。
「不知道。」麥甜搖頭,笑道,「也不想知道。因為無論是對你,還是對陳權,我都不怎麼喜歡。」
聞言,陳規的眼睛散發出幽幽卻凌厲的光芒,這種光芒,倒象極了某些時候的陳權。
「你倒是很直接。」陳規道,「不過既然我來了,你不喜歡,或者不想聽,我也還是要說出來的。」
「你想說便說吧。」麥甜道。看到馬路上,一輛黑色小轎車正緩緩駛來,又緩緩離去,她不由笑了,歐陽革新終於也抵面了。雖然因為有陳規,歐陽革新又選擇了離開,但相信他必然不會死心,還會再來。
「陳家在青風天的勢力,還不是你可以動搖的,即使你有一天會成為青風天教的教後。」陳規冷冷道,「而且,你也只是可能有一天會成為教後,要知道:如果一個人沒有了命,那就是個死人而已,永遠也成不了什麼教後教母。」
「你說的兩件事,不是可能,而是一定!」麥甜卻笑容可掬地道,「陳規,和你叔叔比起來,你的確沒法比。雖然陳權同樣愚蠢。」
陳規憤恨而不解的目光看入麥甜的眼底。
「我說過了,有些話,你說了,只會後悔。你偏偏還是要說。」麥甜笑道,「你若是不來試探我,我對你和陳權,也許還不至於提早防範。」
「你有所防範又如何?難道你真以為,就憑你,可以動得了我們?」
「你若是真的不害怕,又何必跑過來威脅我?」麥甜得意的笑容愈發深,她明媚的眼睛投射到陳規臉上,「想必閔雯的事,讓你很害怕。可惜害怕也沒用,你就是第二個閔雯,只是你的命卻不像她。我若想你死,你自然就會死得很慘烈。」
「看來你決意要對付我們啦?」
「當然,我總不能留下禍害。」麥甜道,「你來找我,把話講得如此明白,那麼我也坦言相告:我現在動不了陳權,但要對付你,卻易如反掌,就像對付閔雯一樣。」
「你真是太直接,絲毫不懂收斂,你知不知道:就是現在,我只要動一動手指頭,你將立刻沒命?」陳規問。
「不用你提醒,我自然知道。」麥甜臉上沒有絲毫懼意,眼中反而閃過嘲諷的光芒,「不過,你卻好像不知:根本不需要我立刻沒命,只要我現在往後一躺,馬上就會有不知是青風天教的人,還是唐須的人衝出來殺你至少十回。」
陳規愣住,很久之後,他似乎是怒急而笑,冷冷笑道:「好得很!好得很!麥甜,你真不可小瞧!」他說完,突然一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麥甜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由自言自語的笑了起來:「當然好,的確好,好得很!直到現在,事情總算因為你的警告有點趣了。」
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又緩緩開過來,顯然歐陽革新並未真的離開,而是一直在遠處暗暗關注着他們。
麥甜站起身,等小車駛到公路側邊,門一拉開,她立即坐了上去。
「我們又見面了,麥甜小姐。」歐陽革新笑道,一臉的橫肉在臉上不自然的抖動着。
麥甜看着歐陽革新,突然道:「我突然口乾,肚子餓,歐陽革新,讓你的司機幫我去買點東西回來。」她不等歐陽革新回答,又接着道,「我的要求不高,只不過是要前進路第三條巷子第三家門面的刀削麵,和富玉街第五家門面的檸檬汁飲料。」
「找個地方將車停了,然後你去。」歐陽革新便對司機道。
司機應一聲,找了個停車場,將車停了,便下了車。
「這兩條街,雖然相隔不是太遠,不過步行還是要十來分鐘才對。」歐陽革新笑道,「麥甜小姐將我的司機支開,想必是有些話,只能我一個人聽。」
「都說胖子蠢,不過你很聰明。」麥甜笑道,「你當然應該聰明,否則天哥也不會選擇你,而貌美如花的閔雯也不會喜歡你。」
歐陽革新一愣,怔忡地道:「小雯,都和你說了?」
麥甜不回答他,卻故意問道:「你來大鳥街附近來找我,莫非是天哥有指令要你急速傳達給我?」
「不完全是。」歐陽革新沉呤道,「教主的確是有新的指令下來,不過,我急着來找你,卻是想向你求證:小雯她……」
「她很好。」麥甜道,看到歐陽革新欣喜的表情,又開口說道,「至少暫時如此,不過,你也是青風天教的人,應該知道天哥是不會放過閔雯的。」
聞言,臉上有着欣喜表情的歐陽革新又黯然神傷起來。
麥甜將歐陽革新的變化收入眼底,卻不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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