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弟弟是只戰鬥機 第一百一十四章

    林銳腳步一頓,立刻抬起頭。

    宋文寧已經趴倒在桌面上,林銘玉喚了兩聲,並不見他回答,是醉得沉了。趙元初大着舌頭,跌跌撞撞站起來,想要往林銳面前走。

    林銘玉忙扶了一把:「趙大哥,你還是坐着吧。」

    趙元初只瞅着林銳笑:「藏鋒兄,我妹妹,是,是個好姑娘。有才,有貌,性情又好……你,你願不願意?兄弟,兄弟給你保媒!」

    當面說親什麼的,尤其還有第三者在場的情況下,可見趙元初是真的喝高了。然而林銘玉在心裏把他的話轉了一圈,覺着趙潤兒姑娘確實是個不錯的姑娘,配自家的九哥——嗯,九哥還是長得俊了一點,但男大當嫁喲~

    如果九哥娶了趙潤兒,不失為郎才女貌,面兒上般配了。

    他偷偷拿眼觀察林銳的表情。林銳沉着臉,一雙眼睛黑幽幽的,看不清心思。被他那眼神一掃,林銘玉覺着好像突然颳起一陣涼風似的。再看趙元初,腿腳站不穩,身體只往下頭滑,壓根兒沒感覺到林銳突然變得厚重的氣勢。

    這樣下去也實在不好看。

    林銳吩咐梢頭叫了趙府的家人來。林銘玉一邊讓林大使喚人倒了解酒茶來,合着灌了趙元初兩大碗。趙元初清醒了一點,抬眼對着兩兄弟笑了一笑,閉上眼睛就倒下了。

    林銘玉唬了一跳。林銳過來幫着扶着他坐到椅子上,對林銘玉道:「沒事,他睡了。」

    林銘玉不敢問他方才趙元初的話他有什麼想法,現下也不是問這個的時候。只拿眼覷了一眼他的表情,見他臉上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才鬆了一口氣。

    九哥在官場歷練這幾年,氣勢是練出來了。不高興起來,連他都有些避諱。

    心裏這樣想着,林銘玉便沒怎麼說話。林銳可能是看出來了,接過梢頭奉上來的茶,遞給林銘玉:「方才你也喝了不少,喝杯茶散散酒氣,仔細醒酒了頭疼。」

    林銘玉笑着接過來,道過謝,叫他看着喝下了。林銳又把空杯接過去,就着他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濃茶,也一口喝了,嘆了一口氣。

    這時候門外的人來回話說趙府家人在外頭等着了。

    林銘玉讓林大和梢頭兩人扶着趙元初,自己跟林銳一道把人送出府門,看到他上了自家的馬車走遠了,才回來。

    等賓客都散了,已經過了亥時。這一日又是聽戲又是喝酒,都累得狠了,林銘玉去正房給林海道過安,才回到醒花院自己的房間裏,讓人伺候着泡過澡,躺床上就睡着了。

    接下來十九二十兩日還是跟親友們回禮吃席,匆匆三日過去,這日早上,林銘玉方吃過早飯,門房那邊就遞過來帖子,說塗凌光請去賞花喝酒。林銘玉才知道,塗凌光從莊子裏邊搬回城了。

    因生日的時候,塗凌光送過來許多禮物,林銘玉沒來得及還席,正想着再找機會去探望他,如今接了他的邀請,心裏很高興,忙讓人回了今日就去。

    換過出門的衣服,林銘玉騎着火雲帶着林大就往昌平王府來了。

    昌平王難得回京一趟,皇帝特別恩准了讓他過了年再回去。軍中有世子坐鎮,昌平王只上了謝恩的摺子,沒說什麼話。

    林銘玉先去正殿見過昌平王,原以為堂堂一個手握實權的王爺,對他這種無名小卒是不敢興趣的,多不過讓身邊人來打發了就行了,結果,林銘玉才表達了想跟王爺請安的意思,王爺身邊服侍的人就過來行禮道:「王爺說了,請林公子進去說話。」

    「……」這運氣,林銘玉不知該說啥好。

    昌平王穿着常服,四平八穩地坐在花廳里。九月正是賞菊花的時候,花廳里外都擺了不少的菊花,紅的黃的粉的,難得還有一叢綠菊,就擺在花廳東邊的花几上。

    林銘玉進去的時候,昌平王的目光從綠菊上移過來,叫他瞬間就覺得後背發緊。

    這真像被一隻老虎盯住的感覺,特別的有危機感。

    帶路過來的人輕聲稟報了一聲,林銘玉連忙打了個千,行禮道:「奴才林銘玉請王爺安。」

    昌平王打量了他一會,道:「起來吧。聽說你前兒陪着老二去打獵,受了傷,嚇到了吧?」

    昌平王語氣和藹,聽着就像是普通人家的長輩在關心着晚輩。只是,這樣軟和的話叫他說出來,都透着一股子金鐵交擊的鏗鏘感,讓被關懷的人無法真的放鬆。

    林銘玉忙表示,沒有陪塗凌光打好獵,沒照顧好塗凌光讓他受傷,自己應該告罪。

    昌平王道:「你才多大點子,說話這樣老成。好了,事情我都知道了,老二回來就惦記着你,可見你是個好的。」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他。林銘玉雖然不敢抬頭與他對視,但也能感覺他的目光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心裏不由得偷偷想:這個昌平王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你父親……母親,身體可好?」等了一會兒,昌平王才說了這麼句。

    林銘玉心道,父親在宮裏伺候皇帝,昌平王應該是見過的。至於母親——賈敏死了十來年了,未必是因為當年父親官職太小,所以昌平王並未聽說?

    他恭敬回道:「拖主子的福,家父身體還算康健。我母親在我三歲的時候就過世了,如今也有十二年了。」


    「過世了?」昌平王語氣好像急了一些,林銘玉好奇地從眼角余光中掃了一眼,見他臉上顯出哀慟的神色,只是一瞬間就恢復了面無表情。但他到底掃了談興,不發一語地揮揮手。

    身邊的人對林銘玉小聲道:「林公子請跟我往這邊來,奴才領您去二公子院裏。」

    林銘玉知道昌平王這是不客氣地送客了,莫名其妙地磕了頭,跟着小侍從從正院出來。

    路上想着方才的對話,總覺得昌平王與自己父親母親的關係不一般。

    小侍從領着林銘玉到了一處二進的院子門口,便停住了。自有守住院門的人過來傳話:「二爺在水榭等着公子呢,您隨這邊走。」

    林銘玉被領着進了水榭。昌平王府他也不是第一回來,只是往常來的時候,大多數是呆在塗凌光這兒,其他地方沒去走過。而且,昌平王在與不在,院子裏的氣氛大不一樣。像今日,林銘玉就覺着塗凌光這兒從沒有過的規矩。守門的規矩,來往經過的人也規矩。呼吸聲都不聞一聲兒,安靜極了。

    還好轉過彎就到了水榭,林銘玉遠遠就瞧着水榭裏邊軒窗敞開着,塗凌光也是一身常服靠在圍欄邊上,有一下沒一下的餵魚。

    這氣氛一下子就松下來了,林銘玉覺着終於能好好兒呼吸了。

    「塗大哥。」

    林銘玉走近前打着招呼,一面也行了禮。

    塗凌光站起來,走過來兩步,笑道:「等了你好一會兒不見,怎麼,被我父王叫過去了?」

    林銘玉道:「方才去跟王爺請了安,說了兩句話,大哥久等了。」

    塗凌光拍拍他的肩:「咱們兩個,說啥客氣話。父王問了你什麼?沒把你嚇着吧?他就是面相上嚴肅些,其實人很好說話的。」

    說這話的時候,周圍伺候的人都被他打發下去了。塗凌光說得笑呵呵的,林銘玉也跟着呵呵,心裏道:昌平王好說話,騙鬼呢吧!鬼都不信!

    不過被他這麼一打岔,林銘玉心思又靈活過來。便把跟昌平王問他父母好的話說了一遍,還道:「沒想到王爺這麼平易近人,還問了我父親母親。可惜我母親早就去世了。」

    這回輪到塗凌光心裏嘀咕了。他那個王爺爹,啥模樣都有,平易近人這個模樣,還別說,他也少見來着……

    不過眼睛往林銘玉臉上一溜,就知道這小子心裏在轉着什麼心思,塗凌光笑一笑,神秘道:「父王的平易近人吶,不是熟識之人,可不是誰都能見着的,你想不到的多着呢。」

    林銘玉把這話咂摸了一番,知道塗凌光這是看出他的小心思,並且在告訴他,他知道一些內情。眨眨眼,他把話題轉開,關切道:「大哥,你身體好全了麼。這天瞧着有些涼氣了,水榭近水,別吹了風。」

    塗凌光好笑着搖頭,「你啊。放心吧,你塗大哥的身體好着呢,再打一頭熊不再話下。」

    林銘玉的臉一白,想起那天生死一刻,心裏還有些不自在。要是塗凌光就這麼被熊一爪子撓死了,自己會怎樣?

    他的異樣塗凌光當然看見了,在心裏給自己扇了一巴掌:不會說話。嘴裏忙笑道:「大哥逗你玩呢,別當真。你瞧瞧,大哥身體好着呢,倒是你,大夫說你雖然皮肉沒大礙,受到重擊,淤血散開也需要時日,我送過去的藥吃了麼?」

    林銘玉見他說得關切,也笑道:「我每日都吃着,如今已經全好了。我的傷又不要緊,你自己的傷才是重,我們就在屋裏說說話,叫壺熱茶來喝着。」

    塗凌光點頭,喚來服侍的人上點心熱茶來。

    吃着點心賞着菊花,塗凌光到底給上了一壺菊花酒,叫人燙熱了端上來。林銘玉給他倒了小半杯,再給自己陪了一杯,兩人一起喝了。

    塗凌光再要喝,就被林銘玉用手攔住了。塗凌光只是笑一笑,也不生氣,接着方才的話頭道:「還記得以前我跟你說過,我與林大人有過幾面之緣的事麼?」

    林銘玉道:「記得。我爹那個時候在宮裏當差,塗大哥是王爺之子,常往宮裏來往,見着也不稀奇。」

    塗凌光把手裏把玩的酒杯放下,湊近來,對着林銘玉粉白的耳朵輕輕的道:「不是在宮裏,在我家府里。」

    林銘玉的心隨着耳朵上騷動的氣息跟着騷動起來,不過他還是強撐着鎮靜,道:「嗯,府里。府里?」

    「!」林銘玉琢磨着這個詞,一下子就瞪圓了眼睛。

    塗凌光目光從他變得艷紅的耳根上移開,對視他震驚的眼睛,點點頭:「我聽說,林大人跟我父王,原來是師從一個老師。」

    師從一個老師?林銘玉想起先聽過父親說起的一段過往,便道:「可是孔朝白孔先生?」

    塗凌光道:「原來你也聽說了。也是,孔朝白當世大儒,天下學子無不仰慕。只是他行事灑脫,不願入宮供奉,他去世的時候,聖上還為此遺憾呢。」

    昌平王是孔朝白的弟子,父親又說過,他跟母親當年都拜在孔朝白門下,那麼,昌平王與母親,也是同窗了!

    林銘玉回想了一下方才昌平王聽到母親去世多年的消息時,那震驚哀慟的神色,也就知道是因着什麼了。只是,若這樣說來,昌平王府跟林府應該頗有交情才對,怎的父親提起王爺時,並無半分故交親近的意思?昌平王……昌平王城府深沉,他看不出來。

    林銘玉沒留神便把這一截也說了出來,說完他也沒覺着後悔。這事也不是秘密,塗凌光要打聽,不用他自己費力,也能打聽出來。再說,由他自己說出來,才顯得不避人的親近。

    果然,塗凌光聽了,神色很是溫和。兩個人猜來猜去,也猜不通曾經是同窗的兩人,如今怎麼瞧着楚河漢界,關係分明的,大概是身份所束縛,或者隔得遠了,自然關係便淡了吧。

    得出這麼個敷衍的結論,看得出來塗凌光自己也是不相信的。不過,長輩們的事情,也由不得他們左右,兩個人都決心私下裏再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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