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內,呂后正笑呵呵的聽着人講述地方的情況。讀爸爸 www.dubaba.cc
「陛下可是將晁錯一頓訓斥,那位楚太子本來是好意去幫忙的,結果晁錯愣是要將他抓起來,還上奏廟堂,說此人趁着修建運河的機會與諸國勾結什麼的....陛下氣壞了,險些就要親自駕車去毆打晁錯。」
「最後還是張相出面,要求代替陛下前往沛郡,大概也是要稍微治一治晁錯吧。」
王觸龍極為乖巧的坐在呂后的面前,講述着各地的消息。
王觸龍是王恬啟的長孫,目前就是在長樂宮當差,負責長樂宮的保衛工作,當然,除卻保衛,他還有另外一個任務,那就是幫着大父與太后進行聯絡,大父總是能找到一些太后比較感興趣的事情,讓他代替自己去給太后講述。
王觸龍的地位變得很高,做事也謹慎了起來,不怎麼與外臣親近。
當然,也沒有不長眼的來招惹他,在劉安這代的群賢里,他的官職不是最高的,但是絕對是眾人最不敢招惹的。
聽着王觸龍的話,太后哈哈大笑。
「這個晁錯啊,命里註定的與諸侯王作對,哪怕是再好的賢王,放在他眼裏都是反賊,他不相信任何諸侯王...劉戊這孩子洗心革面,這些年裏也做出了不錯的成績,落在晁錯的手裏,卻依舊是這般,這廝是該好好教訓!」
王觸龍笑着點起了頭,「太后所言極是。」
「不過,這廝能力倒是很出眾,那沛郡的諸多大族,原先誰看了都覺得頭疼,現在可好,都被他給逼成了大善人...成為了天下豪族的楷模啊。」
「也就是晁錯這個不怕死的愣頭青,才能將這些人給逼到這種地步,若是換個人來,未必能起到這般作用。」
呂后並沒有將王觸龍當作是官吏,只是當成了自家的晚輩,笑呵呵的聊着天。
王觸龍卻不敢開口,大多時候,他都只是聽着。
「晁錯不能返回廟堂,他最適合去的地方是梁國。」
「若是皇帝要召回他的想法,記得及時來告知我。」
「唯!
」
王觸龍急忙答應,就在他準備告辭離去的時候,忽然有近侍走了進來,將一份書信遞到了呂后的手裏,呂后讓近侍離開,也不避着王觸龍,直接翻開了書信,認真的看了起來。
看了開頭,呂后只是有些奇怪,劉啟?這豎子怎麼忽然給自己寫信呢?
當太后將書信的內容完整的看完之後,臉色卻在一瞬間變得極為陰沉。
她反覆的看了幾次,隨即便沉默了下來。
在這種時候,王觸龍就更加不敢開口了,太后看起來很是憤怒,那神色就壓得王觸龍不敢輕易開口。
呂后看向了王觸龍,不動聲色的說道:「你替我去一趟吳國吧。」
「啊?唯!
」
呂后認真的說道:「本來想讓你大父去的,可是你大父年紀實在太大了,就由你來代替他吧,嗯,這封書信上,描述了一些非常不好的事情,內訌,這是我最厭惡的東西,你不要驚動別人,就以監開海的名義悄悄前往吳國,打探一下王宮裏的虛實,若是發現這些情況真實存在,那就將竇漪房和吳王后請到長安來,就說是奉了我的命令,吳王身邊不能沒有人照顧,讓她們前來照顧...另外,殺掉公子劉善。」
「啊?殺掉...我要如何...」
王觸龍嘴唇微微哆嗦了起來,他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眼裏皆是茫然。
呂后卻吩咐道:「回去找你大父,他會告訴你該怎麼去做,你要好好干,莫要辜負我的期望,來去都要小心,不能跟除卻你大父外的任何人說這件事,來,這書信收起來。」
王觸龍在走出長樂宮的時候,整個人還在哆嗦着。
雖說這些時日裏,他也幫着大父跟太后傳遞了不少很可怕的消息,甚至是一些很可怕的想法,可是他從未親自去做過。
】
他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讓自己來辦這麼一件大事,殺掉一個諸侯王的兒子...王觸龍只是想想都覺得渾身無比的驚懼。
當他回到了家裏的時候,王恬啟正在悠閒的曬着太陽。
看到孫子臉色蒼白的站在自己面前,眼神都有些呆滯,王恬啟很是驚訝,急忙站起身來,審視着面前的孫子,「做錯了什麼?」
「不是...大父...您先看看這個。」
王觸龍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拿出了那張書信,審視了左右,王恬啟卻很是無奈,一把從他手裏搶過了書信,「看你這模樣,何以如此懼怕?」
他拿過書信,認真的看了起來,一字一句的看着,直到看完,他的臉色也沒有一點的變化。
「這不是小事。」
王恬啟放下了書信,「往往是這般小事,越是能惹出大麻煩來...如今廟堂主張開海,吳國的地位越來越重要,在這個時候,吳國內有一個狂妄不講道理的王后,有欺辱自己兄弟的公子,都不是什麼好事,吳王身體不算太好,可他這個王后還硬朗,這太子倒是還行,可顯然不是個強硬的,管不住自己的阿母,甚至連弟弟都管不住。」
王觸龍苦澀的說道:「太后要我去調查這件事,若是屬實,就要將兩位夫人接回長安來,還要我殺....殺了公子劉善。」
王恬啟看向了面前的王觸龍,神色居然有些欣慰。
「你也是長大了啊,終於是得到了太后的認可...我一直都期待着你能長大的那一天...」
王恬啟說着話,眼眶都有些泛紅。
王觸龍卻有些懵逼,現在是扇情的時候嗎??非得殺個諸侯王的兒子才能叫長大成人??
「大父...那可是個姓劉的啊...當今吳王的嫡子...」
「怕什麼,不過是個公子而已。」
王恬啟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欣慰的拉上了大孫子,讓他跟着自己走,當兩人走進了書房的時候,王恬啟拉着他走進了側屋的隔間裏,過去王觸龍是不能進這裏的,跟着大父走進去後,就看到上頭擺放着一具甲胃,這甲胃看起來是極老的款式,跟王恬啟的身材相差不多。
王恬啟認真的說道:「這曾經是我作戰時用的甲胃...後來,被我用在了其他事情上,我放在家裏,也是為了不備之用,我們這樣的人,知道太多,若是哪天沒了作用,家裏有副甲胃,也就方便很多。」
王觸龍一時間也沒有聽懂大父的意思。
「既然往後你要代替我做事了,那這套甲胃,我就賜予你了。」
「大父...甲胃的事情且不急,您還是告訴我如何做這件事吧。」
「好,坐下來,我與你慢慢說!」
祖孫兩人就坐在甲胃身旁,王恬啟認真的說道:「既然太后沒有說誅,只是讓你殺掉,那肯定就是不想將這件事鬧大,最合適的就是病逝了...」
「大父...為什麼不是流放或者徭役呢?」
「徭役那是陛下才會做的事情,太后向來是能殺就殺,不給什麼機會,我倒是覺得,比起陛下,太后反而能治根...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王觸龍不敢多說,心裏卻在滴咕,這將提出問題的人都給幹掉了,也確實算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你這次前往那邊啊....」
王恬啟認真的傳授了起來。
......
「監開海?他監什麼開海?這開海與他有什麼關係??」
當劉長從劉章這裏得知王觸龍領太后令前往吳國的時候,也是完全猜不透阿母的想法。
劉章思考了片刻,方才說道:「陛下,吳國那邊有消息說,西庭王幾次拜見王后和兄長,都被人驅趕,不許見面...還說王后等人對其生母和其餘兄弟極為苛刻...太后派人前往吳國,會不會是因為這件事?」
劉長勐地驚醒,「還真的有可能。」
「這斷然是啟那個豎子給阿母寫了書信,啟知道我下不去狠手,就直接給阿母訴苦,阿母出手,那是一定會死人的...」
劉長几乎是一瞬間想清楚了前因後果,劉章詢問道:「那需要我們在半路上截停嗎?」
劉長搖着頭,「不必了,阿母肯定也不會將事情鬧得太大,畢竟四哥還在朝中,算了,不必理會了,就當作不知道吧。」
「唯!
」
劉章剛離開,劉長就忍不住對呂祿說道:「你們呂家人是真的一點都不安分,整日生事,難怪那麼多大臣都不喜歡你們!」
呂祿撇了撇嘴,「陛下這些話,何不找正主去說呢?」
「乃公不敢!」
劉長緩緩站起身來,大手一揮,「給我準備車馬!我要去見自家孫子!」
「陛下又要去找夏侯灶?」
「放屁!我是去找親孫子!」
當劉長坐車來到太子府的時候,此處格外的熱鬧。
聚集在這裏的並非是什麼太子門客,反而是廟堂的大臣,太子府邸門口能看到很多的馬車,大多都是四馬之車,彰顯出來人的身份。而眾人之所以要聚集在這裏,還是因為稅賦革新的事情,自從呂產成為某位大人物的槍手,開始與賈誼對峙後,賈誼等人就不太敢全力出擊了...賈誼是最難的,不反駁不行,反駁的太狠了也不行。
誰都能看出呂產的背後站着什麼人。
若是劉恆前來訓斥賈誼的想法,賈誼還能說狗屁不通,奸賊誤國什麼的,可對呂產提出的事情,賈誼也不敢這麼說啊...他作為張嫣的良人,倒是不太可能被拉出喝酒,但是這個老太太的脾氣非常不好,得罪了她,肯定連帶着現在的政策都會受到影響。
在這個時候,太子劉安就主動站出來了。
他開始代替賈誼來反駁呂產,並且是極為強硬的反駁。
賈誼頓時也搞清楚了大概,直接擺出願意以太子為首的模樣來,看着太子和呂產唱對角戲,他自己則是不斷的推進稅賦革新的進程。
賈誼想着,這大概率是老太太讓太子這麼做的,老太太一直都很擔心劉安壓不住其他大臣,這是想為孫子造一造聲勢,讓群臣接受他,主動依附他。
而事情也正如賈誼所預料的那樣,隨着劉安的加入,群臣們逐漸朝着太子的方向靠攏,劉安的名望確實提升了很多,面對諸多大臣,也是一副能為人主的模樣,吩咐他們做事,也是沒有半點的拘束。
劉長來到這裏,並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是抓來一門客,讓人將自己送去見劉遷。
劉遷和劉姈一直都是劉長的心頭肉,一個大孫子,一個小女兒。
小女兒如今是越來越野,幾乎不怎麼待在皇宮裏,有時日就去找自己那兩個大父去玩,有些時候甚至還往兵學裏鑽,弄得曹姝是焦頭爛額的。
劉長的注意力也就更多的放在了大孫子的身上。
劉遷的長相跟劉長是非常相似的,甚至比劉長的幾個兒子還要相似,大概只有劉勃才能在類父這個方面比得上遷。
而遷跟他阿父不同,極為活潑,好動,性格跟他那個不靠譜的仲父很相似。
夏王也是愛極了這個猶子,還多次想要抱着他出去玩,但是劉安不太放心,就沒有允許。
看到大父前來,劉遷開心極了,抱着劉長死死不願意鬆手。
「大父,你送我的劍被阿父給偷走了!」
「他還揍我,讓我不許玩劍!」
「好,好,等你阿父忙完了,我來與他說!」
劉長摟着小傢伙,坐在了上位,笑呵呵的問道:「你看你阿父這麼忙,以後啊,要不就到我那裏去,我再給你找幾個小玩伴,到時候你們一同玩耍...一同長大,比待在這裏可有意思多了!」
劉遷思索了片刻,隨即重重的點着頭,「好!我們現在就走吧!莫要讓阿父看到了!」
「哈哈,你個豎子,躲你阿父做什麼?!」
緹縈很是無奈的站在一旁,說道:「這孩子...是越發的不聽話了,還是得好好管教。」
劉長卻不以為然,「男兒自然就是要活潑一些,這有什麼不妥的呢?比起他那個仲父來說,他還是老實的,還有他那個姑母...說起來我就來氣,她是不是也常常來這裏啊?」
緹縈笑着回答道:「公主常常前來看望遷...總是送些禮物,前些時日還送了兵法...」
劉長冷哼了一聲,「她整日領着你們這的那個小子,在外頭廝混,都不怎麼來找我了!」
看着醋意滿滿的老父親,緹縈也不好多說什麼,「他們年紀相彷,倒是能玩到一起去。」
劉長當然是知道衛文君的,還好幾次抓住他們倆在一起玩,這衛文君也實在是不容易,每次遇到了劉長,劉長就會考校他的劍法武藝,為了不欺負他,還特意空着手,讓對方手持木劍,只守不攻,卻能弄得衛文君極為狼狽,而若是遇到了劉安,那劉安就會好好考校一下他的學問,為了不欺負他,只是詢問一些最簡單,最基礎的知識,也總是讓衛文君無言以對。
雖然日子過的不太如意,但是在兩大強人的逼迫下,他的本事增長的倒是很快,也很全面,畢竟他還會遇到南越王和韓信這兩倆老大父的考校。
早在劉長到來的時候,劉安就已經接到了消息。
在匆匆安排好了一些事情後,他送走了那些大臣,急忙返回後院裏拜見阿父。
劉長與他一見面,便很是不悅的質問道:「我送給遷的木劍,你幹嘛要收走呢?!」
說起這件事,劉安就是一肚子的火,「阿父,您有所不知啊,這豎子說是要練投劍,我剛走過院落,正好砸中我額頭...我是忍無可忍...」
劉長不知想起了什麼事,呆滯了片刻。
很快,他就回過神來,對着遷說道:「我不是說了嗎,不能在有人的地方去練!」
「大父不是說當初就是靠這一招殺了匈奴單于嗎...我也想學。」
劉安板着臉,站在一旁。
劉長又跟孫子說了會話,方才將他交給了緹縈,讓緹縈帶着他去休息,隨即看向了劉安。
「我準備從宗室里找幾個孩子,跟遷一同長大。」
劉安也不意外,他年幼時,也是跟着幾個太子一同長大的。
「從卬,祥,啟,還有賢的兒子裏各挑一個出來....」
「阿父,他們的孩子是不是都有些太年幼了,讓他們這么小就離開父母...」
「又不是現在就接回來!」
劉長說着,忽然問道:「聽說你做出了一個新的食物?」
劉安急忙回答道:「阿父,是我在府內做研究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的,這個研究還是很有作用的,凝固,不只是一個新的食物,還能運用在...」
「好了,能運用在什麼領域,等運用了再說,把你做出來的東西帶給我嘗嘗!」
劉安急忙下令,很快就有人將那東西帶到了劉長的面前,劉長看着面前的豆腐塊,又抬頭看了看劉安,一時間也是百感交集,「原來是你啊....」
「啊?阿父說什麼?」
「沒什麼...這東西拿去送給張相吧,他牙口最近非常不好,讓他也嘗嘗這新食物,這倒是挺適合他的。」
劉安急忙領命。
劉長沉默了片刻,方才說道:「安啊...這次革新,你要好好干...就看你最後的成果如何了,若是能號令群臣,完美的辦成這件事...那我就再也沒有什麼顧慮了。」
劉長緩緩抬起頭來,眺望着遠處,在那一刻,他眼裏仿佛倒映出了金戈鐵馬,枕戈寢甲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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