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有明確人生目標,能夠為之而努力,且日益看到進步,無疑是很幸福的事情。
王負劍天生就是這種決策後有足夠行動力去執行的人,所以無論面對什麼,他都不會灰心與後悔。
他從來都信奉一句話——人可以假裝努力,但結果不會騙人。
老牧師麥克離開得很倉促,好幾人特意去向商隊高層打聽都沒得到有用的消息,對方就像風一樣,來去匆匆不留痕跡。
甚至大家都在猜測着在這條黃金之路的幹道上,還能夠以哪種神秘方式離開。
答案五花八門,從飛行獅鷲到飛天魔毯都有,甚至傳送門都有人提出來,可馬上便被嘲笑,畢竟牧師也會為一次五百金幣的門票而肉疼……
「這或許是近年來最安穩的一段路了,跑完這趟我也得該休養一段時間。」負責貨運的提爾大叔興奮地灌了一口啤酒,絲毫不知道在地球上這是一件立flag的忌諱。
「這次旅途,只要我能從翔龍帝國帶回一件精美的瓷器花瓶,她父母肯定會同意我們的婚事。」斥候麥肯同樣振奮,眼神里充滿着希望的光芒。
深夜時分,眾人都圍坐在篝火面前,火光把每個人的臉龐照映得通紅。
待到明日清晨,商隊便會正式啟航渡過莫衫提爾湖與阿森湖之間的內陸海灣,此後便正式抵達此行的第一個關鍵樞紐地,萊瑟曼的莫衫提爾。
此時不少商旅都抵達這一渡口,人多力量大、相互聯結下沿途緊繃的情緒頓時便鬆弛下來。
很快一群吃飽喝足無處發泄的壯漢,便就着篝火前的空地開始進行格鬥表演,展示着拳與肉的交鋒。
王負劍坐在篝火堆角落處,僅僅讓火光照耀到典籍的文字,腦海里完全思索着卷宗學者內容,偶爾抬頭掃視一眼。
只是參與的兩人都是「武者」,這種平民職業遜色於戰士不少,戰力十分平庸。
忽然間,身後隱約傳來腳步聲。
王負劍隨即一手伸向劍柄,一手醞釀骸骨之觸能力。
不得不說,恐懼死靈師所掌握的十餘道一環死靈法術,根本難以滿足各種不同場面。
雖說法術量廣的法師因為要準備法術,也沒什麼靈活度。
「博卡布先生,很抱歉前來冒昧。」
他身後傳來一聲並不陌生的蒼老聲音,王負劍轉頭確認對方面容,這才放下心來。
正是之前他和老牧師麥克所救下的諾蘭家族的管家西諾,傳承至千年前耐色瑞爾帝國的奧術師家族淪落至今,連管家帶僕人也不過十餘口。
「鄙人主母艾希女士希望與您詳談一番。」西諾微微彎着腰向他請示。
嗯?
找錯人了吧?
他對諾蘭家族有恩不假,但對方這些天已經借出珍貴魔法典籍,一般法師學徒都得付出不菲代價。
放在隔壁塞爾帝國的學徒,起碼得被紅袍法師當做奴隸般壓榨一年半載。
所以王負劍這些天都不曾再向對方試探——那老牧師麥克着重強調的「影法師」進階。
而此刻對方擺明有所求,別說眼下渡過海灣後便是目的地,真求援也是向商隊而非他區區死靈師吧?
「請帶我去吧。」
思忖數分後王負劍同意道。
一番秘密私語,兩人便趁着夜色籠罩消失在熱歌載舞的人潮之中,惟有幾位觀察能力出色的職業者望了兩眼兩人失蹤方向。
很快王負劍隨着西諾管家的腳步抵達帳篷外,待通傳後才拉開門帘進入帳內。
桂花芬芳瞬間縈散周圍,瀰漫醉人芬芳,燭火遙遙相對。
薇恩夫人身披斗篷頭戴面紗,盤坐長條桌後,她女兒正躺在角落處的軟墊上沉沉睡去。
「夫人借閱我的那些魔法典籍,確實讓我這些天獲益匪淺。」
王負劍率先寒暄道。
正是着幾本典籍促進了不少他的在「卷宗學者」探索的進度,這也是他回心轉意的緣故之一。
「反正家族內也沒有人能夠用得到這些典籍了,借閱給先生反而能夠發揮它們真正的用途,是我們獲益才對。」薇恩夫人客氣笑了笑,聲音很是年輕。
「那?」
王負劍再度環視左右,發覺剛剛的侍女與管家西諾都已悄然退出帳篷幕外。
「我想請聘請博卡布先生你為保鏢,直到我們家族抵達莫衫提爾,就着海上的一段旅途。」
薇恩夫人雙眸直勾勾地盯着對方。
王負劍搖頭笑了笑。
「那夫人你應該去和商隊談才是,我不過是區區的1級戰士,放在鄉間或許有一戰之力,夠懲治兇徒不在話下,可放在索倫這大環境上不過如墜星海的一片砂石太過渺小。」
「況且輪渡不過幾日,此後夫人一族便可安然抵達莫衫提爾,何必多此一舉。」
卷宗學者的「黑暗學識」他摸索不少,抄錄捲軸能力也蓄勢待發,所差的不過是探索到神力的源頭奧秘,正式掌握神術的方式罷了,眼下哪有心思給人當保鏢。
薇恩夫人當即露出一絲神奧的笑意,「牧師先生已經告訴了我,實際上從始到終都是先生您的功勞,我也想不到先生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實力。」
王負劍眉頭緊蹙,輕嘲道,「人最大的動力,除了興趣便是恥辱。」
那老頭出賣起人來,都是溜得一匹。
他淡漠說道,「很抱歉——」
「先生相信命運麼?」薇恩夫人忽然打斷,「我近來一直夢到自己和女兒死去……」
「一切有為法應作如是觀,我信自己。」王負劍蹩腳地用索倫大陸的通用語翻譯出這句話來。
薇恩夫人瞬間全身定住,瞪大雙眸盯着對方,身體難忍失禁般發顫起來。
這是在瀆神!
曾經何時,耐色瑞爾的大奧術師升起浮空城,掌控一方,他們也曾如今日這般蔑視神靈!
可無信者詛咒之恐怖,千年以來再堅定的瀆神者都會在臨死之前選擇信仰,以免死後在朦朧之域永世沉淪。
她忍不住低頭望向胸口,褻衣內緊緊貼着的家族隱秘筆記,忍不住深呼吸一番平復抖動。
「那我也不便為難先生,唯願先生在方便之時,看到鄙女落難之際,能夠拉一把手。」薇恩夫人說着便帶着柔和目光望向女兒。
「這本是我對先生的謝禮。」說着薇恩夫人便站起身來,曼妙身軀輕聲款步走來。
這不好吧?
看着對方脫下身上斗篷,王負劍忍不住退了一步。
可下一刻,薇恩夫人臉色赧紅,卻是取下自己胸前所帶的一枚聖徽,「原先我問牧師先生,有什麼可以吸引到你,對方便指了指我的胸口方位。」
「當時我還誤會的,後面才明白是這枚『遺骨聖徽』。」
「它中空的內部存放着一撮塵土和碎骨,是逝世多時的高階牧師的骨骸,佩戴時可以增加驅散次數。我本以為這是指博卡布先生你也會成為牧師,現在看來是痴心妄想了。」
「你這種人,怎麼可能匍匐於神——」
王負劍略微發呆,咧了咧嘴。
「夫人,這事倒也不是不能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