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深淵之深海迷蹤 第一百七十八章 憎恨

    一間很普通的艙室內,「美人魚」被綁住手腳坐在椅子上,凌浩則就坐在她的對面。

    「美人魚」媚眼如絲地望着凌浩,挑逗意味十足地開口道:「現在是你為刀俎,我為魚肉,反正我打不過你,你把我捆這麼緊幹什麼?難不成你就喜歡這個調調兒?」說完還咯咯嬌笑了起來。

    凌浩已經開始不耐煩了,他眼中騰起殺意,嗓音陰沉地說道:「我已經沒有耐心了。要麼你就回答我的問題,要麼我就送你和你的其它兄弟姐妹們團聚。殺你這樣的人渣我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咯咯人渣?這世上有很多人叫我『女魔頭』、『女瘋子』、我還是第一次聽人管我叫人渣的。」「美人魚」狂笑起來,「人渣」這兩個字仿佛刺激到了她的敏感神經,讓她情緒有些失控,她用一雙怨毒的眼睛看着凌浩:「我是個殺人犯、瘋子、魔頭、娼婦、十惡不赦的罪犯,可人渣這兩個字我可不敢拜領,這應該是你們這些該千刀萬剮的臭男人專屬的名詞!」

    凌浩被她說得一愣,顯然這是有故事啊,不過話又說回來,這麼個傳奇般的黑道奇女子,又怎麼可能沒有故事。但眼見着話題似乎又要跑偏,凌浩心裏一萬頭神獸奔騰而過,立刻給這肆意馳騁的話題糾偏:「人渣就人渣吧,被渣過的女孩多了去了,發展到你這麼極品的也是獨一份兒了。我不想深挖你的過去,我只想要你回答我的問題。」

    「哈哈」「美人魚」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笑得癲狂肆意,甚至連眼淚都笑了出來。「別說得好像是我說出了你想知道的事情後就會放了我似的。落到你手裏,我還能指望會有什麼好下場嗎?『小丑魚』『雞心螺』『海參』『藍槍魚』都死了,我充其量落得和『天使鯊』同樣的下場,把牢底坐穿罷了。要是被引渡到有死刑的國家,就憑我幹過的那些事,槍斃我半個小時都綽綽有餘。不用跟我搞什麼心理戰術,也用不着拿千刀萬剮來嚇唬我,和接下來半個世紀在監獄裏熬着比起來,你覺得老娘還會怕什麼?你要是想讓我說點你感興趣的,就別打斷姑奶奶講話!要不你現在就崩了我,要是皺一下眉頭,老娘就不叫『美人魚』!」

    凌浩有些無語,不過也對,像這種惡貫滿盈的罪犯,一旦被抓住,不管有什麼樣的立功表現,想要重獲自由都是白日做夢。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面臨着往後的餘生都在鐵窗內度過,和這個相比,或許還真是死了比較痛快些。這種人是沒有辦法進行威脅和利誘的,除非她願意說,否則還真沒辦法,難道要給她上十大酷刑嗎?凌浩還真有些干不出來。

    「好,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我聽着就是。」凌浩深吸一口氣,強行培養自己的耐心。

    「我的名字叫李秀芹,這名字夠土吧?我也一直這麼覺得,所以現在也沒什麼人知道我這個名字,因為自從我走上這條路後就再也沒用過它。」「美人魚」眼神漠然,整個人陷入了對過去的回憶當中。


    「我出生在四川樂山的一個山村農家,姐妹四個我排行老三,父母是淳樸農民,總想着一定要生兒子延續香火,可是卻一直難隨心愿,本就家境不富裕,越生越窮,越窮越生。到我小妹出生的時候,超生罰款後,家裏已經窮得快要家徒四壁了。父親恨我們,讓我們這些賠錢貨去念書更覺得純粹是浪費錢。兩個姐姐早早就要幫着家裏干農活,而六七歲的我則負責照看妹妹,還要幹家務。那天,我背着背簍里的妹妹在灶台邊煮午飯,說是午飯,不過是囫圇個的紅薯和土豆用水煮熟,就着鹹菜吃罷了。那天我有些着急,因為我貪玩兒,煮飯有點晚了,飯熟後我還得送到地頭給耕田的父母吃,如果去晚了,免不了又得挨父親一頓暴打。六七歲的孩子能有多高的個子啊,我記得灶台都快要到我胸口了,煮熟了紅薯土豆,為了能快點撈出鍋來,我搬來一個板凳,站在上面。這回是夠高了,高到我得彎腰才能撈到,可是我卻忽略了背後的背簍里還有妹妹。一聲撕心裂肺地哭喊,妹妹頭朝下掉進了鍋里,那裏面可都是剛煮好紅薯和土豆的開水啊。我腦子裏一片空白,顧不得水燙,將妹妹撈了出來,看着她整張皮都被燙掉,就那麼耷拉在鍋台邊上,哭聲漸漸變弱,眼見着是活不成了。這一幕成了我永遠的夢魘,直到如今依然會時常將我從夢中驚醒。」

    說到這裏,「美人魚」依舊目光漠然,然而大顆的眼淚卻從她的眼角無聲滑落,沒有嚎啕,甚至連啜泣都沒有。

    凌浩唏噓,這類人間慘劇的確令人揪心,或許「美人魚」乖戾的性格便源自這無法彌合的心靈傷害吧,這種傷害用再多的美好都無法治癒,會在內心深處緩慢發酵,腐蝕和扭曲人的靈魂和良知,正如許多偏執的罪犯都有一個悲慘的童年或畸形的家庭,沒有誰是天生的壞蛋,他們的惡都是生存和成長的環境造成的。

    沉默稍許,「美人魚」繼續她的講述:「眼見妹妹出氣多進氣少了,我除了深深地自責外,又開始害怕,父親肯定會打死我的,相比這個我更害怕母親傷心的眼淚。我也不想活了,可我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又哪有勇氣了結自己的生命?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逃離,逃離這個沒有多少美好記憶的村莊,逃避我將要面對的一切。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身在深山老林之中了,也不知翻過了多少山樑和峽谷,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麼陌生,鞋子已經跑破掉了,連身上的衣服也在不經意間被岩石和樹枝颳得淨是破洞。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迷路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里,即便是那個時候的我都清楚地意識到,這回必然是死定了,死後還免不了被野獸撕咬分食。不過當時我心裏並不害怕,因為我已經不想活了,就這樣死去,也算是給我妹妹賠命了。我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在山裏轉悠,直到餓倒在林間。當我再醒來的時候,發現有一位五十多歲的道姑救了我,將我帶回到了她的小道觀。十幾天後等我能下床行走時,我才知道,我已經身在峨眉山了。峨眉山是佛道兩教的聖地,有大峨山、二峨山、三峨山、四峨山四座山峰,二峨山傳說是呂純陽當年修煉的地方,因此有些道觀,而我便落腳在了二峨山的清微觀,這是一個基本上沒什麼香火的小道觀,一共也就六七個道姑,而救我回去的那個道姑便是清微觀的觀主玄靈散人。她見我幼小,問我什麼我都不願回答,那年頭社會福利機構也不是很健全,就把我留在了山上做了一個小道姑,算是收養了吧。玄靈散人並非普通的道姑,她武學造詣高深,內外兼修,在峨眉派有着很高的地位,我拜她為師學習武藝,也算是成為了峨眉派的弟子。和不知情的人想像的不同,加入武林門派修習和武俠小說里寫的完全不一樣,並非是山中無日月,轉眼十數年。對於我這種小孩子,師傅還是很注重文化學習的,我在山下縣城報名念了小學、初中,又保送上了市裏的重點高中,同時我練功也很刻苦,初中時就拿到了全國武術比賽拳法少年組的冠軍。可以說,我的人生一片光明,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也能成為別人眼中的天之驕女,師傅心目中的驕傲。十八歲那年,在其它同學都在為高考忐忑和勤奮的時候,我就已經被成都體育學院的武術學院特招錄取。對我這個山上道觀里長大的姑娘來說,大都市到處都充滿了新奇,高樓大廈、燈紅酒綠,時尚的俊男靚女們讓我眼花繚亂。從未接觸過的傳媒信息、娛樂八卦、明星偶像、電影電視,一股腦地如同是一個巨大的資訊漩渦將我吞沒,一張白紙被投入到了萬千絢麗色彩當中,對其他同學來說習以為常的事情,對我來說都充滿了難以抗拒的誘惑,你就想吧,我哪裏還有心思學習和練功?別的姑娘擁有的漂亮衣服、化妝品、手機,為什麼我就不能有?可是很遺憾,師父的小道觀太窮了,出家人對物質沒有什麼要求,她將大半積蓄都供我上了大學,我又怎麼好意思再向她伸手要錢?好在系裏一位師兄家庭情況比較富裕,他花錢帶我去看電影、看演唱會、吃各種美食,當時我什麼都不懂,只是認為他人很好,仗義疏財。當然,其他人都再清楚不過了,他只是想泡我罷了。接着就是衣服、鞋子、包包、化妝品,隨着他送的東西越來越貴重,我也有些過意不去了,我做出了一個現在看來無比可笑的舉動,我問他我能為他做些什麼,因為我覺得白拿他那麼多東西需要對他有所補償。結果很顯然,他向我表白,讓我成為他的女朋友。我有些懵,雖然我不討厭他,但談戀愛這種事我還從來沒有想過。其實當時我也並非什麼都不懂的小嫩芽,畢竟在女生宿舍中總會有些腐女能找些特別的島國片子拉着其它室友一起研究,男女那點事我也算是心知肚明。哪個少女不懷春,我自然也夢想着成為某個戀愛故事中的甜蜜女主。於是,一切順理成章,我成了他的女朋友,而且糊裏糊塗地就被推倒,獻出了自己的第一次。更狗血的是,還沒有到大二,我竟然懷孕了。這事要是被師父知道,非得打死我不可,我似乎又陷入了六七歲時走投無路的絕境。男友所做的和所有渣男同出一轍,甩給我一千塊錢讓我自己去醫院處理乾淨,連陪我一起去的勇氣都沒有。解決掉肚子裏那塊肉,他對我的態度也開始變了,嫌我土氣,嫌我窮,嫌我不懂風雅沒有情趣,甚至嫌我辦事的時候都沒有些新鮮姿勢,就會像條鹹魚一樣躺在床上眯着眼挺屍。我能慣着他嗎?老娘可不是個弱女子,他這種渣男我一隻手就能打十個。接下來的故事就不再老套了,我拿捏得他死死的,敢嗶嗶就是一頓暴揍,敢躲着我,逮住就送他進醫院。漸漸的他變溫順了,言聽計從、低眉順眼的那種。我反倒是傻呵呵地開始憧憬起我們的未來,完全沒有意識到巨大的危機已經離我越來越近了。」

    說到這裏,原本表情還算是輕鬆的「美人魚」眼中騰起一股帶着極端痛苦的殺意:「記得我說過他家境很好吧?後來我才知道,這小子的爹黑白兩道通吃,而父子兩個一副德行,都是擅長禍害女人的人渣。剛開始我拿捏住了小的,他爹還覺得很有趣,也樂得自己的兒子可以收收心。可後來老被我打進醫院,老傢伙就不高興了,加之他兒子跟他撒潑耍賴的,一定要他把我給處理掉,說什麼也不願跟我這種女人在一起了。而對他爹那個老畜生來說,讓一個毫無根腳的女人人間蒸發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了,之前他們不知道都做過多少回了。於是,我的噩夢開始了。那天,以給他過生日之名,他拉上我跟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去吃飯,飯後又去了一家酒吧喝第二場,不知道是不是他給我下了藥,反正我是很快就喝得不省人事了。等醒過來的時候,我是全身不着片縷,渾身像是快要散架了一般,下身疼得我站都站不起來,更讓我害怕的是,我的雙手被繩子反綁着,就這麼扔在一個丟在地下的破床墊上。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一個光着膀子,戴着大金鍊子的中年男人,他正聚精會神地看手機視頻,見我醒了,便一臉邪笑地把手機湊到我的面前給我看。我一看那視頻,差點當場昏過去。在我喝醉昏迷的時候,一大群畜生包括眼前的這個中年人在內,輪流侵犯了我,手段極其變態、下流。我用殺人的眼神盯着他,要不是被綁着,真恨不得立刻就宰了這個人渣。可那個畜生卻一點兒都不怕的樣子,對我說,他知道我的所有底細,不過是一個沒有父母的孤兒而已,就算有兩手功夫也沒卵用,這是一個用槍代表武力值的年代了,他會讓我從這個城市人間蒸發,他說他做事從來都是不留後患的。就這樣,我被他們輾轉賣到了境外,後來才知道,那裏是緬北的小勐拉。他們就是我這輩子最先接觸到的人販子,和我一同被賣過去的有十幾個姑娘。到了緬北會面對什麼,不用我跟你多說了吧?」

    「美人魚」用一種看了讓人戰慄的眼神看着凌浩,這種眼神中並沒有蘊含多少攻擊性,只是充滿了對一切的憎恨和深深的絕望,看到這種眼神,任何人都會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關於緬北的傳聞太多了,一個姑娘被賣到那裏,無異於被丟入了地獄。凌浩可以體會當時的「美人魚」有多麼絕望,也初步理解了她現在如此喪心病狂和人性扭曲的真正原因。

    「美人魚」看着沉默的凌浩繼續說道:「我在那個魔窟一樣的地方待了三年,做過賭場荷官、電信詐騙甚至是性*奴,感染髒病最嚴重的時候下身都快要腐爛掉了。可我還是像只蟑螂一樣頑強活了下來,因為我要復仇,我要向那些人渣復仇,向這個混蛋世界復仇!直到有一次,老鴇接了十幾個佤邦土兵的生意,那幫牲口根本不拿我當人,我快要被他們折騰死了,為了活命,我把那個騎在我身上的混蛋脖子擰斷了,那十幾個在他身後排隊的土兵怎麼會放過我呢,於是我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全殺了,把所有妓*院裏的人都殺了,包括和我一樣受難的其他女孩。我拼命地在林子中逃跑,我知道被抓住一定會被千刀萬剮。可是很不幸,真的沒人能逃離那裏,我很快就被那裏的軍閥武裝給抓住了。本以為必死無疑,可那軍閥頭子似乎對我能殺那麼多人很是好奇,親自來看看我到底是個什麼怪物,他讓七八個士兵和我徒手搏鬥,我利用小擒拿功夫在一分鐘內讓這些士兵全都躺在了地上。我想反正我是死定了,多拉幾個墊背也是好的。沒想到軍閥頭子很開心,不但沒殺我,還把我留在身邊,給我治病、養傷,給我優渥的生活條件,讓我給他當貼身保鏢。我要活下去,自然表面上對他忠心耿耿、言聽計從,不但要保護他的安全,隨時幫他殺掉他要殺的人,還有暖床陪*睡這種事也得干,甚至有時候還被當做獎賞,去伺候他手下的高級軍官。你應該很清楚緬北那些軍閥的生財之道,販*毒、詐騙、綁票、人體器官和人口販賣維持着他們的軍費開支。隨着軍閥頭子對我的信任加深,漸漸的,他的人口生意便交給我來打理了。後來,一場軍閥之間搶地盤的火拼中,那軍閥頭子被更大的一夥軍閥給滅了,這種事在緬北經常發生,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不過我因為在外地送『貨』,逃過一劫。生意鏈條我都掌握,現在沒了鉗制,我自然是自己開始當老闆,後來越做越大,直到加入『八爪魚』組織。怎麼樣,我這短暫的一生,夠傳奇吧?」「美人魚」滿臉病態地笑着,眼裏全是瘋狂和憎恨。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我不理解,既然你經受過那種地獄般的日子,感受過那種痛苦,為什麼還要把這種痛苦帶給其他無辜的女孩呢?你去報復傷害你的人我可以贊同,但你不能去報復一切啊!」凌浩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不可理喻。

    「哈哈哈」「美人魚」歇斯底里地笑了起來:「在別人眼裏,我這種人生來下賤,就活該遭遇這一切是吧?除了不痛不癢來句深表同情,然後就良心坦然,該幹嘛幹嘛去了是吧?誰他麼需要你們不走心的憐憫!傷害我的人我自然會報復,不但是把我賣到緬北的那對父子被我碎剮了,那天晚上侮辱過我的那些小混混全都讓我弄到緬北去割腰子了,可這就夠了嗎?不夠!憑什麼我要遭受這一切,而別人卻舒舒服服地過着安逸生活,有父母疼愛有愛人呵護?這不公平!」

    「你瘋了!」

    「我是瘋了,我憎恨一切!只有讓更多人遭受我所遭受的,我才能心理平衡,如果我註定無緣享受那些美好,那別人也別想享受!」一筆閣 www.pinbige.com



第一百七十八章 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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