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望風披靡(求訂閱)
魏陽很想借西山郡軍立一殊功,回報楚希聲的救命之恩。
不過就在西山堂全員出堡,在堡外列陣之際。三里外的兩千西山郡軍,就『轟』的一聲散掉。
指揮使閻過當先策馬奔逃,其餘西山衛郡軍的兵馬,也就一窩蜂的逃散。
一部分往北面軍營方向奔逃,一部分沈氏族兵,則逃往沈家建於西山的莊園。
閻過對自己的部下極不看好。
聞家堡何等堅固?
聞家的家將四百,莊丁千員,加上沈家提供的人手,參戰的人員接近兩千。
這兩千人的整體戰力,可不遜色於他的西山郡軍,且持有眾多弩箭,倚堡而守。
裏面還有六位六品戰力,三十三位七品坐鎮。
可這麼一支強大的力量,在僅僅一刻多一點的時間內,就被西山堂全數撲滅。
包括岳巍在內的幾個六品,竟是一點聲息都沒有。
撲過去的三百騎軍,也只在塢堡大門處掀起那麼一點點浪花,就被屠殺殆盡。
聞家堡尚且如此,何況他的西山衛郡軍?
經歷前次峽道之戰後,此時他麾下的郡軍,已經是烏合之眾,軍心不振。
此時軍中的七品武修,也只有十二人,拿什麼與西山堂對抗?
閻過不打算把命丟在這裏,也不願麾下的袍澤兄弟去送死,填入西山堂這個深不見底的深坑,所以他果斷的逃了。
他麾下眾多千戶百戶,也如蒙大赦,毫不猶豫地發足奔逃。
這西山堂實力深不可測,正面對抗絕非上策。
那些底層的將士,更是一鬨而散。
他們生怕逃得慢了,將各種重型兵器丟了一地。
就在西山郡軍全軍潰散之際,在塢堡的東面方向,又來了一支人馬。
總數約有四百人左右,全員穿着紅衣,他們行進時缺少章法,亂鬨鬨的一團,不過個體的實力卻很不俗。
楚希聲往那邊看了一眼,就唇角微揚,神色欣然。
那邊的來人是左衙內的人馬,南街廟市的四百武師。
其首領正是左衙內身邊的那名女侍衛。
此女名叫司空馨,修為六品下,據說其早年曾是殺生樓的金牌殺手。叛出殺生樓的時候,被左青雲力保了下來。
她精通暗殺術,短刀與大槍,戰力極強,曾以弱一階的修為力抗隆衡數擊不敗。
女侍衛的神色卻很怪異,她獨自策騎而出,來到了楚希聲面前。
「楚堂主。」司空馨在馬上抱了抱拳:「我等是奉左衙內之令,前來救援。他讓我轉告,讓你務必小心上游的十七連環塢。
衙內被困於郡衙無法親自前來,不過他從家中長輩口中得知,十七連環塢的龍首任道行,已經做好了突襲下游的準備,預計鐵旗幫無暇他顧,聞家堡是上官神昊等人給你與鐵旗幫設下的陷阱——」
她說到這裏,面色複雜的看了前方的聞家塢堡一眼。
這塢堡是不是陷阱,已經不是很重要了。
此地已被西山堂踏平夷滅,西山郡軍乾脆全員潰逃。
這陷阱何其可笑?
楚希聲聞言很高興。
不是為司空馨帶來的四百武師,而是為左青雲的義氣。
估計司空馨統領這四百武師從古市集渡江的時候,他這邊也才踏出西山鎮。
這絕不是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十七連環塢?」
楚希聲眯着眼,往神秀江的上游看了過去。
隨後他就一聲笑:「他們這是欲置我於死地,可惜眼高手低,花拳繡腿,不太經打,也錯估了我西山堂的實力。這區區聞家堡,土雞瓦狗一般,我西山堂頃刻即能平滅。」
司空馨則眉梢一揚。
忖道何止是上官神昊等人錯估了西山堂,郡城的許多人都低估了楚希聲,包括左衙內的父親。
今日一戰之後,不止是西山鎮,整個秀水郡城都會變天。
楚希聲又轉過頭,看向左青雲麾下那四百紅袍武師。
「兄弟們來一趟不容易,不能讓他們空手而歸。這樣吧,我接下來要去夷平雲鶴山莊,你讓他們一起隨行,給我壯威如何?」
司空馨神色一振,果斷利落的答應下:「我代兄弟們謝過楚堂主抬愛!堂主如有什麼地方用到我們,儘管下令即可。衙內已有言在先,我等過江之後,全憑楚堂主調度。」
她沒有拒絕的道理。
此時聞家堡的戰事,已經塵埃落定。
司空馨想不出這地塊,還有什麼人敢正面對抗西山堂,還有哪家有實力阻擋西山堂的兵威。
故而楚希聲不是帶他們去作戰,而是帶他們去發財的。
片刻之後,西山堂七百人重新整軍,與司空馨合兵一千一百人,往十二里外的雲鶴山莊行進。
這千餘人沿途所過之處,那些鄉豪都噤若寒蟬,都紛紛龜縮於自家宅院裏面,不敢冒頭。
不過楚希聲暫時還顧不上這些小魚小蝦,懶得搭理。
雲鶴山莊建於西山南麓的半山腰上,雖然沒修建塢堡,地形卻非常的險要,也是一個易守難攻的所在。
這座莊內也有殷陽的家兵三百,莊丁五百人。
不過雲鶴山莊之主雲鶴刀殷陽,連同他麾下的六位七品,全都戰死於聞家堡。
這座堡內已沒有了任何高手坐鎮。
楚希聲帶着司空馨,李神山,魏陽等人往上一衝,就輕而易舉的拿下了雲鶴山莊。
這一戰,他們甚至沒有任何的死傷。
雲鶴山莊內部的家將都人心惶惶,兵無鬥志,將無戰心。
戰事一起,就全都往後山逃竄,誰都不想把命送在這雲鶴山莊。
能守住這裏也就罷了,關鍵是他們哪怕拼上自己的命也守不住。
楚希聲在這邊的收穫稍小。
他們只在莊內銀庫啟出十三萬兩魔銀,七千兩神金,還有大約九萬兩的各種財貨與兵器,十五萬石的糧草,以及三百五十頃暫時難以估價,也沒法過戶的良田。
他們在這裏待了足足一刻時間,將雲鶴山莊大致搜颳了一番,就又轉向了鎮北丹家。
丹家是西山鎮排位第三的地主,擁田四百八十頃,規模僅遜於沈氏與聞家。
不過其家擅於經營,一直壟斷着鎮裏的酒水生意,還佔着一座小鐵礦,其家財勢其實更在聞天財之上。
據說其家主丹赤靈修為六品下,是與雲鶴刀並駕齊驅的高手。
這次西山的各家鄉豪聯手抗稅,丹家沒有直接站到前台。
不過楚希聲從吳媚娘那裏獲知消息,丹家在利用自家的影響力,極力幫聞家與沈氏串聯。
西山這些大族鄉豪能如此齊心,丹家居功至偉。
所以二十天前,楚希聲就委託左青雲的公文,也將鎮北丹家列名其中。
楚希聲是心念已定,要將丹家一併掃除的。
不過楚希聲麾下的千餘人馬,才剛走到半路,鎮北丹家的家主丹赤靈帶着一眾從人,策騎來到楚希聲的陣前。
丹赤靈四十歲許的年紀,氣度雍容,儀表堂堂。
可此人卻赤裸着上半身,背着一大捆的荊棘。
他下馬之後,更是直接在楚希聲面前跪伏下來。
「此前丹某遠遊在外,一時無暇顧及家中事務。今日丹某回歸,才知家中逆子與惡奴被聞天財蠱惑,竟與聞家合謀,準備拒納稅賦,對抗朝廷法度。丹某得知之後,特來負荊請罪,還請楚堂主大人大量,原諒我家不敬之罪!」
楚希聲面色陰沉,眼神冷厲。
什麼遠遊在外,今日回歸,這傢伙在騙鬼呢!
且原諒了丹家,他就沒法回本了!
之前他借的那三十四萬兩,可是九出十三歸。
也就是他借到的三十四萬兩,需要還將近五十萬。
而此時他從聞家與雲鶴山莊搜刮的金銀,也才五十萬兩左右,剛夠還債。
除此之外,他還得承擔所有的稅賦。
且堂口裏面兄弟們出了死力,他這個當堂主的,豈能讓他們一無所獲?
丹赤靈偷眼看着楚希聲的臉色,心內微微一沉:「楚堂主,今年的春賦與人頭稅,丹家願如數繳納,除此之外,丹某願額外賠付十萬兩魔銀,五萬石稻米,給堂主賠罪。此外丹某願立下誓言,從此我家願以楚堂主為馬首是瞻,奉令不違。」
楚希聲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
不過他的眸子,依舊寒意深濃:「大約十二天前,我曾經派手下賬房先生,到鎮北收稅。卻被一群蒙面人挾持,不但當眾鞭打,還對他們潑尿潑屎,閣下可知這是何人所為?」
「是我家逆子狂悖,做出這樣的蠢事。」
丹赤靈驀然站起,大步走到身後的從人當中,將一個被捆住手腳,嘴裏也塞着毛巾的年輕人,強行拖下了馬。
他將此人直接拖到楚希聲面前,隨後手起刀落,將年輕人的手足削斷。最後又一刀捅入年輕人的丹田,竟直接廢去了他的八品修為。
「還有包括我丹氏外堂管家在內的五名惡奴。」
丹赤靈側身回過頭,此時他後方馬隊中,也有五個被捆成粽子一樣的人,被一眾家將拖拽了下來。
這些家將也是狠辣無比,無比利落的將這些人頭斬落。
丹赤靈面色肅然:「丹某願給貴家賬房當面賠罪,另外再奉上千兩魔銀作為賠禮。」
楚希聲暗暗驚異,忖道這個丹氏家主,真是一個狠人吶。
自家的親兒子,話都沒說一句就直接斷去手腳,廢去修為。
此時的魯平原,卻湊到楚希聲的耳旁小聲道:「這是他的嫡子丹偉,其母是聞天財的妹妹,據說這對夫妻一向不和,聞氏早年有過一段姦情,丹偉可能不是他的親子。此外這人還有五個庶子,一個比一個出色,都是年紀輕輕,就有七品修為。」
言下之意,是丹赤靈被人戴了綠帽,也不缺兒子。
聞家覆滅之後,這個嫡子也沒有了任何價值。
丹赤靈此時又苦笑,神態卑微恭敬,他抱拳一揖:「可能楚堂主會以為丹某心狠涼薄,不過丹某更知如果不這麼做,我丹家與這孩子的命都保不住。
丹某在郡城有關係,知道楚堂主已經拿到了抄拿我丹氏家產,緝拿所有男丁的文書,如今一族興亡,都在堂主一念之間。丹氏鄉野人家,此前不識真人,也不知西山堂天威。如今誠心悔過,丹某拜請楚堂主海涵!」
楚希聲的目光閃動,陷入沉思。
夷平丹氏的收益,肯定要超出丹赤靈賠付的十萬兩魔銀與五萬石稻米。
且丹赤靈這個人,他很不放心。
這讓他想到了上官神昊。
問題是此人連負荊請罪這等事都做出來了,還斬斷了自家假兒子的手腳。
如果他再不依不饒,堅持將丹家掃平,會被東州無數江湖人非議,戳脊梁骨的。
混江湖必須心狠手辣,卻不能僅僅是心狠手辣,還得要個好名聲。
除非是能像血睚刀君那樣,以一人一刀鎮伏天下,否則就不能不顧及人心。
楚希聲在權衡,是先剪除丹氏這個禍患划算,還是徐徐圖之。
楚芸芸此時卻眯着眼,傳音過來:「此人修為五品,深藏不露,陸亂離現在可能不是他的對手。在他身後那些人裏面,還有四個六品,一個五品上,這些人修的都是高深武道。這丹家暗藏的實力,遠超聞家十倍。除此之外——」
楚芸芸語聲凝然:「我還聞到妖族的氣息,他們很可能是半妖。」
楚希聲聞言一愣。
他心中驚奇,丹家如此實力,為何還要向他低頭請罪?
隨後他就意識到,這丹家的人可能也見不得光。
他們一定是出於某種緣故,不願暴露自家的實力。
丹家的身份來歷只怕很有問題,與他們兄妹一樣見光死。
且此事多半與他們的半妖血脈有關。
楚希聲心念內略一轉念,眼裏就透出一抹戲謔之意。他隨後不動聲色,從馬上俯視丹赤靈,語含冷意道:「十萬兩太少,滅了伱們丹家,我西山堂的收穫遠不止此。限你們一日之內,將十三萬兩魔銀送至西山堂。」
楚芸芸是能將丹赤靈,還有那位五品上的武修一拳打死,卻會留下不小後患。
接下來強攻丹家,勢必要付出不小傷亡,沒有必要。
他現在的修為與日俱增,進入名俠榜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情。
只需再過一年半載,西山堂就可有鎮壓丹家的實力。
如果丹赤靈敢於跳反,他抬手就可將之夷滅。
所以不妨先答應下來,觀丹氏形跡。
如果他們首鼠兩端,甚至是陰圖叵測,再將之除滅不遲。
丹赤靈則眉頭微蹙。
十三萬兩?
他心中肉疼,卻還是猛一咬牙:「丹某認罰!」
楚希聲微一頷首,狀似滿意:「還有,丹兄願不願在我家屈就一個壇主?如果閣下願意,那麼丹家此後也是我西山堂一員,今日的這樁事情就算是抹平了。」
丹赤靈面色一黑,心知楚希聲是要建立實質上的主從名份。
他滿心不願,卻注意到楚希聲正按着腰刀。
丹赤靈暗暗罵了一聲晦氣。
以丹家的整體實力,其實不懼西山堂。
不過一旦打起來,他們家的根底一定會暴露於郡衙與錦衣衛的眼下。
這是他們家付不起的代價。
關鍵是丹赤靈不敢賭。
眼前這個少年正值血氣方剛的時候,且剛滅了西山堂,兵鋒正銳,目空一切。
一旦他拒絕,楚希聲一定會翻臉。打起來就完蛋了,他們家在西山一代經營數百年的基業,都將毀於一旦。
丹赤靈不由暗暗一嘆,忖道這叫什麼事?
原本以為上官神昊等人的謀劃周到,深惟重慮。他們動員各方力量,不遺餘力的碾壓下去,簡直萬無一失。
這西山堂不過兩個七品,加上一個青雲六十的楚希聲,如何能對抗這幾家的泰山之勢?
上官家與沈家許諾的運河股份,也讓人心動。
所以他故作不知,放任自家的孽子施為。
誰能想到西山堂可以在兩刻之內,將聞家堡一舉蕩平?
現在好了,一口湯沒喝到,反倒讓丹家落到如此尷尬的境地。
早知如此,他一定不會讓丹家參與其中。
丹赤靈稍一沉吟,就神色無奈道:「丹某願意。」
今日且先虛與委蛇,答應下來,以後再想辦法脫身。
「好!」楚希聲一聲大笑,忖道自家堂中深藏不露的二五仔,又多了一個。
改天得打探一下丹家的來歷,還有他們幕後的跟腳,做到知己知彼。
「丹壇主,稍後你們家再出兵六百助戰,隨我去掃滅那些西山賊匪,我要精銳。」
楚希聲已經把丹赤靈當成手下了,他轉過頭看向魯平原:「那些九刀塢與白雲寨的賊人到了何處?」
「就在鎮西二十七里。」魯平原躬身一禮,愈加敬服:「他們應該已經得知了堂主蕩平聞家堡,擊潰西山郡軍的消息,在那邊頓兵不前,四下劫掠周邊的幾家村莊與大戶人家。到半刻前為止,已經有一家大戶被他們攻破,全家罹難。」
楚希聲不由一聲哂笑。
忖道這些西山鄉豪,簡直是引狼入室。
不過他作為西山鎮的鄉正,不能坐視不理。
那些大戶人家死的不冤,當地的平民百姓卻很無辜。
「傳令下去,所有兄弟全速西進。還有,灑一些游騎出去,令沿途所有的大戶鄉豪,命其出丁助戰,驅逐那些西山賊匪,不是我一家的事情,各家都需出人出力。」
楚希聲想了想,又冷笑道:「若曦,你將聞家與殷家的所有男丁都帶回去,掛在西城門口示眾,再通令全鎮所有擁地五百畝以上的鄉豪大戶,讓他們帶齊今年的所有稅賦,另加三成的滯納罰金,在今天落日前趕至西山鎮。告訴他們,如果落日前沒有趕來,那就不用來了。」
劉若曦其實更想追隨楚希聲去作戰。
不過她對楚希聲的敬崇已經到了骨子裏,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
也就在楚希聲準備將那西山賊匪也一舉掃平的時候,上官家後院的聽香水榭,卻是死一般的寂靜。