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建鴻羽回頭看時,發現扶住自己肩膀的人卻是帝後卞琪音,她臉上掛着神秘的微笑,似乎示意自己回身跟她走。伏魔府 www.fumofu.com不知為什麼,建鴻羽的內心被一股莫名的恐懼填滿了,本能的抗拒,恨不得立刻甩開她逃走。就在這時,建鴻羽又瞥見自己的妻子孔露華正一臉寒霜的瞪着自己。
建鴻羽一身冷汗的從夢中驚醒,他不明白為什麼夢見卞琪音會帶給自己這麼大的壓迫感。跟隨義帝南征北戰這麼多年,他對這個女人卻沒有什麼深刻的認識,記憶里這是一個非常低調的女人,始終躲在義帝的身後,料想是一個非常稱職的妻子吧。
想到妻子,孔露華與卞琪音正好相反,玄鐵軍不少人甚至戲稱她為大當家。不同於卞琪音出身地方豪族,孔露華出身書香門第,父親是前朝知名的鴻儒。孔露華從小博覽群書,知今通古,對時事多有犀利的見解。在政治方面,建鴻羽非常倚重她的判斷,可說是言聽計從。
因為建鴻羽從內心深處對自己有非常明確的認知,若論軍事素養,自己天下無人能及,但是要說到政治能力,自己卻沒有那麼卓越。這也是自己一直臣服義帝的原因之一。但是,建鴻羽隱隱覺得,若不是孔露華是個女兒身,與生俱來的決斷殺伐和堅毅不拔的天賦少了一些,義帝也未必斗得過她。因為她的政治洞察力和敏銳性實在是太驚人了。
「報告,請問大人是否進膳?」一個親兵在帳外朗聲奏道。
「拿進來。」隨着建鴻羽的命令,親兵撩帳而進並將餐盤正正的放在案幾之上。建鴻羽邊起身邊命令道,「傳令下去,早餐後部隊休整一個時辰再出發,兄弟們這些天太辛苦了。還有行軍等級由急行軍轉為常行軍,注意沿路搜索和收容并州餘部,要邊收容邊整編。」
「是。」親兵得令而去。
這樣一來,抵達京城的時間至少會增加四天,妻子的消息應該能傳回來了吧,建鴻羽心中盤算着。
「稟大人,朝廷來使到。」門外的親兵又朗聲報道。
「快有請。」
這次進帳的是護府近衛軍副指揮使於萬映。建鴻羽知道他是於貴妃的長兄,目前聖眷正濃,趕忙趨步上前。他還沒來得及伸手相迎,於萬映卻牢牢地站定了,面色嚴峻的擠出三個字,「帝有諭。」
看到這個架勢,建鴻羽只好硬生生的頓住,就地跪下,口稱「臣恭領帝諭。」
於萬映清了清嗓子,誦道「卿聞詔即動,平叛果決,速建奇功,甚好甚慰。卿不吝性命忠勇,朕豈能視高爵厚賞以為珍?急速進京,晤面聽封。諭以通告,特使聞知。」
「臣謝恩。」建鴻羽剛叩完頭。於萬映便迫不及待的換上一副笑臉、忙不迭的攙起建鴻羽、立馬跪拜行禮,三個動作一氣呵成。建鴻羽邊扶起於萬映,邊在心裏暗自感嘆,也不知這人是如何做到前後兩個姿態轉換無縫連接的。
「王爺,剛才宣諭是朝廷規制所在,屬下也不得不如此啊。其實,屬下心裏是不勝惶恐,王爺千萬不要見怪!下面的,才是屬下要和您稟告的貼心話呢!」於萬映諂媚的一笑。
「國舅爺,快別亂開玩笑了。我只是幽州侯,不是什麼王爺。再說,您身在禁軍序列,怎麼能是我的屬下呢?可別把朝廷規制搞亂了。」建鴻羽略帶揶揄的說。
「晉封王爵,那只是須臾之間的事,不會叫錯的。那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普天下,除了天子,誰不是您的屬下。我只不過是趁早巴結巴結罷了。」於萬映絲毫不覺得尷尬,依然滿臉堆笑。
「國舅爺貴為國戚,巴結一詞,我可是擔當不起啊。」建鴻羽也笑得一臉天真。
「擔得起,擔得起。」於萬映着重強調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王爺才是除天子外,身份最貴重的人。誰都得巴結。」
「這話,我就有點聽不明白了。」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於萬映一邊說一邊朝建鴻羽使勁擠擠眼,「還能再怎麼往清楚里說?王爺就別繼續裝糊塗,調戲我了。」
「這個我聽懂了,只是朝廷有規制,一字王只設一位。鱗王雖然被暫扣,但也沒有旨意謫黜……我感覺自己還是接并州王的可能性大些吧?」
「所以您就將鍾甘就地正法了?」於萬映眼中閃着狡黠,語氣中透着調侃。
「誒,國舅爺怎麼能這麼說?鍾甘雖然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誅之。但畢竟是首義元從,如能生擒,我自是要押解入京,由天子發落的。這樣即得了全功,又顧了義氣,還不至於讓天下人妄自揣測,您說是不?只不過兵凶戰危,鍾甘又是天下第一驍將,萬馬叢中,鋒刃之間,勝負生死不過是一線之隔。這個結局也不是我能把握的。國舅爺一直侍衛天子左右,不一定對此有深刻的感受,但我想天子久經征戰,一定能理解。」
「那是,那是。主要是王爺過於仁義了,不惜以身犯險,只為減少無辜士卒的死傷。」
「視卒如子,故能與之俱死。都是我朝的士卒,何苦多造殺孽?」
「王爺人品貴重,并州王的爵位何能足以彰顯?」於萬映說着,小心的湊到建鴻羽的耳邊,壓低聲音道,「鱗王已被帝後處死,天子業已予以追認,只是還未到昭告天下的時機。」
「這是為何?」建鴻羽故作大驚。
「這個……您面謁天子時,自會得到解答。」於萬映叉開話題,接着說,「您不知道,這些天報捷的信使像密雹一樣接踵而至,天子對您迅速平叛的奇功喜出望外,朝野上下對您讚譽不絕。我奉命前來,就是為了儘快傳達天子對您褒獎的誠意,並迎接您即刻入京的。」
「入京還得少許時日才可。」
「這可有違天子旨意啊,恐怕不妥吧?」。
「就是不敢辜負天子旨意,才需稍緩數日。」
「此話怎講?」
「目前,雖然首惡伏誅,大局已定。但畢竟鍾甘在并州苦心經營多年,還有不少部將、豪紳念其舊恩。況且天子不問協從的恩旨還未廣為人知,不儘快鞏固戰果、收編殘部、安撫人心,就會令他們妄生幻想或憂慮思變。我還需數日來肅清隱患,以防差池。不然,若面謁天子時,再起狼煙,即便不會增加朝廷的困擾,我又有何顏面以對天子?」
「王爺是擔心不能恪守全功,只是讓我如何向天子復命?」
「這個不妨,我自會上表陳情,不敢為難國舅爺。」
「即是如此,那我就先行回京候駕了。王爺最好也能在天子返京前入京候駕,千萬不要讓天子苦等。」
「國舅爺何必急於一日?不如今日且和我們一同行進,待我們設晚宴、盡地主之誼後,您再快馬加鞭返京候駕不遲。」
「如此說來,我就借花獻佛,趁晚宴再與王爺熟絡熟絡?」
「哈哈,當是互相熟絡熟絡。感謝國舅爺給了我們一個交接國戚的機會喔!」
「那現在到晚飯之間的時間,我就參觀參觀名震天下的玄鐵軍,借鑑借鑑王爺的治軍經驗。」
「那我馬上給國舅爺派嚮導隨從。」
「玄鐵軍現在軍務繁重,就不必為我抽調人手了,我自己隨意轉轉就好。」
「陪國舅爺就是最大的軍務啊。」建鴻羽走到帳門外,對站崗的親兵道,「你去請幕僚府參贊同知賀平章過來,你們一塊兒陪好國舅爺。」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於萬映笑着對建鴻羽回道。於萬映與建鴻羽繼續寒暄不到半刻,賀平章就小跑着到了。於是,於萬映在賀平章與親兵的陪同下去參觀部隊。建鴻羽則指揮全軍拔寨起營,按照計劃預案轉入機動行軍。
參觀沿途,於萬映看到,首先整裝完畢、打馬出發的是身着革甲,裝備小梢弓和圓月彎刀,攜帶狼煙筒和號角的輕騎兵斥候小隊。斥候小隊以三騎為一個編組,前後左右叉開,向主路兩翼蜿蜒的小路悄然隱去,遠遠望着如同一簇簇移動的低矮灌木叢。
隨後離營的是身着環甲,裝備長梢弓和突刺馬刀,攜帶雙色令旗的聯絡分隊。聯絡分隊以兩騎為一個編組,以三里為間隔,由中軍分別向前軍、後軍和斥候小隊行進方向延伸而去。於萬映知道,這支部隊是玄鐵軍的神經系統。
接下來離營的是身着鱗甲,裝備神機連弩和紅纓槍,攜帶兩袋箭矢的騎兵部隊。他們每騎間隔八尺,成兩列縱隊沿主路整齊前行。這個於萬映就有點看不懂了,於是側身問賀平章「賀同知,這支精銳騎兵是什麼部隊?」
「稟國舅爺,這就是我們玄鐵軍赫赫有名的摧鋒旅,每逢衝擊敵陣,令他們先以連弩進行箭雨準備,再攻鑿穿插薄弱環節,割裂敵軍聯繫,為後續部隊的清剿行動創造條件。」賀知章看看一頭霧水的於萬映,謹慎的又說,「接下來行進的將是陷陣旅、掃蕩旅、拱衛旅,以及器械旅和後勤旅。國舅爺是統帥全局,謀劃戰略的大人物,自是不必顧及這些戰術上的小問題。」
於萬映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繼續駐足看着。只見,人着板甲、馬着鱗甲、裝備馬槊的騎兵縱隊,人着葉甲、手持戰錘的騎兵縱隊,人着明光鎧、手持陌刀、斜挎重背砍刀的騎兵縱隊依序離營。接着,衝車、雲梯、箭樓、石炮等器械列隊而過。利用這段時間,後勤部隊將營帳、輜重等物撤收裝車,將遺留痕跡逐一消去,然後也從容不迫的徐徐啟程。在他們之後,還有一支小規模的摧鋒旅分隊始終在巡邏警蹕。整支部隊宛若一團黑壓壓的烏雲向前滾動,沉默卻蘊含着不可知的力量,可謂其行乘風、其勢含火,槍立成林、軍動成浪,不測如陰、威如雷霆。
於萬映雖看不全懂,但也暗暗感嘆這麼大規模一支部隊,行進井然有序,營盤整齊劃一,行動起來絲毫不亂,看來玄鐵軍名震天下,自是有其道理。他再次側過身對賀平章說道「賀同知,晚飯前,還有勞帶我到前軍、後軍和你們幕僚府的隊列去轉轉吧。」
晚宴後,建鴻羽送別於萬映,徑自回到自己的大帳中,獨自坐在案前思量那紅衣女人的讖語居然應驗了,我真的要晉封一字王。那下一步呢,我還會承天子位嗎?這讖語究竟是吉是凶呢?想到這一層,建鴻羽的心竟不受控制的怦怦亂跳起來。天下至尊,唾手可得,這對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像他這樣雄心勃勃的男人來說,是多麼大的一種誘惑啊。可同時,他也想到了,要是不成,這一步邁出去,那就是萬劫不復的深淵,十幾年積累的功業瞬間就會毀於一旦,身家性命也萬難保全。在這極大的誘惑和極大的恐懼以及酒精的交織作用下,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要停轉了。
可是那一瞬過後,他又覺得自己很可笑,義帝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紀,身體無病無恙,而且天下局勢已然大定,鱗王和并州王都成為了過去,就憑自己這一成舊部與一成還未完全收編的兵馬,也妄想取而代之。想到這,他覺得自己的頭更痛了。
他索性一拍案幾,罵了一句,「去他娘的,隨他去吧。」接着又低聲嘟囔道,「要是命運真讓我做天子,我自然就做了,不需要我這麼糾結。」
這時,突然帳問外傳來一句,「就這麼想做天子嗎?」
建鴻羽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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